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景阳忍不住又笑了，这个小姑娘有时候看上去很精明，有时候看上去又很孩子气。“对了，战友们问我，什么时候请大家吃喜酒。你有什么想法？”
    “吃喜酒？”于笑想了一会儿，“是指请大家吃饭吗？”
    柯景阳道：“是，一般情况下，大家都会请，不过我不讲究这个，大不了请他们在食堂吃一顿也行，看你决定。”
    于笑道：“我最近没有休息时间，得到5月11日，如果你没意见的话我们可以在5月11日请大家吃午饭，我5月10日下班回来可以在饭店多带一些可以过夜耐放的菜。”
    柯景阳：“好，听你的。”
    第91章
    “下午去工厂拜访？”第二天上班的时候,于笑听到主任的话一愣，没有想到主任的动作那么快。
    主任点点头，和昨天无奈的精神风貌不同，今天是精神饱满：“按照你的计划,我昨天想了一晚上,也考虑了一晚上,我觉得这个可行。外送这一块暂时不行，但是承包食堂的话可行。我们可是国营饭店的,能吃到我们国营饭店的菜，不是大家梦寐以求的吗？所以你准备一下,到时候和我一起去。”
    于笑：“是,我会准备的，您请放心。”
    主任点点头：“你很不错。”比之前的赵月月做的好。当然,赵月月也个不错的,上班也很努力。但是，可能是因为这计划书的关系,现在的于笑让他更加满意。“于笑同志啊,如果我们饭店的生意起死回生了，我会把你的功劳上报,你到时候要什么奖励？”
    于笑赶忙道：“身为国营饭店的职工,让饭店的生意好起来是我的责任和义务,这是我分内的事情，所以我不需要什么奖励。”
    主任摆摆手：“不管这是不是你分内的事情，实际上的好处也不能少的。不然光付出没有回报,以后谁还会努力？努力了有收获，大家才会更加的努力，我不是不通情达理的领导。”
    于笑的性格本来就不是矫情的,请主任这样说，于笑想了想，就直言了：“主任，如果这次的计划成功，我以后能四点钟下班吗？”
    主任听了很意外，他以为于笑会提点对自己有好处的事情，可竟然是提早下班：“这是为什么？”
    于笑坦诚：“我住在部队，从部队到县城骑自行车也要一个多小时，五点半下班的话回到家要七点了，再做饭吃饭太晚了。”
    主任道：“如果这次我们饭店的生意真的能回转过来，这次的计划真的能成功，我就允许你这个奖励。不过你要想清楚，有了这个奖励，别的奖励就没有了。”不然这事情说不过了。
    于笑道：“我想清楚了，谢谢主任，那我现在去准备了。”
    主任点点头：“去准备吧，我们下午一点半出发，今天要去拜访的是两个工厂，一个是服装厂、一个是五金零件厂。”
    于笑：“知道了。”
    到了下午一点半，于笑和主任骑着自行车出发，他们先去了服装厂。服装厂距离国营饭店倒是不远，骑车才十分钟就到了。
    服装厂厂长听到国营饭店的主任来拜访，相当意外的。如果是别人来，他今天就算在，也未必会见人，但是国营饭店的主任可不同。要知道在老百姓眼中，能去国营饭店吃饭，这是一件值得炫耀的事情，那么能认识国营饭店的主任，这当然是更加一件更加值得炫耀的事情了。
    再说了，北港县城的圈子也就那么点大，按照现代的话来说，上流社会的人都是一个圈子的，彼此就算不熟悉，也是照过面的。所以服装厂厂长和饭店主任也是如此，大家虽然不是很熟悉，但也都认识。毕竟服装厂厂长也没少请人去饭店吃饭。
    服装厂的厂长姓邱，邱厂长亲自站在门口看见主任来了。“彭主任竟然有空来我这里，真是难得啊。”
