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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拍脑袋结婚 第27节

    她也有她的底牌,不亮出来,当别人都是随便就可以糊弄的傻子。
    “买房子劳心劳力,这大热天的,你们何必出去跑呢?”她比划了下脚下的房子,“这套不是几个月前也才加过您的名字吗,一个意思,岚岚将来也不用买啊。”
    第二十八章 舍命陪君子
    话说到了,慕黎黎一甩衣袖走了。
    她来一趟不过为了表明态度,买房这事在她这就是过不去。至于还是不是这个家的一份子,反对有没有效力,她不会当场要个信誓旦旦的保证,这不是一场谈判,她要的是彻头彻尾的一笔勾销。
    她阻挠慕行长总要掂量掂量。她知道章女士会被她最后的底牌气得呕死,慕行长在全家都会脸上无光,可她就是咽不下这口气。
    这两年慕行长没早年那么忙碌,在家的时间多起来。随之而来的,章女士的枕头风愈吹愈烈。
    慕黎黎刚待业在家的时候,某一天突然发现家里的房产证居然加了另一个名字,神不知鬼不觉。绕开了她,要这么鬼鬼祟祟?她心里思忖了好几天,似乎再重新体会了当年慕行长把章女士第一次领进家门时的绝望。
    慕黎黎不说不代表她不斤斤计较。投我以桃,报之以李,同样没征求章女士的意见,另一套老房子好歹也落到了她的手上。
    可现在,猝不及防地再来一套房子,她怎么忍得了— —难道要她再结一次婚吗?
    席烽连续多日每天往返两个城市,为隔离酒店的改造工作忙碌。这天从邻城回来得早,难得一回赶上家里的晚饭,餐桌上却只有他孤零零一人。
    给慕黎黎打电话关机,晚上再打仍是冰冷冷的自动回复,于是他把电话打到了慕行长那。
    他上门来接人,慕行长却又告知人早走了。不过慕行长知道慕黎黎的去处,给了席烽另一处老房的地址。
    慕行长留席烽在书房,三言两语把傍晚的情况一说。没提前情,只说了这回买房慕黎黎不乐意的事。
    然后一副尤为无可奈何的样子,对席烽说:“黎黎这孩子心重,从小有什么事放在心里不愿意对我们讲。家里人多事杂,我也是夹在中间左右为难,要是可以的话你帮我多劝劝她… … ”
    翁婿之间慕行长要给自己留面子,席烽听毕一口应下。想了想其中的利害关系,多言了几句。
    “我是晚辈,按理说长辈的安排不便过问,偏心不偏心的更不该评价。但您这样,会让黎黎心里相不通的。您也知道她,不会把怨言和难听的话讲在明处,有不痛快都藏在心里。”
    席烽也不管厅里的章女士会不会听见,继续说:“家里的事虽说清官难断、情大于理,可也最忌讳一碗水端不平,何况这都歪到洒出来了。外头还号召各部门政务公开,您偶尔的体恤无所谓,大事上秘而不宣专门绕开她,就太伤黎黎的心了。”
    “我本意并非如此… … ”
    “我理解。可不明不白的,也不能怪黎黎误读。所以问题的核心不是我怎么劝她,而是您想好愿意为两边妥协多少。手心手背都是肉,长辈的做法我们尊重,但至少要有个说法。”
    席烽这一番话说得温和,言下之意却不是支持配合慕行长的意思。慕行长又是一声叹息:“亲闺女和没有血缘的闺女,远近差别哪里能比,我还不至于分不清… …三个女人一台戏,我也是有苦难言。这家务事啊,哪里有平的时候。”
    席烽循着地址找到南城旧屋,老小区连个门禁系统都没有,停车位紧俏到主路的马路中间都停满了家用车。
    慕黎黎正席地坐在露台上吹夜风,开门前确认了两遍是谁,打开见到他先耷拉下了脑袋。
    席烽在房子里参观了一圈,房子面积不大,木地板上的岁月磨痕明显,家具上大都盖上了白布防尘。
    倒是在卧室的小圆桌上发现了一张中学生的生活照,豆芽菜似的小女生,满脸胶原蛋白,个头比现在还矮。
    “傻乎乎的小书呆子。”席烽在慕黎黎啪地扣下相框后,指点道。
    “现在也是,你才知道呀,晚了。”慕黎黎傲娇地扬了扬脑袋。
    “在外面吹了多久,手这么凉。”席烽拉了她一下,环顾一周,“回家吧,这边东西都是旧的,住不了人。”
    慕黎黎偏偏作对,“不,我今晚就想住这边,清静清静。我也没让你来接我,分开住一天不行吗?”
