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

    齐怀渊转过身,说道:“我不认为会有这么严重。每个人都他的过去。俞静娴的事发生在我跟鸢萝定亲之前,并不是我背叛她。更何况,我对俞静娴其实并没有感情。”
    林恒摇头:“你真是太不了解女人了。女人,是一种非理智型动物,你别指望她们会跟你讲道理。对于她们来说,前女友,是一种非常凶猛的生物,她们天生就是天敌。”
    “危言耸听!”齐怀渊淡然一笑,并不相信林恒的话。认为他说的不过都是奇异怪论。不过他总是这样,他也早就习以为常了。
    “你别不信。到时候有你苦头吃。”林恒警告他。对于齐怀渊这个死党,他了解的很,满心都投在他的政治抱负上,根本没谈过一次像样的恋爱,身边有过的女人统共加起来也就两个,一个是俞静娴,另一个就是西鸢萝。要他了解女人?真是比登天还难。
    “我吃苦头?”齐怀渊轻笑,“要吃苦头也是你先吃。”
    林恒纳闷:“什么意思?”
    “军演出发那日,我让你去传话,结果,你都说了些什么?”齐怀渊盯着林恒质问道。
    林恒顿是感觉头皮发麻,站直了身子,嘿嘿讪笑了两声。
    齐怀渊狭长的凤眸微微一扬,冷酷地道:“别以为你故意输些钱给她,这事就可以过去了。”
    “别呀。”林恒赶紧讨饶:“我不就是开个玩笑么。”完了他还不忘邀功,说:“要不是我这样,你们哪里会有惊喜?说不准她见了你,咻地一下就投进你怀里了。”
    齐怀渊不理他,作势欲走。林恒拉住他,央道:“喂喂喂,兄弟一场,你总不能重色轻友,出卖兄弟吧?”
    齐怀渊横他一眼,落井下石:“我没出卖你。不过要是万一哪天鸢萝自己突然想起来了,那我也没办法。”说完,他甩了林恒的手,大步走出去。
    林恒跟在后头哇哇大叫,“这种事,你一个男人,随便找个理由塞过去不就行了。犯得着为难兄弟我么?”
    齐怀渊步伐奇快,很快就回到了客厅,林恒只得央央地闭了嘴。目光惶惶地偷看了一眼西鸢萝。心下惴惴。
    西鸢萝正跟安惠伶说话,没有注意到他们。齐怀渊走过去问她:“吃完了么?”
    西鸢萝点头。
    “那时间不早了,我送你回去吧。”齐怀渊说道。
    “好。那我去跟外公外婆说一声。”西鸢萝站起身说道。
    ——
    齐怀渊送西鸢萝回家,她本来以为只是像上次那样送她到门口,但是这次他却说,到了门口,怎么可以不进去跟爷爷和明叔打声招呼。西鸢萝心中微甜,他待自己,果然是不一样了。
    两人走进家门,才发现原来西家有客人。
    西鹤明带着儿子西文晖亲自过来送请帖了。
    西固天和冉在青坐在上首,西崇明和白翠浓坐在左侧,西鹤明和西文晖就坐在右侧,谈笑客套,那场面,说不上温馨,却也算是融洽。见到西鸢萝和齐怀渊的时候,大家的脸上都不由得愣了一下。
    西鸢萝身上披着齐怀渊的西装外套,齐怀渊的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一看便知,两人关系亲密。
    “二叔,你来了。”西鸢萝礼貌地叫了一声西鹤明,然后又冲他边上瘦削清俊的年轻人叫了一声:“大哥”。
    西文晖身材瘦长,容貌清俊,方方正正地脸上架了一副金边眼镜,说不出的斯文儒雅。对着西鸢萝柔和一笑,也叫了她一声。目光略过她身边齐怀渊的时候,微有一丝敌意。齐怀渊紧了紧西鸢萝身上的外套,对其视而不见。
    “鸢萝,你回来了。怎么不在那边多玩一会儿?”冉在青说道。神色间微有些闪烁。她一收到消息就赶回来了,心里想着但愿西鸢萝在连家多玩一会儿,错开西鹤明他们,没想到,还是给撞上了。
    “玩了好半天了,想早点回来休息。”西鸢萝应道。
    冉在青点了点头,不再说话。
    场面顿时有些静默。西鸢萝感觉似乎哪里有些不对劲,但是又说不上来究竟是哪里不对劲。
    后来,西固天淡淡说了句,“你大哥要结婚了,你二叔带着他过来送请帖。”
    “我知道。”西鸢萝脆声回答。
    众人怔了一下,纷纷抬头望向她。西崇明手中的茶水都泼了一些出去。
    看见大家的反应,西鸢萝着实有些狐疑,怎么她知道这事很奇怪么?“我在二舅母那儿也看到请帖了,大哥娶的是二舅母的堂外甥女,俞家小姐么。”她解释道。
    她说话流利,神色自然。
    大家这才松了口气。
    “咦,好漂亮的礼服啊。”西鸢萝见中央的水晶茶几上放着一个已经被打开了的礼盒,里面放着一件镶缀着亮片的白纱小礼服,很是精致华贵。她走过去拿在手中看了看,很是喜欢。
    “哦,这是伴娘礼服。”西文晖说道。
    “伴娘礼服?”难道是要让她去做伴娘么?
