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现在是什么鬼?东倾夜说的这是人话吗?为什么她连半个标点符号都听不懂?
“啊……?”
皱着眉头看向东倾夜,白司颜一脸狐疑。
东倾夜继续可温柔地搀着他,一小步一小步款款走向座位,只在众人看不见的角度,凑到白司颜的耳边飞快地解释了两句。
“闻人海棠跟大家说了,前天夜里花宫岚突然得了失心疯,差点大开杀戒酿成不可挽回的惨剧,多亏你出手帮忙,才治好了他的魔怔,拯救了整个天岐书院的学生,但是你自己却不幸被他打伤,受了重创……所以你现在是整个天岐书院的功臣,大家都很感激你……”
听了这段话,白司颜一时之间五味陈杂,抽了抽嘴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首先,闻人海棠看来真的是非常、极度、特别讨厌花宫岚,才会刻意这么编排他,甚至不惜诽谤他得了失心疯!
其次,花宫岚也是自黑到深处自然萌,竟然被闻人海棠这样人身攻击都没有反驳,反而还默认了这种狗血到了极点的理由?!
再次,同窗们的智商真是不忍直视……这么拙劣的理由,他们居然真的相信了、信了、了?!
最后……为什么不早点跟她说这个?!
要是早知道自己“身受重伤”,不……她确实是身体和心灵都受到了极大的伤害,而且还是成吨的伤害有没有?!
她就应该撒手一切,目空所有,倒头在床上睡个三天三夜,不死不休!
于是,在所有人满怀崇拜、感激,以及爱戴的目光之中,白司颜不无尴尬地埋着脑袋,扶着东倾夜的手臂踉踉跄跄地走到位置上,虚弱地坐了下去。
身后,西冥兰诺像是狗尾巴草一样屁颠屁颠地跟了进来,瞅见东倾夜那过分殷勤和亲密的举动,莫名地觉得有些碍眼儿,但自始至终倒也没说什么。
看到白司颜坐到了位置上,西冥兰诺立刻快步上前,不动声色地挤开东倾夜,抢着坐到白司颜的身边!
冷不丁地被推了开,东倾夜瞬间就恼了!
本来这两天他就憋着一肚子的火,被人凌虐得够呛,正没地儿发泄。
眼下,不知道从哪个山旮旯里冒出来的阿猫阿狗,竟然也敢踩到他的头上,跟他明着叫板?!
呵呵……当他真是软柿子好捏,一点儿脾气也没有么?!
打西冥兰诺一进来,东倾夜就已经看他很不顺眼,没想到这家伙还得寸进尺,一路上缠着白司颜不说,居然还那么嚣张狂妄地地想要霸占他的位置?!
哼,他以为那个位置,是丫想坐就能坐的吗?
半眯起眸子,东倾夜斜着眼睛睨着西冥兰诺,不等他的屁股贴上椅子,即便伸出手搭上椅背后,继而不声不响地将椅子迅速拽了开!
西冥兰诺一个不注意,就那么直勾勾地扑通一下跌坐到了地上,随即发出了一声若有似无的痛呼。
因着在白司颜出现之后,大伙儿的视线都落在了她的身上,所以西冥兰诺惨然跌倒的那一幕几乎落入了所有人的眼睛里,只是……碍于西冥兰诺尊贵的身份和高深的学历,大伙儿没敢当场哄堂大笑,一个个努力抿着嘴唇装淡定,但还是有人憋不住低低笑出了声。
西冥兰诺那一摔,不知道是东倾夜下重了手,还是某人将计就计,总之闹出了很大的动静,在他摔下的那一刹椅子也跟着“哐”的一声重重地砸到了地上,甚至还把白司颜吓了一小跳。
回过头,见西冥兰诺以一种略微扭曲的姿态跌坐在地上,皱着眉头一脸痛苦的模样,白司颜不由开口关心了两句。
“怎么样?摔狠了?没伤到哪儿吧?好端端的……怎么连坐个椅子也会摔成这样?”