    席烽在桌角拾起她的手机,果然早就没电了。屋内不像有充电器的样子,露台的风呼呼吹进来,仍能闻到一股闷闷的味道,多少年没住过人的感觉。
    找不到坐的地方,席烽从门口的挂衣杆底下拖出一个小板凳,用手撩了撩土,又嫌不干净,踢到一边。
    慕黎黎自顾自地踱步到阳台,坐在一个有些年头的草编蒲团上。旁边还有一个破了洞的蒲团,看着还算干净,被席烽捡在手里。
    “心情还没调整过来?”他问,悠然地盘腿坐下,“刚从你家过来,和你爸聊了一会。”
    “你聊什么了?”慕黎黎语调一高,吓了一跳。猜到他是问去了家里,慕父不会从头和他交了底吧?那可糟了,看他闲适有余的样子,又不像。
    “你不便说的话,我都和你爸说了。”席烽说,“以前只知道不亲近,没想到你们家关系这么复杂,买个房子能引起一大堆纠纷。也许是我孤陋寡闻吧,毕竟在我爸那,他那些公司啊厂房啊,给我我还不爱要。”
    慕黎黎眼刀飞过来,“和我凡尔赛有意思吗?好吧,我也想这样高尚洒脱,可惜生不逢时没你命好。”
    “逗你的,我是说… … ”
    他还未启齿,慕黎黎打断:“你是不是也要劝我看开点、退一步海阔天空?呵,你的见识和我家李阿姨一个水平啊。”
    席烽闭上嘴巴,话术看来还得雕琢一下。
    “事不关己当然说得容易。我不想和他们扯上关系,但也不能任他们得寸进尺,天底下哪有那么便宜的事。”
    席烽不想再把她的恼怒勾起来,固然受人之托,“要不,我来给你赞助?他们买,我们也买一套?首付一起找你爸解决去,公平合理。”
    和她用的借口不谋而合,慕黎黎眨了眨眼,一言不合就撒钱的套路,这才缓过来几天就开始得瑟了?他可真敢说出口,从指甲缝里往外抠吗。不过,确实比李阿姨的陈词滥调新鲜。
    “先把你抵押的房子收回来,再充大款吧。”慕黎黎毫不留情地说。
    席烽也不觉得被挖苦,“你看,结婚起码有这个好处,我和你二对二,不信老爷子不动摇。”他冷不丁地停了一下:“说实话,你结婚是不是也有这方面的考虑,离他们远远的,摆脱家里这个乱摊子?有吗?”
    “你这样理解,也可以。天天看他们虚情假意的烦了,搬出来眼不见为净。”
    外面看来齐齐整整的小家,内里的纷乱慕黎黎多年来无人可说。家丑不可外扬,现今席烽已经一脚踏进了门里,被他知道倒也无妨。
    “你说我爸怎么想的,不到六十还没退休呢,房子说给就给,事业上的衣钵传给慕岚岚不够,好几年的工资这样偷偷摸摸的往里搭… … ”
    胡涂也没这么早的,这么刻薄的话慕黎黎咽回了肚子里。当着席烽她不愿意把细节掰开了揉碎了的抱怨,只说个大概。这点上和慕行长的话说一半很相似。
    说完,她抱起双膝把脸埋进去,不想让他看见自己的落寞冷清。
    “所以我和你爸说,什么事不能摊开了说,瞒天过海、厚此薄彼是大忌。他听进去多少我不知道,但他回答得很肯定,亲闺女在他心里一定是不同的。”
    “不错,你可以当我的代言人了。”慕黎黎苦笑,“可是不同又如何?”
    她看了看席烽,“男人的心态有时我真的不明白,不知该说是务实还是天生凉薄。”
    她爸的历史她不好明着指摘,只拿席烽打比方,“比如,如果哪天我和你… …离婚,你是不是也脚步停都不停,该找女人找女人,该迎新人进门便进门?反正温柔乡遍地都是,亏待谁也不能亏待自己。”
    席烽不喜欢这个比方,戳了下她毛茸茸的脑袋,“又不是流水线作业,天天只想着去哪搞女人。挑你结婚就够费劲了,我没精力再折腾下一回。”
    “哼,只是让你设想一下。十年后你功成名就,让你面对半路夫妻的新太太和上一段婚姻的子女,你如何平衡孰轻孰重?”
