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节

    ……
    午轩当天中午请假后立即回了宿舍。
    他倒锁上门,打开窗户,拉上窗帘,把书包中他之前购买的生活工具都取出来放进自己的私人小柜里锁上。同时他也皱眉想着,必须尽快在外面租个独立的房子,一个人住才能方便进入水墨洞天修行。
    紧接着,他迅速解决掉一包饼干和一瓶矿泉水,缓解了肚饿口渴,然后矫健的爬上床铺。他先在床上安静的躺了一会儿,用灵觉感知周围几百米范围内的情形。过了片刻,他把灵觉缓缓散开,融入到宿舍外面的空中,细微的漫延着感知烈烈的阳光。
    水墨洞天画卷只有在他刻意催使着吸收灵气的时候,才会直接吸纳灵气,但那样便会产生灵气波动,容易被人察觉。平常时候,水墨洞天画卷主要依靠太阳精华和月阴之力来弥补自身——比如现在,通过他灵觉的传递,水墨洞天画卷正在他灵觉深处张开空间法则,如饥似渴的吞噬空中弥漫着的太阳精华,无声无息,没有异样,谁都无可察觉。
    又过片刻,午轩明显感觉到水墨洞天画卷的复苏,他才灵觉一动,进入了洞天之中。
    他整个人消失不见,水墨洞天画卷因为已经被他的灵觉炼化,不仅能够化为玄光融入他的灵觉,而且可以隐藏在它本身的空间法则中,所以现在也始终都无影无踪,并不在现实里露出半点端倪。这样一来,任谁过来都别想找出丝毫异样,除非那人可以一眼看穿水墨洞天画卷的空间法则。但是,在如今这个连“显化”境界都算强人的世界上,莫非还会有那种接近仙人境界的修行者?
    水墨洞天里。
    午轩为防裸身,进来时没忘记用灵觉包裹住他身上的衣物。
    他衣着完整的进来,入目是白茫茫的一片。
    头顶的“天空”是苍白的,“大地”上的积雪是厚重的。天空一刻不停地落着薄如蝉翼的雪花,纷纷雪花轻飘飘的飞散到大地上,却始终没有让大地上的雪更厚一分——莫非是上面落,下边化?
    雪花落满了冷冰冰的石屋、光秃秃的老树,也落到树旁寂静沉沉的清湖上。不过落进清湖里的雪都会立即化开。那一汪清湖既没有结冰,也没有波澜。
    石屋、老树、清湖。
    画卷上画着这三样事物,这三样事物也是宝物的一部分。除此之外,洞天里好像永远只有漫天漫地的下个不停的雪。
    午轩在打量了洞天的同时,也用灵觉仔细感应这里的时间流速,并且还抬手看了看腕上的电子手表。然后,他眼眸越来越亮,几乎有锃亮的精光迸射出来——
    “这个洞天里,不仅‘空间’独立自主,连‘时间’也比外面的时间缓慢很多。”
    “洞天的时间比外面缓慢,电子手表、我的呼吸、我的心跳、我的身体代谢和成长衰老……这一切全都没有例外的受到时间缓慢的影响,就像是全都处于‘慢镜头’中一样……”
    “但是,我的意志,我的思想,我的行动,我的修行却全都不会受到洞天的限制!因为这里是我的天下,我掌控了洞天,已经是这里的主宰……哪怕我根本没有来得及去研究洞天的禁制,也根本就没有能力去感悟这座洞天的法则,但我在水墨画卷的禁制最低谷时彻底炼化了它们,这就是事实!”
    “这样才更能说得通那一场延绵不绝的腥风血雨。”
    “如果这个洞天不能延缓时间,那它就只能相当于一个随身携带的山洞,就算它另有其它妙用,也不至于在灵异圈里引得无数强者弱者全都舍生忘死前仆后继的为之厮杀争夺。正因为它延缓了时间,变相的延长了画卷拥有者的寿命,才让那些稍微知情者全都那么疯狂……”
    午轩脑海中闪过这些清晰如话的念头。
    他仰起头双眼明亮的看着洞天的天空,难忍振奋和激动的翘起嘴角。
    他深深呼吸着这里清新清凉的空气,感觉到随着水墨洞天画卷吸纳外界的太阳精华,洞天中的灵气隐约恢复了一些。他终于有个可以安心的地方了,以后这里才是他的家。他放松着静静的想。
    第5章 石振
    午轩在确定水墨洞天里面的时间缓慢之后,又转头看向老树旁的清湖。
    他知道,其实清湖的水面下还有一样东西,不过那样东西并不属于这件水墨洞天宝物的一部分。他感应了一下,有些新奇的想,那东西就是清湖吸收什么“愿力”而诞生出来的“禅印菩提”?
