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信礼看着拿球进了框,放下手来,队员把他团团围住,他却透过人影看向场外。
林瑾瑜朝他直冲过去,挤开人潮,张信礼转过身来面朝着他,林瑾瑜兴奋得一蹦三尺高,什么也顾不得,什么也管不上了,张开双臂,整个人跳上来抱住了他。
那是一个正大光明的拥抱,张信礼被他紧紧地抱着,似乎愣了两三秒……两三秒后他带着犹豫、迟疑,以及满满的不安,也伸出手抱住了林瑾瑜。
林瑾瑜感觉到张信礼一开始动作很轻,只是虚虚地环着他……慢慢地,那股拥抱的力度加重了,张信礼如林瑾瑜拥抱他一样,紧紧回抱住了林瑾瑜。
周围欢呼声热烈如潮水,人潮人海中,他们借由庆祝的名义,用尽了所有力气在白日下相拥。
第115章 搞事(1)
对面死气沉沉,队友一片欢乐,全扑上来把他们团团围住,拽胳膊的拽胳膊,拍肩膀的拍肩膀,扯衣裳的扯衣裳,发泄内心爆棚的喜悦。
张信礼被他们哥俩好地一挤一拍一推搡,抱林瑾瑜的手下意识地松了点。
林瑾瑜抱他完全属于一时冲动,热血上头之下就上手了,这会儿兴奋劲一下去,立刻开始觉得别扭起来。
全队都把他俩围在中间,林瑾瑜把手从张信礼背后收回来,张信礼却没完全松开他,仍顺着惯性覆在他后腰上。
“可以啊张信礼!”其他人赞叹道:“老来赛(厉害)了!”
“早说他行!”林瑾瑜冲其他人道:“他是专业的!”
“厉害厉害,”其他人开玩笑道:“帅呆了,鲸鱼,以前穿校服还看不出来,这下一对比,你班草的地位要不保了。”
林瑾瑜心里挺开心的,斗嘴道:“切,他全身上下还不都是我的。”
他的意预曦正立。思是张信礼全身上下的衣服基本都是他的,旁边的同学却纷纷故意起哄:“哟~”
林瑾瑜被起哄得有点脸红,这个时候他仍和张信礼贴得很近,手臂蹭着手臂,搭着肩膀扶着腰,彼此肌肤相亲。
那个深夜里萌发的臆想不可避免地又一次……
“哟哟哟,哟个屁!”林瑾瑜转过去,挨个把他们锤了一遍,不露声色地脱离了和张信礼的肢体接触。
那边胡老师笑容满面地预备迎接他们凯旋,所有人相互嬉闹着簇拥着张信礼往回走。
“挺好挺好,”胡老师大手拍了拍张信礼的肩膀:“意识什么的全都到位了,待会儿篮球队出去聚餐,你也去。”
张信礼第一反应是推脱:“我就不……”
他话还没说完,许钊从后面杀出来,猛一拍他后背,差点把张信礼肩胛骨拍脱臼:“去去去,必须去!”他大声道:“你不去谁去,赶紧,拍完照马上就走。”
张信礼不是太想去这种活动,毕竟他不是篮球队的,跟其他人也不太熟,去的话感觉跟小三插足似的,不怎么自在。
可林瑾瑜和许钊一左一右笔架山似的挤着他,令他没法抽身离开,那边校上文娱部的举着单反对着他们,要给冠军队拍照。
“我不……”张信礼很想推脱,但林瑾瑜死挽着他胳膊,怎么都不让他走。
文娱部的学长招呼他们:“快快快,来,围在一起,看镜头,前排的稍微蹲一点。”
于是其他队员聚得更紧了,加上张信礼,他们一共有十二个人,前排六个矮点的撑着膝盖半蹲着,后排五个高点的和胡老师一起插空站着。
张信礼处在整个画面的最中间,左手被林瑾瑜挽着,右肩则被许钊大大咧咧地搭着。
他们背后是体育馆明亮的高窗,头顶是网架结构的钢梁。大家穿着一样的队服,额头上挂着汗水,脸上洋溢着年轻人所特有的蓬勃朝气。
“来……一二三……西瓜甜不甜?”
