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2节

    这些神明都是彭托斯借助自然现象和信仰力量重塑的存在。海之刚强力量的欧律比亚被忒提斯击杀,奠定海之贤惠女神的主神道路。海之友善涅柔斯对上普罗米修斯,而海之奇迹的陶玛斯站在不远处进也不是退也不是。
    他是海洋中的奇观象征,被视作海洋的希望与奇迹,冥冥中感觉到自己和这位希望女神的对立。他也具备希望的权能。
    “记得波塞冬说过,那座荣光之岛最初是你的东西?”斯菲蒂亚站在忒提斯身边,不理会诸神打量的目光。
    忒提斯怀孕了?而且看这位女神的态度,似乎是两位女神独立孕育的?
    一群男神对自己的魅力乃至特殊性倍受打击。女神自己能够生孩子,还要男人干什么?
    雅典娜从天界降临,释放猫头鹰观察忒提斯的情况。作为处女神,她看不上任何男性神,但如果自己能够生孩子,她或许可以去争夺一下神王的宝座?
    不然,诸神怎么会让处女神作为神王?别的不说,单单下一代神明就生不出来,怎么巩固自己的权利?
    有这方面念头的女神有很多,一个个注视忒提斯的安危。
    忒提斯痛苦捂着肚子,谁能想到她的神子会直接吸收海神本源,从几个月大小一口气要降生出来?
    青鸟追随斯菲蒂亚多年,有帮人生育的经验,喊来一群希望神殿的女神在边上照顾忒提斯。
    “殿下,忒提斯没事。丰产女神正在赶来的路上,马上就可以顺利诞生神子。不过这里太危险,姐妹们不见得能守得住。”
    “有我在,你们放心。”金辉在女神们头顶落下,如同壁垒一般守护这些女神,搭建临时产房。
    海神们的注意力被斯菲蒂亚分去,这位女神在降临后转化神铠。镂空轻甲遮住手臂上的神徽,右手权杖一挥,直接化作一柄长剑。第二道金纹慢慢消失。
    一位实权主神,陶玛斯不敢直接进攻,招呼来一群海神后,大部队一起冲向斯菲蒂亚。
    斯菲蒂亚拿出火炬,没有点燃的火炬筒对准这些海神,命运神徽第三道金纹散去:“希望之火,翻动浪涛,点燃海之奇迹!”
    所有海神察觉到海洋翻覆,海漩涡里面飞出一道道火蛇,成为海洋上的奇观。
    海面上升起奇异的青色火焰,火焰借助海水燃烧,将靠近的海神统统烧死。
    “啊——”海神们驱动神力灭火,反而增加火焰的力量,一个个跌入水中生息全无。
    “浮海青焰!”陶玛斯脸色不好看,这位女神是挑衅啊!故意制造这种奇观现象,甚至空中出现极光荡动,分明是挑衅自己的主权。
    “陶玛斯,作为海洋诞生的奇迹,来吧,作为一位主神,拿出你的荣耀跟我一战!”斯菲蒂亚的声音从头盔中传出,远处雅典娜热血沸腾,若非心有算计,早就上前参战了。
    “没想到这位女神已经成长到这一步。”雅典娜跃跃欲试:“看来除却阿尔外,又有一个好对手了!”胜利权杖一颤,化作女神的模样站在雅典娜身边:“殿下,我能够感觉到,这位女神身上也有同样的力量。”
    “是吗?很正常,这位女神天天主持运动会,在绝望之中赋予人胜利的希望,她被尊为胜利与荣耀的化身。跟你的胜利指引,相同而又不同。”明眸女神一手持矛,一手持盾,盾牌上镶嵌美杜莎的头颅,这位墨提斯之盾象征雅典娜的三位一体。是主神中强大的存在。
    观望斯菲蒂亚和陶玛斯的战斗,女神手持长剑,另一手持着火炬,火炬中熊熊烈火化作另一柄火焰神剑。手持双剑和陶玛斯对战。
    陶玛斯在海洋中掀动巨浪,于海水中闪躲。海洋,并非斯菲蒂亚的主场,只能坐看陶玛斯在身边乱跑。
    火炬神剑立在胸口,斯菲蒂亚突然将剑一指:“我说,你必死在此剑之下!”将手中火炬抛入大海,仅仅站在海面。
    陶玛斯一听斯菲蒂亚的话,不断大笑,慢慢和另一边的海之友善涅柔斯汇合。不过这时,波塞冬和刻托的战斗慢慢拉到这一边,波塞冬随手挥动三叉戟,斯菲蒂亚的火炬被挑飞落在不远处一个抱头乱窜的海侍卫手里。
    这个侍卫是特里同的士兵,目前和自家主人分开,无意间得到火炬神剑,在周围不断劈砍。只是他技术有限,反手被一位海神打死,但火炬神剑继续飞舞,落在忒提斯身边。
    这时,忒提斯身边一声哭啼声响起,忒提斯的神子在姗姗赶来的丰产女神帮助下终于诞生。
    神子挥舞双手,正巧攥住斯菲蒂亚的火炬,然后使劲一甩。火炬长剑在陶玛斯和涅柔斯一起对抗普罗米修斯的时候,从背后穿胸而过,将这位神明击杀。
    远处,雅典娜和尼姬愣了。尼姬迟疑说:“能感觉到命运之力,这是命运的操控力?”
