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看,阿言都默认了!”
话音落下,百里雪篁立时转过头来,剔了白司颜两眼,示意她快点反驳!
“我……”
白司颜顿了一顿,就算百里雪篁没有催她,她也知道在这种时候应该尽快撇清关系,要不然以后就真的牵扯不清楚。
“咳……阿言什么阿言,阿言也是你叫的吗?!”
结果,酝酿了大半天,白司颜就吐出了这么一句话。
很显然,这句话的杀伤力根本就不够,百里雪篁觉得不是非常满意,但至少也表明了白司颜的态度,便跟着附和了一声。
“呵……阿言说得没错,你算什么东西?才见面就叫得这么亲密,真是不知廉耻!少套近乎了,‘阿言’这个称呼可不是路人甲乙丙丁随随便便就能叫的……”
只是,百里雪篁一句话还没说完,就被白司颜弱弱地打断了。
“不是,我不是那个意思。”
冷不定被拆了台,百里雪篁的脸色瞬间更冷了,连声音都像是捎着冰渣子。
“那你是什么意思?”
“我是说,我明明比他年纪大,他应该叫我姐姐才对……”
听她这么一解释,百里雪篁张了张嘴,到底没再说什么,只是一甩袖子气得背过了身,忽然间就不太想搭理这个不上道的女人了!
那厢,西冥兰诺却是笑了,两颊边的梨涡深深的,越看越可爱。
“阿言贵庚?”
“十五!”
好不容易在天岐书院里找到一个比她年纪小的,再也不用被各种大哥二哥神马的压着,白司颜难免有些兴奋,马上就响亮地报出了自己的年纪。
“可是……我今年十六了。”
西冥兰诺继续笑得人畜无害,天真浪漫。
闻言,白司颜陡然睁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
“哈?!你十六岁?!这怎么可能!你看起来明明……最多就只有十四好吗!”
西冥兰诺微微抬起下巴,四十五度仰望天空,语气之中带着几许淡淡的忧桑。
“那只是因为……我比较不显老而已……”
白司颜还是不能相信,不能接受,立刻抓上百里雪篁的袖子,扯了一把,确认道。
“他说的是真的?!他真的有十六岁了?!骗人的吧?!”
百里雪篁垂下眼帘,还是一脸爱理不理的表情,不是很想跟她说话——
“现在的重点不是这个。”
“可我问的就是这个!”
“他几岁,你几岁,你们两个谁大谁小,根本就不重要……”
“怎么就不重要了?!我觉得跟重要啊!是哦……你当然觉得不重要了,因为你最大嘛!”
“……不跟你说了。”
“哼!不说拉倒,我问小竹子!”
一扭头,白司颜轻哼了一声,转过身问向白倚竹。
“小竹子你说,这娃到底几岁?”
“啊……?”
白倚竹有些走神,听到白司颜这么问,一时间没有回神……他刚才之所以在旁边煽风点火地“羞辱”西冥兰诺,是为了挑拨离间他和百里雪篁之间的关系,好让他们两人从此结下梁子,从而分散百里雪篁的一部分战斗力。
但是他万万没有想到,西冥兰诺竟然完全不按套路走!
事先一点儿征兆就没有,他就把目标对准了白司颜——
本来是两个人完全没有什么交集的人,打八竿子也不会绑在一起……结果他离间不成,反而适得其反,硬生生地把西冥兰诺推到了白司颜的身边!
对于这样歪倒了十万八千里之外的结果,白倚竹表示受到了极大了打击,再也不能相信自己的判断力了!
见看着白倚竹一脸茫然的表情,白司颜不由得耐着性子又问了一遍。
“我问你,西冥兰诺到底几岁了?!”
“应该……”微微沉吟了片刻,白倚竹并没有正面回答白司颜的问题,而是直接给了她一个更明确的答案,“比你大一岁吧……”
话音落下,白司颜立刻哭丧着脸,伤心伤肝伤肺地看向西冥兰诺,凄凄惨惨地喊了一声——
“哥——”
西冥兰诺本来也是静如处子动如脱兔的性子,听到白司颜这么叫不免觉得有趣,立刻信誓旦旦地回了一句。
“言弟放心,为兄一定会对你负责到底的!”
