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节

    七爷并不理会门外如何,视线一瞬不瞬的笼罩着黎语,让少年无所遁形,压迫感让黎语悄然后退了一步,却被男人少有的强势拉回,差点要撞入男人的胸口,才险险稳住了身形。
    只觉得七爷那简单的一句话,将他所有的敏感神经都挑了起来。
    黎语怔怔的望着七爷那疏浅淡漠的目光,那里倒映着强作镇定的自己,他很少这样明目张胆的看七爷,大约也没多少人敢直视这个气场过于强悍的男人。
    被偷偷爱慕的心思快折磨得心力交瘁后,对方忽然给了这样一颗大蜜枣,他已经快以为是自己太过于想念而造成的幻觉了。
    “您……不是说,让我不要联系您,甚至这些天您都没出现过。”黎语微颤的睫毛泄露了心底的不安,七爷也只说没说那话,并不代表什么,黎语你可别随便荡漾。
    他并没有发现自己的语气中,有些怨气,也有些委屈,少年原本清亮的瞳孔这样迷蒙和无措的看着自己,大约是因为太紧张,额头沁出了些许汗珠,在灯光的反射下显得格外迷离勾人。
    心动,不需要太多理由,有时候只需要某一个瞬间。
    心脏像是被一根根细密的触角揉拨过,整个世界满满的都是眼前人。
    男人灼热的眼神已维持不住,他并不愿让少年看到这样欲望凶猛澎湃的自己,猛得伸手将少年搂入怀里,隔绝了所有目光。
    嗙嗙嗙!
    若黎语的脑子是灯泡,大概已经因为这个举动,直接炸开了。
    ☆、第185章 part174:劫
    黎语还没缓过来,身体和眼神都是僵硬的,直挺挺的像具蜡像似得被裹进了男人怀里。
    不多时,一个柔软的触碰出现在头顶,那短暂的接触就如同被无数电流窜入四肢百骸,酥酥麻麻的感觉让他整个人都像微醺了似得,隔着衬衫,似乎隐约传来男人温热的体温和肌肤的触感,一张一弛的呼吸间满满都是男人的味道,他以为自己很排斥烟味,但现在却丝毫不介意,大概因为是这个男人才会一再降低自己的底线。悄悄吸了几口,闭上了眼,僵硬的双手这才如同机械启动,缓慢却坚定的回拥住男人厚实的背。
    若时间能停止,永远都停在这一刻吧。
    心中的空洞被无数温暖的溪流填满,即便知道这只是个安慰的拥抱,对于他来说也弥足珍贵,不需要伪装成别人,不需要佯装成晚辈的模样,只需要接受就好,鼻子发酸,委屈和难受都被这个男人轻易化解。
    七爷……你这个狡猾的男人。
    就这样简单的,让我对你甘之如饴。
    感到背后少年纤细的手掌,七爷的身体微微一僵,常年的生活习惯让他第一时间想的是怎能把身后的盲区留给他人?但此时却做不到推开怀里的人,那身魂的双重满足感掩盖一切警惕。
    古井无波似得眼中残留着还未退下的狂热和心疼,薄凉的唇没有再吐出向来刻薄的话,若刚才他真的放走少年,两人之间似乎再也回不去了,这样莫名的恐慌席卷着七爷,让他做出了有别于平日的强势行为,也不管怀里的少年会不会被自己吓到,甚至不愿去深想少年愿不愿意。
    少年的回应,那应该是不排斥他的。
    当初见时将自己树立在长辈的地位,似乎做任何事都成了理所当然,只是现在长辈的身份却成为最深的枷锁。
    “我从不收回任何说出口的话。”轻轻吻完少年柔软的发顶,男人完美无瑕的脸上浮起淡淡的笑意,将冷硬的线条也柔化了,“但……”
    黎语忽然抬头,那话已经折磨了他很久了,几乎想都不用想,笑得一脸[七爷,就是我说的这样吧]的表情。
    “但现在可以全部收回是吗?”
    不等七爷的话就接了下去,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璀璨的阳光。
    被少年突然打岔七爷也不生气,哭笑不得的揉了揉少年毛茸茸的脑袋,却也没有反驳。
    果然还是个孩子,这样一句话将刚才所有的旖旎都给打破,还是没长大……
    这样的深刻意识让七爷缓缓松开了怀抱,却不想少年抱着他不撒手,暗叹了一声了,遇到黎语之后严渊觉得自己叹气的次数越来越多,含着凉意的话隐隐透着些不易察觉的无奈,“松开。”
    不!
