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节

    薛镇扬心头转了转,就笑盈盈的朝彭尚元看去,忽然就明白过来严志纲的用意,严大奶奶是他的妻子,这种悲痛和愤怒换做任何一个男子,即便是杀了宋弈都情有可原,民间常有这样的事发生,就是在公堂上判决时都会从轻发落
    天纵奇缘之倾城公主无情王。
    可是彭尚元呢,女儿失了名声,他肯定老脸无光,若再被严府赶回去,那即便是将女儿送去庵庙也无法挽回彭家的名声,这个时候若是严志纲委曲求全一番,彭尚元必定会感激涕零,此恩此情他可就没齿难忘了。
    如今户部的事情,只待最后一层窗户纸,彭尚元最后的结局谁也料想不到,所以,严志纲不得不防着一手,若将来彭尚元身陷囹圄,他至少在最后关头为了爱女的死活,有所顾忌而不会将严安抖出来。
    薛镇扬没有想到的还有一层,那就是若计谋得逞,宋弈今晚必死无疑,只要他死,幼清守寡,不出两年他就能将幼清娶回来,到时候严大奶奶就是想不同意也会因此事而心虚理亏,拦他不得。
    娶了美人,去了政敌,稳住了岳父,他如何做不得!
    “灵雪!”彭尚元推开众人走了过来,望着自己的女儿道,严大奶奶一看到父亲立刻扑了过来,哭着道,“父亲,房里来了刺客,女儿吓死了!”
    彭尚元皱眉,眼神不善的看着严志纲。
    严志纲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和彭尚元解释,只当没有看见。
    去追“刺客”的人无功而返,那人早没了踪影。
    “这是唱的哪出戏。”徐展云笑着轻蔑的看着严志纲,“此人是什么刺客?怎么老夫瞧着不像呢,倒像是……”他哈哈一笑,拍了拍彭尚云的肩膀,讥诮的道,“彭大人,你可真是有个好女婿啊!”
    彭尚元没有说话,气的脸色铁青。
    严安气不打一处来,摆着手道:“此事老夫会着重去查,大家都回去吃酒去吧,这里就交给承谦处理好了。”
    “也好,这是严府的家事,我们就不用见证了。”徐展云调笑道,“不过,宋大人还没找到呢,若是出了意外,”那眼神就朝严大奶奶的房里看了看,暗示之意太明显了……这里没有人是傻子,在官场历练多年谁的眼睛看不清这闹剧后头的事儿!
    “徐展云!”彭尚元实在听不下去,怒喝,“少在这里风言风语!”说着,拉着严大奶奶道,“灵雪,你先跟我进来!”带着严大奶奶就要走的样子。
    正在这时,忽然人群只有又道声音传了过来:“怎么这么热闹!”那人疏懒的说完,毫不掩饰的笑了起来,醉意十足的道,“各位大人是商量好了一起来如厕的?”
    众人一惊,回头朝院门口看去,就看到宋弈扶着院门笑盈盈的看着他们,虽满面醉意但一双眼睛却是明亮异常。
    严志纲有些恼羞成怒,他拨开人群望着宋弈,冷笑道:“我们正找宋大人呢,你这去趟净房用了一个时辰,真是担心你醉卧在哪一处我们寻不着,岂不是委屈了你!”
    “多谢严大公子关心,宋某人有些头晕,便在花厅前头找了处抚廊略歇了歇。”他看向众人,抱了抱拳,“让诸位大人担心,是宋某失礼了!不过,你们着是做什么,花厅吃酒不香,就搬到这净房前头来,闻”香“吃酒?!”
    严志纲恨的磨牙。
    徐展云抚掌笑,凑趣的道:“宋大人,这儿可不是净房。倒是你怎么就看成净房了呢。”
    “方才严府的小厮告诉在下的
    [系统]末世巨贾。”宋弈扶着墙进来,打量了一眼院子,很不解的样子,“是这里没错,他说是净房!”
    院子里爆发一阵大笑!