    诸神都愣了,一位主神,居然败给了一个婴儿?
    陶玛斯难以置信,但斯菲蒂亚此刻上前,将海之奇迹,海之希望的力量吞噬,这尊投影慢慢汇聚真正的力量。
    “不错。她的力量已经不逊色阿尔,应该站在主神第二阶梯。”雅典娜神色凝重,再不敢小看这位女神。
    世界上的主神很多,每一位都掌握独特的领域。但最强者已经触摸更高层次,类似大洋神和瑞亚等人,已经不被算入主神的行列。在第一阶梯的是三界的王者以及少数几位古老神。雅典娜虽然自信,但不认为自己能战胜具备雷霆权杖的宙斯,也不认为在海界能够打得过波塞冬、更不认为在冥府能够和哈迪斯对抗。
    但是在这些王者之后,她不惧怕任何人。
    “大家都有底牌,不过殿下的三位一体比起她的奇迹之光如何呢?”
    “没打过,谁也不清楚。但她的奇迹之光足以引发世界规模的奇迹,涉及命运法则,可以让一个凡人战胜一位主神。即便是宙斯也要小心警惕。”
    “我对你施加诅咒!”陶玛斯死亡前怒吼咆哮,但对象并非斯菲蒂亚而是忒提斯的神子,那个婴儿不断哭喊,一道汇聚诅咒的陶玛斯神血洒在他身上,将他的神力污染,不断降阶。
    眼看着一位天生神明被自己打落为半神,陶玛斯哈哈大笑后神魂崩溃。
    斯菲蒂亚慌忙赶去忒提斯身边,拿着希望之花没入婴儿体内,抵抗诅咒的力量。但为时已晚,诅咒完全和婴儿融合。
    普罗米修斯杀死涅柔斯后,希望神殿的神明汇聚在忒提斯边上。普罗米修斯查看情况:“不行,诅咒没办法解除,只能尝试用冥河之水洗礼试试,但效果不能保证。”
    希望神殿的诸神们在出了这档子事情后没心思久留。悄然退去,将剩下的战利品交给波塞冬和大洋神。
    回到神殿,普罗米修斯先行告退。他要去准备和大洋神进行最终交易,并且找科俄斯等人询问诅咒的解除办法。
    斯菲蒂亚陪着忒提斯在神殿修养。
    抱着婴儿,斯菲蒂亚皱眉不语。传说中,阿瑞斯就是赫拉在一场战斗中强行生下的孩子,象征血与火,天生就跟战争有缘。
    而阿喀琉斯出生不凡,若非在最初的时刻沾染陶玛斯的血污浊自己的神体,恐怕是一位天生的神明。但是同样,他和战争有着不解之缘。出生之时就杀死一位主神,冥冥中奠定未来的弑神之路。
    “目前的他仅仅是半神,但他具备主神的潜质,只要能够解封。”
    “解封?”忒提斯勉强靠着床头:“我的力量会让第一个神子得到原初之水的洗礼,阿喀琉斯又是在我主神的时候所诞生,他的血统应该不逊色主神。就算被陶玛斯的血污染,但是不是太弱了。”阿喀琉斯,在神族中有另一层含义——弑神者。
    “这是命运的意志,他未来有重任在身。但现在嘛,就如普罗米修斯所言,可以尝试用冥河之水为他洗礼。”
    忒提斯思索说:“冥河之水太过冰寒,我想借用殿下您的圣火炬。”
    “可以。”斯菲蒂亚立刻将自己的火炬递给她:“交给你了,未来他会是我们希望神殿的战神。”
    忒提斯勉强起身,带着阿喀琉斯前往冥河接受洗礼。但即便如此,也难以将身上诅咒消除,而普罗米修斯带来科俄斯的话:“伴随着杀戮而诞生的神明,未来也必将被人所杀。”
    无疑,宣告阿喀琉斯的悲惨命运。
    但忒提斯仍不甘心,强行将阿喀琉斯留在身边。在荣光之岛慢慢长大,受到诸神的宠爱,阿喀琉斯健康成长。