    黎语想很有志气的回复这个字。
    但身体却还是很怂地松开了,垂下的目光透着浓郁的依依不舍,这个拥抱短暂的让他根本没好好体会。
    对七爷他还真不敢太造次。再说今天已经有意外之喜了,贪多嚼不烂。
    这么想着心情好了点,脸上又开始有了笑容。
    嘿嘿,嘿嘿嘿,抱到了!
    黎语觉得自己身上大概都冒着泡泡,嗯…,粉色的。
    明明上一次在卢浮宫有更亲密的接触,但当时作为马甲没资格碰七爷其他地方,而且那种犹如发泄工具一样的不屑一顾,至今留给他更多的是迷茫和羞愧苦闷,不像这次真身上阵,再小的接触也让他无比珍惜。
    “一会晴一会雨,你的脸是天气预报?”七爷斜了眼笑得一脸傻乎乎的少年。
    我也就对你才这样,而且要不是你只在我[开朗活泼]的时候才会多理会理会我,当我愿意装嫩!
    黎语绝不承认这是自己本性,一定是因为遇到七爷的时候无法控制情绪。
    不然我明明那么崇拜裴琛,怎么我偶像一点都没发现?
    “七爷,刚才我的话您是同意了吗?”黎语再三确定问道,他可不希望自己空欢喜一场。
    七爷轻嗯了一声,予以回应。
    黎语绽开大大的笑容,这是真的同意了!
    也就是接下去,他可以继续和七爷保持联系了吧,也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够在七爷厌弃后又回归主神怀抱,管他的!反正他做到了!黎语,你干的很好,主动一点果然没错,要再接再厉,现在高兴还太早!
    七爷看了眼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什么的少年,只觉得两人的年龄让这代沟时时刻刻存在,薄凉的唇吐出几个淡漠的词,“去洗手,准备吃饭。”
    这句话,算是彻底将少年突然离开却不报备的事儿揭过去了。
    看着少年明显情绪高涨的走向洗手间,严渊嘴角却溢出了苦涩。
    当接触到少年死灰的眼神时,严渊就知道自己恐怕早就病入膏肓,他承受不了少年主动离开,但更无法原谅像自己这样的老男人意图染指少年将其拖入同性恋的深渊,这矛盾的两个点至今也没有寻找到一个平衡的支点。
    当黎语洗完手出了洗手间,就看到在窗前的藤椅上,七爷稳稳坐在上面,修长的双腿交叠着,转动着拇指上的扳指,散发着一股从容不迫的气质,心漏跳一拍。
    暗暗观察了那么久,每当这个时候七爷是在思考,不能随便打扰。
    一旁的严八正端着托盘经过,黎语悄声走了过去,小声道:“我来吧。”
    严八稍作停顿,就将托盘递了过去,黎语接过就安静走向七爷,私底下他对斟茶也是有稍稍学了些门道,原因不外乎是眼前这个男人。小心将滚烫的茶水注入茶杯,躬身放在了七爷触手可及的桌边。
    正合着眼的七爷,抬起了头,暗沉冷漠的视线注视着少年,“你不是佣人,无需做这些。”
    说着,却是端起少年第一次泡的茶,很给面子的轻抿了一口。
    “我做这些,只是因为我想。”黎语默默垂下了眼帘,我想为你做点什么,无论是还恩情还时因为爱慕,我只是以一个男人的身份在对待爱慕的人。
    七爷眼神一闪,却是没接少年的话,“吃饭,想饿死?”
    黎语刚才满心满眼的都是这个男人,那里会注意到桌子上早就摆着几份色香味俱全的菜。
    低低应了声,他已经饿过头了,这时候并不是很饿,但想到这是男人吩咐准备的,就划过一丝甜意,闷头吃了起来。
    门外响起了踢打的响动,一个男人被拖了进来。
    中年男人在看到七爷的时候,忽然停止了挣扎,就这样任由护卫将他拖了过去,他似乎知道就算挣扎也是徒劳。
    七爷没看过他一眼,但杨家主却抖得犹如筛子,当两旁护卫离开后,他跪着爬到男人脚下,两年来的经历让他连最后一点尊严都磨掉了,直到视线中出现七爷那双黑色皮鞋,不由分说的磕头。
    室内有地毯,并没有传出任何夸张的撞击声。
    杨家主涕泪横流,惊恐的声音都在发颤,“七爷,杨瑾然那混蛋虽然在船上,但我发誓我真没和他又任何关系……”
    “他做的事情,和杨家没有任何关系!我发誓!”
