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百里胤出了门,消失在了雨帘中,这才急忙转身回来,看着昏迷不醒容长青,上前伸手拍着容长青的脸,“容娘娘,容娘娘,你醒醒啊……”
夏蝉心里着急,下手也不轻,眼看着将容长青的脸都给拍红了,却还是无济于事,容长青仍旧是昏迷不醒。
夏蝉无法,又转身去试图叫醒其他几人,可也是无济于事,大家都像是睡死了一样的,怎么也醒不来。
夏蝉皱眉,忽然想到了自己身上还有一瓶之前毕方给自己的东西,之前二姐夫被姚菀辰所迷惑之时,毕方就是用这个唤醒了二姐夫的,夏蝉想到这,想着这玩意儿说不定有效呢,便急忙拿了出来,先去了容长青的身前,打开了瓶子给容长青在鼻子下闻了闻。
夏蝉刚晃悠了几下,容长青便悠悠的睁开了眼睛来,看着夏蝉,容长青十分的疑惑,“咋了妹子,天亮了?咱们要走了?”
夏蝉皱眉,“不是,刚才百里胤来过了,把你们都迷晕了,不过现在走了,我刚才怎么都叫不醒你们,幸好我想着自己身上带着毕方道长给的灵药,这下总算是把你给叫醒了。”
说着,夏蝉急忙又转身去叫醒其他人。
等到大家都醒来了,夏蝉才将这事儿跟几人说了一遍。
“天呐,这个太子,竟然一直跟着咱们,咱们都来了这儿了,他还能找到!”
杜星莹大惊,捂着嘴不敢再吭声了。
容长青道:“妹子,你没事儿吧?”
夏蝉摇摇头,“我没什么事儿,他已经走了,现在他肯定是跟着咱们的了,咱们要想个办法甩掉他才行。”
梅丫急忙道:“那咱们再找人假扮呗,这样就行了吧?”
“不行,之前骗过一次霍军了,百里胤既然能找到这里来,肯定没那么容易受骗,所以,咱们还是要另外想办法才行。”
梅丫皱眉,“这可怎么办,咱们现在啥都没有,这天儿还下着大雨。”
夏蝉想了想,道:“现在百里胤只是想跟着咱们找到鬼面千兵,而霍军却是想一心置我于死地,现在我们要防着的,是霍军的人,现在这样,我们等雨停了就立刻出发,路上一定要快,不能再耽搁了。”
“那这路上要是被百里胤一路跟着怎么办?”杜星莹急忙问道。
夏蝉皱眉,想了想,无奈道:“我们势单力薄,在路上是甩不掉他们了,等到了玉清山,我们再利用地势的问题想办法吧,现在最主要的是要尽快的赶到玉清山去。”
几人都是点头。
夏蝉起身,道:“大家都先睡下吧,这会儿离着天亮还有一段时间,明儿个一早雨一停咱们就走。”
让几人都去休息了,夏蝉独自坐在门口,代替了顾清梅丫值夜。
外面的大雨倾盆而下,哗啦啦的听起来有些烦人,夏蝉托腮看着雨帘,思绪一点点的想到了玉自珩的身上去。
不知道玉自珩好不好,玉家现在怎么样了,自己解散了鬼面千兵之后,一定要第一时间赶回京城去,找玉自珩。
想见他,想看着他,就看一面也好,远远的看一眼也要,这种想念,快要把她折磨疯了,尤其是今天听到百里胤的话,夏蝉更加的知道,百里胤此番是下了决心要弄垮玉家了。
“妹子,这儿冷,你咋不多穿一件?”
容长青从身后走来,伸手拿着衣服给夏蝉披上,说着。
夏蝉伸手拢了拢身上的衣裳,道:“没事儿,我穿的其实特别厚。”
容长青叹了一口气,在夏蝉的身边坐下来,道:“刚才百里胤那小子,跟你说了啥?”
夏蝉轻笑,不语。
容长青转头看着夏蝉,问道:“是不是问你要不要弃暗投明?”
