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农岭下,拥有各种不同的背景,来自多个国家的情报人员与此处汇聚一堂。
他们具有一模一样的默契,相互之间不打招呼,随便挑了一个地方往森山老林中一钻,彼此就再也看不见了,就算下次再互相看见,也没有第三个能够作证的人,这就是丛林法则!
不过情报人员有情报人员的规则,风水师也有风水师的想法。
解飞星自得到消息之后第一时间赶到神农岭下,并毫不意外,在这里遇到了自己的老熟人,八宅门的祁元。
两人站在山脚,中间隔着七八九十步,一只手背在身后,放在自己吃饭保命用的罗盘之上,远远相视一笑。
笑过之后,他们转身就走,各自按着自家法门拿罗盘测量山上生气多寡的同时,又摸着兜里属于岳轻的电话号码,再次微微一笑,心中同时想道:那个家伙就暂且不用去管。
兜里的这个东西,才是要妥当保管,好好珍惜,好钢只等用在刀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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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间过了正午,天光变得温柔,小小的山坡之上,参差种植的桃树与樱树一同开了灼灼的花,红的、粉的、白的,团团娇嫩跃上枝头,迎着天光绽放属于自己的美丽。
并不高大的桃花林中,阳光自疏散的树叶中流淌下来,在地上落下点点圆形的光斑,如同硬币大小的光斑再照在的身上,带来一些属于太阳的灼热。
外头的世界已经为了自己天翻地覆。
但岳轻毫不在意,不想关心,懒洋洋躺在一处轻微起伏的山坡之下,他的前方有一条潺潺流淌的小溪,溪水清澈透明,拇指大小的鱼如同游动在空气之中,摇头摆尾,自得其乐;他的后边是一头巨大的野兽,野兽有着一身长长的白毛,阳光之下,柔顺的白毛似被镀了一层金色,正闪烁着隐秘的光辉。
变回了属于自己的真正兽形,谢开颜很快就学会了怎么把翅膀和独角收进体内,并且控制自己的身形太小。
现在,他就变化成只比岳轻的身材大那么一点点的状态,侧躺在草地上,先敞开肚皮,让岳轻窝进自己的肚子里头,然后再将手足垂下,放在岳轻身上。
这样一人一兽就完美地贴合依偎在了一起,棒√今天的阳光确实不错。
谢开颜的脑袋懒洋洋的搭在自己的前足上,岳轻的姿势更懒,他的头枕着谢开颜软软的脖颈,耳朵听见脖颈中血液的流动声与兽躯内强而有力的心跳声,身体完全被柔软的长毛所覆盖,感觉像是正躺着一朵云上一样舒服,就连对方身上的毛发太过茂盛,覆盖在身上会让人感觉炎热这一缺点,也被岳轻能够自动调节温度的天赋技能给弥补了。
总之,靠在自己的大猫上,编织着自己大猫采来的野花,再将大大一圈混杂了鹅黄粉白魏紫颜色的花圈做好准备套在大猫脖子上。
谢开颜对于岳轻的手工能力已经越来越适应了。
眼前的花圈还只是牛刀小试,想想之前的围裙和蝴蝶结,其实岳轻还打算做小马甲,小裤子,以及其他许许多多奇怪的东西,要不是最近事情一件接着一件,实在没有时间……谢开颜沉思片刻,觉得哪怕是自己的猫身,也已经有了不止一套替换的衣服了。
他一边思考一边毫无障碍地低下头来,让岳轻举着宽大的花圈套进自己的脖子,粉嫩的花擦过鼻尖,变成野兽之后敏感数倍的鼻子顿时一痒,喷嚏冲口而出:“吼呜!”
野兽打喷嚏的声音也和人类不同。
岳轻手里还拿着花圈呢,这么近的距离,他躲都没法躲,直接被大猫的口水洗礼了一遍。
湿哒哒的花。
湿哒哒的自己……
谢开颜控制住了自己的鼻子,他看清楚了岳轻的模样,有点不好意思,觉得这时候自己最好不要开口,于是在短暂的安静之后,他悄无声息地移动头颅凑近岳轻,伸出舌尖上的一点点,在岳轻带着淡淡水汽的面孔上舔过。
岳轻:“……”
他心想反正都是口水,你这样做对于我而言究竟有什么区别?
