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6节

    青丘乱世,陈、卫、宁、邓、姜,五国争霸。
    英雄俊杰辈出。
    姜国巫灵王是其中最杰出的一位乱世公子,素有青丘第一公子之美称,巫灵王乃姜国国君最宠爱的幼弟,三岁能文,七岁能武,容貌极佳,举止风流。
    当然,这风流是形容其举手投足翩然之态。
    生在帝王家的巫灵王性自由,好游历,十三岁便离开姜国,遍访明山秀水,结交奇人异士,仗剑周游列国。
    十七岁,巫灵王到了卫国边境一山清水秀之地。
    故事从此展开。
    巫灵王泛舟湖上,遍览美景,突发奇想,遂暂时停驻湖边,挥毫泼墨,画了一幅美人泛舟图。
    巫灵王想象中的女子自是极美,盘踞在古树枝桠上的青蛇觉得有趣,尾巴一挑,勾了画像,兀自端详两眼,咯咯笑着幻化成人形。
    巫灵王正找画像,听见声音,循声而去,娇俏动人的美人儿便近在眼前。
    她一袭青衣罗裙,亭亭立于湖畔,三千青丝垂坠,美如仙娥。
    “你叫什么名字?”
    “唔,名字是什么?”
    这便是青蛇和巫灵王的第一次对话,而后,调皮的青蛇突然并着双脚离地,飞身缠上树干,伸舌头眨巴眼睛好奇道:“可以吃吗?”
    青蛇说着话,快乐地绕着树干盘桓而上,一眨眼,双脚倒勾,蛇信子在巫灵王脸颊撩了一下。
    放在一般人,自然吓得魂纷魄散。
    可巫灵王自小聪慧秀敏,胆识异于常人,不害怕,反而惊喜不已,摸着它头发叹道:“原来是调皮贪嘴一条蛇,没有名字吧。”
    “名字可以吃吗?”青蛇又问,双脚倒勾着树梢,左摇右晃。
    巫灵王忍不住笑起来,哄它道:“名字不能吃,你下来,我给你东西吃。”
    青蛇滑下树,巫灵王以糕点喂她,用玉簪帮她盘起青丝,摸着她脸蛋,替其取名为“青萝。”
    青萝天真调皮,不沾荤腥,餐风饮露修行六百年,遇上巫灵王之后,口味被养叼,成了极贪吃好动一条蛇。
    巫灵王带着她游历一年,置身山野中,他时而骑马,时而徒步,青萝便化成蛇形,从树林水波间游走而过,肆意畅快。置身闹市间,他便是那举止翩然的俊俏公子,青萝好动时化作美人,蒙轻纱陪伴,懒惰时便缩小原身,化成一条小青蛇,隔着他中衣,蜷在他怀抱。
    从相貌到名字,乃至见闻常识,青萝的一切皆来自巫灵王。
    巫灵王告诉她:天下美食尽在王宫。
    于是,两人相处第二年的某一日,青萝正蜷在巫灵王怀里休息,听到边上策马而过的官兵提及“王宫”二字,心念一动,窜上官兵宽大的帽檐,往王宫而去了。
    巫灵王猝不及防,一回身,青萝不知所踪。
    蛇冷血,最是无情,十八岁的巫灵王突然明白,却早已情根深种。
    青萝到了卫国王宫。
    变换了宫女穿着,悠闲度日,将王宫的美食尝了个遍。
    一眨眼,三个月一晃而过。
    青萝被途经御花园的卫国宰相凤梧遇见,年轻的宰相惊为天人,暗自留意,次日奏请卫君,进献绝色美人给姜国,以求联合。
    彼时,卫国势力比姜国稍逊,为青丘第三。
    宁国为第一。
    卫国紧邻姜国,其次宁国,卫国国君意欲联合姜国,攻打宁国,待灭宁之后,给姜国意外一击,称霸青丘,图谋天下。
    联合之计,便是宰相凤梧所献,青萝,便成了这既能讨好姜国国君,又能消磨其英雄斗志的绝妙棋子。
