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节

    她对驿站不熟,再加上天冷,索性就放弃了沐浴,脱掉了飞鱼服钻进了热腾腾的被窝里。今儿可是把她给颠坏了,没一会就陷入了梦乡。
    也不知过了多久,她隐约听到了轻微的窸窣声,好像有什么东西爬上了她的床。眼皮重若千斤,她睡得迷瞪,翻了个身没去管。
    当一只温热的手顺着她平坦的小腹缓慢上袭时,卫夕这才惊慌失措的张开了眼睛——
    妈蛋,这是碰见采花大盗了?!
    她咬牙轻嗤,右手握紧了拳头,一个肘击就朝后打去。“砰”一声正中,还伴随着男人的闷哼声。
    身上作乱的手消失了,卫夕借此机会连忙闪到一旁,贴着床幔而坐。惶惶不安的眼神聚焦在那名采花大盗身上时,她心里咯噔一声,顿时察觉到自己惹了大麻烦——
    牧容穿着雪白中衣,撑着床褥半坐着,手捂右脸,眼刀锋利地剜着她。
    好看的薄唇略一翕动,他却没说出话,蹙眉下床,呷茶漱口,最后吐进了黄铜盂子里,秽水参杂着腥红的血迹。
    口里隐隐泛痛,他吸了几口凉气,踱步走到床边,嗓音微凉道:“怎么了你,做恶梦了?”
    “没。”卫夕勉强挤出一丝笑,如实道:“我睡迷糊了,以为是坏人来沾我便宜。”
    牧容眉尖攒了攒,声调不由抬高了几分:“我在这里,谁会有那么大胆子?”
    也是,谁会有那么大胆子,敢往锦衣卫的屋里摸?
    卫夕恹恹的垂下头,自知理亏,多余的话也没再说。方才那一击力道不轻,没打掉他几颗牙算是不错了,也难怪他话里有火气。
    她敛眉低首,白皙的十指放在腿弯处来回绞着,像是做错事的孩子。
    牧容看在眼里,心尖软成了一滩水。他微一叹气,眼神裹挟出一瞬的歉疚,闷声躺回床上,冲她伸出了手。
    卫夕抬眼觑了觑,迟疑半晌,还是乖乖牵住了他,顺势躺进了他的臂弯。这个时候还是老实点好,经验告诉她,千万不要在发怒的老虎屁股上拔毛。
    牧容揽着她的肩头,眸中一片脉脉轻柔,抬手将她脸庞散落的情丝拢在耳后,换了副和风细雨的腔调:“我以为你没睡着,方才可是吓到你了?”
    作者有话要说:
    吃饭的时候都在写,我想看荧光棒,泪眼汪汪……
    ——~———~~~
    感谢土豪打赏,么么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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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四十七章
    卫夕闷闷唔了声,这个话题她不想再多言。若非吓到了,给她八个胆子也不敢打他呀!
    她将头埋在他胸口,发旋处能感受到来自牧容的温热气息,撩得她有些发痒。她动动脑袋,往他身上蹭了蹭,避开了他的呼吸。
    殊不知这个动作悄然流泻出些许轻柔的依赖,牧容看她一眼,胸前那块巴掌大的地方逐渐被她撩拨地暖融融的。
    他垂了垂下巴,嗅到了她发间清冽的猪苓香,深深呼了口气,不禁微眯起了眼睛。“算我不好。”他压低了嗓音,语调却是轻快的,抬手揪了揪她的耳垂,“别气了。”
    他的声音悠悠传入耳畔,卫夕愣傻一瞬,以为自己听错了。算他不好?嗐,这货突然有自知之明了,还真难得!
    冷不丁的,她心里美滋滋的,抬头凝望他。
    二人一高一低的对视须臾,她扑哧一下笑了场。不行不行,她看惯了他的杀伐不过心,口味这么一换,总觉得……很搞笑。
    牧容眉心微拢,抬手摸了下自己的脸,狐疑道:“笑什么?我脸上有什么奇怪的吗?”
