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葭一把匕首舞开,鲜血如雨般洒落。
但她毕竟从未有过任何修习,亦毫无临战经验,全仗着匕首的威力一时取胜。
当涌上来的兵士越来越多,渐渐便感到力不从心。
到底被人从身后觑了空隙扑了上来,压倒在地。
“小棠姐姐!”六顺大叫道,挥舞着手中的剑向扑住宁葭的兵士刺去。
但他到底还是个孩子,武艺修习也甚为浅薄,不几下便被制服。
桃叶亦被两个兵士抓住。
正在危急之时,忽然从林中冲去几十个短衣打扮的人来,手执刀剑向兵士们刺去。
一人手执一双弯刀砍向扑住宁葭的兵士。
那个兵士就地一滚,避开此击。
宁葭连忙爬起身来。
那人望见宁葭一张疤痕横卧的脸,愣了愣方道:“是、迟姑娘吗?”
“你、认得我?”宁葭向他奇道。
“受人之托,特来相助,你们没事吧?”那人道。
宁葭望了望桃叶、六顺,他们都已被短衣人救下,这才松了口气,道:“我们没事,多谢壮士搭救。”
“不谢。”那人拱了拱手道。
几十个短衣人个个出手精准,不一会儿便占了上风。
但他们似乎并不想纠缠下去,弯刀之人一声:“走!”
几十个人便拥着宁葭、桃叶、六顺三人且战且退。
不久便跑出了淙荫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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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人带着宁葭等三人直向西南而行,来至一处山脉。
“到了,上山吧。”弯刀之人道。
“这位壮士,不知该如何称呼?”宁葭道。
“迟姑娘不必客气,叫我梁毅就行。”弯刀之人道。
“梁大叔。”宁葭道,“此次承蒙相救,小棠感激不尽,我们姐弟三人必会铭记恩德。”
“这是说哪里话,梁某也是受人之托,尽人之事罢了。”
“受人之托?”宁葭再次听到这句话,不免问道:“不知是受何人所托?”
“此时不便道破,他日姑娘自然就知晓了。”梁毅却只笑道。
宁葭心中兀自疑猜,但见梁毅并不欲说破,便也不再追问,又道:“既然梁大叔已到了,我们就不便打扰了。”
“你们要走?这却不能。”梁毅却道。
作者有话要说: 《梵莲封》 第176章 弦月西楼
☆、溯往事伤旧温柔
“梁大叔此话何意?”宁葭、桃叶、六顺皆有些惊疑,三人又往一处紧紧靠了靠。
“迟姑娘不必惊慌,那人让我救下姑娘之后,要多加照拂,所以,姑娘还是跟我上山吧。”梁毅道。
“这……”宁葭心中尚有疑虑,并不敢就此应承。
桃叶亦并不识得梁毅,不知他究竟是敌是友。
“大当家的还在寨中等候,请吧。”梁毅道。
“小棠姐姐,我们去吧,梁大叔的弯刀好厉害,我要跟他学!”六顺喜道。
“别胡说。”桃叶轻声责道。
梁毅却大声笑道:“小弟弟,我们寨中厉害的人可多啦,就怕你学不过来呢。”
“真的吗?”六顺闻言,更是欢喜,拉着桃叶就往山上走,一边道:“姐姐,我们快走吧。”
“迟姑娘,请吧。”梁毅向宁葭道。
“那就、打扰了。”宁葭道,只好跟在桃叶、六顺身后,亦向山上走去。
梁毅在后跟上,与宁葭并肩而行,忽道:“对了,迟姑娘,方才我们在淙荫山中,怎么听到官兵说是要抓三公主,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三公主?”宁葭陡闻此言,猛然惊道。
这才想起方才那些官兵仿佛并非是冲着桃叶,而多是冲着自己来的。
“想是有什么误会吧。”宁葭收了惊动之色,只淡然道。
“姑娘方才的匕首可否借梁某一观?”梁毅道。
“匕首?”宁葭道,悄悄按住心中惊乱,取出袖中匕首递与梁毅。
梁毅拿在手中,看了一回,道:“这匕首上所刻是何字?”