    直到他五岁的时候,普罗米修斯颁布预言,这一次,同样是预言阿喀琉斯的死亡,但更为清晰。说是阿喀琉斯在未来会死在战乱之中。
    忒提斯立刻将他放在自己身边寸步不离。甚至给他做一副女儿打扮,毕竟这个神子继承忒提斯的容貌,虽然有着无比巨大的力量,但从外表看比一般男孩还要瘦弱。
    “作为女孩来抚养,我希望他一辈子不沾染战争。”忒提斯恳请斯菲蒂亚出手,封印阿喀琉斯的记忆,让他作为女孩来长大,甚至专门用魔法变化他的形态,以保证他的安全。
    ☆、第98章 绝地天通
    命运在经过一次次的拐弯中仍然走向既定的轨迹。就算没有忒提斯的婚姻,不和女神仍然在另外一件事情上送出不和的金苹果。就算没有和凡人结婚,忒提斯照样孕育一位半神神子。而这个孩子同样得到冥河之水的洗礼,甚至仍然有一处没有浸泡到。
    狄俄尼索斯和斯菲蒂亚趁着忒提斯睡觉的时候将孩子抱走,狄俄尼索斯盯着孩子似乎在想些什么。
    “普罗米修斯说的没错,未来他的确需要死一次。”
    “可是依照忒提斯对他的爱护,这件事恐怕不好做。”斯菲蒂亚见狄俄尼索斯随口搭话,注意力在自己的红狐身上,嗔怒说:“说正事呢,别玩了!”
    红狐摇摇尾巴,从狄俄尼索斯怀里跳下来,来到斯菲蒂亚边上巴结这位女神。这两位大神的关系旁人不清楚,他们身边的神兽太清楚了。知道这位女神便是未来的女主人,红狐送上自己准备多年的红宝石。
    抱着红狐,狐狸靠在斯菲蒂亚身上,头不断向胸口埋下,找好位置呼呼大睡。
    “好好,说正事。”瞥了自家宠物一样,酒神说:“死亡并非终结,阿喀琉斯不需要太在意。只是未来的特洛伊之战不能避免。”
    “没办法,这是命运的推动。厄里斯作为不和女神,作为战神的妻子,必须开启战争的火种,点燃纷争的起点。金苹果已经被裁决给阿佛洛狄忒,赫拉和雅典娜已经明确站在雅典一方。而阿波罗和波塞冬因为不久之前的特洛伊祭献,为特洛伊城送上祝福,加上宙斯的庇护,是不破之城。”
    这两位神明知晓未来命运,深深明白特洛伊之战不能避免。因为诸神目前已经将大地上所有城邦占据,一个个神明作为保护神彼此争斗。宙斯也不得不用一场凡间的战争来重新分配诸神的利益。而神明的抽烟也需要一个发泄场所,即便是没有这一场大战,也会有雅典大战,特里大战等等。
    狄俄尼索斯低声一笑,咏叹说:“舞台已经布置妥当,接下来就是我们这个演员按照命运安排的剧本在舞台上卖力表演。”
    是啊,在命运中,即便是诸神也是木偶一样的存在。斯菲蒂亚目光冰冷,又想到命运对自己的威胁。
    红狐尾巴一甩酒神,目光露出责怪之意:真不会说话,这时候提及命运干嘛?这位女神最讨厌别人说什么命运不可避免。
    狄俄尼索斯轻咳一声,转移话题:“不久之后的特洛伊,希望神殿要站在什么立场?”
    “明天我就颁布神谕,收缩所有势力等待特洛伊战争的终结。话说,你早先不让我作为城邦保护神,应该是有什么用意?”
    狄俄尼索斯双手虚托,金色天平闪耀光泽落在斯菲蒂亚面前。
    厄洛斯天平,是世界之初诞生的最古老神器。能够调动这件天平的人很少,狄俄尼索斯作为差一点以厄洛斯身份重生的存在,他具备天然的掌控权。而斯菲蒂亚执掌命运神职,也能调动这座天平的力量。“你已经将它掌握了?”
