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用多说了,他们是来干什么的,真正的目的是什么,这对夫妇心里头一清二楚,所以在陈李奇出现的时候,这两个人完全就不怕。因为,他们知道这都是怎么一回事儿。可以说,他们这是反而走进了这对夫妇精心布置的一个圈套。
只能说,李敏何止是神仙,何止是妖,是比神仙和妖魔更可怕的,不知道如何形容的一个强大的对手。朱济的眸子,复杂地射在那张秀颜上,她那看似单薄的身体里面蕴含的智慧,何其可怕,难怪,难怪连老三都要怕了她,更不用说皇上处心积虑想要她了。
“够了!”朱济猛然站起来,大喝一声。
三个被催眠的人,因他这句大喝,全部清醒了过来。三个人脸上都流露出茫然的表情,刚才是发生什么事了吗。
场内的所有观众,却不会因为老八这一喝,忘记了刚才发生的事,更不会忘记陈李奇道出的事情真相。
这算什么呀?原来,都是皇室看中了他们北燕的王妃,认为他们北燕的王妃很能干,却厚着脸皮,不敢不耻下问,非要弄个玷污的罪名来安在他们王妃的头上想逼着王妃就范。
“可笑!”
“岂有此理!”
“堂堂皇室,作出如此苟且的行为。”
这次发出义愤填膺的声音的,远不止潘氏一个人了。众席中,无论男女老少,纷纷流露出针对皇室的不满和指责。
尤氏当是脑子都转晕了的节奏了,这是怎么回事,怎么会这样呢。不是皇室的人,想让她儿媳妇深陷危机吗?怎么变成皇室想来求她儿媳妇赐招了?
“肃静,各位。”眼见大皇子朱汶因为知道自己上了套以后已经吓的满身大汗没有办法反应过来,朱济只能再次站出来维持大局,“隶王妃教导大皇子用的法子,还不能确定是不是妖术——”
“是不是妖术,本妃已经说了。如果,八爷一定要认为是妖术的话,如果这个妖术能让一个撒谎的人,吐出实话来,不是一个很好的结果吗?”
只听李敏这话一出,再次博得满堂的喝彩声。朱济眸底里嗖然闪过一道利光,道:“既然,隶王妃对自己的法子如此自信,隶王妃何不自己试试?”
“八爷的意思是,八爷想亲自尝试一下,对本妃进行催眠问话吗?”
她不怕?!她居然不怕!
朱济脸上那抹明显的动摇和不可置信,这会儿全写在脸上了。看得另外一些人都要热血沸腾起来了。谁不知道这个老八,天性狡猾,可怕死了。从来只有他设计别人的份,极少被人设计的份儿。更别说,这会儿闹到了被人逼到了墙角的地步。
“怎么,八爷有胆子怀疑本妃是不是使用妖术,却不敢亲自来试验来拆穿本妃的妖术?”
朱济走下了台,拿过朱汶手里的那块怀表,对着她,嘴角一勾,这可能这个老八毕生最邪恶的一勾了:这话可是你说的,你可不要怪我了!
场上的形势似乎又有了一下子逆转的可能。众人的心头仿佛都被什么东西抓紧了,急促的呼吸声彼此起伏。
躲在暗处观察这一切的王德胜,望着台上李敏的身影,心如刀绞。要是,要是那个男子能出现的话,他从小看到大的二姑娘,怎么会需要陷入如此的绝境来?
以他二姑娘真正的亲爹,分分秒秒可以秒杀掉眼前这个破书生。
“你在担心她吗?”
一道声音,像是墙角缝里钻出来一样,冷飕飕的。
王德胜抬头一看,望到了站在树干上的那抹身影,眼珠子蓦然瞪了起来:是他。那个屠少!上次差点儿要杀了李敏的人,不是回高卑了吗,怎么到这里来了?
话说这个人武功真行,这里是护国公府,今晚又是邀请那么多宾客到席,安保的工作比起平日,更是几倍的增强,但是,这个人,怎么顺利地潜进护国公府里并且到至今都没有让人发现。
屠少那双脸上蒙着黑布流露出来的眸子,冷丁丁地扫视他脸上那些各种复杂的表情,讥诮的嘴角一抹:“你不会说出去的,你知道,你如果这时候叫人,对你主子反而不利。”
“你为什么回来,还想杀二姑娘吗?”王德胜低声质问。
“想杀她的话,上回,谁挡着,都会杀的。他这个人就是这样。”只见回答王德胜的声音,根本不是那个冷面无情根本不可能说出这种话的屠少,而是在屠少身旁从黑暗里悄声无息中露出真身的另一个黑衣人——屠二爷。
对于屠二爷这句抢戏的台词,屠少的脸果然是冷若冰霜,懒得答一句是或不是。
“你主子,这么有本事,这么能干,你说她使得是不是妖术?”屠二爷摸着下巴,俨然和屠少一样对这场戏是看了许久了。
“二姑娘根本不是什么妖魔鬼怪,哪里会什么妖术。”
“如果是这样的话,她岂不是危险了?因为她知道,自己的亲爹不是李大同。八爷这一问,她岂不得露馅?”屠二爷像是为台上的某人担忧着,眼角却只瞄着那屠少会是什么反应。
屠少脸上,没有一丝破绽,只有那双像刀子一样的目光,一直望着台上的李敏。
王德胜也回答不上来,否则不会在这里和其他人一样都揪着颗心了。
台上,李敏望着八爷手里摇晃的怀表,闭上了眼皮。
朱济开口问:“隶王妃,请你回答本王,你是谁?”
