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节

    “聂先生,有位林先生在门外坚持要见俞小姐。”医院的护士为难地道。聂是andy的姓,护士没敢打扰左问,只向andy招了招手让他出去。
    因为俞又暖住在暖仁的高级vip病房,没有左问这个做丈夫的同意,其他人都不能探视。
    andy有些惊讶,“林晋梁吗?”
    护士点了点头,来访者的确是林晋梁。林晋梁虽然伤得严重,但当天晚上就醒了过来,一直吵着要见俞又暖,到今天在医生的允许下,才由专车将他送了过来。
    andy悄声在左问耳边请示了一下,左问转头对他道:“你看着一下,我出去一趟。”
    林晋梁躺在推车上,全身缠着绷带,手上还打着点滴,看到左问从电梯出来时,就示意身后跟来的护士将他推过去。
    “又暖怎么样?”林晋梁焦急地问道。
    “她还没有醒。”左问淡淡地道。
    “我听说她撞到了旧伤处,我……”林晋梁一脸自责和愧疚,眼圈都红了,“医生怎么说,又暖她……”
    左问闭了闭眼睛,深吸了一口气,垂在身侧握紧的拳头紧了又松,松了又紧,“林先生请回吧,我希望你不要再打扰我的妻子。”
    林晋梁脸一白,高声道:“你的妻子?!你和又暖已经离婚了。”
    左问没有说话,只是冷冷地看着林晋梁。直看得林晋梁从尾椎往上上升起冰凉的惧意,他能看得出眼前这个男人已经到了爆发的边缘。
    出事的原因,左问早就查到了,是林晋梁为了赶时间送俞又暖来民政局办理离婚,违章超车时出的事故。
    “又暖是我的女朋友,她已经答应了我的求婚。”林晋梁不愿意后退。
    左问将那颗暴发户的戒鸽子蛋还给林晋梁,转身往电梯走去,等进了电梯才再次转身看向林晋梁道:“你最好祈祷又暖能醒过来,否则……”否则左问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以前觉得绝望的事情,如今回想起来其实都不算什么。
    看着俞又暖离开,是一回事,可是看着她躺在床上再也醒不过来,对左问来说,却是绝对无法容忍的事情。
    俞又暖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五天之后,就在所有人都以为她将永远醒不过来的时候,她却奇迹般地睁开了眼睛。刺眼的光线让她有些不适应地眨了眨眼睛,入眼的是一张满脸胡茬的男子的脸。
    左问看着俞又暖的眼睛,跟她两年前刚醒过来的时候一模一样——茫然、好奇。
    左问的心一动,伸手坚定地握住了俞又暖的手,“又暖。”
    有些人之所以能成为人生这场豪赌的赢家,就在于他们善于观察,善于抓住每一个一瞬即逝的机会。左问半分犹豫都没有,甚至都不用思考,瞬间就做出了决定。
    俞又暖又失忆了,过去的一切又成了空白,一如两年前。
    不过大概是一回生二回熟,这一次大家的反应和应对就有条有理了许多。
    何凝姝当天就被左问再次请回到了俞又暖的身边,毕竟在俞又暖的康复过程中,她最有经验。
    慧姐则要去南山拜一个月的菩萨还愿。
    左问下班回到医院的时候,何凝姝正在给俞又暖念书。
    “今天感觉怎样?”左问走到病床边,俯身亲了亲俞又暖的额头,“头还疼得厉害吗?”
    一切发生得都很自然,尽管彼此没有通过气,但好似大家都默认了谁也不在俞又暖的面前提过去的事情,更没有人会提起林晋梁三个字。
    左问自然不愿意提起旧事,慧姐更喜欢她前任姑爷左问,而何凝姝则是拿人的薪资签了合同,不该说的话一句也不能说。
    俞又暖朝左问抬起手,慢慢地点了点头。左问捉住她的手顺势在床边坐下。
    “左先生,那我先走了。”何凝姝道,她的新合同不再是全日陪护俞又暖,左问下班后她就自由了。
    左问低头啄了啄俞又暖的唇瓣,“我去送送何小姐就回来。”
    俞又暖眨了眨眼睛,没有反应。
    左问起身将何凝姝送到门外,“又暖,今天还是没开过口吗?”