    “七爷,求求您,高抬贵手……”
    那眼泪掉落在那锃亮的皮鞋上,严八淡定弯身,拿出一块方帕就将那水渍擦去,扔掉手帕就一把将人拖得远了些,制止男人再无端作死,要是哭一哭就能让七爷做什么,那严家的门槛都要被踏破了。
    黎语愣愣的看着这一幕,嘴里的菜都忘了咀嚼。
    毫无波澜的目光扫了过来,“看什么,好好吃饭。”
    这话说的好像让黎语专心吃饭是件多重大的事。
    “哦。”
    黎语低头,继续扒碗里的饭,然后发现多了块卤肉,抬头就见男人淡定的放下筷子,“不要光吃菜。”
    这么挑食,难怪瘦的皮包骨,七爷不满的蹙着眉。
    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脚下的人,只淡淡挥了挥手,严八将杨家主的嘴捂上,就拖了下去。
    至于要做什么处理,黎语表示他一点都不想知道。
    看到杨家主,让他想到了刚才的杨瑾然,将刚才睡觉后遇到人的事说了出来,并说出了那人约他晚上酒吧见,当然把那人对自己做的那些事都省略了。
    倏地,茶杯被掷到了桌上,冒着热气的茶水洒落桌上,黎语一惊,不知道自己说错了什么,正襟危坐。
    “说下去。”见少年有些害怕,七爷语气稍缓,却依旧冷厉。
    “那人的模样虽然我并不熟悉,但我觉得更像是一种变装的形态。”而且黎语总觉得杨瑾然是故意让自己发现的,那个变态就像一个万花筒,每次见到都让人想把他脱一层皮,“或许这在古代叫易容?”
    七爷还没说什么,身后的严八几人却惊叹的看着黎语,没想到黎语能分析到这程度,这个少年并不是只有好看的容貌和努力拼搏的心,他比所有人认为的还聪明。
    不但能看出那个人有可能是杨瑾然,甚至分析出对方擅长什么。
    实际上,杨瑾然最擅长,就是易容。
    不但能将容貌仿制的一模一样,甚至连行为举止都能像是复制下来似得,若不是如此,袭击了严家那么多次,又如何能一次次逃脱,除了事先精密的谋划外无外乎那男人的狡猾。
    常言道,人能轻易躲开一头大象,却躲不开蚊子,而杨瑾然无疑是一只毒血蚊。
    约莫一小时后,在七爷陪着胡搅蛮缠的黎语在甲班上看漆黑海面的时候,护卫就已经将黎语形容的外籍男人给抓到,那人昏倒在厕所隔间,醒来的时候还是一阵迷茫,不知道出了什么事,显然这并不是他们要找的人。
    而和黎语约的酒吧之处也没任何可疑人物,杨瑾然就像人间蒸发了似得。
    这样的结果,让黎语升起了隐隐不安感。
    第二天晚上,七爷带着黎语到了一处环形看台上,似乎因为比赛还没开始,这时候来的人并不算多,只是零零散散的落座。
    两人坐在位置上,很快一个容貌普通却另有一股气度的男人走来打招呼,略带惊喜道:“七爷,您来了!”
    前几日说到斗犬赛,丁景臣以为七爷开玩笑,没想到是真的,这样的娱乐七爷以前不是说玩物丧志吗?
    现在居然自己过来娱乐了?真是怪事年年有。
    又看向鲜少会带人出门的七爷身边居然坐着一个清秀少年,“你好,我是丁景臣,欢迎你来,希望能给你一个愉快的旅程。”
    很官方的话,不过对初次见面的人也不可能说些交浅言深的话。
    丁景臣,这不是船王的名字吗?
    黎语有些局促的站了起来,见到大人物作为普通老板姓依旧会有点紧张,黎语很快控制好面部表情,温和的语气回道:“您好,我是黎语,感谢您的招待,这艘邮轮非常漂亮。”
    丁景臣并没有注意黎语的赞美,黎语,姓黎,他可没忘七爷两次忽然离开,都因为一个叫黎少的人。
    他平时并不是那么八卦的人,但涉及到七爷,总是免不了多了几分在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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