但说实在的——
短短几秒钟之内,岳轻又推翻了自己之前的想法。
其实还是有很大区别的,之前只是被口水溅到了,现在还能被舌头再舔舔,感觉还挺奇特的。
岳轻顺势也揉了揉谢开颜的脖子,伸手往旁边一勾,勾住了自己带出来的矿泉水。
没等他扭开瓶盖喝上两口,旁边注意到了的谢开颜连忙几下跳上山坡,在坡顶仔细找来接受过充分阳光照耀的果实,一股脑儿放在岳轻身旁将功折罪,并用牙齿叼起一个看上去品相最好的,放到水里仔细洗了洗,最后再讨好的咬着递到岳轻面前。
岳轻接过果实,咬着尝了一口,又翠又甜,是属于小颜的爱心。
他十分开心,非常高兴,咬一口果实,就将一颗果实丢到谢开颜的嘴里;再咬一口果实,再丢一颗果实进谢开颜的嘴里。
日影在他们身上偏斜。
风送着花瓣从天空飞下来,缀在了白毛的上边。
一切如此宁静,直到宁静之中,突然响起婴儿的哭喊:“哇——哇哇——”
一人一兽:“……”
光天化日之下,这是发生了什么……
山坡下的两人都有点纳闷,岳轻从谢开颜身上站起来,谢开颜紧随其后也摇身一变,变回了人形。
岳轻回头看了一眼。
不出意外看见谢开颜身上正穿着一件看上去非常华贵,在阳光下闪闪发亮,不知道究竟是什么材质的白色衣服,为了适应现在的社会,谢开颜还顺便把自己身上的衣服变成了和岳轻款式一样的休闲装与黑色休闲裤,总之想怎么变就怎么变,十分方便。
谢开颜对上岳轻的视线,纳闷道:“怎么了?”
岳轻面无表情:“没怎么,只想说你新开发出来的技能十分方便,连衣服都不用带了。”
谢开颜:“……”
你明明一脸明晃晃的遗憾……
变完了身,两人也不着急,顺着婴儿啼哭的声音晃晃悠悠找过去,这片树林就这么大,不过一会儿的功夫,他们已经在树林边沿、靠近底下山村的一处八角小亭子中发现了一个被包在红绿襁褓里,放在亭子石桌上的婴儿,而周围并没有其他大人。
谢开颜看了一眼周围,问岳轻:“被遗弃了?”
岳轻不置可否,示意谢开颜看向前方上山的路。
谢开颜顺势看去,很快看见一位脸色苍白、浑身大汗的中年妇女一边抹眼泪,一边正急匆匆从山下跑上来,来到山上之后,她循着孩子哭泣的声音,一下子就看见了被放在桌子上婴儿,顿时扑上去,抱着婴儿一起大哭起来。
这时候,后方山道又匆匆跑来一个面相老态的男人,男人一出现就不由分说去拉中年妇女的手:“你干什么,跟我回家!”
“孩子也一起回去!”中年妇女紧抱着婴儿的身体,死死坐在凉亭之中不愿离开,嚎骂,“杀千刀的家伙,这是你亲生女儿,你也狠得下心遗弃她!”
“什么亲生女儿,她是鬼母!是她回来报复我们了!”男人紧张得额头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忍不住大声吼道。
“没凭没据的事情,我不相信,那个死老太婆死了就死了,关我女儿什么事情,我看你是做了亏心事,从此就吓破胆了吧,孬种!”男人大声,女人比男人更大声,两人说话的声音别说是站在一旁的岳轻与谢开颜,就算是呆在底下的山村的村民,侧耳细听,搞不好也能听到一星半点。
男人显然想到了这一点,他的额头青筋直跳,半响后气得一甩手,也不和老婆理论,直接走了。
后边的女人看见前方男人离开之后,倒是也急了,连忙抱着女儿追上去,两人一路打打闹闹,消失在上来时候的山道之上。
他们离开之后,被婴儿的哭声吸引过来,以至于看了整整一出戏的岳轻与谢开颜面面相觑。
谢开颜说:“他们究竟在说什么?”
岳轻:“说小女婴身上有不干净的东西。”
谢开颜疑惑:“没有不干净的东西吧?”他刚才一晃眼过去,生气煞气阴魂游魂全都没有看见,那就是个再普通不过的人类婴儿而已。
岳轻:“当然没有,有还能躲过你的火眼精金?”