    西鸢萝正想着,那头白翠浓就凉凉地说了一句:“那是给恩秀的。”
    西鸢萝脸色一僵,心中隐隐有些不悦。西文晖是她大堂哥,如果伴娘是新娘子的亲朋也理所当然,但是既然要来西家请,又岂有不请她,却请白恩秀的道理?
    西文晖尴尬地笑了笑,说:“鸢萝,是这样的。静娴跟白小姐是表亲,所以她才找她做伴娘的。”
    表亲?西鸢萝愣了一瞬,随即想到,也是哦,白翠浓跟二舅母有点子亲戚关系,那俞静娴是二舅母的堂外甥女,那么算来,跟白翠浓也算是有点关系。就是不知道那关系都表了几表了。而且也从未见她们有过来往。
    不过,人家的婚礼,爱怎么样怎么样,她管不着,也不想凑那个热闹。当即就将礼服放了回去。
    这时候齐怀渊走了过来,关心道:“不是回来的路上就嚷着头疼的吗?还不快上去休息。”
    西鸢萝眉头皱了起来,被他这么一说,确实感觉头又开始有点痛了。今天闹腾的有点过了。
    冉在青不失时机地道:“鸢萝,那你快上去休息。”
    “恩”西鸢萝答应。
    齐怀渊扶了她的手,轻声道:“我陪你上去。”
    西鸢萝羞涩地笑笑,没有拒绝。
    见齐怀渊堂而皇之地送西鸢萝上楼,西固天略有些不悦地朝冉在青使了个眼色。冉在青会意,转身吩咐:“小琪,厨房炖着燕窝,你端上去给大小姐,顺便给大公子泡一壶好茶。”心中却不免腹诽,真是个老顽固,大家都在下面坐着呢,难道齐怀渊还会对鸢萝做出什么不该做的事情不成?再说了,要真怎么样,在外面机会多的是,犯得着来家里冒险么。
    西鸢萝和齐怀渊走了,场面又恢复成了先前那般。大家客客气气,礼貌却略显生疏,客套之中又带了几分淡漠。
    西崇明品着茶,瞥了一眼西文晖,淡淡说道:“文晖倒是个有情意的,俞家小姐能嫁给你,是她的福气。”
    西崇明语带双关,与其说是赞赏,倒不如说是奚落。言下之意,分明就是在讽刺西文晖娶了一个落败人家的千金。
    西鹤明自然是不会吃这样的暗亏,当即云淡风轻地笑了一笑,轻飘飘回应西崇明:“我们文晖一向重情重义。俞家如今虽然败了,但我们西家,也用不着依仗外人。”
    如果说西崇明的讽刺还带着些含蓄跟隐晦,那么西鹤明可就是直白而张扬了。当年董事会选任总裁,他占据了压倒性优势,但是因为西崇明突然娶了连清蕊,依仗着连家的势力,直接跳上了总裁的位置。这口气,这么多年来,他一直都咽不下去。
    西崇明当即就沉了脸。连最基本的客套都不愿再给了。
    “重情重义固然是好,但商场毕竟不是文坛,切记清高自许。”西固天淡淡说道。他自然是要帮自己儿子。这西文晖斯文俊秀,一看就是个秀才模样,当年在大学里就发表了许多文章,在京城里素有“文坛贵公子”的名声。
    西鹤明低垂了眼帘,不作回应。不去反驳西固天,却也丝毫不给面子去应承他的话。
    西固天脸上渐渐有些挂不住,心头恼怒不已,如今西鹤明在西氏势力渐大,越发的不将自己放在眼里了。
    最后还是西文晖打了圆场,说:“谢谢小爷爷的教诲。文晖牢记。”
    西固天神色略微缓和了一些。
    西鹤明哼哼笑了两声,站起身,说道:“时候也不早了。我们该回去了。”
    西文晖亦跟着起身。
    “慢走,不送。”西固天淡淡说了一句。
    西鹤明神色冷冷地瞥了一眼西崇明,带着西文晖走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更新的有点迟了,已经过了16号了,那……那……17号我能算是双更了么?呵呵……
    ☆、48血燕
    齐怀渊在西鸢萝的房里待了好一会儿,俩人说了好些话。然后,齐怀渊发觉自己好像更喜欢那个小丫头了。虽然她才十七岁,但行止见识却已显大家风范。原以为她不喜读书,但聊起天来,竟然是天文地理无所不知。凡事都有自己独到的见解,不人云亦云,不随波逐流。外表柔和,内心坚韧。有一种清灵秀雅又努力向上攀岩韧劲十足的藤萝般的气质。
    不得不承认,这样的西鸢萝,很对他的胃口。
    他下去的时候,西鹤明和西文晖已经走了,他并不在意,跟西固天和西崇明客套了几句,就出了西家。一路上,嘴角上扬,心情大好,快步往停车的方向走去。
    “大公子,请留步。”刚走到车子旁边,背后忽然响起一个清越的男声。
    回头一看,竟是西文晖。
    齐怀渊神色淡漠,无波无澜,“西先生,有事么?”