支手撑着地面,西冥兰诺没有马上从地上爬起来,而是轻轻咬着下嘴唇,抬起可怜巴巴的眸子不无委屈地看了白司颜一眼,一开口,语气却是无比的坚强。
“没事,是我自己不小心……”
“切——”
听到这话,东倾夜抬起下巴不屑地冷哼了声,撇了撇嘴角满眼鄙夷,就差脱口而出——“装模作样!你特么演戏给谁看啊?!”
西冥兰诺没有理会东倾夜明朝暗讽的视线,一边说着,便伸手去抓身后的桌子,晃晃悠悠地想要借力站起身,言行举止看起来依然十分的坚强!
眼角的余光处,东倾夜半靠在桌子边,一只手搭着桌沿上,最靠近西冥兰诺的指节离他只有三寸的距离。
忽然间,又是“哐”的一声脆响,听在耳里显得有些突兀和刺耳。
不等西冥兰诺站直身体,只见他搭着手的那张诺大的桌子轰然间裂开了,完全没有任何的征兆……西冥兰诺一下子失了力,冷不防又向后连连退了两步,随即不偏不倚地倒进了白司颜的……怀里……
末了,西冥兰诺回过头,还不忘冷下脸色,朝东倾夜投去一个气愤的眼神!
“你……你不要做得太过分!”
与此同时,东倾夜也是微微惊了一下,退了小半步才站稳身子,完全没料到西冥兰诺会来这么一出!
这么明显的手脚,他才不会傻到正大光明地使绊子好吗!
只是西冥兰诺外表看着单纯,到底还是一只披着羊皮的小狐狸,不张嘴就算了,一开口那也是会咬人的!
果然,听到西冥兰诺这么喊了一句,白司颜的脸色就变得不太明媚了。
“东倾夜,不要欺负小孩子。”
一句话说出口,屋子里的人霎时间脸色全变了!
☆、293、三堂会审!
东倾夜一脸受伤。
“什么?!我欺负他?你竟然说我欺负他?为了一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外人……你居然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指责我的不是?”
哐当一声,伴随着东倾夜悲戚的哀鸣,是一颗玻璃心碎成了渣渣的声音。
西冥兰诺张了张嘴巴,又张了张嘴巴,欲言又止,俊秀的娃娃脸上写满了复杂的神色,不知道该从何说起……
小孩子?!
白司颜说他是小孩子?!
他看起来就有那么小吗?!他明明应该比白司颜还要大一点好吗?!
看着西冥兰诺小鸟依人地靠在白司颜的怀里,而白司颜则是一派大气凛然,护犊子般护着他,众学生也是有些微醺,不晓得该做出什么样的反应才算比较应景?
正当大家恍恍惚惚的时候,花宫岚款步走上前,不动声色地伸出手抚上西冥兰诺的肩头,尔后“轻轻”一扯,将他毫不留情地从白司颜的身上提了起来,继而一挥手,随意丢到了一边。
转过头,在东倾夜还没回过神来之前,花宫岚微扬嘴角,对他笑得如沐春风。
“别嚷嚷了,在大庭广众之下争风吃醋,不觉得太丢人现眼了吗?就算你不要脸,也得顾一下阿言的面子,是不是?”
“哼!”
东倾夜最见不得这些死狐狸一个个的两面三刀,表面一套背后一套,被花宫岚这么夹枪带棒地嘲讽了一句,当下冷笑着回击!
“得过失心疯的人还是先关心下自己吧,免得哪天又一不小心发起疯来乱咬……唔!”
啪地一下,随手点了东倾夜的哑穴,花宫岚依然笑得如沐春风,善良和蔼。
“是你自己去墙角蹲着,还是为师帮你?”
说着,花宫岚微微抬了抬袖子,已然开始运气。
东倾夜垂眸看了眼花宫岚的衣袖下那只蠢蠢欲动的爪子,认真地思索了三秒钟,最后……到底还是屈服在了某人的淫威之下,乖乖地走到墙角,岔开双腿一脸不情不愿地蹲了下去。
虽然这样的行为看起来非常的没面子,但东倾夜的一个脑袋还是翘得高高的,傲娇而又英俊的头颅始终没有低下,仿佛这样就能够永远地立于不败之地!