    严安气的咳嗽了一声,脸色很不好看,笑声这才渐渐歇下来。
    薛镇扬走了过来,拉着宋弈道:“你没事就好,方才严大奶奶房里出了刺客,我们怕你有危险。”
    “刺客?”宋弈扬眉,醉态的拔高了调子,一惊一乍的样子,“这得好好查查才行,若让此人留在府中,岂不是会威胁到严阁老的安全。”他说着微顿,和严安道,“严阁老,实在该查一查。”
    “不必了。”严安心虚,还没有弄清楚方才到底是什么情况,他当然不会当着大家的面搜查,宋弈却是一副好心的样子,“严阁老是肱骨之臣,社稷离不开您,圣上也更是离不开您,如今遇到这种事,千万马虎不得!”他说着,和郭衍道,“郭大人,您看可否在大理寺借调一些衙役过来,帮着严阁老找一找,千万不能有漏网之鱼。”
    郭衍顿时明白过来,笑着道:“这事儿好说,为了严阁老的安全,我今日便就公差私用了。”他说着,就吩咐候在外头的自己常随,道,“拿本官的私印去调几个人来!”
    有人在院子外头应是。
    “宋九歌!”严安眯着眼睛看着他,恼怒道,“这是老夫的家事,即便是有刺客,也不用外人来管。”
    宋弈微微挑眉,忽然就笑道:“这样啊。”他说着,转身朝外头看去,众人也随着他的视线看向外面,就看到郑辕不知何时出现在门口,手里托着个明黄的折子,面无表情的看着严安,道,“圣上得知严阁老家中出了刺客,怕您人身安全受到威胁,便特下了手谕,让赖大人帮您查一查,圣上还叮嘱您不要惊慌,若抓到刺客不论是谁,就地格杀勿论!”
    “怎么可能。”严安根本不相信,这刺客逃走半盏茶的时间都没有,莫说来去皇宫要半个多时辰,就是圣上在这里,现拟手谕也不止这个时间,他质疑的看着郑辕,郑辕似笑非笑的朝他摆了摆手中的折子。
    严安大步过去,从郑辕手中夺了手谕过来,果然就看到上头戳了个明晃晃的玉印,确实乃圣命所用。
    “这……”严安瞪着郑辕,又回头来看宋弈,问道,“你早就准备好了?!”早就等着来严府和他们玩这套把戏。
    “应该的。”宋弈一副酒醉未醒的样子,一语双关的道:“严阁老德高望重,我们该当尽心才是,不必客气。”话落,他看了眼郑辕,挑眉道,“查吧!”
    郑辕大手一挥,众人就看到赖恩带着十几个锦衣卫走了进来。
    赖恩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在院子里当着众人的面一通吩咐,他自己则径直进了严志刚的房间……严安大怒,喝道:“赖恩,你敢!”
    赖恩转身,朝严安抱拳,道:“老大人,下官不敢,只是圣命如此,下官更加不敢违背!”话落,他进了房里,院子里赵作义等人这才反应过来,严安这是掉到了宋弈早就设好的局里,就等着严安请他上门吃酒,他再拿圣谕来搜查严府!
    在自己家里被人摆一道,这次可真是几十年的老脸悉数丢尽了。
    “来人!”严安拂袖,道,“给我将所有人拿下,今晚谁敢搜一个地方,老夫明天就让他死无葬身之地
    绝宠腹黑药妃。”话落,又指着宋弈,道,“宋九歌,你休要狂妄,用如此下三滥的手段就以为能拿住老夫?我告诉你,老夫行的端坐的正,便是官司打到圣上面前,老夫也绝不怕你。”
    “不敢!”宋弈轻笑,语气悠然自得的样子,“宋某如今是白身,圣颜可不敢冒犯,老大人若要治宋某,恐怕还要费些周折才成。”
    严安气的直抖,望着已经进了门的赖恩,对严志纲道:“愣着做什么,有老夫在,谁都不用怕!”
    “好大的口气。”夏堰站了起来,轻蔑的看着严安,道,“老夫倒要看看,你如何治我们,要我们死无葬身之地。”
    严安冷哼一声:“那就走着瞧!”
    严志纲要跟着赖恩进房里,严大奶奶拉住他,还没有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夫君,这是怎么回事。”
    “稍后再说。”当着彭尚元的面,他从来不对严大奶奶呼来喝去,“你先和岳父去一边歇着。”
    严大奶奶点点头,惊恐的看着房里。
    不等严志纲进去,赖恩已经大步走了出来,手中多了一封信,他捏在手中望着严志纲,冷笑着问道:“严大公子,这封信你作何解释。”
    “什么信?”严志纲狐疑的看着赖恩,赖恩就冷笑了一声道,“在你房中查出,你若不知,那本官就更加不知了。”他说着,就当着众人的面拆开了信,“这里也没有外人,严大公子不介意本官读上一读吧。”他说着,已经打开了信,飞快的一扫,道,“崔冲身负三剑,皆在要害之处,事妥!”念完,挑眉看着严志纲。
    像是平地惊雷一般,院子里炸开了锅,单超第一个反应过来,指着严安父子道:“严怀中,你们好大的胆子,连朝廷命官也敢刺杀!”