“本妃闺名敏儿,尚书府的二小姐,李尚书的女儿。”
没错!
众人惊呼。看吧,李敏口里说的话,和事实真相没有差别。
朱济脸上肯定是闪过了一丝不好看,在转过身像是要收起怀表时,忽然间,冷不丁回身,幽冷的眸子对着她闭着眼的秀颜,道:“隶王妃,你是不是装作被本王催眠了?”
☆、【208】各自为营
不得不说,八爷这一问,底下的观众们全都在肺里再抽了口气。真是不得了。
再看到李敏那儿,李敏脸上的表情老样子,闭着双目,好像没有从睡梦里醒来:“本妃被催眠了吗?催眠本妃的人是谁?”
朱济走到她面前:“催眠隶王妃的人是本王。”
李敏睁开了眼,那双清澈乌亮的眸子好比镜子一般。
轮到朱济倒抽了口气,因为她直射回来的眼神里明明写着:你明知道如此,何必再问呢?
也是,他何必再问?问下去能有什么结果?不要忘了,这里是谁的地盘。毕竟你们两个皇子带了皇室不可告人的秘密过来,本身已经在这里丢脸了,丢大义了。至于,她李敏能不能被人催眠了,哪怕她李敏就是不能被人催眠了,只要她李敏不承认,这个催眠的法子又是她李敏发明的,谁能说得过她?
主动权从头到尾都掌握在她手里而不是他们手里。
只见大明皇室里被誉为最狡猾最足智多谋的八皇子,此刻站在那里变成了一只木头桩子一样。屠二少捏着自己的下巴尖角,嗯了好几声。
“你嘴巴里长苍蝇了吗?”屠少或许是听着他嗯嗯声,听到两只手想堵耳朵了,不耐烦地问。
“屠少,你说她怎么知道这么多别人不知道的东西?”屠二爷这话说到本质上去了。
看李敏能屡战屡胜,无所畏惧,靠的,还不就是很多别人都不懂的东西。也就是说,李敏有超于常人的智慧和知识。脑袋聪明不聪明一回事,可这么多常人不可知的知识,李敏能超越天下所有的大师,靠的是什么。总得有人教李敏,或是李敏从哪里得到的这些知识。
屠少冷漠的眼神,落在台上那个宛似被惊呆的老八脸上,嘴角斜勾不禁哼了一声:装,一个一个都是装。
这个大明的老八,也不是什么好东西。明明,都知道些什么了,却一样在那里装。
如果非要解释为什么到了这个时候,朱济都不打算拆李敏的台,只要朱济把李敏的那个背包的事儿公布于众,只能说,那都是因为,朱济根本上还是想讨好李敏的。
一个两个,都那么想讨好这个女子。
屠二爷笑嘻嘻地贴在屠少乌墨的发髻边上,轻声说:“你觉不觉得,她的嘴唇,其实挺像他的——”
对于这话,屠少眼神里一冷。
“不止嘴唇,你看她那个鼻子——”
“够了。”屠少举起的那只手,宛如拍苍蝇一样挡在了屠二爷嗡嗡不停的嘴巴上,“如果你是想为她说点好话,你可以说的高明一些。”
“我这么说不是很高明了吗?”屠二爷努力为自己解释着,“你说,她那么聪明,上次吧,她被我们绑的时候,表现的那样镇静,把你都几乎看穿了,你不是因为恼羞成怒,才非要杀她吗?这么一个绝顶聪明的女子,一个人才,杀了是不是可惜了些?”
