又有一个西葡女孩的尸体被人从护城河里打捞起来。
消息到了希雅这里,便不知道已经周转了多少地方。皇后特地派人来她的庄园问候,似乎已经暗含了其中的联系,过去几年时不时出现的少女尸体,同样的血统,同样的金发碧眼,像是一种心照不宣的癖好,在维斯敦蔓延开来。
癖好。
当然。
小报上说这次的女孩子是个没落贵族之后,不知道是从什么途径被人从西葡掳到了维斯敦,大约成了某些贵族的玩物,又被残忍地杀害。
贵族加上少女,便足以让人有破坏欲。
希雅的手指拂过陛下新送来的王冠。贝雕的王冠基底,嵌着红金色的桂枝,是个半成品,丝绒的摆盘上放着十几个不同尺寸大小的紫翠玉,附上她叔父手写的卡片,
“照你自己的喜好吧,我晓得你有更好的工匠。”
希雅轻声哼了一下,将卡片扔回去。
王室没有陛下亲生的少女,但王室需要一个少女。
帝国的王权从诞生之初就带着自恋般的神话色彩,是神创造了第一任王,和他的妻子,他教给王管理子民的手段,赋予王后烹饪纺织的天分,于是他们是神最得意的作品,要教导和带领其余的子民,以做表率。
于是王室便成了万家万户的缩影,母性、孩童、青年,所有世间的关系似乎都能在这里找到体面的典范,每一个人都应该找到自己对应的,顶礼膜拜的光耀存在,这是支撑这个帝国延绵数年的内在支柱。
所以,也要有少女。
也要有公主。
而如今担任这个职位的西葡少女,似乎仍旧是某些势力的眼中钉。
今日的早餐兰泽尔要监督她是否按照约定好好进食,将军走进餐厅的时候,刚好看到公主在把玩手里的王冠,大约是在思量如何将那些紫翠玉镶嵌进去,才是一顶得意的作品。
她没有爽约,或者故意迟到,倒让兰泽尔有些惊讶,预先的许多状况都没有担心的必要,于是他的口吻也轻松许多,“我们今日要去骑马,您要带着这顶王冠去吗?”
希雅抬头看了他一眼,又将目光放回王冠上去,继续她方才的思量。离开维斯敦太久的将军并不知道公主最朴素的王冠也不会这样光秃秃的只有红金和贝雕,他这会有点自以为了解贵族少女的小心思,一面坐到餐桌前,一面开口,“马跑起来的时候,王冠会掉的。”
“不会掉的,”希雅将她的新玩具放回去,她的声线听起来十分平静,好像从前那些和抵触和回避是暂时蜷起来的触角,得以维持平和的假象,“骑马有骑马时戴的王冠,怎么会掉呢?”
他们的早餐出乎意料的顺利,兰泽尔那些乱七八糟的话题,战争或者美食,希雅都颇给面子地接了下去,甚至在她犹疑着要不要吃盘子里的烟熏牛肉时,也在将军期待的目光下切下来放进嘴巴里。
味道有一些古怪,大约是她太久没有进肉食的缘故,对面兰泽尔手里的叉子磨蹭着盘子里的牛肉,他瞧起来有点忐忑,看到希雅犹豫了一下,又切下第二口,才问她,“是伊塔星的牛肉,吃起来怎么样?”
伊塔星热带的狭窄也导致了它的农业发达,不然也不会成为威伦公爵发家的地方,希雅擦了擦嘴角,“您要带我体验军旅生活吗?骑马配牛肉干粮?”
“当然不是。”他细细地同她讲,伊塔星的牛肉如何的与众不同,脂肪的含量也比其他牛肉要少一些,不知道是他哪个腔调让她觉得滑稽,希雅轻声笑了笑,没有说话。
她大约没有嘲讽的意思,却让兰泽尔有一点窘迫。他突然想到贵族们通常爱以牛肉的品质为身份的标榜,其中的学问和门道,远不不是他所了解的。
兰泽尔顿了顿,也悄然静默下去。
这种静默公主并没有表示不适,好像他们已亲近的不需要刻意打破沉默似的,又好像这种尴尬才是她乐意见到的。
一直到早餐最后,他们谁也没有说话。
殿下的马是一匹纯白色的阿拉伯骏马,高大健壮,只不过常年在马厩里晒太阳,这会突然被人牵出来,颇有灵性地察觉出一次难得的出行,甚至亲昵地同希雅打了个响鼻。
希雅最近一个月糟糕的身体让她很少同自己的坐骑交流感情,于是她也有点不好意思,摸了摸它的鬃毛,又去检查它的脚趾和牙齿。
看起来被照料的很好。
大约是瞧出来主人的满意,通身雪白的马儿得意地甩了甩尾巴。
相比之下兰泽尔那匹纯黑色的马倒稳重的多,陪伴将军在战场上厮杀的军马,之前一直被养在都城的军营,前几日才被临时安置在公主的庄园,对新环境和新伙伴,兰泽尔的战马一如既往地快速适应了,毕竟比起马尔多纳的潮湿,这里已经算的上宜居的好地方 。
将军拍了拍他的好战友,又抬起脸冲她笑了笑,规规矩矩地恭维,“好漂亮的马。”
希雅换了骑装,难得瞧起来像个有精气神的女孩子,却也显得她整个人瘦削地过了头,失去了宽大裙摆的遮掩,兰泽尔肉眼估计了一下她的腰肢和小腿,心中盘算着晚餐的菜式。
总还是要她多吃一点。
他像个第一回喂养兔子的农夫,满脑子都是这些朴实的心愿,过了许久,公主的声音将新兴养殖大户的思绪拉回现实里,
“倒没有见过这样的草原马。”
维斯敦的马匹多半来自周围星球的进贡,都城所在的星球重商贾而非农业,饶是如此希雅也没有见过这样体态的黑色战马,可见并不是常见的马匹。兰泽尔也赞同地点点头,“和蓝星的战役里缴获的,那时候还是个小马驹。”
蓝星,像笼罩在帝国上方挥之不去的阴影,那里的人残暴、善战,因整颗星球几乎笼罩在严冬的统治下,便时不时地要入侵其他星球掠夺食物和金银。
也因此那里的马匹异常耐寒。
希雅有些好奇地伸手,想看一看黑色战马的皮毛到底有什么不同,能让它们在蓝星的寒冷气候里带着主人奋勇杀敌。多年训练的马匹看了主人一眼,便乖顺地低下头,大约也因此讨了公主的欢心,
“它叫什么?”