夏蝉轻笑,点点头。
容长青道:“十三知道了,会杀了他的,十三那小子,暴脾气,我想,要不是顾及着百里胤这太子的身份,百里胤这坟头草都该好几丈高了。”
夏蝉被他逗乐,掩着嘴笑着,又道:“百里胤想要的是我,其实我也不知道为何,说起来有些有趣,我没有大家闺秀的气质,同样也没有小家碧玉的温柔,我就是一介农女罢了,经商做菜的,你都不知道,当时的十三多么优秀,战神大将军呀,竟然能喜欢我,我自己都不相信,所以我决定,百里胤可能是被猪油蒙心了吧,要不然怎么会犯得着为了一个我,而大动干戈。”
“啊哈哈哈!”容长青哈哈大笑,道:“我的好妹子,人家姑娘都是变着法儿的夸自己,怎么到你这儿,还变着法儿的损自己?”
夏蝉轻笑,“我说的都是实话啊。”
容长青道:“妹子,你放心吧,咱们这次去解散了鬼面千兵之后啊,说不定这皇上就忽然想开了,然后赦免了玉家呢。”
夏蝉耸肩,托腮道:“希望吧!”
希望会有奇迹!
而这边,京城内。
玉家已然被软禁了起来,而玉家几个女儿都已经出嫁,只剩下十一十二和十三了,十一已经与萧世子萧战订婚,而十二是个假小子,远在各处,一时半会儿的找不到,十三在家里,现在家里就只剩下,玉自珩,玉中寅,贺媛心,以及一群丫头和小厮了。
哦对了,还有姑姑玉无瑕。
夜里,玉无瑕在房中穿戴整齐,准备出门。
儒尽在门口拦住了她。
玉无瑕道:“这一趟,我必须去。”
儒尽皱眉,“小姐,就算您见了他,也不一定会帮上玉家的忙的,那个贱男人不值得您再去见一眼。”
玉无瑕皱眉,闭了闭眼睛,道:“我没有办法,但凡是我有办法,我怎么愿意去见他?可是现在为了玉家,我不能坐以待毙。”
儒尽还是不肯让开,执着的看着玉无瑕,道:“小姐,属下可以替您前去。”
“不行的,有些话,必须我来说,到了这个份上,我能求得人,只有他了。”
儒尽闻言,面色十分的悲痛,“属下无能!”
玉无瑕摇摇头,“你可知,为了解救鬼面千兵,蝉儿亲自去了,她一介女流,之前孤身一人勇闯敌营救出了十三,这次又是只身犯险,前往那么危险的地方,难道我,玉家的一份子,我还能坐以待毙么?比起玉家的人的性命,我区区一点点的尊严,算得了什么?”
玉无瑕说着,伸手将披风上的帷帽戴上,大步的出了门去。
夜色如水,京城也是刚刚下雨,只是没有别处那么大罢了,玉无瑕素手撑着一把纸伞,一步一步的走在街道上。
街道两旁的商铺都已经关门了,往前走去,却能看见一家商铺还亮着灯。
玉无瑕站在门口,默默的叹了一口气,攥住伞柄的手又紧了紧,再三思索下,还是走了进去。
门口有小厮在等候,看着玉无瑕进来,小厮急忙上前帮忙收了伞,道:“无瑕夫人,将军已经在楼上等候了。”
玉无瑕点点头,伸手解下了帷帽,上了楼去。
到了房间的门前,有小厮给玉无瑕推开了门。
玉无瑕长舒了一口气,走了进去。
房间里的窗前,站着一个身形伟岸的男子,听到声音,男子转身,目光如醉的看着玉无瑕。
两人静静的相望片刻,静谧无声。
“无暇,你终于肯见我了!”男人终是率先开口。
玉无瑕微微皱眉,声音竟是出乎自己预料之外的平静。
“我来见你,所为何事,你应该很清楚的,凌司。”
凌司一愣,随即又轻笑道:“真是不容易,我们之间,隔了多少年了?我记得,应该是十几年了吧,你没有再叫过我的名字。”
玉无瑕轻笑,嘲讽又苦涩。
“是啊,以前不知道你的身份,只当你是个默默无闻的无名小卒,谁知道,竟是吐蕃第一大将军。”
凌司看着玉无瑕的脸,目光十分的贪恋,道:“无暇,这么多年,我从未娶妻,从未纳妾,从未接近过任何的女子……”
“是么?这与我何干?”玉无瑕轻笑一声,抬头看着凌司,道:“凌司,我只问你一句,能否帮我这一次?”
