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清绝一边笑着，一边举起酒杯对她敬起。
    只有天知道，素来顶天立地的男人，为什么突然哽咽，“谢谢。”
    苏奈听到了那一丝哽咽，不知为何，她的心也跟着咯噔一下。
    孤独，是会共情的。
    也是会能够感知到的。
    霍清绝将一杯酒一饮而尽，放下空酒杯，他低头看着掌心的硬币，“我上次听见这样的祝福，是在……我刚成年的那个新年，我爸妈对我说的。”
    一眨眼，竟然过去了十几年了。
    苏奈与他闲聊，“是不是觉得孤独？”
    霍清绝笑而不语。
    “那怎么还不结婚生子呢？”苏奈倒是很不理解。
    明明他足够优秀，父母不在，那他的婚姻应该更好组成才对，最起码不会有阻绊。
    “你孤独吗？”霍清绝反问。
    苏奈沉默下来。
    放在曾经，她绝不会很任何人说自己的心情与感想，更别说像孤独这种脆弱的情绪。
    哪怕是霍锦言，她也不会说。
    跟喜欢的人，她只想分享喜悦，那些令人讨厌的东西，不可以爬出来影响他们。
    但在面对霍清绝时，苏奈的感觉不同。
    她知道他们不是一类人，可却在某些时候，它们又特别像。
    就比如今天，在刚刚打开门看见是他的时候，苏奈的心咣当了一下。
    当时她想的是：终于有一个新年，不是自己度过了。
    有人跟她一样孤独，且无处可去。
    “时机不对，况且结婚生子？哪那么容易。”
    对于苏奈来说，结婚生子就是梦想，就是奢望。
    梦想是什么？
    就是无法完成，却期待的。
    理想是什么？
    是可以完成，是可以触碰到的。
    她这样的人，背后那些事，让她只能存活在表面平静的日子里，想全部摆脱，她还不敢想。
    “新年礼物。”
    霍清绝从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盒子，那盒子看起来就很昂贵。
    苏奈摇头，“我没有给你准备礼物，就不收了。”
    “这不就是礼物吗？”霍清绝对着一直攥着的硬币扬了扬下巴。
    苏奈抿唇。
    这算什么礼物？
    霍清绝将盒子推到她面前，“收着吧，孙才我也送了。”
    苏奈知道自己再矫情，反而让人误会。
    “那就谢谢霍总了。”
    她没有打开看，而是将盒子放到了她一直放着重要物品的小箱子里。
    后来，他们一起看着晚会节目，一起推杯换盏，一起开怀大笑。
    夜彻底深下来。
    苏奈看了眼窗外空无一人的街道，她犹豫半天：“你睡床上吧。”
    这么晚了，又喝了酒，打车都没有车。
    这个时候所有人都在家里过团圆节呢。
    “我躺一会儿就行。”霍清绝顺势躺在了沙发上。
    哪怕喝了酒，不该越的规矩，他仍旧不会。
    这是刻在了骨子里的教养。
    躺一下清醒清醒，然后回家。
    不能给别人添麻烦，要懂礼貌，要绅士。
    这都是父母亲常常教导他的，他一直记得。
    电话响的时候，霍清绝睁开眼接听：“嗯？”
    陈东升在那边喊：“干嘛呢？出来打会牌啊。”
    “不去了。”霍清绝喉咙有些哑。
    正在给小银狐弄毛发的苏奈起身去洗了洗手，于是倒了杯水放在他旁边。
    霍清绝抬眼：“谢谢。”
    “什么谢谢？”陈东升问：“你在哪呢？”
    “外面。”
    “来玩啊！大过年在家里干什么？等你啊。”
    霍清绝坐起身喝了口水，“不想去了，明天再看。”
    “别呀，你不来那我去接你，给我发位置。”
    那边，小德牧也不知道因为什么兴奋的不睡觉，叼着毛巾满地跑。
    苏奈呵斥：“有钱！”
    陈东升听到了那道女声，惊的差点没说出来话，“你你……你带着朋友一起来，我这儿有位置！快点！”
    霍清绝看向苏奈。
    苏奈察觉到他在看自己，挑眉：“嗯？”
    女人穿着鹅黄色的旗袍，头发挽在脑后，将骨子里那骨子里狂傲不屑隐藏的格外完美，只剩下优雅温柔止于表面。
    不熟悉的人，大概会觉得她真的是一个很温柔的人。
    霍清绝把电话挪到一边，小声问：“我的朋友邀请我去打牌，你要不要一起去看一看？他也算有些本事，你认识一下也好。”
    苏奈正逮住小德牧抢走毛巾，她想了想，“好吧。”
    这个团圆的节日，谁都不愿意承受孤独。
    -
    十分钟后。
    苏奈穿上白色的到脚踝的羊绒大衣，里面是那件鹅黄色的旗袍，白色的高跟鞋被她踩的格外养眼。
    这样的苏奈，送去选美都是够格的。
    等在门口的霍清绝毫不吝啬的夸赞：“很漂亮。”
    苏奈低头看了看，莞尔一笑：“谢谢。”
    她的骨子里到底是有外国血统的，那种不扭捏，不害羞，大大方方爽朗的情绪，是有的。
    两人一前一后离开了公寓。
    外面的雪不知何时飘了起来，一片又一片。
    苏奈朝着远处明亮高塔看着，一时间走了神。
    她也不知道，霍清绝看着手机里映着的女人，神色变得有多柔和。
    昏黄的路灯下站着一个身穿白色大衣的女人，她的背影纤细而长，远处的高塔散发出光芒，将她整个人都覆盖了一层神秘感。
    霍清绝保存了下来，点开朋友圈，特意屏蔽了苏奈。
    于是他配文：谢谢。
    刚刚发送出去，两人刚上车，霍清绝就看见有十几个人点赞评论。
    似乎都很震惊与疑惑，照片里的女人是谁？
    霍老板有女朋友了？
    能把霍清绝这朵高岭之花摘下来的女人，该是什么样的？
    那几个朋友都聚在一起等霍清绝过来，他们盯着照片看个没完没了。
    “看着气质真他妈好啊。”
    “废话，能让霍总看上的女人，会差？”
    “咚咚！”
    包厢门被敲响的时候，几个人齐齐看去。
    霍清绝先一步推门而入，随后开了一下门，让跟着的女人也走进来。
    当看见那个女人的正脸时，在座富二代或者大老板的男人们眼珠子都直了。
    个子高，气质更是看着就充满了贵气，尤其是那张明显是东方人的面孔却带着一双琥珀色的眸子。
    众人一时间竟然没有了反应，纷纷傻傻的看着走过来的女人。
    女人望着他们，礼貌的开口：“你们好，我叫苏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