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廉价饰品的成本要不了一毛钱,宋易晟为了照顾奶奶生意,将地摊上的小饰品都买了,说是要回去送给花店里的员工。
看着宋易晟拿着两条编好的红绳直笑,沈淮书不明所以。
等会你就知道了。宋易晟把红绳收起来。
两人挑了一家海鲜烧烤店,从露台能以最佳的角度看到外面的风景。虽是晚上了,但还是有人开着船在海边玩。
在海上用餐的感觉与海边有极大的差别,只是刚从刺激的摩托项目上下来,沈淮书没有胆量再上另一条贼船。
店里海鲜是当日最新鲜的,刚从海里捞上来就上了餐桌,烧烤的香味在夜晚的空气里弥漫,沈淮书为自己点了杯香槟,优雅地看向落日。
回去之后,我抽空去宋家拜访,关于之前的事情,我还没有道过歉。沈淮书心里仍有芥蒂,若是没有和宋易晟在一起那还好说,如今不一样了,好歹是确认了关系,无论如何都要上门亲自去拜访。
宋易晟像是没听到后半句话,好啊,我让我爸下厨,招待他儿媳妇。
手里的烟一抖,差点掉了,沈淮书在心里叹了口气。
其他都还好说,只是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人宋家两口子原本是把儿子送来规矩性格的,怎么最后变成了调教,还调教到了床上去。
他暗自扶额,揉了揉眉心。
小叔叔。
宋易晟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到了他身后。
这个还给你。
红绳上多了个姻缘珠,他目光震颤,心乱了。
那晚在酒店你留下的,还给你却一直都不肯接受,现在不要拒绝我了,好吗?
宋易晟的气息在耳后显得炙热,沈淮书盯紧了那枚珠子,鼻子忽而有些酸,他点点头,这种东西你怎么还一直留着。
宋易晟小心翼翼地为他戴上。
虽然很便宜,但是我觉得蛮有意思的,我没舍得扔,总觉得,能有机会还给你。宋易晟说,他探头过来,脖子上的另一枚姻缘珠垂落眼前。
两枚殷红的珠子在夕阳下显得很刺眼。
搁平常,谁会相信一个神棍的胡言乱语,但或许是巧合,也或许那个人真的算准了。那些种种巧合中,只要有一个步骤出了错,他们就不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再来一次的话,我应该不会找他算了,这样一来,也不会被你折腾。沈淮书挠了挠他的下巴。
宋易晟的目光变得凌厉起来,掐着他的下巴转向自己,微眯着眼睛说:让我看看,你的嘴是有多硬。
天边的白帆在海里划出一道浪花,沈淮书软软地把唇贴在冰凉的玻璃杯上。
真是够折腾人的。
原定计划应该是签了合同之后就回家,但是好不容易出一趟远门,两个人就退了飞机票,说是跟上薛绒的行程,到周边城市去玩一圈。
大城市的味道和小镇有很大区别,体验了繁华,也去体验一下不一样的小镇风情也是个不错的选择。
到了约定签合同的时间,酒店内参加交流会的人已经陆陆续续乘车离开了,沈淮书特地叫人打听了一下,得知李轻游的航班是在明天。
看来这个人还没有放弃和他抢人的念头。
不过他也很想知道李轻游能拿出怎样的底牌,毕竟自己这边开出的条件是让人无法拒绝的,薛绒是个喜欢高热度的人,两人签约后,他甚至还能拜托白氏的营销去帮助薛绒管理社交账号。
想到这些,他也就没有把李轻游放在心上。
我去把过两天的行程定了,要租个车,还要把我的摩托给托运回去。宋易晟收拾好行李,准备拿着房卡去退房。
沈淮书无奈,谁叫你大费周章把摩托弄过来的,就骑了一次。
这不是为了满足你吗?
我?
难道你不觉得晚上骑车去海边看夕阳是件很浪漫的事吗?宋易晟把行李提到房门,叫了服务生来拿,回头拿着房卡挥了挥,我出门了哦,尽量在签合同前赶回来。
他关上门,沈淮书看向套房客厅里那束白玫瑰。
看了眼时间,今天是礼拜天。
真是难道要让他抱着玫瑰去签合同吗?
等到了下午,看样子宋易晟应该是赶不回来了。他把自己的包提上,另一只手抱了玫瑰,准备去约定的地方等。
到了咖啡厅,他看到李轻游也在那里,于是上去打了个招呼。
沈总好情调,这是要送给薛绒小姐的花吗?
