坦陈

    孟笃安点头。
    “你是要去毘沙门吗?”,她靠在床边,让自己声音尽量平稳,“今晚你对我做的事,也会对毘沙门里的女人们做吗?”
    她用了“们”,因为她确信不止一个。
    你也会对她们如此粗暴吗?你也会吃她们的醋吗?你也会处心积虑想要征服她们吗?
    还有,你也会让她们高潮吗?你也会带她们去我们去过的那个房间吗?你也会想要永远占有她们吗?
    另外,你会给她们钱吗?你会为她们口交吗?你会约她们吃饭吗?你会送她们礼物吗?你会带她们来这个套房吗?你为她们流过泪吗?你思念过她们到深夜吗?
    这些问题,从四年前那个春天开始,一直折磨她到现在。
    原本以为,只要时间够长,她足够成熟,总有一天会把这一切抛在身后。“她先拒绝了他”,光是这一点,足以消解她所有想要追问的底气。
    但是她向现实投降了。事实是,她越是想忘记,这些疑问越是吹泡泡一样膨胀,胀得她有时连安心入睡都做不到。
    “在你回答之前,我想提醒你,我是亲眼看到的”,她看到了他眼中的错愕,“不要当我是傻子,请对我说全部的实话”。
    事到如今,她已经没有任何追究对错的冲动,她只想知道,到底怎么了。到底是什么,毁了那个本应美好如晚樱的春夜,毁了她对“圆满”二字、最初的想象。
    “你…什么时候……”他显然还在回忆,自己到底是怎么被发现的。
    “我不会再回答你的问题了,除非你先回答我的问题”,她知道他今晚怕是给不出答案了。
    孟笃安是个凡事都要成竹在胸、确保一切看起来毫不费力,才会付诸行动的人。像今晚这样被人逼问,当即就要坦白一切,不是他会接受的方式。
    “我不急着今天得到答案”,四年都等了,多等一个晚上又有什么关系,更何况她原本并没有指望还能知道真相。
    “但是你今晚,可能不能留在这里”,但是转念一想也不对,这明明是他的套房,“或者我走也行…”
    “还是我走吧”,这是他现在能保持的最后一点礼貌。
    走到门口,他又突然折回,“毘沙门在你走后的第二年就转手了,我今晚去的不是那里…”
    “笃安,这都不重要”,她疲惫地打断他。
    孟笃安出门的路上,顺道帮她关掉了灯。
    折腾了整个晚上,赵一如这一觉睡得很沉。但是起来之后,她发现浑身没有一处不是伤痛。
    嘴唇咬破之后,当天就长了溃疡,脸颊也被捏出了淤青。
    再看看身体,脸颊的淤青也就不算什么了。从锁骨到小腹,遍布着牙印和青紫,有的破了皮尚待结痂,有的晕开红红黄黄的一片。更不要说大腿,孟笃安在她的激将之下,用的是想要将她扯碎的力气,淤青的颜色格外深。
    但这一切,都不如另一件事情严重:她破了一个大痔疮。
    其实在此之前,她都不知道自己还有痔疮。直到早上起来排便,才发现刺痛空前。好不容易挨着痛排完,擦出了一大块血迹,才知道是痔疮破了。
    破了也就破了,关键是破了之后,肛门外悬着一个不小的肉球。摸起来软软湿湿的,一摸就痛,不摸又痒,一塞回去还被挤出来,让她坐立难安。
    到了下午,她实在受不了了,只好照着网上说的办法,清洗了一下肉球。医院和药房她都没力气去,在套房里四处找了找,想到孟笃安提过的药膏——那药膏虽然说上一次是用在阴道口的,但其实阴唇和括约肌的组织都差不多,应该可以涂一涂缓解一下肛门的撕裂。括约肌修复了,说不定小肉球就能收回去。
    终于在洗脸池边找到这管灵丹妙药,她赶紧把腿架在浴缸上,挤了一大坨在手里,给括约肌一个奢华的“药敷”。
    可能昨晚的折腾降低了感官的敏感度,她直到肛门已经“如坐冰毡”了,才发现这可能不是那管药膏,而是某个薄荷产品。
    就像有的人怕辣椒、有的人怕酒一样,赵一如非常非常怕薄荷。她每次都要拿出其他人吃朝天椒的勇气吃薄荷糖,因为她对于任何从身体里散发出冷气的东西,都十分恐惧。
    这个薄荷产品非常强劲,几乎和风油精无异,而且还用在了这么敏感的部位。等她反应过来的时候,膏体已经吸收大半、开始释放功效,她完全来不及阻挡了。
    在网上查了一圈,没有什么好办法——只看到一位网友说,不要用风油精泡澡,否则洗完360度冷风劲吹24小时。所以倒推一下,自己的“冰菊花”要持续24小时吗?
