颜灼这一瞬间是彻底慌了，她比任何人都清楚霍司魇的傲骨。
    他是霍家独子，从小就是万众瞩目，受万人仰望。
    他的膝盖不可能为任何人而弯，可是每一次都是因为她。
    她想起了那些已经掩埋于过去的记忆……
    他还跪过一次，那时候的她才流产完，身子很差，抱着孩子的墓碑哭了很久。
    而霍司魇至始至终只是让人在她身下垫上垫子，为她盖上薄毯。
    然后一个人静静地跪在墓碑前，她哭了多久他就跪了多久。
    她哭着哭着睡着了，醒了以后他还跪在那里。
    像是一棵苍劲的松，背脊挺直，见她醒来，这才身子微微动了动。
    面色很苍白地看着她，嗓音嘶哑地差点发不出声音道：
    “颜……颜宝，冷吗？我带你回家……”
    他脱下外套又披在她的身上，然后撑着身子很艰难地起身
    然后步伐有些僵硬地将她抱起来离开这里。
    走出几步，他又忍不住回首望着那一处的墓碑，眼底是掩不住的苦涩。
    良久，她才听见男人发出极轻的一声叹息：“爸爸……对不起你们……”
    她圈住霍司魇的脖子，将脑袋靠在他的胸膛处，很是悲惘。
    那是霍司魇的第一胎孩子，是龙凤胎。
    他就算是什么都不说，颜灼也能够感觉到他身上那种浓郁的哀伤。
    可是他还是把她照顾得很好，纵然心如死灰，却还是细致入微地让她坐了小月子！
    一直陪着她，晚上她做噩梦突然醒来，见房间里的小灯亮着。
    霍司魇坐在小灯旁，什么都不做什么也不说，只是在把玩着一个小鸭子。
    那是他第一次知道她怀孕以后，第一次亲自去婴幼儿店铺里挑的。
    她怎么也没想到霍司魇会自己去逛街，买那么一个丑萌丑萌的小鸭子。
    他让徐管家置办了很多婴幼儿用品，男女的都有。
    当时她皱着眉看他买那么多，恶狠狠道：“又不知道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你买那么多不怕浪费？”
    那时候的他眉眼真的很温和，他不顾她厌恶的表情将她搂在怀里。
    然后又在她脸颊上亲亲，道：“霍司魇的孩子，就该拥有全世界最好的一切。”
    “何况，养孩子可比养你便宜多了……”
    他笑起来，向来阴郁的一个人，周身都像是缠满了光！
    他那么喜欢孩子，可是她最终还是把孩子弄丢了。
    其他的婴幼儿用品他都让人扔进仓库了。
    可唯一没有扔掉的就是这个小鸭子。
    他见她醒了，抬眼看着她，突然轻轻道：“颜宝……我梦见他了，好小，就像是我的缩小版一样！”
    “颜宝，以后我们不生孩子了，霍家只有他们两个孩子好不好？”
    那是颜灼第一次那么主动地靠近他。
    她抱着他的脑袋，轻轻地覆上他墨色的短发。
    他的发不像是他这个人给人的感觉那么冷漠阴郁，很软很软。
    她轻轻地揉，将他的脑袋埋进她的怀里，缓缓安慰道：“好……不生了！”
    你跟别的女人生吧，我这样的女人不配生下霍家的嫡子！
    “我只要你，别想着我还会有别的女人，我霍司魇只上你一个女人！”
    “……”颜灼：……
    啊……还以为变成狼崽子了，结果还是一头野狼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