沈淮书招招手,让服务生替他将花收好,男朋友送的,托李总的福,原本我还不打算这么早就答应他的追求。
李轻游哂笑,端起咖啡吹了吹,不客气。
距离约定的时间没有多久了,沈淮书先定了座位,不一会,一个穿着黑色西服的男人找上他,递来一张名片。
是一家律所的律师。
请问是沈先生吗?我是薛小姐的律师,我们觉得咖啡厅签约或许不太正式,在楼上定了一个包间,您要是不嫌麻烦,就请您移步楼上吧。
沈淮书左右看了看那张名片,确认是真的后,也没有多问,跟着律师去了楼上的包间。
李轻游用余光看着他离开的背影,轻轻啜了一口咖啡。
咖啡厅的正门走进一个穿着吊带裙的女人,薛绒身边跟着一个同样穿着西服的男人,她在咖啡厅里看了一圈,似乎没有找到想找的人。
李轻游放下咖啡,微笑着走了过去。
薛小姐是等人吗?可否给我几分钟的时间
那位律师带他去的是酒店里比较偏僻的一个包间,说是偏僻,但也可以用隐私性来形容,既然是签合同,他能够理解薛绒这么做的理由。
包间内有一个挂钟,上面显示距离约定时间还有十来分钟。他这个人没有玩手机的习惯,于是用这点时间翻出了薛绒曾经的作品来看,那个玻璃花艺坊的设计给人一种与世隔绝的浪漫,玻璃坊也是一个温室,效果图是在冬天,外面大雪纷扬,里面繁华盛开。
这趟回去之后,他应该会立刻叫人动工。
挂钟上,距离约定时间已经过去了五分钟,他感到不解,认为这种情况下,薛绒应该不会连招呼都不打就迟到。
准备拿出手机打个电话。
手机信号显示为零格,最顶上的时间比挂钟快了十分钟。
他意识到不对。
这样一来,迟到的不是薛绒,而是他自己。
他立刻去开门,发现门被锁死。他想到这应该是李轻游的计策,这时候的李轻游,应该已经在薛绒面前大肆宣讲迟到的恶劣性了,他一拳砸在门上。
不仅是门,就连窗户也被锁死。
甚至在房间内部的某个地方,还安装了信号屏蔽仪。
现在只有两个办法,一是马上找到信号屏蔽仪 ,然后叫工作人员来开门。
第二,他看向窗户。
第34章
宋易晟歪着头夹着手机打电话。
论坛里搅浑水的人多的是, 俱乐部这两年被黑的次数还少吗?你就这么沉不住气?他有些不耐烦,手里还拿着平板正在挑选今晚要住的酒店。
出行的车和行程倒是已经订好了,就是酒店让他选得头疼。
源子在电话那头抱怨,说是最近有人盯着俱乐部, 接二连三举报了几次。
既然盯得紧, 那最近就减少一点活动嘛,让他们组山道赛的都缓一缓, 免得出事。还有那些一天到晚打着俱乐部招牌出去泡妹的, 都给我老实点, 别破坏我名声。
他把电话换了一边, 按按脖子, 源儿, 你给我拿拿主意, 是水床爽一点, 还是主题情趣套房好一点?啧, 我家沈总就是太挑, 金贵,不好养, 酒店选了品质还要选地段, 还得要方便,也只有我才能这么耐心满足他的要求。哎, 我看到家有教室主题的套房不行,这个他肯定黑了心地打我
电话那头一阵沉默。
宋易晟撇撇嘴, 将教室主题纳入了收藏夹。
这时候头顶传来玻璃碎裂的声音,他往上抬头一看,赶紧对着电话大喊:卧槽,源儿, 我这边有人要跳楼!
玻璃碎片尽数掉进花坛里,一双白净修长的手搭在碎裂的窗户边框上,看样子是要翻出来。
宋易晟单手从包里拿出瓜子,边嗑边说:这人干嘛呢?二楼这也没多高啊。我猜肯定是和男朋友或者女朋友吵架了,要跳楼来威胁什么的,现在的人沉不住气啊,做事情太冲动,我最讨厌的就是这样的人,像我家沈总,这辈子干不出这么傻逼的事。
他冲着上面嚷道:喂,兄弟,你别想不开啊,这摔下来最多也就断个腿,又疼又狼狈,多没意思!
等到那人探头出来往下一看,宋易晟的脸色瞬间煞白,瓜子掉在地上。
卧槽,是我老婆!
他忙地把电话挂了,急急忙忙往窗下冲,沈淮书!你他妈发什么疯!给老子回去!
沈淮书见是他,微微愣了一下,手不小心按到了玻璃碎片上,他倒吸了一口气,咬牙将玻璃拔出来,叫人来开门!
宋易晟发了疯似的,以最快速度上了楼,等门一开,他一把将人拉进怀里,上下检查了一遍,浑身止不住地颤,见人没事,总算是松了一口气,可又见到沈淮书的手心有一道深深的伤痕,心一下就拧起来了。
你是有什么毛病!是想要吓死我吗!