    说起来，彭主任自从当上国营饭店的主任之后，真的是顺风顺水，还真没有求人的时候，可没有想到今天竟然亲自出来谈事情了。他道：“邱厂长，好久不见了，最近怎么没来饭店坐坐？我记得你爱吃红烧肉的，我们苏主厨都惦记了好几次了，他说只有你吃得出他那红烧肉的精华。”
    说起来，这邱厂长最爱吃红烧肉了，小的时候家里穷，吃不起一块肉，所以长大发达后，对红烧肉特别的执着。每次去了国营饭店，就爱点红烧肉。
    “哈哈哈……”邱厂长大笑，“最近事情忙，改天空了再去吃你们那的红烧肉，不过不是我夸张，苏主厨的厨艺的确是好，我每次想起来都要流口水。”
    彭主任笑道：“那给你一个机会，可以每天吃到苏主厨做的菜，你要吗？”
    邱厂长一愣，很是不明白：“你们苏主厨愿意屈就来我们厂里当厨师？”他们工厂的厨子可没有国营饭店的主厨有派头啊。
    彭主任道：“要吃到苏主厨做的菜，不需要苏主厨亲自过来，只要把他做的菜送过来就可以了。”
    “这个……”邱厂长看着彭主任，这话题一直绕着饭菜，是什么意思？
    彭主任：“邱厂长，我今天来，是跟你谈个合作的，我们里面谈？”
    邱厂长：“请。”
    进了邱厂长的办公室，彭主任介绍：“邱厂长，这是我们办公室的干事，叫于笑。于笑同志，这是邱厂长。”
    于笑：“邱厂长您好。”
    邱厂长挑了挑眉：“于笑同志这么年轻就成了干事，了不起啊。现在的年轻人真是有干劲，觉悟高啊。”
    于笑笑着道：“您过奖了，咱们服装厂的职工在您的带领下，才是觉悟高有干劲呢，生意也蒸蒸日上。”服装厂的生意的确好。在布料稀有的这个年代，服装厂的生意在正常情况下，就不会有差的事情。
    “于干事可真会说话。”邱厂长很满意，人谁不喜欢听好话？
    于笑笑笑，不再继续。
    邱厂长给彭主任和于笑到了茶：“彭主任，你刚才说的合作是？”
    彭主任道：“的确是跟食堂的伙食有关的。”彭主任也直言不讳，“你们食堂的饭菜怎么样？食堂做的饭菜够工人吃吗？”
    邱厂长：“现在谁家有够吃的饭菜？”每天能吃到七分饱就不错了。而且……“我们工厂有三百多个人，车间的工人比较多，每天吃饭就跟打仗似的，大家抢都来不及。”其实不仅仅是服装厂，这是很多厂的现状，也是很多地方的现状。因为粮食有限，比如县城的居民虽然有商品粮，但是这商品粮也是不够每个人吃饱的。“彭主任说的合作跟食堂有关？”
    彭主任道：“如果我们饭店和你们合作，每天提供饭菜呢？我的意思是，我们做好的饭菜，拿到你们食堂来卖，或者卖给你们食堂。你们每天能采购到的菜有限，粮食也有限，但是如果加上我们饭店的话，恐怕会多了不少。”相比于一些厂里，当然是国营饭店更加的容易采购了。毕竟国营饭店是属于县政府的，像国营饭店的任命书一般都是县政府下来的，而工厂则不是。
    邱厂长一听，这倒是有意思。
    于笑适当的开口：“其实，如果国营饭店的饭菜进军食堂的话，对于车间的工人来说，也是一个鼓励。”
    邱厂长和彭主任看向于笑，邱厂长问：“这话怎么说？”
    于笑道：“如果说，厂长您知道车间工人们工作辛苦了，所以特意请了国营饭店的主厨给他们做菜呢？这样是不是能鼓励他们、激励他们？同时，也让他们知道，他们的努力您是看在眼里、记在心里的。”
    邱厂长看着于笑的眼神带着几分若有所思的味道，不得不说，这个小姑娘很会来事啊。如果把彭主任上门谈合作的事情，说成是他亲自谈来的合作，那的确是另一个意思了。“于干事有没有兴趣来我们服装厂工作？我们这里也有干事的岗位。”
    彭主任赶忙道：“于干事是从城区国营饭店调到我们县城国营饭店来的，你可不能抢人。”
    于笑一听，不是吧？这是自己特意换的工作。彭主任这样一说，好似有故意误导的意思。