    清湖、石屋、老树、漫天漫地的雪……这些都是直接在画卷上绘着的,都是水墨画卷这件奇宝的一个组成部分,包括“雪花”在内,它们都拥有非常特殊的奥妙,也都被午轩通过炼化画卷而完全了解了。但是“禅印菩提”这类从以上几种物事上面衍生出来的东西,午轩只是知道大概,需要自己察看和研究才能完全弄得清楚。
    午轩看看清湖,又望望石屋,然后抬步先向石屋走去。
    他衣着单薄,但这里的空间已经在他的掌控之中,他进来时就心念一动,身体周围完全隔绝了寒冷。他现在颇有兴致的把脚下的积雪踩出沉闷沙哑的咯吱声,一直走到石屋前,他回头看了眼两行脚印,轻轻推开了这间属于他的石屋的房门。他扫了一眼,走进去,低下头挨个跺了跺脚,把脚上沾着的雪末震开,轻松而认真得像是童心回归。然后他才认真打量石屋内的摆设。
    石屋里,墙边有一张石床,石床光溜溜的,上面什么都没有;另一边有一张简陋的石桌,石桌上也是光洁无物,正对着石屋那个窄小得可怜的窗口,只有微微的雪光透过窗户照到石桌上;石桌前是个同样简陋的石凳,端正的摆在石桌前……除此之外,石屋里面别无他物。
    这里空得像是刚搬过家似的,午轩脸上却显出一丝发自内心的安宁。
    他走到石桌前,在石凳上坐了下来,低头看着电子手表,一面看着上面的秒数跳动,一面默默的数着正常秒数。当电子手表的秒数以“慢镜头”跳了一分钟整的时候,他刚刚按照正常秒速数完180——也就是说,洞天里的时间流速,仅仅只是外面时间流速的三分之一!
    三分之一!
    可它只能是三分之一吗?还能不能更强一些?
    午轩还没平复下再次有些振奋的心情,就忽然抬头看向屋外清湖的方向。
    画卷洞天里也有清晰的方向感。在午轩的感知里,石屋是面朝正南方的,石门东侧是小窗。老树在石屋的东南角,清湖在老树的正南方。透过石屋的小窗,他正好能看到清湖的西半侧。而清湖中的那个东西,他能确定那就是清湖吸收“愿力”而诞生出来的“禅印菩提”。
    禅印菩提,其功效似乎是“如愿加持”……
    午轩立即离开石屋,走到清湖边站定。他看准位置,想了想,伸手往湖面上虚虚的抓了一把。清湖的湖水被他掌控和带动,突然从正中间荡漾起一圈波澜,波澜迅速旋转成一股水流,眨眼间就将下面那件东西卷了上来,并随着他的灵觉意念而将之送到他的身前。午轩一把抓到手中,凝眸细看。
    看上去,被他托在手中的是一朵没有根、没有茎、没有叶的孤零零的琉璃色晶莹莲花,有普通的碗口大小。但这朵莲花正中却不是莲蓬,也没有莲蕊,只有一枚椭圆状的玉白色菩提子。鸽卵大的菩提子底色玉白,表面缠绕着似是天然形成的、没有半点雕饰痕迹的纹路。
    午轩却知道,那些纹路其实是无数细微的符印汇聚而成。
    “画卷已被我炼化,这枚禅印菩提上的符印理应不会抗拒我吧?”