    何凝姝点了点头,“这个过程急不得,俞小姐需要一个适应的过程,她现在就像孩子一样,对什么都没有安全感。不过这一次她的情况比上次好了很多,学习能力很强,基本上我们说话说慢一点儿,简单一点儿,她都能听明白了。”
    “多谢。”左问道,“我叫王叔送你回去吧,现在不好打车。”
    何凝姝低下头,微微点了点头,不敢面对左问的眼睛。原本是已经快要忘掉的人,可是那天何凝姝接到左问的电话时,还是立即就放弃了自己刚面试到的很不错的工作,她也知道自己极其不理智,可就是控制不住。
    在何凝姝的心底,她觉得只有自己才能懂左问。左问的表面上虽然看着冷清,但实际上是一个很细心很体贴的人,最难能可贵的品质是专情,只是遗憾他喜欢的人不是自己。
    有时候何凝姝真弄不懂俞又暖在想什么。天之骄女,家世、容貌什么都是上上之选,可是却将身边的人都折腾得疲倦不堪,生怕折腾不掉她的小命一样。
    当初俞又暖解雇了何凝姝,她仍然忍不住去关注他们所在的圈子,俞又暖和左问离婚的事情,何凝姝知道,俞又暖接受林晋梁求婚的事情,何凝姝也知道,她只为左问感到心痛。
    “左先生,今天林先生又来过了。”何凝姝道。
    左问点了点头,“我知道了,这件事情我会解决,又暖如今对这世界充满了陌生感,不要让陌生人吓到她。”
    何凝姝心里叹息一声,轻轻点了点头,其实无论左问让她做什么,她都愿意,也不是为了争取他,只是忍不住想帮他做些事儿而已,让他可以轻松一点。
    何凝姝离开后,左问就给跟他平素有业务来往的安保公司去了电话,挂了电话之后才走进病房。
    ☆、chapter 29
    左问进来时,俞又暖正低头翻着杂志上的彩页,听见门响抬了抬头。
    左问走过去亲了亲俞又暖的脸蛋,“喜欢看这种杂志,我明天让人多给你送几本来。”所有的杂志里,俞又暖似乎对她手上的时尚杂志好像情有独钟,但其实都只是在看那些华丽的图片。
    俞又暖重新低下头去看图片,左问没得到她的回应也不介意,替她掖了掖被角,“我先去洗澡换衣服,你一个人看会儿行吗?”
    俞又暖这次点了点头。
    这说明她听懂了,左问脸上露出笑容来,轻轻捏了捏俞又暖的手,然后拿了家居服进了浴室。
    俞又暖这间病房布置得比俞宅她的寝室也差不了多少,如果不知道这是医院的话,指不定就以为这是哪位白富美的香闺了。
    左问洗了澡出来,看了看手表,“慧姐大概快做好饭了,我给你念会儿书?”不待俞又暖回答,左问就坐到了床上,单手揽了俞又暖到怀里。
    纤细的身子越发瘦弱,身上带着俞又暖特有的香气,即使在医院时并不用香水或者香氛,她身上依然有着往日的香气,左问觉得真是神奇,忍不住又将头埋到俞又暖的颈畔深吸了一口。
    当左问发现俞又暖再次失忆的时候,他不能不承认,自己当时的第一反应居然是高兴——这种最不该出现的情绪。
    天与不取,反受其咎。明明已经是死胡同,谁知道又能柳暗花明呢?人生,本来就充满了无数的不确定。
    俞又暖觉得有些痒,扭了扭肩想甩开左问,但这人居然手上使力将她抱得更紧,俞又暖用纤细的手指戳了戳左问的胸膛,左问才抬起头来笑了笑,“你想听哪本书?”他从床头柜上将一摞书放到腿上,让俞又暖选。
    俞又暖指了一本诗集。左问的声音低沉而又浑厚,凝厚得像油滴一样,念带着韵律的诗,格外的悦耳。
    慧姐将做好的饭送进来时,俞又暖正歪在左问的大腿上听他念诗,闻到饭菜香时,都懒懒地不想起来。
    左问起身,想拉俞又暖下床。俞又暖撅了撅嘴,伸出双手,明亮的大眼睛里都在说,“要抱抱。”
    左问低笑一声,将她抱下了床,“李院长说你应该多走走,这样有助于你康复,再过几天你就可以出院了。”
    尽管俞又暖像八爪鱼一样吊在左问的身上,但还是被他强行放到了地上。
    俞又暖不甘不愿地挪到外面的饭桌前,拨弄着碗里的饭就是不下嘴。
    左问将碟子里鱼肉的刺挑了出来,再将碟子送到俞又暖跟前,“吃吧,补脑子的。”
    慧姐在一旁看着,脸上就忍不住带出笑容。
    晚饭后,俞又暖被左问强行带出去散步,还在复健师的指导下做了些简单的运动,直到出了汗才回到房间。
    左问到浴室里替俞又暖放好热水,起身给她解纽扣,却见俞又暖拉着领口往后退了一步,脸上也带出了粉意,耳根都红了。
    “怎么了?”左问问道。
    俞又暖可不傻,她今天已经知道男人脱女人衣服的意思了。
    左问正色道:“又暖,我是你的丈夫,更亲密的事情我们曾经都做过,我给你脱衣服和洗澡,这再正常不过,你不用感到害羞。”
    俞又暖拉着领口,往后又退了一步,低着头道:“不。”
    “你会说话了?”左问欣喜异常,但依然努力保持着声音的平稳,就怕吓到俞又暖。
    俞又暖低着头不再开口,左问上前一步,她就后退一步,视线一直盯着地板,雪白的脚趾头紧紧地抓在一起。
    左问不得不妥协道:“你自己会洗澡吗?不能打湿头上的伤口知道吗?”
