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什么都没有说，只是转身缓慢的朝门口走去，夏清欢再次用头剧烈的撞击着地板，她要阻止他这么做。
    可是，他连头都没有回一下。走到大门口的时候，他停顿了下来，依旧没有回头，“说话算话，我不喜欢言而无信的人。”
    他说完，抬起脚便走了出去。
    身后，肖炜的狂笑声传来，他走过去，一把拽住夏清欢的头发，“我说过，你可以帮我，对不对？夏清欢，现在我们来赌一把，你说他是会拿整个湛家跟我换你，还是让我剁掉你的手脚？”
    他阴冷的声音钻入夏清欢的耳朵里，她心里有个声音一直在说，“不。”
    但没有人听到。
    一个小时之后，湛家老宅外，响起一阵汽笛声。
    金先生见到湛璟塬的那一刻，激动的泪水都流了出来。
    “大少爷，你可回来了。”
    他声音哽咽，嘴唇不住的哆嗦着。
    整栋老宅经过翻新，但是已经和三年前鼎盛时候的样子截然不同。
    “我回来了，金叔。”
    湛璟塬点了点头，伸手拍了拍金先生的肩膀，他迈开脚步朝里走，金先生注意到湛璟塬的一条腿有些瘸。
    “大少爷，你的腿……”
    “不碍事。”
    湛璟塬没有多说，他的脚步坚定的朝里走。
    “我去通报老夫人，她肯定高兴坏了。”
    金先生一路小跑着往里赶，一边跑一边大声的叫道，“大少爷回来了，大少爷回来了……”
    整栋宅子，突然像是进入春节的氛围里了。
    湛璟塬的脚步刚走到里间，老太太已经颤颤巍巍的迎了出来，见到湛璟塬的那一刻，她泪如雨下。
    “璟塬。”
    她只叫出湛璟塬的名字，嘴唇哆嗦，一个字也说不话来。
    “祖母。”
    湛璟塬的声音也变得有些哽咽。
    隔着一点距离，老太太伸出一只手，“过来，让祖母瞧瞧。”
    老太太浑浊的目光一直落在湛璟塬的身上，“你瘦了，都怪祖母没用，让你受了那么多苦。所谓男儿多磨难，祖母相信经过了这些，你一定会得到成长。”
    老太太攥着湛璟塬的手就不肯松开了，他搀扶着老太太往里走，老太太又说道，“祖母帮你把湛氏拿回来了，你现在回来了就好，祖母老了，经不住折腾。有你在，奶奶的心也就安定下来了……”
    湛璟塬的话一直堵在嗓子眼儿里，老太太耗尽半生守护的湛家，他此刻却要为了一个女人拿走，他不知道如何开口。
    两个人在里间坐下来，老太太最先发现了湛璟塬的不对劲儿，“璟塬，你是不是有话要跟祖母说？”
    她问，目光担忧的看向湛璟塬。
    “不管遇到什么事儿，你都可以跟祖母说，只要祖母能够帮你的，就算是拼尽这条命，祖母也会为你豁出去的。”
    她身上有大家的风范。
    湛璟塬起了身，他在老太太的面前跪了下来。
    “祖母，今天孙儿有一事相求。”
    他这一生没有求过任何人，但他甘愿为一个人破例。
    “璟塬，你这是怎么呢？有话好好说，你快起来。”
    老太太心疼极了，走过来想要将湛璟塬扶起来，但是他却不肯起。
    “祖母，您先听我把话说完，我要求您的事儿，事关重大，但我还是希望您成全孙儿一回。”
    老太太便不再多说，她清楚湛璟塬的脾气，此时也料到他说的事情非同小可。
    “你说吧，祖母听着。”
    老太太回到原来的位置坐下来。
    湛璟塬便开了口，“孙儿要从祖母手里要回湛氏的权利，然后把它送给肖炜。”
    湛璟塬说出真实的想法，老太太立刻板着一张脸拒绝了。
    “不行。那个不肖子孙他没资格。璟塬，祖母不知道你为什么要做出这样的决定，但是祖母绝对不能答应。”
    这一切，湛璟塬都在预料之中。
    他还是保持着跪姿，“祖母，为了救一个人的命，孙儿斗胆赌一回。请您相信，我一定会替您把湛氏守住。肖炜现在可以拿走，但是他拿不走，您和我都清楚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
    可即便是如此，老太太也不肯赌。
    她亲手从肖炜手里拿走这一切的，如果此时又回到肖炜的手里，她清楚的知道，肖炜会做出如何的报复行径。
    她年事已高，对生死早已经看淡，可是湛璟塬不同。她不忍心看到兄弟反目，不忍心看到肖炜将湛璟塬置于死地。
    “璟塬，你要救谁的命？”
    老太太问道。
    湛璟塬没有犹豫，“清欢，夏清欢。”
    他如实回答。
    “不行。”
    老太太再次拒绝，“倘若是别的人，祖母还可以考虑一下，但是为了这个女人，祖母不答应。祖母不知道你们兄弟两个和这个女人是怎么回事，祖母老了，不懂你们这代人的想法。但祖母想说的是，为了她，祖母不答应。”
    她起身往卧室的方向走去，“你回去吧，这件事不要再提了。”
    她用这样的方式企图堵住湛璟塬继续说下去的想法。
    “祖母，她是轩轩的母亲，是湛家的儿媳妇。”
    湛璟塬在老太太的身后说道，她没有回头。
    任何时候，总有一些人需要作出牺牲。她知道这对于夏清欢来说不公平，可是这是她的选择，不是吗？
    嫁入豪门都是要付出代价的。
    老太太顾不得那么多。
    “祖母，轩轩其实是我的儿子。”
    湛璟塬的话，就如同一声惊雷在老太太的心里炸响。
    “什么？”
    她顿住，扭转身问道。
    “轩轩是我和清欢的孩子，肖炜以轩轩要挟，逼迫清欢答应婚事，其实就是为了和我对抗。祖母，求您看在她为湛家生育孩子的份儿上，救她一次吧。”
    老太太的嘴唇再次哆嗦着，她伸手指着湛璟塬，千言万语想要说出来，但是最终只是化作了一声重重的叹息。
    隔了好一会儿，她的情绪才缓和下来。
    “璟塬，祖母以为你一直是个明白人，但是你这件事做的糊涂啊。”
    她说完，摇了摇头，“好，祖母答应你。但你要记住你今天的承诺，我把整个湛氏交给了你，你可要替我守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