匕首刀鞘上所刻“宁”、匕首首身上所刻“葭”,皆是篆字。
“小棠所学有限,并不认得。”宁葭道。
梁毅反复验看罢了,向宁葭道:“要单说这把匕首的样子,倒确是跟三公主的缉拿令上画的匕首很是相像。”
“是吗?那真是挺巧的。”宁葭道。
“迟姑娘这把匕首是从哪里得来的?”梁毅道。
“我在山中摘野菜的时候,无意间捡到的,见它精致可爱,就收着了。”宁葭道。
“原来如此。”梁毅道,将匕首递还与宁葭,“想是那些官兵只顾着捞些奖赏,就不管不顾地把你当成三公主了。”
“恐怕是了,倒是连累了大家,真是过意不去。”宁葭道,仍将匕首收好。
“这倒没什么过意不去的,那些家伙什么事儿干不出来?”梁毅道,“这把匕首倒有些神力,迟姑娘就好好收着吧。”
“是啊,多亏了它。”宁葭轻声道。
前面六顺拉着桃叶,跟另一个三十余岁、手拿板斧的男子说讲得正热闹。
他似乎已忘记了昨日离家时的伤心。
桃叶的脸上亦带着宠爱的微笑,听他在一旁聒噪个不休。
望着这张可亲、温柔的脸,宁葭的思绪飘向了那个曾被自己努力去遗忘的、遥远的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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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立春时节,新竹姑姑领着两个宫女进来,跪在蒹葭宫梨花门内,向宁葭道:“三公主,这是新来的宫女,一个叫芳绮、一个叫芳容,以后,她们就陪你一起玩了。”
“谁是芳绮、谁是芳容?”还不到三岁的宁葭操着稚嫩的童音道。
“奴婢叫芳绮,她叫芳容。”年龄大些、八岁的小宫女婉声回道。
“芳绮,你会绣花吗?”宁葭道。
“奴婢会得一些。”芳绮道。
“那你过来。”宁葭起身拉起芳绮,走至窗前的绣架旁,指着上面的一片绣了一半的桃叶道,“这里该怎么绣?”
芳绮立于绣架旁,拈起绣花针,灵巧地绣制起来,不一会儿便绣得了。
“真漂亮。”宁葭欣喜地道。
芳绮在旁望着她,脸上亦带着这般温柔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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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哥病重的时候,宁葭就一直在苑中的海棠树下等他。
“三公主,小心着凉。”芳绮将一件披风给她披好,细细地在颈前打了一个漂亮的花结。
“真好看。”宁葭道,露出了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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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年除夕,父皇赏赐了一碗喷香的桂花糕。
宁阳却抢过来将一盘子全端了去,宁葭便坐在椅上大哭不止。
“三公主,别哭了,奴婢给你做一碗你最爱吃的糖藕粥,好不好?”芳绮安慰道。
芳绮的糖藕粥做得是最好的,也是宁葭最爱吃的。
捧着糖藕粥还一个劲儿掉眼泪的自己,心里其实很开心。
替自己擦眼泪的手,一如既往地轻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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刺绣、研琴到很晚的时候,她总是一直陪在身边,似乎从不会困倦。
受了小伤小痛、生病发热的时候,也一直能看到她可亲的脸。
“芳绮,你为什么对我这么好?”宁葭望着替自己包扎被划破的手指的芳绮,嫩声问道。
“因为三公主是最可爱的公主啊。”芳绮微笑道。
“是吗?可是父皇、还有二姐、邺妃,她们好像都不喜欢我。”宁葭忧色道。
“皇上当然很喜欢三公主啊,只是他太忙了,他可是全天下的皇上呢,他没有空陪你,所以才让我们来陪你一起玩、好好照顾你呀。”芳绮道,“二公主和邺妃娘娘,她们有些不开心的事吧,但她们始终都是你的亲人,以后一定会好的,别担心。”
“嗯,还是芳绮你最好了。”宁葭望着她、满眼含笑地点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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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芳绮,对不起……”宁葭黯然心道,然而这一句歉意,已经什么都不能改变……
来得太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