    “……没什么,也有我的不对。”卫夕嗡哝一句,翻了个滚儿离开他的禁锢,趴在床上半抬起身。青丝顺着肩膀轻垂而下,映射着火烛,如缎面一般映着乌亮光泽。
    她狎笑着,唇红齿白,弯起的眼眸里波光潋滟。
    牧容凝她会儿,只觉心神都要被勾走了。人就是这么奇怪,他越看是看她,就越觉得她好看。
    他深吸一口气,勾唇挑了下眉梢,笑的有些不怀好意。
    不知他又要整什么幺蛾子,卫夕心头一凛,笑意登时消融。还未待她反应过来,人已经被对方拉往身边。下一瞬,他精壮的身体便如山一般压了上来。
    灼热而绵长的吻逐渐加深,两人的味道在柔软的舌尖上相互交缠浸润。火烛哔啵炸响,灯影黯淡的晃了晃,让厢房里的光晕愈发暧昧。
    他的手不安分的游走着,微凉的指尖触过她滑嫩的肌肤,撩起一层细密的小疙瘩。
    身体不听使唤,愈发地沉沦。卫夕下意识的捏紧了他的中衣,脑中的缺氧给她带来一种腾云驾雾的错觉。
    直到他分开了她的双腿,她这才如梦方醒,使劲掐了掐他的臂弯。
    疼痛将他从爱欲的漩涡里拉出来,关键时刻来这么一出,委实让人憋屈。牧容不悦的深吸了口气,还是半抬起身子,黑魆魆的眼眸蕴着一层柔艳的朦胧感,“怎么了?”
    醇厚又温和的声线传入耳畔,裹挟着正浓的□。在他脉脉眸光的注视下,卫夕的脸颊早就被晕染成了酡红色,嗫嗫提醒道:“大人,我的内伤还没好呢。”莫名有些心虚,她将视线往下调了调,盯住他襟口露出的小片瓷白肌肤,“你不是说了么,不能那个。”
    话音落地,牧容没有给她回应。
    卫夕也没敢看他,觉得他应该在思量,放松地吁出口气。
    尽管她喝了避孕的汤药,可谁能保证一定不会怀孕呢?为了避免意外,只有减少罪恶的次数。
    这点儿她拿捏得还是很准的,牧容是个自控的人,她若搬出内伤来拒绝他,比来大姨妈都管用。
    从这一方面来说,她不得不从良心上承认——
    他还是有些关心她的。
    最起码,没有虐待过她。
    缄默变成了颗粒状悬浮在空气里,将两人沉沉的包裹起来。她嗅着那熟悉的幽香,半阖起的眼眸有些迷离,心房在不知不觉中的缓缓塌陷着。
    “偶尔一次……也没大碍吧?”须臾后,牧容幽幽启唇,将身体贴向她,侧首亲了亲她的鬓角。若是以往,他能克制住。可今日不知怎么的,只想什么都不顾,大胆的破一次戒。
    这话曼着声,似蛊惑又似试探,还带着那么点可怜巴巴的乞求气息。有那么一瞬,卫夕心软了,真想卸下顾虑跟他大战三百回合。
    然而理智还是揪回了她发散的思绪,她深吸一口气,勾住他的脖颈,在他唇峰上吻了吻,“大人,再等等,好不好?”
    她换了副软糯糯的声调,嗲的她一阵不自在。可男人偏偏就吃这一套,糖衣炮弹比唇枪舌战管用多了。
    牧容舔了舔唇,凝她一会,没奈何的躺在了她的身侧。他阖着眼没说话,努力平复着身体上的火热。忍字头上一把刀,他正被削的体无完肤。
    卫夕又不是个傻得,知道他有多么憋屈。莫名的愧疚蹒跚在心尖儿上,她撇了下嘴,抬手摩挲着他清秀的脸颊,笑吟吟地转移了话题:“大人,我陪你说会话吧。”
    牧容依旧是阖眼养神,左手揽住她的肩膀往怀里带了带,“想说什么?”
    想说什么她也不知道呀!
    卫夕抿唇沉思半晌,脑中灵光一闪,黑眸子登时被点亮了,“嗳,老夫人说德妃娘娘小时候一直喜欢欺负你,这是真的吗?”
    “算是吧。”牧容回答的利索,垂下头睇睨她,抬手勾住了她的乌发,一圈圈绕在指尖玩弄着,“长姐素来骄纵,我那时生的矮,性子又弱,受欺负也是寻常的。不过进了宫,长姐就变了个人。”他仔细想了想,“温文娴雅,还真让我受不了。”
    卫夕听得意兴盎然,“这就是爱的力量,皇上一定是德妃娘娘的真爱。”
    她忽闪着乌亮的眼睫,表情难得这般认真。牧容宠溺的揉了揉她的发旋,失笑道:“或许吧,虽不能成为后宫之主和帝王举案齐眉,好歹也算是两厢厮守,倒是长姐的福分。”
    卫夕闻言咂砸嘴,这福分她是消受不起,若要和别人分享所爱之人,那她宁可将爱情扼杀在最开始的阶段。
    烛影绰绰,凝着牧容那张愈发柔和的面容,她心口有些堵,忖了忖,索性换了个话头:“大人,你娘亲长的一定很漂亮吧?”