听到这话,百里雪篁一蹙眉,转头看向白司颜,想要说些什么。
“呵呵……”白司颜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缓缓蹲下身,一副哀莫大于心死的模样,不等百里雪篁开口就拦住了他的话头,“先别跟我说话,我想静静……别问我静静是谁……”
百里雪篁冷下眸色,冰山脸上撕开了一道道裂纹,转而将目光投到了白倚竹的身上……要不是刚才他那么多嘴多舌,事情也不至于演变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也想静静……”赶在百里雪篁开口讽刺之前,白倚竹就抚着额头默默地撇开了脑袋,“也别问我静静是谁……”
他今天真的是太失策了,如果说他的前半生都是算无遗策的,那么今天这一次,几乎可以说得上是白倚竹人生之中最大的败笔!
见状,百里雪篁气得心塞不已,余光瞥见西冥兰诺得意洋洋的表情,不由得更为烦闷,当即一甩袖,推开侧门走了出去,转眼又从另外一扇门走了进来,大步流星地跨向内室,找他的好基友南宫芷胤排忧解难去了。
站在铁栅栏边上,青衣小厮已经彻底的懵了……
西冥兰诺说要负责?对百里司言负责?!为什么?他到底摸了什么,看了什么?竟然严重到要负责的地步?还有……他要怎么负责?拿什么负责?!
根据天岐书院里的院贵,好像是禁止发扬龙阳之好的喂——
一场轰轰烈烈的闹剧,以爆炸的形式盛大开幕,却是以众人的缄默颓然谢幕,唯一不变的,就是罪魁祸首都是西冥兰诺!
而由始至终,在经历了走火入魔——吃错豆腐——被甩巴掌——心虚歉疚——多看了一眼——被挑衅威胁——气急败坏——被嘲讽羞辱——绝地反击——大获全胜……等一系列跌宕起伏的曲折人生之后,西阙国的太子殿下在收获了一只媳妇的同时,还收获了一大堆的情敌,也算得上是满载而归,硕果累累……相信他的父皇西阙帝君老人家在得到这个消息之后,会很欣慰的。
正当众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或悲伤,或郁结,或纳闷,或得意的时候,里屋忽然平地炸开了一声忧惧的叫唤——
“阿胤?!阿胤?!”
☆、279、婚约靠父母,争宠靠兄弟
大概是因为百里雪篁的叫唤声太过凄厉,一下子惊醒了水池边的众人。
白司颜微微变了脸色,迈步就往内屋跑!
一抬头,却见跟前横着一堵铁栅栏,不由急急刹住了步子,打算转身从门外走。
只是还不等她扭过脑袋,耳边就传来咔嚓一阵轻响,眨眼之间横在屋子中央的铁栅栏就被飞快地收了起来,速度快得惊人!
明明是厚重得宛如石壁般的一堵铁墙,可是在白倚竹的操控之下,却像是打个响指那么简单轻巧!
这下就连生在科技发达的现代、见识过不少高科技机关的白司颜,也忍不住暗暗佩服起白倚竹那颗精妙得堪比计算机的脑袋,要知道这些机关的设计越是巧妙灵敏,在打造的时候所需要的数据就越是精确……这也就是说,白倚竹能做到眼前这种堪称完美的程度,他对数字的敏锐性绝对要远远超过常人!
而一个对数字敏感的人,不论是在打造机关暗器上,还是在布局阵法上,抑或是在经商买卖上,乃至是行军打仗上……几乎都能够发挥出超乎寻常的优越能力。
可以说,当今天下,哪个皇帝要是能够说服白倚竹去给他当军师,那绝对是捡到宝了!
不是说有了白倚竹当主帅,就一定能够百战百胜横霸沙场打遍天下无敌手,但至少……将整个军队的战斗力翻个几倍那是分分钟的事儿!
武器、阵法、兵力分派……白司颜毫不怀疑,白倚竹可以将有限的武力发掘出无限的潜力,从而达到最巅峰的状态!