    邱厂长一听，果然是误会了：“原来于干事是从城区国营饭店调过来的，难怪这样优秀。”邱厂长的想法并没有错，彭主任这样说，在正常人的眼中都是这样认为的，认为于笑是从城区特意调来的优秀人才。
    于笑赶忙道：“没有没有，只是这边刚好有个同事想去城区上班，所以我就过来了。”
    邱厂长：“于干事就不要谦虚了。”他虽然是厂长，但是县城和城区，还是有差别的。即便于笑只是一个干事，也是值的他恭维一番的，毕竟国营饭店的干事是有上升空间的。当然，要说多大的恭维，那也不是的，邱厂长也不过是说几句好听的话而已。
    邱厂长回到正题上：“如果你们饭店给我们食堂送菜的话，每天能准备什么菜？具体有什么安排？”
    彭主任：“我这边有两个方案，第一个是单独的送菜，每天送几个菜你们这边定。还有一个是套餐，套餐可以搭配一荤一素，然后定价两毛一份或者其他价格，送的话按照套餐的份额来。”
    邱厂长倒是觉得稀奇：“这个倒是有意思，套餐两毛一份的话，又是一荤一素，那会是什么菜？”两毛一份一荤一素，这个价格的确是便宜。
    彭主任把计划书给邱厂长：“请看。”
    邱厂长接了计划书，大概的看了一下：“这样，这件事我要和其他人商量一下，如果确认了，三天内我来国营饭店找彭主任你再谈合作的事情，你看怎么样？”
    第92章
    从服装出来,他们又去了五金零件厂，谈判的结果和服装厂一样，都是给予三天的考虑时间。
    服装厂和五金零件厂要考虑是意料之中的，主任虽然着急,但是也只能耐心等着。当然,他也不是坐在办公室里等着,接着两天，他又带着于笑陆续的去其他的工厂和机关单位拜访,每一家工厂和机关单位都无一例外，需要考虑。
    不过到了第三天,服装厂的邱厂长来了。
    “邱厂长请坐,请喝茶。”邱厂长的到来对彭主任来说，这是一个天大的好消息。
    邱厂长带着自己的秘书一起来的：“彭主任,你之前说的合作我很有兴趣,我想知道具体的合作方案。”
    彭主任：“按照我们之前说的，合作方案分为两种,一种是我们直接每餐送出两种菜,然后看菜定价格。另一种是我们送出套餐，一份一荤一素,然后再根据套菜定价格。您觉得呢？”
    邱厂长道：“我们工厂对职工的福利是包午餐的,所以我自然是希望价钱便宜,但是伙食好。一荤一素的话，价钱是怎样的？”
    彭主任道：“这方面让于干事来谈。”
    于笑道：“一荤一素的话，有不同价位的套菜,素菜不计，主要是荤菜的不同价格也不同。我们把鸡蛋和豆腐也列为荤菜里，如果一荤一素里荤菜是鸡蛋和豆腐的话,那价钱相对来说又便宜一些，如果是肉菜的话……”当然，鸡蛋和豆腐本身不是荤菜，但是之所以列为荤菜里，是根据鸡蛋和豆腐的营养来定位的。毕竟，鸡蛋和豆腐的营养不同于其他的素菜，都是属于高蛋白的。
    邱厂长听了之后道：“那行，先定一个月试试看，我们工厂每个礼拜有一天的休息，所以六天里其中一天一荤一素荤菜要肉，其中两天一荤一素荤菜为鸡蛋和豆腐都行，剩下的三天就两素菜。两素菜一毛、荤菜为鸡蛋或者豆腐的话是两毛五分、如果是荤菜是肉菜的话一份是四毛，就按照这个价钱，怎么样？我们要每顿150分套餐，一天两顿，我们工厂有早晚班。”
    彭主任之前就和于笑谈论过价格，自然是没有问题的，虽然挣的少，但是每份薄利多销啊。而且这个是不包括饭的。工人的饭很多都是在工厂食堂里蒸的，或者是自己带的。
    大家谈好合作之后，签了协议，之后邱厂长和秘书就离开了。
    他们离开之后，彭主任深深的叹了一口气：“于干事，如果按照这样的套餐，我们每份能挣多少钱？”
