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喜重逢惊如隔世
前面十几把枪、剑亦同时刺来,宁葭只得先顾眼前,向莫金山等人大声道:“你们快走!”
“迟姑娘,危险!”莫金山惊叫道。
却见两杆刺向宁葭后心的□□同时断去,一人跃落地面,与宁葭背对而立。
破旧的斗笠、半旧的剑、污损的剑鞘,满是胡渣的脸。
他长剑挥舞,将近处的几个兵士逼开,对宁葭道:“自己小心。”
说罢,上前一手夹起两个伤重之人,向城外奔出。
若有人来挡时,右手长剑舞开,逼退来人。
到得城外将腋下之人交予寨中之人,回来又夹起另一个伤重之人,一般送至城外马车近旁。
趁着这个功夫,寨中人已都撤出城来。
宁葭且战且退,顿觉轻松了许多。
突见一匹马跑至近前,斗笠之人弯腰伸手将宁葭拉上了马,长剑逼退涌来的兵士,催开马蹄,向城外奔去。
待他的马踏出城门,莫金山与朱元一左一右分别点燃了对于城门处的柴火,一道火墙突然窜起,将追来的官兵挡在了城门之内。
宁葭等一行人得以顺利脱逃,向伏龙山回转。
行得一段,忽觉马速渐渐慢了下来,离寨中人的距离越来越长了。
宁葭尚未及开口问询,那人忽然侧开马头,向一侧野地奔去。
“你是谁?”宁葭惊道。
“迟姑娘!”莫金山惊叫道。
“宁葭,是我。”马上斗笠之人小声道。
方才城中紧张之时,未及细听,此时这个声音就在耳边,宁葭是听得真真切切的,忽觉整个世界都已消失不见,只余下了这个声音,还有、身后这个人身上传来的阵阵陌生而又熟悉的气息。
斗笠之人催动马蹄向前疾驰而去。
莫金山忙领了几个人徒步追了过来,但马行何速,又兼夜色深浓,很快就看不见宁葭与斗笠之人的身影了。
这匹马向前跑出好一段路,又弯过几处山弯方才在一处山坡下停下。
宁葭一声不语,任这马还有这人带着她来到一个完全陌生的地方。
马蹄停稳后,斗笠之人先下得马来,伸手去拉宁葭。
宁葭望了望他,却自己翻身下了马背,道:“多谢义士相助。”
斗笠之人揭下头上斗笠,露出一张清癯瘦削的脸,迎着月光可见他眼中闪烁着莹莹的泪光,哑声道:“我一直都在找你,终于让我找到了。”
“义士只怕是错认了人了,我并不认得你。”宁葭道。
“这里没有别人,你不必害怕,”斗笠之人道,“我已经来了,以后,我都会一直在你身边,好好保护你的。”
说至此处,望着宁葭一张布满疤痕的脸,脸上现出痛楚之色来,哑声道:“对不起,我来得太晚了。”
说着,抬起干癯的右手,向宁葭的脸缓缓伸了过去。
宁葭突然背过身去,道:“我已说过,你认错人了。”
“认错人了?”斗笠之人缓缓道,“宁葭,你好好看看,看看清楚!虽然我是变了很多,你再仔细看看,你真的不认得我了吗?”
见宁葭背对着自己,只是沉默不语,他又转到宁葭身前,急切地道:“我是迟凛啊!你好好看看!你不可能不认得我的!”
借着些微的银月,宁葭真真切切地看到了一张虽然瘦去了许多、已是沧桑满面、却又无比熟悉、无比亲近的脸。
她暗暗深吸了一口气,勉强向他挤出一个微笑,道:“我叫小棠,真的不是你要找的人。”
“真的、不是?”迟凛不可置信的望着她,忽然指着她手中的匕首道:“既然不是,这把匕首是从何而来?”