    月光下,两个男子对面站立,一个挺拔傲立如孤松,一个清傲文雅如瘦竹。
    西文晖走上前,从口袋里陶出一张支票递过去,“这个还你。”
    齐怀渊低眸一看,认出那是前几天他给俞静娴母女的。抬起头看向西文晖,眸光平静中带着几分清冷,那神情,似乎在问:这是什么意思?
    “从今往后,静娴由我来照顾,就不劳大公子费心了。”西文晖的声音就像这秋夜里的凉风,带着几分寒意。
    齐怀渊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静娴能找到一个好的归宿,我很为她高兴。这些钱,只是为了让她们母女生活的更好一些,并无他意。西先生大可不必介怀。”
    西文晖哼地冷笑一声:“你以为这些钱就可以弥补你对静娴所造成的伤害么?”
    面对西文晖质问指责似的言语,齐怀渊不悦地沉了眉头,不由得也寒了声音说道:“俞正贤的死,是他咎由自取,怨不得我。”
    西文晖清隽的双眸迸发出凌寒的怒意,“果然是个无情无义之人。静娴跟了你七年,最后你却狠心逼死她的父亲,将她推入痛苦绝望的深渊,现在还理直气壮的说这样的话,你简直不是人。”
    月光下,齐怀渊挺直站立,一动不动。目光深如寒潭,凝结着冷锐迫人的光芒。
    “现在你又跟鸢萝在一起,我警告你,你以后若是也敢这样伤害她,我绝饶不了你。”
    西文晖咬牙切齿恶狠狠地出言警告。
    因为他最后一句话,齐怀渊原本心中已经燃起的火焰反倒熄了下去,眉角微微扬了扬,“看在你是鸢萝大哥的份上,我原谅你的无礼。”然后伸手抽过西文晖手上的支票,说:“既然这支票你看着碍眼,那我收回。”
    西文晖楞了一下。齐怀渊转身打开车门,忽然又回头说了一句:“还有,我跟俞静娴之间的帐,清清楚楚,没有谁欠谁。从今往后也不会再有任何牵扯,你大可以放心。”
    说完,他坐上车,关了车门,发动车子扬长而去。徒留西文晖满含愠怒地怔在当地。
    车子行了没多远,齐怀渊扫了一眼那张支票,顺手抄起,扭成一团,随手扔出窗外。一个漂亮的抛物线弧度,在月夜下清晰分明,看得西文晖更加双拳紧握怒火燃烧。
    齐怀渊随意瞥了一眼后视镜,西文晖的身影仍然立在当地。淡淡地转回眸,看向前方,修长而骨节分明的双手轻巧地打着方向盘。车内的光线幽暗乳黄,齐怀渊的眸子却是湛黑明亮,仿佛月色下的大海,泛着粼粼地深沉莫测的波光。
    他齐怀渊行事向来无愧于心!俞正贤是咎由自取,俞家垮台全是因他而起,而非外人口中传言的齐家故意打压。而他对俞静娴也已经仁至义尽。给她们母女支票,不过是基于朋友的立场仗义相助。如果有人认为这是他对俞静娴有所亏欠的证据,那么,他当然会毫不犹豫的收回。
    西文晖回到家,远远就看见屋内灯光明亮,仿佛是在等待他的归来。但是他却感觉不到任何温馨雀跃的情绪,反倒有些失落。因为他知道,等待他的绝不会是父母慈祥和蔼的笑颜。连日来母亲的各种不满,指责,以及白眼让他感觉十分颓丧。他爱静娴,很爱很爱,爱到她身上的痛会十倍百倍的蔓延到自己身上;爱到他一心一意只是想要给她一个幸福温暖的港湾。爱情,是跟金钱地位无关的。可是为什么他的母亲会有那么多的俗念?为什么生他育他,这个世界上最应该理解并包容他的人,却始终不能接受他好不容易苦心得来的爱情?!
    月光清亮,透过庭中高大浓密的法国梧桐的缝隙斑斑驳驳地洒落,晚风寒凉,梧桐叶沙沙作响,零碎陆离的月光跟着一跳一跳,有种支离破碎的几近苍凉的凄美。
    “你们父子两个真的是想气死我是不是?”
    果然,一走到家门口,就听见母亲尖锐的嗓音从屋内传出来。
    “西鹤明。文晖瞎胡闹,你也跟着脑子进水了是不是?”戴美玲冲着西鹤明尖声叫嚷:“俞家如今那副德性,败得连个伴娘都没有,还得要我们出面去请。这也就罢了,好歹西鸢萝也是身份尊贵,有头有脸,又是文晖的亲妹子,让她做伴娘,合情合理。我们面上也有光。可她到好,非要寻那个拖油瓶来做伴娘,这分明就是故意让我们难堪。”
    西鹤明坐在沙发上翻看报纸,面对老婆的河东狮吼,有些无奈,却也镇静,嘟囔道:“行了行了,文晖都这么大了,他的事,就让他自己去处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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