    “什么意思。”严安喝道,“赖恩,这封信从哪里来的,又是何出处?!你这是栽赃嫁祸!”
    若是别人大家还可能怀疑栽赃,可赖恩断不会做这种事,严安这话就是连赵作义都没有信,只当严志纲没有处理好,真的叫赖恩找到了信。
    “老大人要是不服,可以去求圣上主持公道,但这封信在此,下官必须公事公办。”他话落,对外头吩咐道,“来人,将严志纲带走!”
    冲进来几个锦衣卫,要去抓严志纲。
    严志纲满目凶光,视线恶狠狠的一转就落在了宋弈面上,就看到宋弈正一脸轻松的站在人群中,面上哪有半分的颓废和醉意……他是什么时候想到他要设计这个局的?又是什么时候做好了准备?刚才逃走的那个黑衣人又是谁……
    严志纲满腹疑问。
    锦衣卫三两下将他的手反扭在身后,严大奶奶一下子扑了过去,拍打着锦衣卫,怒骂道:“你们这群小人诬陷我相公,你们给我滚,滚!”这都什么事跟什么事,她方才在睡觉,莫名其妙的院子就闹了起来,她被惊醒穿了衣裳出了内室,这才惊觉门口站着一个男人,她吓的魂飞魄散。那个男人好像害怕似的夺门而去,随后严志刚进了门转了一圈,好像在找什么似的,她害怕的跟了出去,这才发现院子里站了好多人。
    紧接着就说要搜查严府,宋弈甚至还让郑辕拿了圣上的手谕出来。赖恩又是什么时候来的,刺客的事不过刚刚发生的,他们这些人怎么会来的这么快
    长烟归!
    还有这封信,这是什么信,怎么被赖恩找到,她们房间这两天才搬来的,因为临时住几天所以没什么东西,赖恩又是如何找到那封信的,她可是从来没有见过。
    严大奶奶糊里糊涂的!
    “住手!”严志纲怒道,“就凭一封子虚乌有的信,你就敢将我带走,赖恩,你就是在假公济私,公报私仇!”
    赖恩冷哼一声,道:“严大公子可能还不知道,方才本官出宫时,临清八百里加急送来急报直入西苑,那急报上说的便就是崔大人在临清遇刺的事情,好巧不巧,崔大人确实是身中三剑,危在旦夕。”一顿又道,“此事还未对外公示,这封信上却写的清清楚楚的,你说,本官能否凭此信抓你回锦衣卫审问!”
    时间卡的可真好,严志纲算彻底明白了,他目光一转,便道:“好,严某便和你走一趟,清者自清,严某怀疑方才那个刺客,便是进来放这封信的,有意让赖大人找到好在栽赃陷害。”严志纲眯眼看着宋弈,冷冷的道,“不过雕虫小技,严某相信锦衣卫办事,定能还严某一个清白!”
    “方才那人是不是刺客犹有未可知。”徐展云看清局势,立刻做出反应,“我怎么瞧着他慌里慌张的,更像是……”说着,就露出暧昧之色来,显然是暗指通奸之事。
    彭尚元大怒:“徐展云,老夫和你不共戴天!”
    徐展云昂着头,露出一副你耐我何的样子:“彭大人,你还是先自保比较妥当。”话落,他拂袖出门,大笑道,“今儿这戏唱的,可比那戏班子里还要精彩。”出门而去。
    赖恩摆着手:“带走!”说完,扶着腰间的佩刀下了台阶,朝郑辕抱了抱拳,郑辕面无表情的看了眼宋弈,转身而去。严志纲被锦衣卫拖着往外走,他边走便和严安道,“父亲休怒,此事定会水落石出!”
    严安点点头,警告似的对赖恩道:“赖大人,若真相未明前我儿受到半分伤害,老夫定会重重参你一本。”
    “严阁老请便。”赖恩带着严志纲,头也不回的出了院子。
    闹哄哄的,没了戏看,夏堰和宋弈道:“你酒可醒了,老夫正有事要与你说,不如去我家略坐坐?”