    “厄洛斯天平就是厄洛斯的原力,世界之初最强大的一股力量,象征生命的原始欲望,也象征着世界的审判。”
    狄俄尼索斯酒红色瞳孔映着天平,似乎看到天平一侧那沉重的厄洛斯值。“未来特洛伊战争,我要审判诸神将他们的王座一一打落。从此以后,大地之上不容许存留神明。”
    斯菲蒂亚的脸色越发古怪,只听狄俄尼索斯滔滔不绝说着自己的计划:“未来冥府会专门建立死神军团来勾引人类的灵魂,这些死神仅有半神的力量,但在诸神不出的时候可以为冥府宣扬信仰。也是你赫莫娜的身份不能用,不然到时候和哈迪斯一起掌控大地主权,绝对没问题。咦——?”
    狄俄尼索斯看出斯菲蒂亚怪异的目光,问道:“怎么,我的计划有问题?”
    “打落诸神?断绝诸神对大地的直接干涉?”斯菲蒂亚似笑非笑,从本体那边召唤过来一根柱子。
    “我们想到一块去了。”斯菲蒂亚笑容灿烂,狄俄尼索斯的计划在华夏文明中有一个类似的说法——绝地天通!
    帝命重黎,绝地天通,罔有降格。使人、神不扰,各得其序。
    斯菲蒂亚想要掌握大地,但她资历太浅,诸神不会容许。所以必须将诸神统统从大地驱逐,让诸神前往海洋深居,前往天界高举神国,不容许任何神明驻留在大地。
    她和狄俄尼索斯的理念类似:“神明直接干涉大地的时代已经过去!”
    并非要削弱诸神的荣光,而是让人、神各得其序,彼此安生,以避免厄洛斯值的上升。不然,诸神直接干预,会影响人类的进程发展,甚至诸神也会因此受到反噬。
    狄俄尼索斯微微一笑:“但退让是为了更大的利益。”诸神高举神座,在天界俯视众生,某种意义上也断绝凡人晋升神明的道路,至少再不如英雄时代有这么多的半神。神明在高举神座的同时,神权进一步巩固,而凡人在自以为得到自由的同时,两相满足。这样一来,狄俄尼索斯就可以开始计划的最后一步。
    跟她说话真省心啊!狄俄尼索斯心中想到:“除了阿波罗以外,还没任何人能够跟我这么默契。我要断绝诸神影响,本以为会费一番口舌才能劝说这位女神。但没想到她居然这么明智。”
    想想赫拉那些女神的脾气,狄俄尼索斯早就准备被斯菲蒂亚揍一顿的打算。但是没想到这位女神居然也是这个打算。
    斯菲蒂亚把玩面前的微型石柱,这是她设置大地结界的关键钥匙,本以为需要好好跟阿波罗、哈迪斯他们商议,并且借助诸神力量削弱的时候下手,可没想到狄俄尼索斯也有这个打算。
    “省事多了!”两位神明感慨万千,斯菲蒂亚怀中的红狐眼珠子盯着二人乱转。突然,趁着二人讨论细节的时候从斯菲蒂亚怀里跳下,拿着斯菲蒂亚的衣带直接和狄俄尼索斯的神布系在一起。
    红狐满意一笑,不住点头,然后从神殿悄悄溜出去。
    ……
    斯菲蒂亚和狄俄尼索斯相互通气后对彼此的了解更进一步。斯菲蒂亚继续炼制天柱,狄俄尼索斯慢慢融合厄洛斯天平,二人耐心等待特洛伊之战的结束。
    当海伦来到特洛伊城的时候诸神的目光纷纷垂下,十根主神柱照亮天地,只有荣光之女和冥府之王没有露面。
    那黑暗的犬之王曾说:“人类的灵魂归属于冥府,他不管生前,只管死后。所以不干涉大地上的人类权利争斗。”
    而青鸟之主直接将自己的神殿势力收缩,并且宣言自己不占据大地任何一个城邦,但也不容许任何一位神明的眷属踏足她的神殿领域,用战火玷污她的希望之光。
    两位绝对中立的主神,而他们的势力仔细算算有数位主神存在。大家也都不愿意得罪,于是默许他们的态度。
    但是其他人纷纷站队,借助特洛伊之战对抗自己的对手。雅典娜、赫拉是明确支持希腊联军,而宙斯和阿波罗态度模糊,这对父子虽然倾向于特洛伊,但只要有人向他们请求,也不在意帮一把希腊,唯有阿佛洛狄忒的态度最坚决,站在特洛伊一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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