所有人齐声说:“甜——”
快门“咔嚓”一响,定格下满屏年轻的脸与洁白的牙花子,每个人都笑得灿烂,笑得发自内心。
也许是被这股纯粹、不参杂任何东西的快乐感染,画面里张信礼也很轻地笑着,林瑾瑜跟他离的很近,甚至来得及偷偷伸手到背后,调皮地在他脑袋上比了个兔子耳朵。
……
尘埃落定,其他同学陆陆续续回家了,篮球队相约去聚餐,不嗨个痛快不回家。这种事林瑾瑜是一定要参合的,张信礼倒是想走,但林瑾瑜不让。
他想让张信礼尽早融入这个班级,他有点太孤僻了。
全队十个人,加上张信礼、胡老师,还有乔嫍这个体育委员,一路人浩浩荡荡往外走。
本来预计也就他们十三个人一块吃,可乔嫍觉得单独一个女生跟一帮大老爷们一块走不自在,便去把她同桌沈兰夕也叫了过来。
男生们自然是没什么意见的,胡老师则觉得反正十二个学生也是吃,十三个学生也是吃,多个人还热闹,便也欣然同意。
沈兰夕一去,许钊就来精神了,想挨过去又不好意思,往前凑三步又往后退两步。
张信礼碍于林瑾瑜的要求,没走,但显然只是百忙之中抽出时间来敷衍这种社交活动,一直走在队伍边缘,也不怎么插话。
林瑾瑜其实想凑过去逗他,可又想起前几天立的要跟他减少接触的flag,觉得自己应该矜持一点,遂没过去,隔了一段距离,故意跟别人说话转移自己注意力。
张信礼一个人走在比较边缘的地方,乔嫍看他一个人也不说话,就挽着沈兰夕过去跟他搭腔。
“你篮球打得好好,”乔嫍道:“深藏不露啊。”
“没,”张信礼说:“一般。”
“用不着谦虚,差距一眼就看出来了,只要不瞎,大家心里都有数。”
沈兰夕走在乔嫍旁边,也道:“嗯,一看就很厉害的。”
她帮乔嫍提着半打没喝完的矿泉水,看起来有点重,一直在换手拿,手心一道道被塑料袋勒出来的红印子。
沈兰夕借过张信礼好几次笔记本,又是女生,出于一种同学之间的道义,张信礼伸手过去,道:“我帮你提吧。”
“不用的,”沈兰夕说:“我自己提就好了。”
张信礼却还是从她手上拿过了袋子,轻松拎起来,道:“没关系,举手之劳。”
沈兰夕微微笑了下,对他说谢谢。
林瑾瑜走在斜前方,表面上七侃八侃,好似全身心投入到了聊天中,可其实眼角余光一直在往后瞟。
他眼看着乔嫍她们走到张信礼身边,开始状似十分愉快地聊天,心里莫名开始不舒服起来。
……聊就聊啊,关我什么事,林瑾瑜心想:矜持,我要矜持。
然而没等三分钟,见张信礼刚主动把袋子接过去,帮沈兰夕拎东西,沈兰夕又对他笑了下,俩人看起来要进行更加愉快而友好的聊天……林瑾瑜憋不住了,他觉得不爽,而且不爽极了。
恰好许钊也正在周围徘徊,林瑾瑜一把扯过他,三步并作两步奔过去,抓过张信礼,道:“你怎么走这么慢啊,快点行吗?”
张信礼茫然:“我没走慢啊……”
“还不慢,拖拖拉拉,张老爷爷。”
“说谁老爷爷。”
“不是老爷爷就快点走啊,”林瑾瑜一脸嫌弃地扯过他:“快点。”
许钊本来就想凑过来跟沈兰夕搭话,正徘徊在心理防线上犹豫不决呢,措不及防被人赶鸭子上架强拉过来,干脆顺势开始和她们聊天。林瑾瑜借此机会把张信礼拽走了。
张信礼被他拉着,一路从队伍最边缘走到了最前面:“慢点,”他说:“别人都在后面。”
“后面就后面,”林瑾瑜说:“我们走快点,先去点菜。”
马路上车来车往,人群川流不息。林瑾瑜一路扯着他往前,从张信礼手里接过袋子,道:“我提着,你就负责快点走。”
“往哪边走?”张信礼问:“去吃什么?”
