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红珍伸手帮云馨梳理着她的长发，笑着说：“你知道，我喜欢……喜欢何晴。”
    “是啊，我知道。”云馨纯真的笑了：“看得出来，她也喜欢你，晴晴天天问我，什么时候大阿姨会回来，她想让你抱抱我——这个小屁孩可会撒娇了。”
    “嗯。”何红珍一脸温馨的点头，可她却不说什么，低下了头开始摆弄着自己的手指。
    云馨感觉有那么点尴尬，何红珍过来说要跟她聊天，刚说了一句，又不往下说了，象尊佛似的坐在她旁边，这到底干嘛呀？
    “大姐，我觉得我好的差不多了，我想回幼儿园上班，你看行吗？”云馨在没话找话，当然这也是她自己的心声——总在这里守着，虽说是华屋美宅，什么都不缺，又好吃好喝，何家人又都对她好的不得了，像待小公主似的待她宠她。可总这么下去，她觉得自己真的要变成一个废人了，只会被受宠，且百无一用。早晚有一天，她怕连照顾自己都不会了。
    何红珍看了看她，像是在观赏一件精雕细琢的艺术品：“你真这么想？”
    “啊，真这么想。”
    “不去何氏集团当副总裁？”
    云馨摇头：“我什么都不会，去那儿也只能是傻愣愣的干坐着，有什么意义呀？”
    何红珍并没有老生常谈，跟她说不会可以学等等那些云山雾罩的话，她想了想点头道：“那好吧，回头我跟小瑞商量一下，也让她也别那么执着了。”
    何红珍说到这里，不由得叹了一口气：“其实她也是为了你好，她觉得你是何家人了，不该去做那些给别人伺候孩子的活……不过我看得出来，你非常喜欢孩子，你觉得离不开他们，对吧？”
    “是啊。”云馨牵起的嘴角笑了：“还是大姐理解我。”
    何红珍也跟着笑了，笑过之后，她仰头看着天花板，眯起了眼睛说：“在你没来这里之前，我也没想到，我会喜欢孩子。
    “……说起来，谁都觉得我官运亨通，年纪轻轻的就当上了尚海这个直辖市的副市长，认为我的前途无量，再往前一步，或许就是直上云宵了。
    “可谁又知道我心里的苦，我今年已经四十六，眼看着就要到更年期了。到了这个年纪，我竟然连个男朋友都没有……”
    云馨打断她的话说：“那你可以找啊，你是副市长，找个男朋友不是分分钟的事啊？”
    “你说的倒容易，副市长找男朋友就是分分钟的事了？”
    何红珍笑摇头：“其实并不是你想的那样简单，你知道什么叫高处不胜寒吗？
    “女人最好站得不要太高，往往太高了，不仅没了真正跟你掏心掏肺的朋友，连男人也都离你远远的了。
    “就像我和你三姐，一个都要到而立之年了，一个都年逾不惑了，自己的事还一点影儿都没有呢。”
    何红珍抚摸着云馨娇嫩的手，语气落寞的说：“我不知道小瑞怎么想的，反正我自己是想明白了，这一辈子……我也只能这样了。”
    云馨嘟着嘴摇头：“大姐，你别灰心好不好？这世界上这么多好男人，你又那么优秀，怎么就找不着一个爱你的人呢？”
    她想了想说：“要不，我明天带你去婚介所吧？我听说有很多人都去那个地方找对像的。”
    何红珍被她的天真逗笑了：“我一个堂堂女市长，去婚介所？”
    “那有什么？你就说你是个普通白领，或是机关里的小公务员，他们又不能见了你第一面，就去调查你吧……”
    云馨说得认真，可何红珍只当是笑话听，见云馨还要继续延伸这个搞对像的话题，何红珍连忙说：“好了好了，我找你来可不是跟你聊这个的。”
    “那聊什么？”云馨说：“这个话题挺好的嘛，我也想有个大姐夫，然后大姐再生个胖胖的小孩子，那妈妈不得乐坏了？爸爸一高兴，或许病就能好了呢。”
    云馨把前景规划得那么美好，连何红珍听了都快动心了，不过她知道那也只是梦想，根本就不可能发生。
    何红珍摇了摇头，把那脑海里太美好太虚幻的东西全都甩到爪哇国去了：“你……你先别帮我做梦了，我想跟你谈点实际的事。”
    “实际的事？什么是实际的事？难道我说的不实际吗？”云馨实在不能理解何红珍对这件事的态度，女人跟男人结婚生孩子，不是很正常的事吗？怎么又不实际了？
    “我是想跟你说……”何红珍话说的一半儿又卡壳了。
    “那你说呀？怎么又不说了？”
    何红珍的脸难得红了红：“是这么回事，我想我都这么大年纪了，都四十六了，眼看就要奔更年期了，就算是找到了男人，也未必能生孩子了……”
    “谁说的？”云馨欠起身，看着何红珍的眼睛，很认真的道：“我可听说，有很多女人五十多岁还说孩子呢，你才四十六，不算太晚。”
    “重要的是……现在……我还没有男人呢，难道让我自己一个人生？我也没那个能耐呀？”
    “没有男人可以找吗！”云馨说：“我帮你找，我到婚介所给你登记！”
    “别别别，你要这么做，我可不跟你好了！”何红珍真拿这个天真的妹妹没办法，她认为自己说得够露骨的了，她这个妹妹怎么一点也没反应过来呀？
    实在没办法，何红珍只能是把自己的真实想法说出来了：“老四，我跟你直说了吧，我想收养小何晴！我想让她当我的女儿！”
    这句话像一记重锤，当场就把云馨给打傻了，她睁大眼睛，愣了好一会儿，才问：“大姐，你不会是跟我开玩笑吧？”
    何红珍把憋在心里的话终于说出来了，反倒觉得轻松了许多，她笑着点头，很认真的说：“你看我像是在开玩笑吗？”
    “不……太像。”
    “这就对了嘛！我说的是真的，这件事我已经想了好几天了。我觉得我爱晴晴，晴晴也爱我，咱们俩真的，真的很像一对儿母女一样——或许前生我们就是一对儿母女，后来被老天拆散了，现在才见面……说真的，老四，我现在真的怕回家见不着她了，我真的怕你把她带走，真的怕她又回到她爸爸妈妈身边了……”
    “可……大姐，你也应该知道，何晴不是个孤儿，她有爸爸也有妈妈……”
    “她爸爸在监狱，她妈妈又不管她——你只要跟她的父母说明白，有一个女人非常爱他们的女儿，想要收养她——我猜，他们肯定会同意的。”
    “不，这不可能。”云馨摇头：“做为一个孩子的父母，他们怎么能忍心把自己的孩子送给别人呢？”
    “拜托，这是你的想法！你爱她，所以你舍不得。”
    何红珍开始给云馨讲大道理：“可她的父母并不爱她，他们根本就不在乎她的存在与否——就像你说的那个楚艳，她见了自己的孩子，一点都不亲热，甚至都不在乎她被你带走，也没问过孩子在你那里过的是好是坏，她说她自己根本就没想要这个孩子——那我去收养晴晴有什么不对呢？”
    “可晴晴的爸爸还在呀？”云馨说：“他只是被判了七年，又不是死刑，永远不会出现了，等过了七年以后，他还会来找晴晴啊？”
    “那是七年以后的事，我养了晴晴七年，晴晴肯定对我比对她爸爸要好得多。到那时候，我已经是晴晴不可替代的人了。就算她爸爸回来又怎么样？我依然是她的妈妈，不可替代的妈妈！”
    云馨想了想说：“可……我也离不开晴晴，大姐，我舍不得……把她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