不过,好像越牛逼的人往往就越会装逼。
白倚竹总是一副淡泊名利的样子,对那些全天下的芸芸众生向往希冀不已的功名利禄一点儿也不感兴趣,宁愿独自一人躲在深山老林里头,看看书,泡泡澡,练练功,顺便设计些坑爹的机关陷阱,去戕害某些缺心眼儿的家伙,然后总结经验,完善缺陷,继续设计出更为坑爹的机关陷阱……
呵呵,也是蛮无聊的。
果然天才们的世界,不是她们这种凡人可以理解的。
默默地悲叹了一声,白司颜忽而冷不丁地觉得脊背一阵阵发凉,所以……她当初的胆儿到底是有多肥,竟然敢跟心机竹这样可怕的家伙抬杠?
啊不对,好像还是白倚竹找茬比较多!
嘤嘤嘤……她的命真苦!
一边想着,白司颜三步并作两步匆匆地赶到了床边。
抬眸的一刹那,在看清楚床上惨不忍睹的情形时,白司颜瞬间张大了嘴巴,一下子惊得说不出话来,甚至忘记了该怎么反应……
刚刚还说自己命苦呢,可是比起眼前那个遍体鳞伤、整个背部几乎没有巴掌大的一块皮肉是完好无缺的、残破得像是破布娃娃一般的南宫芷胤而言……白司颜发自肺腑地觉得,能在西冥兰诺走火入魔发飙暴走的时候逃过一劫,简直不要太幸福!
“这……”
缓了好半晌,白司颜才微微镇定了情绪,抖抖着手指着伤痕累累的南宫芷胤问向百里雪篁,轻颤的语调之中夹杂着三分难以置信,两分愧疚,还有……一丝丝的心疼。
“他怎么流了这么多血?!刚进门的时候,不是还挺好的吗?怎么一下子……一下子就变成了这样?!”
难怪刚才他们几个在边上闹腾得这么欢实,也没听到南宫芷胤吭哧两声,原来他不是觉得他们太无聊不想浪费口舌,而是早早地晕厥了过去!
百里雪篁早一步赶了过来,将南宫芷胤翻过身,一边飞快地往大大小小的伤口上撒药粉,一边急急忙忙地拿纱布止血,试图堵住南宫芷胤背上那些还在涓涓不断淌着血的口子。
而在南宫芷胤刚刚躺着的那片淡蓝色的床单上,一大团一大团的猩红色层层叠叠地晕开,像极了妖冶的红莲,看在眼里相当的触目惊心,瑰丽而又残忍。
百里雪篁也没想到南宫芷胤会伤得这么重,霎时间就慌了神,便是连说话的语气都重了三分,尽管她知道这不是白司颜的错,可还是忍不住说了两句。
“挺好的?呵……你果然是没把阿胤放在心上,西冥兰诺那时候出手有多重,你也是亲眼看到的,被他那么厉害的一掌拍在胸口上,不死就已经是万幸了,怎么可能会好?”
百里雪篁平时的性子就是冷冰冰的,眼下又在气头上,语气更是森寒,白司颜被他斥得有些不是滋味儿,心里的愧疚愈发浓厚了。
其实……她不是看不出来,南宫芷胤之所以陷入昏迷,最根本的原因并不是西冥兰诺的那一掌。
如果真的是被西冥兰诺重伤了腑脏心肺,在那样强烈的冲撞下,南宫芷胤就是有再好的忍耐力,也不可能撑着走上那么长的一段路,一直等到她和白倚竹压制住了西冥兰诺的魔性才功成身退地厥过去。
而且从床上斑驳刺眼的血迹和那张惨白一片毫无血色的俊脸上来看,几乎可以很轻易地判断出……南宫芷胤之所以会昏迷,大抵是出于被爆破的碎石划破了皮肉,从而失血过多的缘故。
意识到这一点,白司颜更加有负罪感了!
要不是为了护着她,以南宫芷胤的能耐,就算不能在那种突如其来的状况下全身而退,也不至于伤得这么重。
现在她倒是没怎么受伤,就只有小腿被割开了两三道细长的口子,其他的那些乱石全被南宫芷胤一个人悉数包揽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