    于笑道：“您稍等，我算一下……两素一份一毛钱，估计能每份能挣四五分。如果是一鸡蛋一素菜的话，每份两毛五分，到时候素菜可以多一些，鸡蛋按照每份一个的量，每份可以挣一分二分左右。如果荤菜是肉菜的话，一荤一素每份可以争到两毛。这样算的话，每个月估计有八百左右的纯利润。”
    彭主任一听：“还真是薄利多销，但是每个月四百的话，至少我们的饭店是不会亏本了，如果能多谈几个工厂合作的话……这样，以后每天什么菜就你来定，你和苏主厨商量。下个礼拜一开始服装厂就要送菜了，你们仔细计划计划，一个礼拜的菜单。”
    说起来，国营饭店曾几何时，为了每份才几分钱的利润去忙碌了？
    于笑道：“是。不过还有一个问题，我们现在走薄利多销的路线，我担心就苏主厨一个人忙不过来。”
    彭主任：“这个你和苏主主厨去讨论，有什么问题你们都列出来，我们再一起解决。”
    “是，主任请放心。”
    午饭后，等主厨空下来的时候，于笑就找苏主厨去讨论了这件事。
    苏主厨道：“150分套餐的确是不多，以前饭店生意好的时候，也不值150碗菜的，但问题是以前是一碗一碗的做，而现在一次性150碗菜的话，灶头不够，毕竟我们不仅仅是给服装厂烧菜，还要招待别的客人。所以我们应该再准备两个大灶头，像有些菜的话，可以两个灶头一起烧。两个洗菜工也会做简单的菜，可以让我徒弟带着她们一起做。”他徒弟就是他的副手。
    于笑把苏主厨的意见记录下来，然后自己也发表了一些看法：“您看，我们饭店是不是可以先试营业，看看套餐能不能卖掉？”
    苏主厨想了想：“这倒是可以，明天中午可以试试看。”
    于笑道：“明天中午推出套餐试营业的话，可以在门口喊，比如口号是：国营饭店为人民服务，推出套餐活动，价格优惠……等等之类的。”
    苏主厨：“这个我没有意见，我只负责烧菜，其他的你们决定就好。”
    于笑一想：“那明天中午开始试营业，先一荤一素，先来鸡蛋和青菜套菜吧，鸡蛋做炖蛋，青菜做蒜末炒青菜，这个套餐定价两毛。”
    苏主厨：“我在饭店当厨师这么久了，还从来没有碰到过这么便宜的菜，不过生意不好，可以试试看。”
    接着，两人又开始讨论起了其他的问题，于笑把这些注意点一一记录之后，就去找了主任。
    为了饭店的生意起死回生，主任也是很拼的。厨房要增加两个灶头，他一口就答应了。而且服装厂的生意如果能一直维持下去，一个月能挣上八百，便是扣掉他们的工资，饭店还是挣钱的。只能能挣钱，他们的饭店就能继续下去，这样就不用减员了。说不定以后生意好了，谈合作的工厂多了，饭店还要招人呢。
    下班后，于笑回家的路上，都在想一个礼拜的菜单，服装厂一个礼拜六天，如果六天的菜单能不重样的话，大家吃饭的心情也会好一点吧。
    “于笑同志。”于笑才进家属房，就听到一道叫声。她转过头一看，“章小晶同志？”
    章小晶的身边陪着一个个子高大的男同志，这应该是她未婚夫吧
    章小晶自从和周武处了对象后，每个月都会来这里住两天。这会让她和周武是出来散步的，没有想到会碰到于笑。“于笑同志，你这是随军了吗？”看着她推着自行车，章小晶才有此一问。
    于笑道：“是啊。对了，我和赵月月同志调换工作成功了，这件事还得谢谢你。”
    章小晶自然已经知道这件事了，她和赵月月碰见过，赵月月也跟她说了。“不客气。”
    于笑想了想，有些事情她不喜欢藏在心里，所以就直接问了：“章小晶同志，我想向你了解一件事。”
    章小晶点点头：“什么事情？”反正这会儿她也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