“别问那么多,你跟着我就行了,”林瑾瑜道:“龙虾泡饭,胡老师请客,亏不了你的放心吧。”
其实他早就想带张信礼去下馆子,到处走走逛逛了,只是一直没时间。他想让张信礼也看一看这座他出生、长大的城市。
张信礼被他抓着手腕,看着林瑾瑜跟小牛拉车一样,拉着他走过上海繁华的街道,在店铺、高楼间穿行,就像那一年他牵着林瑾瑜,走过凉山的大街小巷一样。
……
吃完饭结过账,胡老师就赶回家陪老婆孩子了,有他这个老师在,在学生们到底放不开,还是早点走好,让年轻人自己去嗨。
中学生聚会常去的地方一般也就是游戏厅、饭馆、奶茶店、书吧,这里乔嫍、沈兰夕两个女生对游戏厅完全没兴趣,许钊等一众男生看到书就头疼,去喝奶茶又嫌不够嗨,最后经过短暂的商量,大家达成共识,决定去ktv。吃零食喝饮料唱歌都行,还能玩点小游戏什么的。
张信礼本来想吃完饭就走,林瑾瑜还是不让,道:“来都来了,中途走什么呀,不会太晚的,撑死九点十点就回家了。”
张信礼说:“明天还要上课。”
“上课就上课,又不耽误事,你作业不都写完了么。”林瑾瑜说完又补充道:“……我的也写完了。”
“我……”
“我我我,别我了,”林瑾瑜道:“你活轻松点成吗,玩一会儿,不会死人的,你就当陪我行不行?”
张信礼看上去颇为无奈,但还是说:“好吧。”
当一帮学生集体组队去ktv的时候,大家总是“分工明确”,几个麦霸负责唱,几个吃货负责吃,其他人负责坐着鼓掌,活跃气氛。
林瑾瑜本来是想故意错开,不挨着张信礼坐的,可谁知他还没找到合适的位置下屁股,就被许钊大大咧咧一按,推到沙发上,接着一挤,不可避免地挨到了张信礼,在他身边坐着。
许钊道:“快点坐着啊,磨蹭什么呢?”
我#¥%@*……林瑾瑜能说什么呢,只能无所谓地笑道:“这不正坐着,你怎么跑我们这边了,”他瞟了一眼侧边沙发上的沈兰夕,小声道:“人家在那儿呢。”
“废话,我又没瞎,”许钊同样小声道:“可人家是女孩,怎么好意思哟。”
……想不到这家伙还有如此害羞的时候,真是西洋景。林瑾瑜揽着他,道:“行啦,懂的,待会儿有机会给你助攻。”
许钊道:“够兄弟。”
机器开了,几个放得开的先去点歌活跃气氛。这种场合酒水饮料是不能少的,除了两个女生喝果汁外,其他人都表示可以来点小酒怡情。
张信礼从进门开始就没说什么话,大有“我只是来作陪,你们玩尽兴了赶紧回家”的意思。
这会儿许钊却主动把话茬引到他身上,道:“你也喝点呗,以前吧,不太愉快,正好借今天这个机会喝一局,好伐?就我们俩,啤的没意思,来白的吧。”
张信礼道:“不了,啤的就好。”
许钊仍道:“啤的怎么行,没诚意,客气什么,我请客。”
张信礼道:“算了吧,有那个意思就行,我不会喝酒。”
许钊邀他喝酒虽然确实有尽释前嫌、示好的意思在,但动机也不完全单纯,有点跟他拼酒,争个高下的意思在……毕竟交朋友是一回事,面子又是另一回事,球场上输了的面子,怎么着也得在别的地方找回来。
许钊家里是做生意的,他从小就经常跟他爸在酒桌间转悠,逗逗这个阿姨,跟那个叔叔伯伯碰个杯什么的,自持身经百战,酒量跟那些酒桌上的老油条比不了,跟一般中学生比还是绰绰有余的,这会儿听张信礼这么说,就更要拉着他喝了。
“哎,都是学生,说得跟谁会喝似的,”许钊不依不饶道:“就是意思意思,我是真心想敬你一杯,你总得给个面子吧。”
“没什么敬不敬的,大家都是同学,”张信礼说:“我真不会喝酒。”
林瑾瑜在一边,怎么都不懂这俩人互相满口胡诌是要干嘛。
“没事儿,”许钊那身劝酒的调调都酒桌上跟一群三四十的老男人耳濡目染来的,说起来油腔滑调,故作老道:“这不有鲸鱼在吗,你们不是住一起吗,真醉了也不怕,直接打个车就回家了,睡一觉完事,不耽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