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京闻失笑。
再注视她片刻,好像要看进心里。
才下车,手臂绕过杜窈的腿弯和后背,把人横抱出了副驾驶座。
真是半点不叫自己委屈的公主。
换个地方睡,就在他怀里不安分地找个舒服的姿势,脑袋去抵他的颈窝,胳膊去搭他的肩膀。像家里的猫,亲密无间。
程京闻低头看她,近距离。
莹润娇软的嘴唇上一层薄薄的唇膏,像凌晨的花,刚绽,最靠近花蕊的一瓣。
还挂着露。
或许是肌肉记忆。程京闻下意识想要再近一点,低头去吻她。
但到底,还是只拿鼻尖碰了碰她的额头。
推铁门往里,是一小方院子。
鹅卵石铺的路,通向一幢白色的双层洋楼。揿响门铃,里面传来提提踏踏的拖鞋声,穿毛绒睡裙的女孩睡眼惺忪地给他们开门,还在迷糊地抱怨:“我的美容觉……”
可她瞧清眼前的场景,顿时清醒。
瞪大了眼,不由惊异地上下打量他们两个,小声,“你们复合成功啦?”
程京闻:“你觉得?”
“那应该没有,”江柔笑嘻嘻,“毕竟往国外送了四年礼物也没见小窈理你。”
这话正中程京闻痛处。
他沉脸:“信不信我让商暨把你领走?”
江柔立刻蔫下来,“对不起。”
两个人互捏着对面的把柄,这聊天是进行不下去了。
程京闻把杜窈送回房间。
出来,江柔趴在沙发:“小窈回来,你跟那个小模特也该避避嫌了。”
程京闻蹙一下眉:“谁?”
江柔撑着下巴:“周绿啊。前几天空降进我们组,动静可不小。”
程京闻似乎才明白过来是谁,“无关紧要。”
“什么呀,”江柔撇撇嘴,“小窈最爱多想,要是她误会了,我看你真完蛋。”
“知道了。”
江柔打个哈欠,“还有事吗?”
程京闻捏了捏鼻骨,“别告诉她是我送回来的。”
“哎,懂。”
江柔见怪不怪。
毕竟这人往国外送了四年礼,全是匿名。她和卢豫劝过好久——谁不知道杜窈的脾气呢?哄一哄就好了。
程京闻偏不,非要拐弯抹角。
自己心里难受,捱不住,都坐飞机到人家家门口了,站一会,就只把花留下来。
这种傻事比比皆是。
她揉揉眼睛,“我回去睡了,你走的时候记得关门。”
程京闻应了一声。
走前,还是去杜窈房间再看了她一眼。
或许是头发还扎着,难受,躺在床上很不安分,左右地翻身。
他便单膝跪在床前,替她小心地拆开复杂的编发。
半晌,手上动作忽地一顿。
去撩她后背散开的头发,底下,是光洁白皙的背。
少了一小片月食的纹身。
第5章 白夜
鸟鸣啁啾。
百叶窗隙里日光明亮,天气晴好。
杜窈迷迷糊糊地睁开眼。
头上的编发散了一半,或许是她睡梦里难受拆的。乱糟糟压在背后,不舒服。便坐起来,把剩下的都解开,揉了揉发紧的头皮。
在被窝里发上一会呆。
才慢慢掀开被子,下床喝水。
推开门,江柔破天荒还在家。
正盘腿坐在沙发上,看电影,手里抱一袋薯片。听见她出来,很迅速地转过身,眼睛亮亮的:“我准备好了。”
杜窈疑惑地眨了下眼。
“故事故事!”江柔蹦下沙发,“拜托,昨天可是程哥亲自把你送——”
“嗯?”杜窈咬着水杯沿望她。
“——送到门口,我把你拖进来的。”
江柔急中生智改口。
杜窈噘了下嘴,“怪不得我头发乱糟糟的,都怪你。”
江柔笑嘻嘻地挤到她身边,“别管我了。你昨天不是跟孟老板去看展了么,怎么碰上了程哥,还上了他的车?”
杜窈皱皱鼻子,做了一个鬼脸。
但还是简单地跟她分享了昨天的事——省略了走廊停电的部分。
江柔坐回沙发,怀里抱一个海豹娃娃。
意味深长,“我觉得,程哥还喜欢你。”
杜窈学她的语气,“我觉得,你在做梦。”
“他给你花了五百万哎,”江柔立刻坐直身体,“五百万!”
杜窈撇嘴:“不就是耿耿于怀我把送他的衣服收走了——小心眼。倒是你,究竟是谁的朋友,怎么还给他说话。间谍!”
“哎,”这个天大的罪名扣下来,江柔立刻摆手,“我不是,我没有,你别乱说。”
杜窈泄愤似的把她怀里的娃娃揪走。
去包里翻手机,刚打开,界面便跳出来几十条消息,都是孟砚白发来的。
这才记起,忘了回复是否已经到家。便发了条报平安的消息。
江柔探头看,“嚯,孟老板追得真紧。”
杜窈搡了她一下。
还没开口反驳,手机先跳出一则孟砚白的语音通话的请求。
接起来,对面很和煦的声线。
“醒了?”
“嗯,”杜窈有些不好意思,“对不起,回家太困,忘记给你回信。”
“我没有事,”他轻轻地笑,“只是担心你碰上心思不轨的人。”
杜窈摇摇头,“不会的。”
孟砚白笑了笑,“跟你说正事。秋季新品预计发布在《the version》杂志十一月刊上。他们主编请你随行,去花都岛拍摄。看你最近心情不大好,一两天的功夫,正好去散散心,自作主张替你同意了。”
杜窈稀奇,“这么好心?”
孟砚白说:“当然。知道你回来后,天天加班坐办公室,我也心疼。”
杜窈嘁声,“拉倒。还有事么?”
“没有,”孟砚白笑说,“下午记得来公司打卡,不然这个月全勤要扣了。”
杜窈吱一声,与他道别。
刚挂下电话,江柔便蹭到她身边,“孟老板这事……”
杜窈推开她的脸,“你都知道的七七八八了,还有我什么好说的。”
“一开始不知道这女主角是你嘛,”江柔笑,“毕竟传的上京满城风雨。孟砚白把你藏得严实,没名没姓,正时外国企业那样多,大家到处猜,一个没中。”
杜窈眨了一下眼:“满城风雨?”
听她问,江柔来了兴致,“这事,其实最初没什么人知道,还是孟老板一次开会的时候接到了你的电话,撂了一屋子人出去接,后面还让了两个点赔罪,霸道得不行。第二天,才传遍的。”
她绘声绘色地描述,好像历历在目。但杜窈倒一点记不起来经历过这种事。
只好笑地问:“谁这么倒霉跟他开会?”
江柔顿时沉痛地缓声:
“程哥。”
“……噢。”
杜窈表情一时变幻莫测。
真是孽缘——听个隔十里八里的八卦都能拐到他身上。
江柔笑嘻嘻地拿胳膊搡搡她,“这么说,程哥和孟老板,幸福二选一,选哪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