    卫王听从了宰相凤梧的建议,凤梧便着手培养美人。
    连带青萝在内,凤梧从卫国王宫中挑选了六名相貌极佳的美人,请舞姬乐师教习歌舞,请年老宫女教习步态规矩,以求早有所成。
    奈何,青萝毕竟是蛇,本性天真自由,活泼好动无人能束缚。
    年轻的宰相观察再三,觉得有趣,以身为饵,诱惑之。
    凤梧是青萝人间认识的第二人,却不同于心地赤诚的巫灵王,他始终记着自己的使命,半年多的相处中虽然发自内心地疼爱着青萝,却始终灌输给她“帮助我”这样的信念。
    青萝天真,对凤梧产生了懵懂的男女之爱,又意外得知姜国有着不同于卫国的各类美食糕点,遂从之,跟着其余五名美人一起,被进献给姜国国君。
    离开卫国时,凤梧说:“去吧,我等你。”
    青萝到了姜国,一曲“凌波仙”惊艳全场,姜国国君对她喜爱异常,赐封“青萝夫人。”
    自此,青萝被冠以“祸水红颜”之称号。
    姜国国君相貌和巫灵王有八分相似,英武俊美,青萝宠冠六宫尚且不自知,初尝情事,日日和国君纠缠厮磨。
    慢慢地,冷血无情的一条蛇,交付身心。
    姜王宠爱她,知道她怕冷,宫殿四周精心设计了火龙,寝宫地面皆以暖玉铺就,以保证冬季里每个角落不至于寒凉,知道她贪嘴,自民间征求大厨逾百人,日日变着花样做糕点,简直恨不得将天下捧到她面前去。
    姜国后宫怨声载道,姜王好色之名传遍五国。
    再后来,十九岁的巫灵王回国,遇青萝,震惊不已,求而不得之后,经历了颇长一段苦闷折磨,再次离开姜国。
    故事进展到后半部分,真相慢慢浮出水面。
    姜王对青萝的宠爱不过是图谋天下的障眼法,怠慢政务的过程中,早已经遣出上百名细作潜伏于卫国、宁国宫廷之中。
    姜王真正看重的女人,是十多岁封后的赵华阳。
    赵华阳心知国君宠幸青萝不过是一种假象,依旧无法忍受,自挖双目,送到姜王的龙床前,附书信:“妾赠双目为江山。”
    她爱他,便不能看见他宠爱旁人,却又不愿阻拦他宏图伟志,便只能用这种偏激的手段给他折磨愧疚。
    姜王颁布罪己诏,请来法术高深的道士捉妖,捆缚青萝。
    实际上,他一直知道她是一条蛇。
    青萝被烈火焚烧而亡,姜王趁着民心激越之际一举攻打卫国,大胜,成为青丘第一大国,却暂时停了前进的步伐,一病不起。
    他知道青萝是一条蛇,也知道自己一直宠着一条蛇,却从来不知,不知何时,他也弥足深陷,爱了她。
    远在陈国的巫灵王赶回国,一怒之下,弑兄夺位。
    青萝的死让一向翩然如玉的青丘第一公子成了魔,巫灵王点兵带将,身先士卒,率姜国大军踏平其他三国,一统天下。
    他说:“孤以天下祭青萝。”
    巫灵王改国号为“初”,在位十三年,励精图治,六宫无妃,后位空悬。
    死后,传位于旁族收养的太子。
    青丘是男人的战场,女人的坟墓,饶是一条蛇,因为美,也未能幸免于难,成了乱世征战的牺牲品。
    青萝入红尘四年,遇到三个男人,巫灵王、宰相凤梧、姜王炎。
    巫灵王爱她,她尚且不懂爱,凤梧利用她,她方动情,姜王宠她爱她占有她,冷血如她,也有了女人的特质,弥足深陷,最后,无辜赴死。
    不止她,《青蛇》中和她人生交集的两个女人,玉容被姜王赏给臣下,抑郁而终,王后赵华阳被嫉恨蒙了心智,毁几伤人。