    既然没有巧妙的办法,那就用愚笨的办法。
    她找来两条毛巾,用热水沾湿后夹在胯下,让它给下体加热。一旦有凉了的迹象,就去重新泡一条。这样的话,她只需要忍受每十分钟跑一趟浴室的麻烦,就能一直拥有温暖的身体。
    既然如此,内裤也没法穿了。好在天气不算冷,她换上孟笃安的睡袍,把夹着毛巾的屁股悬空挂在小沙发和茶几之间,也算找到了一个安身之所。
    如果孟笃安不在这时候回来的话。
    今天是工作日,她想不到孟笃安会在工作时间,穿着家居服就这样走进来,而她正夹着毛巾走在去卫生间的路上。
    “我现在没办法跟你说话”,她说着想往浴室走去,心想这种情形下,他怎么也应该不会碰自己。
    但是孟笃安完全分得清愤怒和窘迫,伸手把她拦腰按住,另一只手掀开了睡袍的下摆。
    毛巾已经冷了,她气得抱怨,“你那是什么东西,不说是药膏吗?”
    “药膏在洗脸池的另一边”,他边说边努力维持平和认真的表情。
    她看他已经控制不住,“笑吧笑吧,我先去换了”。
    孟笃安把她一把抱起,放回到沙发上。
    他拿着热毛巾回来的时候,她有些忸怩不想让他弄,也还是被他强行打开双腿。
    “你这个痔疮有点大了”,他垫好毛巾,把她的腿放在自己腿上,让她舒服一点躺在沙发上,“我可以请医生来帮你检查”。
    医生怕不是宋之沛吧?她摇了摇头。
    “给你放了水泡澡”,他提议,“我陪你”。
    赵一如没有拒绝攀上他的臂膀,任由他抱她去浴室。
    他今天很节制,说陪她,就真的在一旁坐着陪,顺便帮她控制水温。
    她脱下浴袍的刹那,他才知道自己昨晚犯有多残暴——目之所及,几乎没有一块稍大面积的好皮肤。他极尽小心地抚摸她的腰腹,却还是引来她时不时喊痛。看着她纤瘦的身体,想象她婚后这些日子的苦楚,他眼角突然泛红。
    “你弄痛我的时候,是不是有隐隐的快感?”
    孟笃安愣住,很快点头。
    他看向她,认真又坦然,“我喜欢看你痛,尤其是你因我而痛、只有我能让你痛的时候”。
    “我猜到了”,她轻声回应。
    很好,她最初认识的那个孟笃安回来了。
    “看来想和你冷静下来谈谈,最便捷的途径是让你心存愧疚”。
    “一如…”
    “别”,她立刻会意,伸出手指挡住他的嘴唇,“我知道我可以承受什么,你不需要道歉”。
    想起昨晚的那场疯狂,两人都沉默了片刻。
    “笃安,我们先说好”,她紧盯他泛红的眼眶,“第一,说实话;第二,不要哭;第叁,谁也别道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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