    午轩用灵觉感应菩提子上面的符印,果然没有遇到半点阻碍。
    他仔细的感应着,逐渐了解起来:
    “清湖吸纳世人愿力,开出琉璃莲花;莲花以禅为根,因愿而开,长出禅印如愿菩提子。”
    换一句话说的话,午轩觉得应该这么理解:
    清湖吸纳的是世人对水墨洞天画卷之主喜爱、敬仰、崇敬,甚至是膜拜而产生的或弱或强的愿力——这些愿力本该由画卷之主直接承受,但因为有画卷在,这些愿力没能直接沾染到画卷之主,而是先被画中清湖吸纳,生长出琉璃莲花,再结出禅印如愿菩提子,最后“加工完毕”的“禅印菩提”才被供给画卷之主。
    午轩想了个透彻,嘴角闪过一丝笑意。
    现在他是画卷之主,掌中这枚“禅印菩提”本来是由上一代画卷之主的愿力结成,如今却便宜他了。午轩想着,伸手将“禅印菩提”从琉璃莲花中间摘下。禅印菩提被摘下的刹那,他掌中的琉璃莲花突然破碎瓦解,化为粉尘,像是所有生机都被菩提汲取干净了似的,眨眼间消失在纷纷雪花之中。
    午轩看了看干净无物的手掌,再看一眼清澈见底再无它物的清湖,转身回了石屋。
    “无量寿佛。禅印如愿菩提子,尔当如我意愿,加持我身,不使时光染我宝躯神魂。”
    午轩盘膝端坐在石床上,双手掌心向上,左手在上右手在下的轻轻合叠在下丹田处。菩提子就在他的左手掌心。他用灵觉渗透着菩提子,默诵着从菩提子上得来禅印法诀,然后掌中元气一震菩提子。那颗禅印菩提受到他的灵觉、法诀、元气激发,顿时滴溜溜一转,化为一道七彩宝光,环绕着他的身体。片刻后,宝光色彩消失,宝光实质却只是内敛着贴在他的肌肤上,迟迟没有消散。
    午轩还没去感应计算,就突然从宝光中莫名的有所了悟:“画外一念,宝光一瞬。”
    《摩诃僧只律》中说:刹那者为一念,二十念为一瞬,二十瞬为一弹指,二十弹指为一罗预,二十罗预为一须臾……
    那么,“画外一念,宝光一瞬”的意思就是,画外的“一念”时光,在宝光中因时光缓慢而延长到了“二十念”。也就是说,现在他身体所处的宝光范围内,时间流速只有外界的二十分之一。
    由刚才的三分之一,变为现在的二十分之一!这可是最为玄奥莫测的时光!
    只不过是一枚由世上普通人的愿力凝聚和转化而来的菩提子,竟然能让他周围的时光改变这么多。不过,这颗“禅印菩提”加持在他身上延缓时间的效果不可能一直存在……
    午轩念头闪过,立即收敛了略有震荡的心神,正式开始了他重生之后的第一次修行。
    ……
    中原大地上的修行者们从上百年前开始,逐渐形成了统一的修行观念。他们把修行境界分为八个层次:聚灵、意念、出窍、显化;育神、太阴、炼阳、鬼仙。
    聚灵、意念、出窍、显化是前四层修行境界;育神、太阴、炼阳、鬼仙是后四层修行境界。
    至于这八个境界之上还有什么境界,那个境界又有什么名头,午轩是不得而知的。
    世上绝大部分修行者的境界都在前四个层次,他们混迹于世俗,被世上有所求的、不知修行的凡俗子弟供着,尊其为某某大师、某某上师。渐渐的,这四个层次的修行者往往都被称为——灵师。
    也有极少数天纵奇材拥有仙缘的人,在修行多年后能够参破天堑,踏入“育神”境界,甚至是“太阴”境界这等后四个层次的范畴。他们基本上已经不在凡俗面前露面了,又因为后四个境界一开始就是将魂魄升华,仿佛孕育出一尊神灵似的,所以踏入后四个境界范畴的修行者便被尊为——神人。
    午轩重生前,他本身的资质是极佳的,又因为灵根的伤痛而日夜不停的苦修,并竭力寻来各种补养身体和修复灵根的灵药服食,更因为不愿意任由灵根伤痛而白白流失生机,所以干脆耗费精血补养灵根,用以催动自身的修行……他这些为了生存而不得不揠苗助长的举措,让他在二十岁出头的时候就踏入了“显化”境界,成为一位名号不小的修行强者。
    然而,以他被过度透支了的灵根状态和身体条件,就算后来他的生机没有枯竭,得以活着继续修练下去,他也不可能再有什么突破了。他就算找到救命异宝,遇到慈悲神人,被救助得能再苟活于世,他也只能一辈子都在“显化”境界裹足不前。
    这一点,午轩明白得比谁都清楚,但他更明白,如果他不这样做,他早就已经死了,连二十岁都活不到。因为如果他不揠苗助长,他那原本弱小的修为根本撑不住灵根损伤和生机流失的消耗……
    重生前那九年来的身体和精神的双重痛楚,午轩都深刻的记在脑海中。
    因为曾经那么深刻的痛过,所以如今更加珍重的修行。
    ……
    早在午轩向班主任请假回宿舍的时候,千树初中的校门右侧不远处就缓缓停下了三辆黑色轿车。三辆轿车一字排开的停在路边,车上都没有车标,看似也都不怎么华贵,又因为它们的停放位置靠近学校教师家属楼的小型停车场,所以并没有太引人注意。
    中间那辆车里,石振倚着座背,转头透过车窗的防弹玻璃看向千树初中。
    千树初中的校门左右都是粗大的铁栅栏,并不是高厚的院墙。
    石振远远的看过去,目光没有遇到多少阻碍。不过,他刚刚打量了两眼,就盯住一座略显陈旧的教学楼皱起了眉头,那张隐约与午轩有三分相似,却比年少的午轩更加棱角分明和成熟硬朗的脸上也显出几分恍惚:“他在这里能受到最好的教育么……他,刚过完十三岁生日吧?”