上来的时候你有见到薛绒吗?沈淮书推开他。
宋易晟摇摇头,你先关心关心你自己的手!
来不及了。沈淮书蹙眉道,简单将事情解释了一遍,两个人直往咖啡厅奔去。
迟到的时间已经超过了二十分钟,如果李轻游有十足的把握,那他现在应该已经达到目的了。沈淮书心里凉了半截,哪里还顾得上手里的伤。
到了楼下,他远远看到李轻游从咖啡厅走出来。
宋易晟先他一步冲上去,面露凶相,被李轻游身边的保镖给拦住了。
宋少有何贵干?李轻游微眯起眼睛。
宋易晟捏紧了拳头,若不是有人拦着,他早一拳打上去了,李总干了什么龌龊事,不需要我来提醒吧?你是觉得我找不出证据来告你吗?!
李轻游不为所动,看到沈淮书后,他微微一笑道:宋少年纪小,不懂事,我理解。商场如战场,这件事要怪只能怪沈总太容易轻信别人了,看到您没事,我就放心了。
薛小姐呢?
沈淮书的胸口剧烈起伏,他注意到薛绒并没有跟在李轻游身边,心里很是疑惑,按理来说,二十分钟足够李轻游扳回一成,但直接签约的可能性极小,只要再找到薛绒,他有把握能将事情解释清楚。
李轻游的表情有些奇怪,他接过助理递来的雪茄,深深吸了一口。
我早应该想到,以沈总的心智不可能没有留后手,你请的那位向导的确很有本事。
沈淮书愈发不解,二人道过别,他满怀疑惑地走进了咖啡厅,在他原先定的位置上,他看到薛绒正在和一个男人谈笑风生。
只看背影的情况下,他觉得那个男人有些眼熟。
你请的向导不是还没到吗?这个人是谁?宋易晟问。
沈淮书也感到奇怪,他的确为薛绒之后的行程请了一个向导,但是那个人应该晚些时候才到,而且不可能越过他直接和薛绒见面。虽说没有让李轻游的计划得逞,但是他看到那个男人的时候,心里平白生出一股不安的感觉。
他下示意看向了今天穿的西装。
难不成
薛小姐,不好意思让您久等了,很抱歉。他走过去鞠躬道。
薛绒见了他,立刻停止了和向导的谈话,客气地说:没关系,我和您手下的人交流地很愉快。
那个男人站了起来,礼貌地让出位置。
二人发生对视,沈淮书顿时觉得浑身冰凉,那张脸是他见过的,不过每一次都是见的照片。上一次见到,是在周玦提供给他的学生资料上,一张清秀的脸,眉眼间却有与年龄不相匹配的老成。
他以为,他与沈暮舟的见面一定是不愉快的,让他感到厌恶的,可如今真的面对面,看着那张和他有几分相似的脸,他心里却只有不安。
怎么会是你?宋易晟震惊道,他看着沈暮舟的穿着,顿时恍然,那天在西装店
淮书哥,果然,你穿这套衣服是最合适的。沈暮舟打断道,他并没有给宋易晟一个眼神,目光自始至终落在沈淮书的身上,像只阴险的小狐狸。
这让沈淮书感到不舒服。
他点点头,邀请薛绒落座,将合同拿了出来。这应该是个严肃正式的过程,然而他一直被不安笼罩,签了合同后,他以手上的伤为借口,暂时离开了咖啡厅。
宋易晟和沈暮舟原本都想陪他去,但是都被他拒绝了。
待他离开,咖啡厅里,宋易晟极不友好地翘起腿,说说吧,你来这里的目的是什么?为什么居心叵测地接近淮书?
淮书?我想,论辈分来说,宋少应该叫他一句小叔叔吧?沈暮舟云淡风轻,即便面对宋易晟的咄咄逼人,他也丝毫没有流露出不快,更没有慌乱。
宋易晟嗤笑,他这个人从来不会掩饰自己的情绪,即便是薛绒还在旁边,但他依旧保持着恶劣的态度。
难不成,你觉得我也应该叫你一句叔叔?
沈暮舟依旧很淡定,论辈分来说的话,的确是这样。
宋易晟一巴掌拍在桌上,你做梦!
薛绒吓了一跳,沈暮舟赶紧安抚了几句。
薛小姐,很抱歉,我和宋少在学校里有些矛盾,之前也和你谈起过,我希望您能谅解。他温润的口吻让薛绒很快冷静下来。
只不过,薛绒再看向宋易晟的目光就开始变得不友好起来了。
沈淮书找人简单包扎了一下伤口,因为行李已经收起来了,他没有机会再换衣服。回了咖啡厅,他明显感觉到宋易晟的剑拔弩张,心里那股不安愈加强烈。
他想起自己曾经对宋易晟说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