谢开颜腼腆一笑,如果还是原型有尾巴,此时已经甩了起来~岳轻又沉吟:“不过我们不知道,可以去问问知道这回事的人……”
说着,他的目光转向旁边不远之处。
茂密的桃花树林中,正有一方白墙灰瓦,藏在其中。
第八五章
岳轻与谢开颜现在所在的地方是一处位于南方的偏僻地方。
自神农岭离开之后,岳轻琢磨着既然有关单位不等纪骏回去、也不吩咐纪骏把自己带回去,而是以极快的速度亲自赶来……那么想必,事情比自己预先假设的要大上许多,他有两种选择,一是和纪骏回去把事情给解决清楚了,二是干脆冷处理等事情先结束了再说。
岳轻显然没有犹豫,果断选择了第二个处理方法,恰好谢开颜又变回了原身,轻而易举穿山越岭之后,就出现在了远离神农岭千里之外的地方。
适逢天色已晚,岳轻左右看看,前不着村后不着店,除了一间看上去像是道观的小小院子之外,再也没有其余人烟了。
走远离城市的山道就是有这点坏处,哪怕身上钱包手机手表应有尽有,估计也得暂时化个缘了。
岳轻敲响了前方院子大门的时候正自唏嘘。
然后……就没有然后了,院子的主人还真是个道士,并且十分潮流,屋子里有手机也有电脑,留他们吃了顿晚饭之后又指给他们下山的路,说再翻个山头就是一个名为西乡村的小村子,小村子朝南方向就是出村的路,开车三小时,就能前往最近的一个县城,县城通了火车,想再去哪里,去车站那边买票就好了。
岳轻当时冲着主人很镇定地笑了两声,在最短的时间里打散自己脑海里山中隐世人的想法,吃了顿饭之后就离开了小院,只是没有往山下走去,而是在附近找了一个风景不错的地方,窝在大猫软软的毛中睡了一觉。
接着就是方才的事情了。
听刚才两人的对话,这个村子搞不好还有点奇怪之处……
他暗自嘀咕两声,反正闲着也是闲着,打算再回小院里和道士闲聊两句,看看是什么事情。不过在此之前,岳轻又带着谢开颜回自己方才的地方逛了一圈,等正式出现在小院门口,敲响了门的时候,岳轻手里已经提了一个用草绳织成的网袋,网袋之中是摞叠成宝塔状的水果。
“叩叩”的敲门声之后,两扇闭合的大门很快自里头打开。
一位颔下有三缕胡须,穿着蓝色日月道袍,看上去仙风道骨的道士打开了门。
道士看见站在门口的岳轻与谢开颜,微微一怔,很快笑道:“两位怎么还没有离开?”
岳轻也笑:“道长很希望我们快速离开吗?”
道士有点尴尬,但很快呵呵笑道:“怎么能呢,只是昨天看你们半夜也在赶山路,以为你们急着去什么地方罢了。”
岳轻提了提手中的水果:“今天是来谢谢道长的。”
道士连忙侧过身体,让两人进入:“快进来坐,不过指个路而已,何必这么客气?”
岳轻和谢开颜走进道士的小屋。
进门之后就是一方小院,院中有石桌和数张石椅,昨天晚上岳轻与谢开颜坐在这里,今天白天,道士依旧把岳轻和谢开颜领向这边。
石桌上刻着围棋的棋盘线,但上面的棋子已经被尽数收进盒子里了,道士与岳轻和谢开颜两人分宾主坐下后,伸手往底下一提,就提起一个保温壶来。
保温壶里装着水,道士将水倒入电池炉中烧开,泡了茶招待岳轻与谢开颜。
岳轻端起茶喝了一口,甜中回甘,难得的好茶,以前从来没有喝过。
他放下茶杯,说起了正事:“其实这次来是想问道长一点事情的。”
道士扬扬眉:“你说。”
岳轻也不客气,将刚才自己看到的一幕简单重述了一遍,问:“道长你住在这里,知不知道他们说的‘鬼母’是什么东西?”
道士一阵沉吟。
岳轻又善解人意说:“像这种什么‘鬼母’的,听上去就是村子里的陈规陋习,虽然道长你在这里呆得久了,但可能不太出去,不知道也没有关系,我回头去村子中走上一圈,差不多就明白了。”
道士:“……”
道士干笑道:“其实也没什么,这涉及一些过去过去的事情,我在这里呆得久了,恰好知道那么一点。‘鬼母’一说,确实涉及到村中上一代人的一些事情……”
他沉吟片刻,娓娓道来:“西乡村原名不叫西乡村,它叫做槐子村,因为村门口那颗巨大的槐树而得名。说起西乡村,大家不知道怎么回事,但说起槐子村,附近的人都知道这里有一桩可怕的习俗,在这个村子里头,一旦结了婚,生了孩子的中年与老年男人死去,他们的儿子,就会在葬下父亲之后,将母亲背到深山中遗弃,遗弃的理由则是:父亲已死,活人不能再和‘鬼母’住在一起……!”
岳轻眉头微微一跳,他搞清楚了鬼母这个问题,也就明白了之前那对夫妇话中隐藏的含义:他们嘴巴里说的‘鬼母’是曾经被遗弃的母亲,现在他们认为,被遗弃了的母亲变成了孩子再次回到了他们身边,所以决定把刚出生的女婴遗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