“匕首?”宁葭顿道,“这是、我无意中捡到的,若是义士朋友之物,那便物归原主就是。”
说着果然将匕首递与迟凛。
迟凛并未伸手去接,只是直望着她。
半晌,缓声道:“也许、真是我认错了。这匕首既然是姑娘所得,便该任凭你处置才是。”
宁葭收回拿着匕首的手,只道:“多谢。”
“走吧,我送你回去。”迟凛上前牵过马来道。
“不必了,我自己会回去的。”宁葭道。
迟凛先跃身上马,伸手便将宁葭提了上去。
宁葭能有几分力气?只好乖乖地坐在马背上。
迟凛掉转马头,向伏龙山方向而去。
过得一个时辰,便来至伏龙山脚下。
“你怎么知道我住在这儿?”宁葭奇道。
“世间皆传三公主逃入匪徒山中,我略有所闻罢了。”迟凛道。
宁葭便不再多言。
待宁葭回至寨中,众人见了她急忙围了上来,朱元上前道:“迟姑娘,你没事就好,把我们大伙儿都急死了。”
听到这个称呼,迟凛深深地望了宁葭一眼。
桃叶和六顺上前一左一右拉住宁葭,道:“小棠姐姐,你可回来了,可吓死我们了。”
“我没事,对不起,让你们担心了。”宁葭向他们微笑道,再看人群中,并未见莫金山与梁毅,不免问道:“大当家和二当家呢?”
“他们怕迟姑娘你有危险,正在山下四处找你呢。”朱元道。
“他们这么几个人在山下,只怕不妥,我这就去找他们回来。”宁葭道。
“迟姑娘莫急,待我发信,他们见了,自会回转的。”朱元道。
“发信?”宁葭道。
朱元向旁边人点了点头,便有一人走去将两颗响信射向夜空之中。
“这也是那位先生教的吗?”宁葭道。
“是。”朱元点头道,“先生让我们以此为信,一为隐藏,二为撤退,三为进攻。”
“他倒是思虑周全。”宁葭道,向人群中望了望,又问道:“二当家既然回来了,那望云镇那边都顺利吗?”
“望云镇的看守本就没几个人,所以二当家一路顺利。”朱元道。
“那便好了。”宁葭舒了一口气道,“那些人都安置妥当了吗?”
“都在堂中歇息呢。”朱元道,“一下子多了这么多人,寨里住不下,先在那里铺了草席,天明后再做打算。”
“也好。”宁葭道。
“小棠姐姐,你为什么一定要让二当家去望云镇呢?县牢的官兵人多势众,也该让他去帮帮你们的。”桃叶道。
“救出来的人里,有见到冯阿牛吗?”宁葭向桃叶问道。
“见到他了,他的伤好像更加重了。”桃叶皱眉道。
“要是圆觉大师在就好了。”宁葭道。
“圆觉大师已经来了。”桃叶道。
“什么?圆觉大师怎么会突然来这里?”宁葭奇道。
“你们去救人的还没回来,圆觉大师和袁大叔就已经来了。”桃叶道,“说是受人之托,来这里诊护病人。”
“又是受人之托?”宁葭道,转头望向朱元,问道:“是先生?”
“应该是吧。”朱元道。
“看来这个人,我们应该都认得。”宁葭道,脸上露出一抹笑来。
“都认得?”桃叶奇道。
“伤重些的现安置在西边大屋之中,圆觉大师正在为他们诊治。”朱元道,望了望宁葭身后的迟凛,问道:“迟姑娘,这位是?”
“他、他就是刚才在离凰县帮我们离开的那位义士。”宁葭道。
“那刚才也是他带小棠姑娘走的了?”朱元道。
“是,有些小误会罢了。”宁葭道。
“在下迟凛,叨扰了。”迟凛向朱元拱手道。
“岂敢,还未多谢义士相助之恩,待大当家和二当家回来,自会与义士相叙。”朱元道。
“不敢。”迟凛道。
“我先去看看圆觉大师可有需要帮忙的事。”宁葭道。
“我们也去。”桃叶、六顺道。
“嗯,走吧。”宁葭道。
“大家都回去睡吧,这里有我呢。”朱元向寨中其他人道。
于是众人散去,宁葭、朱元、桃叶等向西边大屋走去,迟凛亦随于其后。
到得屋内,圆觉正替十几个伤重之人诊治。
寨中两位妇人,秦大婶、霍大婶在旁帮着包扎、递药。
“大师,可短少什么吗?”宁葭道。
“阿弥陀佛,先生都已备足药材、布匹,并不缺什么。”圆觉道。
“我也来帮忙吧。”宁葭道,接过圆觉之手,包扎起来。
桃叶和六顺也帮忙替受伤之人擦洗。
迟凛提起屋内水桶,欲帮忙去打水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