“拉蒙。”
殿下点了点头,只觉得这个名字有一些耳熟,没有放在心上,便纵身上马。
“走吧将军,”这种居高临下的视野让她有一种难得的安全感,甚至连吐气都有一些畅快,少女的脸融在日光里让人看不清表情,“让我看看你有什么把戏。”
她如今是个很好的骑手,因为不少产业需要她亲自带人过问的缘故,纵马奔腾,总要比拖家带口地坐着马车要有效率。
这些都是她这些年学来的新本领,西葡的女子不爱骑马,她们偏爱华贵的车轿,每一个显露财富和本钱的机会,西葡的贵族都不会放弃。
兰泽尔初识她的时候,她还是个在丛林里鬼鬼祟祟的女孩子,死缠烂打和古灵精怪,全凭一双脚的奔波,并没有见过她骑马。
后来有了许多亲近时刻,她蜷在他的怀里,给他看她在林子里奔跑时被野草割伤的脚踝,雪白的皮肤上面触目惊心的一道道血痕,一天过去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他那时候年纪小,不知道胸口骤然缩起的感觉是什么,如今想来,大概是心疼。
年少的男孩子伏在她腿边,凑上去对她的伤口轻轻呼气,其中的爱怜教她很不自在,下意识地想躲,却被他抓着脚踝拉回来,唇落在她光滑的脚背,
“怎么这么凉?”
丛林里已到了傍晚,气温转凉,她怕他赶他走,无措地蹭了蹭脚踝,又娇着嗓音,“不凉呀……”
他自然知道那些小心思,如此便带了一些怜惜的热情和欲望,却还是忍住了,因为她方才还在骂他兴起的时候太粗暴,弄痛了她。
于是兰泽尔难得有了小聪明,满面的诚恳,“下回教你骑马,便不会被划伤了。”
她却不承他的好意,偏了偏脑袋,毫不客气地拒绝,“我不要。”
他以为她是看破了,知道他想骗她上马,一边奔腾一面揉捏她柔软挺翘的胸,这个年纪的男孩子总是对那里迷恋又疯狂,恨不得夜夜吮进口里,像如何也吃不化的甜品。
他又听见她道,“我不要学,就要你带着我骑马。”
他的心像浸在她那些小脾气和撒娇里,连带亲吻她的伤口,都怕将她弄痛,听见她懒洋洋的鼻音,兰泽尔的嘴唇一路向上,带了缠绵和火热,到她光裸的大腿。
疯魔了不是,这样的天气,这样的丛林,还非要穿浅青色的裙子,兰泽尔的目光瞥了瞥被他早先丢在一旁的衬裙,大约是不久前的热切和玫色的记忆重新点燃了什么,少年钻进她浅青色的外裙,黄昏的光晕里他重新探进潮湿的,清甜的,还有一点点中午交合时的气息。
记忆还是这样鲜明,像初摘不久的瓜果,亘久在鼻息间的青涩情爱。午后的日光,盘亘的古树,委屈巴巴地将青色裙摆皱巴巴地团在手里,撅着臀被他侵犯的女孩子。
那个地方。
他吮上去,用唇舌去回忆她的湿润和温暖。
她的身体再次起伏起来,像到了季节便摆好了姿势让人采撷的果实,像过分信任且热衷讨好的一只爱宠,他的头发擦过她的小腹,隔着衣裙听见她娇啼一般的“南茨”,于是他托了她的臀,像今日的最后一餐盛宴,把那些甜蜜的、滑腻的、裹着情欲和爱怜的汁水裹进口里。
在女孩子有些剧烈地颤抖,身体紧绷着将肥美的花蕊送进他的唇里,伴随着她一声压抑的哭吟,早已翻滚的天边闪过一声雷鸣。
同样的雷声打在维斯敦的郊外。
殿下及时拉停了马,抬头望陡然变换的天色,维斯敦在成为都城之前,便是一片气候诡异莫测的荒地,此刻天晴,不久后狂风暴雨,是常有的事情。
雨滴已经开始星星点点地落在他们身上,希雅出门也不过半个小时,一路纵马,已经到了远离庄园的维摩山峦脚下,将军解下身上的披风裹在公主身上,
“殿下,我们先找地方避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