凌司看着玉无瑕,慢慢的坐下了身子来,道:“你想让我帮玉家?”
玉无瑕点点头。
凌司伸手示意,“坐吧。”
玉无瑕看了看,还是坐了下来。
凌司伸手给两人倒了茶,将一杯茶递到了玉无瑕的面前去。
“我就知道,这么多年你都不肯再见我一次,这次再见,定是有原因的。”
玉无瑕点头,“我只问你,能不能帮我?”
“呵呵!”凌司笑了出声,“你还是跟以前一样,不喜欢废话。”
“既然知道,那就别顾左右而言其他,跟我说实话,若是能帮,要什么条件我都答应,若是不能帮,我就即刻走人,再去寻别的法子。”
凌司轻笑,屈起食指来在桌上敲了几下,道:“能帮,可是我有个条件。”
玉无瑕道:“我说了,不管什么条件我都可以答应的。”
“你与我回吐蕃,或者,你随便想去哪里都行,我已年近四十,我只希望,余下的人生能有你做陪,就这么简单。”
“凌司!你不要胡言乱语。”玉无瑕皱眉看着凌司,“不要在这个时候跟我开这种没意义的玩笑,现在玉家上下正是处在水深火热中,你以为我还有时间跟你开玩笑么?”
“你为何以为我是在开玩笑?”凌司看着玉无瑕,道:“我能帮玉家,那就是将吐蕃的由耶犁杀了,这样一来没了证据,怎么也不算是通敌叛国,或者是让由耶犁假造一些证据交上去,这样怎么也就行了,而我的条件,就是你,我只要你!”
玉无瑕当即站起了身子来,“什么都可以,唯独这一条不行!”
说着,玉无瑕便转身往外走去。
凌司当即站起了身子来,“无暇!”
玉无瑕收住了脚步,却没有转身。
凌司看着她的背影,“当年的事情,是我错了,可我已经开始改正了,你走之后,我从未接近过任何的女子,我一直守着,希望你有一天可以回心转意,无暇,我们都不再年轻了,难道岁月和时间还不能将当年的误会消除么?你就非要等到我入土的时候,才肯承认自己心里也有我吗?”
玉无瑕轻笑,转身看着凌司,已经是泪流满面。
“凌司,当年的事情,于你而言,是个错误,是个误会,与我而言,是让我后悔了一辈子的事情,这件事情,不单单是毁了我,同样让我的爹娘,我的侄女和侄子,还有我的大哥大嫂,让他们蒙羞,我在京城过得日子,你知道吗?我一直在庙里住着,祈求佛祖能够原谅我宽恕我,你知道吗?”
凌司看着玉无瑕泪流满面的脸,心中也是十分的痛苦,上前道:“无暇,是我的错,我弥补你可以吗?我会弥补你的,会的……”
“不,你不会,这个错误,永远也弥补不了!因为你,我手下的几万兵马全部没了,他们有的是年轻的生命,家中白发人送黑发人,有的是家中的顶梁柱,上有老下有小,我的一次错信,将一支几万人的军队付诸东流,这么多年,每天晚上我都要抱着佛珠入睡,否则在梦里,我总能看到他们或者年轻或者痛苦的脸,他们一次次的问我,为何要相信一个奸细的话,为何要带着他们去敌方布好的陷阱中,凌司,你说啊,你说,为何?我为何?”
玉无瑕说的,整个人几乎快要崩溃了。
“无暇,无暇……”凌司上前,想要安慰她。
“你别过来了!”玉无瑕看着凌司,“凌司,你不肯帮我,不代表我没有别的办法,玉家是我的命,我不可能看着玉家就这样没落了的。”
说着,玉无瑕便转身,决绝的走出了门去。
凌司看着玉无瑕的背影,想说什么,却怎么也说不出口了。
玉无瑕独自一人回了家,便将门关了起来,一个人在屋子里低声的哭泣。
儒尽守在门外,听着屋子里的哭声,心如刀割。
翌日一早,真的是天公作美,下了一夜的雨,终于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