    牧容绕着她的发丝,玩的不亦乐乎,“何出此言呢?”
    头皮被他扯得有些痒,卫夕侧了侧脑袋,夺过他手里的青丝,如实道:“因为大人长就很的好看,有其目必有其子嘛。”
    这番夸奖很是熨帖,牧容揽住她的腰肢,扬唇笑道:“我娘的确是个美人,是尚书之女,十六岁嫁给了门当户对的父亲。他们两人一直都很恩爱,父亲也没有再娶妾室。”他顿了顿,眸中闪过一瞬哀凉,“但我娘生下我没多久便患上了恶疾,两年多就归天了。”
    左丞相大人竟然这么开明,没有再去妾,三十二个赞!卫夕慧黠的眨眨眼,倏尔想到了什么,脱口道:“那你二娘……”
    “二娘是我母亲的陪嫁丫鬟,为人老实忠厚,她临终时不放心我父亲,便要我父亲纳了二娘。”牧容叹了口气,“父亲念及我和长姐还小,总要有人照顾,便含泪应了。但他没有再续弦,心头那个位置一直是留给我娘的。”
    “这样啊……”卫夕怅然的蹙了蹙眉,过年的时候,刘夫人和牧老爷相敬如宾,看样子过的还算不错。她心头酸酸的,却又生觉这样也好,心爱之人有人伴着,牧夫人的在天之灵也能安息了。
    见她面上惘惘的,牧容吻了吻她的额头,声似梦呓地嗫嗫道:“卫夕,若我以后有了心仪的妻子,也会像我爹这样。一生但求一个人,白首到老永不分离。”
    深情款款的告白让卫夕略微一窒,灼热的气息喷吐在她的脸颊上,让她不禁心猿意马起来。
    “大人真是个好男人,可你……给我说这干什么?”她讷讷地仰眸看他,左手伏在他胸口,里头嗵嗵跳动着,频率似乎越来越快。
    她单刀直入,让牧容噎了噎。他在心头揣摩了很久,凝着她幽幽吐口道:“我心仪的……”
    后头的话在他舌尖盘旋,说还是不说,委实让他作难。
    时光流逝,暧昧的躁动在空气里发酵着。两人的眼光蕴着万千念头,不停地胶着缠绕,碰撞出星星点点的火花。
    莫名的悸动让卫夕心律失常,丰泽的唇瓣微微张开,她专注的凝视他,秋水双眸中闪过一瞬莫名的期许。
    她有些好奇——
    位高权重又性子冷寒的锦衣卫指挥使,心仪的究竟是哪家姑娘。
    就在这时,笃笃的敲门声打破了静谧的气氛。二人齐齐从混沌的思绪中脱出身来,不约而同的看向屋门。
    门外传来的是君澄的声音:“卫夕,你睡下了吗?”
    “……睡下了。”她狐疑的看向牧容,复又将眼光调到门边,“那个,橙子,有什么事吗?”
    “没事。”君澄答得轻快,“我就在隔壁,若有事不方便叫大人的话,你就叫我。”
    卫夕忙不迭点头,“好,多谢!”
    “早些歇息。”
    他嘱咐完一句,外头就没了动静。没多时,卫夕便听到了隔壁的房门被人推开,复又被阖上。
    还以为要被抓奸在床了,她吁出口气,将汗涔涔的掌心在锦被上抹了抹,扭头看向牧容,“大人,你方才想说什么?”
    那张俊秀的面容氤氲在柔艳的烛光里,情绪渐敛,让人看不太真切。短暂的沉默后,他温然笑起来,如同三月的暖阳般轻柔和煦,“没什么,赶紧休息吧,明天还要早起赶路。”
    言罢,他扶住卫夕的肩膀,二人重新躺了回去,将锦被为她掖好,他声音淡淡道:“睡吧,我看着你。”
    见对方刻意回避了方才的交流,卫夕咬了咬唇,面上携出一瞬失落,稍纵即逝。反正是他的事,自己操着心干什么?她在心头暗忖一句,将半张脸没入温暖的被窝,嗡哝道:“嗯,那我先睡了。”
    牧容浅浅嗯了声,便没再说话,躺在她身侧抬手撑住额头,有一搭没没一搭的拍着她的后背。
    许久后,见卫夕的呼吸变得均匀了,他缓缓半坐起来,凝着那张酣然入梦的白嫩脸皮,唇角漾起的笑容有些讥诮,“我要说我心仪的就是你,会不会让你吓破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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