    石振的语调有些低沉,没有回头的问着助理,“他成绩很好,为什么只被分到普通班级?”
    坐在他旁边的助理姓林名肖,受他倚重,也了解一些内情。
    眼见石振不像在路上那样沉默,林肖便作势组织了一下语言以显郑重,忽略掉前面两个实际上不需要回答的问题,然后应对后面的问题说:“是午老先生要求的。听千树校长的说法,午老先生的意思是,午……轩少爷资质极好,懂事上进,内家功法正练到关键时期。如果把轩少爷分到实验班级,恐怕那种严苛氛围会让学习把轩少爷的所有时间都占据了去,不利于轩少爷的身体成长和修行。”
    石振听得眉头舒展了些。他虽然不是修行者,但他知道只有觉醒了灵觉的人才谈得上“修行”,林肖的说法并不准确。石振将之当作吉言听了,点了点头说:“理当这样,是要以他的身体为重。”
    随后石振就望着千树初中的方向不再出声,不知在想着什么。
    林肖在旁边目不斜视,心中却悄悄的感慨:石董生来就是天之骄子,而后又是商界奇才,谈恋爱都是女人倒追,订婚也听说是女方主动,现在却连自己曾经期待降世的长子都不能轻易见到……
    不过,事关“修行者”、“诅咒”、那个女人的死,以及太太……这些禁忌都让林肖只敢在心里略略想一想,不敢深入探究。像他这种做助理的,该糊涂的时候必须要糊涂,不糊涂也要装得糊涂。
    第6章 童年
    石振之前来到千树初中的时候,早有他安排的人往千树初中校门口内侧的传达室里递送了一只包裹。包裹看似非常寻常,上面还贴着“重要”字样,送包裹的人也是其貌不扬,还给传达室里的保安递了好烟,请那位岁数不小的“保安”看门人尽快将包裹接收人叫来领取包裹,省得耽误了事儿。
    那只包裹里面是石振来千树初中前,亲自给午轩挑选的几样礼物:一只石振自己用过知道效果很好的暖心玉坠、一台外表简洁但配置高档的笔记本电脑、一个装着钢笔圆珠笔铅笔削笔刀橡皮擦文具尺的多层文具盒、一张千树初中附近的体育馆全馆年卡。
    等下午第一节课下课时,传达室里就会有人叫午轩来传达室领取包裹。
    石振坐在轿车中安静的等待着,虽然他心里很想,但他也没要真个上前去与午轩相认。他只是必须这样近距离仔细的看一看午轩,看看他的长子在现实中而不是在影像里到底成长得怎么样了。
    不过,哪怕是拐弯抹角的探望,他也必须在包裹上注明——他是曾经受过午老先生大恩的商人,听说午轩转来这里上初中,他不好亲自过来打搅,只能送一些小礼物聊表谢意,希望午轩不要拒绝。
    学校里。
    午轩正在画卷中安心修行。
    许盛阳下午上课的时候却有些心不在焉,被老师点名起来回答问题时,幸亏有同桌的帮忙他才勉强过关。同桌极少见他这么神情不属,偷偷问他:“还在想明早的篮球赛?真热情啊,跟思春似的。”
    许盛阳顿时不乐意,皱眉低声说:“一边儿去,小屁孩你也知道什么叫思春?”
    他那同桌只比他小一岁,个头却跟他差不多高,只是又高又瘦,长条圆规一样,远远没有他那么英挺和精健。见他不高兴,他同桌心里更加奇怪,却不好多问,只冲他伸个大拇指,压低声音说:“好你个许盛阳,你牛,待会儿你再被老师点起来回答问题,有种别老拿眼珠子瞅我。”
    许盛阳作无奈状,叹息道:“行了,哥怕你了。”
    那同桌常与他玩笑,正要再说,却被老师喝止:“许盛阳,贾岑!再说话都出去站着去!”
    贾岑一缩脑袋,连忙转回头去。
    许盛阳也老老实实的拿起钢笔,装模作样的开始做笔记。实际上他仍旧在走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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