    俞又暖点了点头。
    左问将毛巾等放在俞又暖的手边,“起来的时候一定叫我,地板太湿,我怕你滑倒。”
    俞又暖又点点头,然后推了推左问,示意他赶紧出去。
    左问走到门边时,还是放心不下,转过身道:“不行,我还是不放心。我坐在这里陪你。”
    俞又暖怒瞪着左问,左问也无动于衷,两个人就一直对峙,最后还是以俞又暖认输而告终,她用力地将左问推到门边,让他面壁。
    洗过澡之后的俞又暖,又白又水灵,脸上因为这一个来月被慧姐养出了些肉,更显得粉粉嫩嫩,皮肤一掐就能出水的样子。
    左问将俞又暖抱入怀里,检查了一下她头上的伤口,确定没有碰到水这才放下心来,亲了几口她的脸蛋,“我继续给你读书?”
    俞又暖点了点头,拿了时尚杂志给左问,随便指了一页。左问就开始用柔和的男低音念道:“触感冰凉光滑的按摩工具,瞬间就能舒缓镇静肌肤……”
    俞又暖睡不着觉,坐起身拿了pad开始浏览网页,这是何凝姝教她的,俞又暖毕竟不是真正的孩子,大脑是完全成熟的,所以过去的东西对她来说只是放在那里,静静地等着她重新拿起,而不是像孩子一样需要从头开始学习。
    “在找什么?”左问道。
    俞又暖指了指自己的脸。
    “这是什么?”左问笑着逗她。
    俞又暖瞪了左问一会儿,才吐出一个字,“脸。”紧接着又吐出一个字,“美。”
    左问低笑出声,俞大小姐既臭美也爱美,脑子都还没有完全恢复正常,就惦记着美容了。“我让慧姐给你安排一下,等你出了院回家就让美容师给你护理。”
    俞又暖点了点头,抱着左问的脖子笑了笑,主动亲了亲他的脸。
    左问的手一紧,将俞又暖牢牢固定在怀里,在感受到俞又暖的挣扎后,才缓缓松开她,“睡觉了好不好?”
    俞又暖大口呼吸了好几下,才缓过劲儿来点了点头。
    左问抬手去取俞又暖头上的帽子,俞又暖立即如临大敌一般双手护住帽子,“不。”她头上没有头发,还包着纱布,自觉丑得要命,连洗澡的时候都是戴着帽子的,睡觉自然也不例外。
    “我是怕你戴着帽子睡不舒服。”左问道。
    “不会。”俞又暖飞快地钻入被子,闭上眼睛,表示自己睡得很好,一点儿也没有不舒服。
    左问拿俞又暖没有办法,只能关了灯也跟着躺了下去。
    屋子里开着暖气,被子里更为暖和,俞又暖身上的香气将整个被子的空间都晕染了一层暖香,左问不得不往后挪了挪身体。
    结果俞又暖一感到热源离开,也跟着挪了挪屁腿,严丝合缝地将臀部贴上了左问的腿^-^根,两个人重叠得像两根汤匙一样。
    “真是要命!”左问暗自咒骂了一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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