    女人大多是可悲的,处于乱世,飘零若浮萍。
    程思琪觉得,《青蛇》好似一首女人的挽歌,剧本从头到尾,出现展示在眼前的女人,也就感情烈如火的姜国王后赵华阳有一丁点的自我意识觉醒,很可惜,她的倔强热烈,也是因为太爱一个男人。
    女主角青萝,更是彻头彻尾的悲剧,乱世美人的代表。
    她所有的一切皆因男人,可怜的是,因为她是一条蛇,甚至连一丁点自我意识都没有,从生到死,唯有依附。
    剧本中有很明显强化她这一点的场景对白。
    比如,巫灵王带她初入集市,青萝走路也不肯好好走。巫灵王教导她,她便懒洋洋开口道:“人家没有脚嘛。”
    凤梧让她前往姜国,她天真活泼地摇头晃脑道:“好呀。”
    姜王抱着她缠绵,*初歇之际,把玩着她头发若有所思:“孤好像没见过你哭。”
    她道:“青萝不会流泪。”
    蛇天性冷血,不会流泪,却在最终被焚烧之际哀泣涟涟。
    有修为,没反抗,任由大火将自己活活烧死。
    多可怜,多可悲。
    和青萝相对的,剧本中巫灵王的角色却好像乱世里一泓清泉,他善良、仁慈、开明、文成武就、气质卓绝。
    不同于代表着男权至上的宰相凤梧和姜王炎,他尊重女性,始终将青萝放在和他平起平坐的地位上,引导她,教育她,促使她开化。
    最终,他因青萝挫败不已,也因青萝蜕变,站在了权利最顶峰,独享孤独。
    依旧是悲剧。
    江远给她的剧本并不复杂,也就给了人物命运轨迹和几个具有代表性的场景,想到卓航团队一贯作风,程思琪甚至觉得,也许他们的分镜头剧本根本还在润色中,尚未完成也说不定。
    作为电影导演里最特立独行的一个,卓航喜欢改戏也是出了名的,甚至有时候拍到中间不满意,还会推翻重来。
    也因此,一般只看重商业效益的投资人不愿意捧他,忒烧钱。
    不过圈中许多明星却争抢着上他的戏,毕竟,前面每部片子都荣获奖项,积攒口碑,卓航,原本就是一块金字招牌。
    而青萝这一角色,集天真调皮、活泼好动、美艳妖娆、娇憨纯洁、无知无畏、温柔动人等等诸多特质于一身,她最是无情,动了情却最是多情。
    很多台词分明简单,寓意却深,想要诠释好自然不容易。
    尤其,她原本还不是一个人。
    程思琪也有点明白江远发视频给她看的原因,毕竟,一开始的青萝无论是走路、说话、吃饭睡觉,都带着点天生的忸怩之态。
    可这忸怩之态因为是她的本性,便要表现的极为天真自然,不使人厌烦,反而让人喜欢。
    当然难。
    再后面,她被凤梧请人悉心调教,能歌善舞,话音婉转,自然少了先前的忸怩,撩人的工夫却更是炉火纯青,是不刻意勾引人,可一颦一笑都让人移不开视线的动人风情。
    也非常有难度。
    程思琪冥思苦想琢磨了好几日,一转眼,便到了星期四下午。
    上完课,绯川逸和荣晴接了她,直接赶到宋望在北郊新城区的空置别墅,拍摄剩余的《闪婚》戏份。
    蒋靖南将宁小余逼迫到绝境,用手段娶了她。
    眼下一众人要拍摄的是室内戏,正值傍晚,导演安排了婚内强暴的那一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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