“那就正好相反了。这样的人,是天下的大敌。谁也没有办法利用她,留着她有何用处?”屠少冷冽的口气一如现在冬天里的四面寒风。
“屠少。”屠二爷可没有忘记举出台上另一位一样名震天下的男子,“那位,可是一直用着她,用着她的智慧,为自己谋得天下。”
屠少的眼神射到台上那某人的脸时,忽然挪开。因为他知道,高手对决,如果他真的去对视那人的眼,保准这回他和屠二爷都不能像上次那样轻松逃脱了。
对此,屠二爷的意思更为明确地说,贴在了屠少的耳边亲密地说:“其实,我们可以像隶王一样,把她抓在手心里,抓牢了。要知道,莲生对她也是很好的。”
“莲生?”屠少冷笑中好像有些不解,一个出家人而已,何必一再提起。
“是,莲生方丈现在是方丈了。可是,莲生和你一样,是一样的。”
“我和莲生一样?”屠少丹凤眼中那抹嘲讽和讥诮,是要戳到屠二少的鼻梁上。
屠二少那张脸皮看起来出奇的厚,被屠少冰冷尖锐的眼神这样戳,照常不痛不痒地放出雷语:“是一样,你和莲生,都是看着,很不喜欢关心人,心里面,却总是惦记着人。否则,你怎么会跑到这里来呢?”
啪!
那拳头,十足的力气,直接打歪了屠二少的鼻梁。屠二少踉跄几步,势必是要从树上摔了下去。
在下面仰头看到这一幕的王德胜,目瞪口呆的,一句话都说不出来。
“屠少,我这话没有说错,不是吗?”屠二爷摸着流血的鼻子,还真不怕死的,继续不依不挠地坚持己见。
屠少那一脚飞出去,踹到了他那张引以为傲的秀脸。屠二爷从树桠上翻了个前空翻下来,撒腿就跑。可是,他刚才那两句话,显然是触及到了某人的底线。后面追赶他的某人,不见得这样轻易放过他。
王德胜突然想,是不是该叫一声,这两人,这样在人家地盘上自个儿嬉闹起来,是不是太过分了些。左边肩头上,忽然被一只手握住了。王德胜打了个抖,只见后面靠近他身后的那人同样是绝世高手,让他都一点警觉的意识也没有。
仔细低头看清楚握自己肩头的那只手长什么样子后,王德胜松了口气,说:“许大侠,原来许大侠早在这里看着了。怪不得王爷府里的侍卫都没有动静。”
“侍卫过来,怕是几百个人,都打不过他们其中一个。更别说这两人的功夫,都是独门秘技,我许某人都前所未闻的。看来,真的是高卑人没有错了。”许飞云说到这儿,绕到他面前,像是略显兴趣地打量他,“你和他们认得?”
这不废话吗?
王德胜轻嗽一声:“许大侠,我真不认得他们两个。”
“那么上回,你怎么知道他们在哪里?”
“他们在路上,可能为了方便他们的人找到他们,留了些记号。”王德胜说到这儿,突然醒悟,为什么朱隶三番两次,都不急着围攻这两个人了。原因很简单,这两人如果来历不凡的话,好比那东胡的二汗一样,肯定有大帮的人马在后面策应,抓到手的话,其实也没有多大作用。
“对我们王妃感兴趣的人,现在是越来越多了。有东胡人,有高卑人,还有关内的那位主子——”许飞云嘴角同样微翘着,露出一道讥讽,“齐聚一堂。”
王德胜听完他这些话,才忽然意识到了,原来,来的人不止这两个。
东胡人还没有打算放弃吗?
那是肯定的。在得知了隶王妃掌握了他们东胡可汗最糟糕的秘密以后。说什么必须把这个神医弄回去,给他们可汗治病。否则,隶王一旦抓住这个时机进攻他们东胡。不,现在,隶王没有这个本事。因为,螳螂在前黄雀在后。
隶王攻击他们东胡的话,得防着关内那个主子突然趁乱对北燕动手。对万历爷来说,东胡人算不了啥,最可怕的是护国公。仅这样一点,朱隶是没有办法全心全意攻打他们东胡的。这等于给了他们东胡缓兵之计的时间。
要他们东胡人说,让万历爷当皇帝真是太好不过了。
乌揭单于像是着风咳嗽了几声。兰长老帮他关上了窗户,再帮他,把熬好的中药汤端了上来。
闻着碗口飘出来的药味时,乌揭单于碧绿的眸子里沉了一沉。
“二汗?”兰长老看着他那个表情不太对,疑问道。
眼看李敏给他开的这个药方,吃了有几天了,乌揭单于的病情似乎有了些缓和。比如说,原来的胸口没有那么疼。
“我总觉得,隶王妃还瞒着我们什么。她要真是个普通的大夫就好了。可她不是。”乌揭单于说完这话,倒是一点都不含糊,端起药碗一骨碌把碗里的药喝的干干净净。
兰长老自然明白他这话里的意思:李敏必须对他们有所隐瞒,因为李敏也有私心。
“上回,我们被高卑人耍了一回。没有想到,是高卑人。”乌揭单于说。
兰长老欣然点头:“谁能想到,原来高卑人都打着隶王妃的主意。”
“他们的国王常年卧病在床,其实是早该找到隶王妃了。只是,没有想到这么迟才动手。要说这些高卑人,比我们东胡人更狡猾。老祖宗和大明是同一个,但是,做的事儿,都是在内部捅自家老祖宗兄弟的脊梁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