    “好。”宋弈笑着点头,道,“老大人家中可有美酒?”
    夏堰心情畅快,失笑道:“有,当然有!”然后又戏谑的看着严安,抱拳道,“怀中事情想必很多,我等就不多留了,告辞!”
    郭衍和薛镇扬随着夏堰一起出了门。
    风向似乎又压在了夏堰这边,院子里顿时散了一多半的人,只剩下赵作义等人,一个个脸色铁青的站着,彭尚元质问夏堰,道:“老大人,今晚到底怎么回事。”他现在怀疑严志纲利用严大奶奶故意设的一个局,可是却被宋九歌反将了一军,最后偷鸡不成蚀把米,把自己匡进去了。
    “事情很明了。”严安气怒道,“宋九歌分明早就设了这个局,他算好了圣上会让老夫主动求和,算好了老夫会请他来家中吃饭,他早就等这一天了,是老夫大意了!”
    原本,今晚宋弈是要死在这里的,一个通奸罪他们恼恨之下杀了他,便是连圣上也无话可说,至多,赔宋家一点银子了事!
    可是……
    彭尚元护着自己的女儿,现在不是说这件事的时候,他要忍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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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赵作义道:“以你的意思,宋九歌前几天浑浑噩噩以酒消愁也是装的?!”
    严安点点头,他也是这么想的。
    还有郑辕,他怎么会去帮宋弈,他们不是死对头吗!
    “郑孜勤不过和徐展云一样,早盼着我们斗的两败俱伤,他帮谁不过是一己考量罢了,不必在意他。”赵作义负手,凝眉道,“耽误之急要将承谦救出来,其次,要确认秦昆的安危,其它的事暂时放一放,等大局定了我们再另行打算不迟。”
    严安颔首,沉默了一刻,道:“我先去宫中面圣,此事一定要和圣上解释清楚。”话落,他连衣服都没有来的及换就匆匆去了西苑。
    夏堰领着大家去了自己的府邸,小厮上了茶,夏堰指着宋弈笑道:“你啊,连我们都瞒着,还真以为你一蹶不振了。”说着摇了摇头,“不过,你若不这么做,恐怕严怀中也不敢邀你来家中赴宴,也好,先断严怀中一个臂膀,其后再慢慢收拾他!”
    单超面有忧色,望着宋弈,“那封信是你让人放进去的?”
    宋弈颔首,那还有半分醉意,回道:“严志纲并非糊涂之人,这么重要的东西他不可能摆在房中。”单超闻言失笑,觉得宋弈这是在以牙还牙,报当日在万寿宫众人围攻他的仇!
    “真是没有想到。”郭衍满脸厌恶的道,“严志纲这般卑鄙,连自己的媳妇儿都利用上,这样闹出去,他自己也没有好处,只会被人笑话!”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招数。
    夏堰摆摆手,道:“非也。”他看着众人解释道,“你没看到他的侍卫都已准备妥当,今晚,他们这是打算要九歌的命啊。以我看,说不定连我等的性命都要折在里头!”严府把门一关,打闹起来伤了一两个人有什么关系,到时候推个人出来顶罪即可,至于严志纲,他头上都戴绿帽子了,失了理智做什么事都能理解!
    “真是无耻!”郭衍愤愤然,道,“明天非要参他一本,进了锦衣卫无论如何都不能让他全须全尾的出来。”
    单超颔首:“就是不知道崔冲现在如何了,若是他不行,还需立刻派人过去,可如今都察院能用的人也不过崔冲一人!”赵作义在都察院多年,里面就跟自家后院似的,一眼望去都和赵作义有或多或少的牵扯。不归顺他的早就被打发去了别处,只有一个愣头青似的崔冲他还能信。
    要将都察院彻底收拾出来,还需要时间。
    “大人莫忧。”宋弈放了茶盅,和单超解释道,“崔大人虽受了伤却并不重,休养半个月应该无妨。今天下午他已经登船往扬州加进而去,半个月后就能到!”
    单超眼睛一亮,立刻松了口气,道:“他没事就好,能将此事办妥,他这顿罪没有白受。定能千古留名!”
    众人微微颔首,
    薛镇扬想到了郑辕,奇怪的道:“郑六爷是怎么回事,那封查严府的手谕是他去求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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