    “那得我们先生个孩子,我才知道。”席烽说,“行了啊慕黎黎,我不是你爸,你这些假设在我身上不成立,别给我下套。”
    狡猾的男人,慕黎黎也发觉自己有点迁怒,“那不说假设,就说现在。他是不是怪我了?太平无事的故意挑起事端,闹得全家不宁… … ”
    越说越心虚。当时在气头上,一鼓作气就去了。冷静一晚上后慕黎黎已然气竭,发泄完了又如何,人家三口在家其乐融融,她成了最不懂事的那个。
    “争是对的。”席烽说,“我支持你,这不是能大事化小的问题,不要留给自己怄气。”
    他话锋一转,“但处理方式上,我觉得可以更好。老爷子年纪大了,平常跟前说个不字的人都没有,你这样当面一弄大家都下不来台,不利于稳定团结。”
    慕黎黎默默听着,暗含的批评在她听来— —何尝不是她晚上刚刚反思过的。
    “你能绷住不撕破脸,也算厉害了。点到为止的冷处理是一种很好的战术,但你知道你最大的战术问题是什么吗?”
    “什么?”
    席烽的手又来戳她,似是嫌她愚钝,“你应该等我一起。这种事情让我出面,隔了一层既给你爸、也给你留点余地。你在后头躲着就行了,我来居中调停,即使不成也让你有路可退。”
    慕黎黎呆了一瞬,不错眼地看着他。
    他确实比自己有阅历,应对复杂的关系能考虑得面面俱到,连说教起来也让人心服口服。
    更重要的是,他愿意挡在她前面,给她遮风挡雨。
    她小声说:“给我代言你不怕得罪我爸?小心他不满,后面在贷款上卡你的脖子… … ”
    “这不有你在?我们是一队啊慕黎黎,只要我坚定地站在你这边,你爸那有什么搞不定的。你才是我的王牌,你爸不是。”
    “ … … ”听起来又好现实,慕黎黎有点哭笑不得.
    “王牌小姐,告诉你一个好消息,我决定今晚舍命陪君子— —我也睡这,怎么样?”
    第二十九章 你让我寄予一点点希望
    慕黎黎没有拒绝。不是不想,而是气氛正好,她说不出来打破和谐的话。
    “你想好了,不怕这里环境脏乱差吗?”
    “你自己住不是一样脏乱差?无论如何都要收拾, 一个人住两个人住又有什么不同。”
    好吧,听起来在理。慕黎黎从杂物间中淘宝似的拉出一个大块头的吸尘器,慕家空间不够搬过来的。
    客厅和卧室的面积各二十几平,家具需要用到的不多。要搁慕黎黎自己,不过换一条床单的事,在席烽这儿标准就高了,眼里容不得一点污垢尘埃。
    汗如雨下地收拾妥当,常用区域勉强能住人了。然而,最大的问题是,卧室只有一间。
    慕黎黎不无侥幸地想, 也许他纯粹是为了安慰她陪伴她,不会有什么叵测的心思。只是看房子里陈旧萧索,担心自己一个人住害怕也说不定。
    干完活她的肚子咕咕作响,才想起晚上气得饭都没吃,叫席烽:“点份外卖吧,我的晚餐加你的宵夜。”
    席烽短发蓬乱,长身玉立地在厅中喘气,优哉游哉一摊手:“怎么点?我不会。”
    “ … …自己研究!”慕黎黎把手机扔给他,受不了身上粘腻的汗味,一头钻进了卫生间。
    一会儿,是不是要去隔壁邻居家借点吃饭用的餐具,他估计不会用外卖的简易包装。还有床单,不知道邻居家有没有新的。
    慕黎黎洗澡的时候有点神思不属。如果让他打地铺,他会怒到打她一顿吧?算了,睡一起就睡一起,也许她不应该一味逃避,早晚要过这一关… …
    正想到一半,头顶的灯光一闪,陡然之间灭了,卫生间里一片黑暗。下一秒花洒的热水也停了,凉水兜头盖脸地浇下来。
    慕黎黎啊一声尖叫,惊慌地一躲撞上了淋浴间的玻璃门。
    席烽在外头敲门:“没事吧?好像停电了,电表在哪你知道吗?”
    “在楼道里,不太好找,等我和你一起去。”
    她摸索着扣好扣子,扯着湿漉漉的衣服出来,头发裹在白毛巾里一边走一边滴水。幸好室内只有窗外透进来的月光,席烽也不会看见。
    这个小区还是用的十几年前的老式电表,席烽举着手机照亮,表盘上闪烁着红灯,没电了。
    这个小区还是用的十几年前的老式电表,席烽举着手机照亮,表盘上闪烁着红灯,没电了。
    “要去营业厅交电费,二十四小时开门,但开车过去要二十分钟… …还得回家找电卡,不知道塞在哪个犄角旮旯里… … ”慕黎黎推他,“一会你去啊。”
    “不去。”来回折腾一个小时,累傻小子呢,席烽说,“我找不到地方,你去吧。”
    “晚上不安全,路又黑,我也不去。”
    “ … …那怎么办,一晚上没电就这么凑合?你确定吗,我能洗冷水澡将就,你能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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