然而……花宫岚早已看穿了一切。
“转过去,看着讲师台,不要看这边!”
“……”
默默的,东倾夜只能梗着脖子朝白司颜投去了最后的一瞥,继而在花宫岚的强权之下扭过了充满愤恨的脑袋。
“好了,”负手转过身,花宫岚微扬眉梢,一脸平静,好像刚才什么事都没发生一样,款步跺回了讲师台,“我们继续上课。”
“等等……”西冥兰诺迎上前,左右转了一圈,有些焦急,“没有椅子了,我坐哪里?”
“这里是玄字阁,本来就没有你的位置,”垂眸扫了眼白司颜身后被震碎得七零八落的桌椅,花宫岚虽然没有东倾夜表现得那么明显,但对西冥兰诺显然也没什么好感,“既然你闲着没事情干,就去把那张桌子和椅子拿出去修一下吧,毕竟它们会坏成这样,跟你脱不了关系。”
“这……”早知道花宫岚是只深山老狐狸,但西冥兰诺没想到他这么棘手,说起话来不温不火的,完全找不到任何弱点,比东倾夜难对付多了,“等下课了再修理,也不迟……”
“怕是来不及,”花宫岚淡笑着打断他,“下午上课,东倾夜还要坐呢,总不能让他一整天都蹲着吧?”
“蹲着好啊,还可以练习扎马步!”
东倾夜:“……”好你个鬼!
看了眼义愤填膺支支吾吾的东倾夜,花宫岚非常贴心地当了回翻译。
“他说,好你个鬼。”
东倾夜:“……”艾玛,虽然很不愿意承认,但花老师你这一次真是深得我心!
见花宫岚坚持要轰自己走,西冥兰诺默了一阵,想不出什么理由赖着不走,只好走上前拾掇了几下桌椅的碎木块,一步三回头地走了出去……没办法,他也打不过花宫岚好吗!这点儿自知之明,他还是有的。
白司颜支肘靠在桌子上,托着腮帮子看戏,一副事不关己高高挂起的神态。
哪怕这些事儿大多是因她而起,但她现在就像图个清净,而且就算她插手了,事态也不见得会明朗起来,只会越搅越混,还不如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开手脚啥事儿都不管,还能落个自在!
这不,不作死就不会死,作着作着……那些个家伙就自己把自己给作歇菜了!
一整天下来,不管是东倾夜还是西冥兰诺,都没再折腾出什么幺蛾子来,难得玄字阁里平静了一天,无波无澜,现世安稳而岁月静好。
只可惜,这样的安稳只是暂时的,平静之下必有狂澜!
就在白司颜纳闷大醋坛子独孤凤凛怎么会那么沉得住气,憋了一整天都没来找自己?奇怪北辰元烈居然也有如此安分守己,不闹不腾?疑惑百里月修上了天岐山,却没有出现在课堂上?……的时候,一推开寝屋的门,白司颜愣愣地拿视线在屋子里转了一圈,尔后又默默地关了上去!
在门缝合上的一刹那,第一个蹿上白司颜脑门的词就是——
跑!
然而,在她还没来得及拔腿的前一面,身后的门就被一阵冷气轰然震了开,紧跟着甩出一道长鞭,精准无误地缠上了白司颜的腰身,随即轻轻一拽,将她整个人都扯进了屋子里!
“哐!”
西冥兰诺正要问话,却见门扇重重一拍合了上去,硬生生地将他堵在了外面!
“这……”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西冥兰诺有些收了惊吓,转头看向东倾夜,“这屋子里……该不会是有鬼吧?!”
“怕什么,”东倾夜爱理不理地嗤了一声,“就算有鬼也不会对你感兴趣。”
“可是……”
瞅着东倾夜满脸的敌意,西冥兰诺知道从他嘴里问不出什么,便凑上去抬手敲了敲门。
“阿言?!阿言?!你怎么样了?快开门,让我进去!”
“吱呀——”
门应声打开,迎面探出脸来的却是一个先前没有见过的男人。
“你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