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段一家三口在赵家用过晚饭，依依不舍地告辞了。
    赵昊将三人送到楼下，仔细看了看另一辆商务车。
    那辆车始终没开门，车玻璃也是茶色的，看不清里面的动静。
    不过赵昊知道，车里有个人在注视着他。
    那个人的气息，犹如潜龙在渊，让赵昊一阵心惊肉跳。
    赵昊神色如常，等小段一家上车后，他转身回到家里。
    这个夜晚，赵家三人久久不能平静。
    “在这个世界，自己有话事权才是最管用的……”
    段思民那句话，在赵昊脑子里不停回响。
    他经历过进化世界的强者为尊，对此深有体会。从中立之地到冰雪堡，管事的进化者都要给他面子，带来了很多方便。
    而在国内，他的日子没那么滋润。
    连解决白富强这种小事，都需要看有关部门的脸色。
    他想收拾平安寻亲事务所，也是找雪晴帮忙。
    赵昊内心不愿意这样，难道以后出了事都去求小姨子吗？
    顺着这条思路捋下去，段思民说得也没错，要是赵昊自己有了话语权，真正在国内站稳了脚跟，有些问题就不再是问题了。
    还一个迫在眉睫的难题，父母出去旅行，探索中老年人的二人世界，赵昊没去当电灯泡，其实一直不放心。
    随着他的实力越强，树立的敌人也越来越强。像花千古这种潜在的威胁，指不定搞出多少幺蛾子。赵昊不惧怕有人对付他，却不得不考虑父母的安全。
    如果他达到了段思民所说的那个高度，至少在国内，父母是安全的。
    见儿子闷闷不乐，苏玉蓉开口了：“小昊，段大大跟你说了什么？”
    “女人家，瞎问这些干什么。”赵志诚制止了妻子进行八卦，拍着赵昊肩膀道：“儿子长大了，他自己有分寸，我们老两口只管享清福就行了。”
    “嗯，不是什么坏事，你们不用担心。”赵昊笑道，八字没一撇的事情，他也不想说出来让爸妈牵肠挂肚，等过完年看看情况再说。
    一夜无话。
    翌日清晨，小段大清早又打来了电话。
    听过小段悲惨的童年故事，赵昊心里没那么排斥了。小段还有个早夭的哥哥，或许那孩子只是把赵昊当成了兄长，这让赵昊好受了许多……起码菊花暂时是安全了。
    “昊哥，我约了我表哥一起玩，他以前老是欺负我，你陪我去吧，帮我教训他一顿。”小段口气很牛逼，一副要去砸场子的架势。
    “你今天不是要回京和你爷爷一起过年吗？”赵昊说道。
    “我陪了我爷爷几个月，好不容易出来透透气，哪能这么快就回去。我爸妈都答应了，今年我去外公家里过年。我表哥所在的地方就在中海和福南交界处，开车过去用不了多久，昊哥，我来接你吧。”小段兴致勃勃道。
    来得真快！
    赵昊心里咯噔了一下，这哪里是去见表哥，分明是去参观那支特殊部队。
    想不到小段这种单纯不做作的蓝孩纸，套路也这么深……
    赵昊暗叹一声，是福不是祸，是祸躲不过，他也懒得拖泥带水了：“行，你过来吧，我在楼下等你。”
    没过多久，一辆车开到了小区门口。
    正是昨天那辆没开过门的商务车，司机是个三十多岁的寸头汉子，五官很硬朗，隐约带点放荡不羁爱自由的气质。此人身上并没有高级进化者那种外放的气息，看起来并不强悍。
    赵昊却另有一种看法，那司机给他的感觉像一颗导弹，发射出去就能逆天。
    “昊哥，这是我爸的司机，金朝醉，金大哥。”小段拉着赵昊坐到后排，又补充了一句：“金大哥可是二阶进化者哦，他很厉害的。”
    二阶？
    赵昊眉头一跳，连忙伸手和老司机握手：“金大哥，你好你好。”
    金朝醉象征性地握了个手，正要发车，突然脚下一滑，差点踩错了油门儿，耳边传来一个不拿自己当外人的声音：“金大哥，别急着开车啊，我们加个qq或者微信行不行？”
    只见赵昊拿出手机，大有去扫对方二维码的意思。
    难得遇到这么一个活生生的二阶进化者，不打听一下情报，实在太对不起观众了。
    子曾经曰过：阎王好见，小鬼难缠。
    这句话是很有道理的，金朝醉比段思民还要傲娇，冷冷道：“我不用那些东西。”
    车里的气氛有点僵，小段连忙打圆场：“昊哥，你别介往心里去，金大哥一直是这种脾气，他从来不用手机上网。其实他人很好的，相处一段时间你就知道了。”
    遇到这么复古的男人，赵昊发扬了奥运精神：“金大哥，我能不能八卦一下，二阶进化世界是怎么样的？”
    金朝醉启动了车辆，开得四平八稳，语气也四平八稳：“一言难尽，用你们九零后的术语来说，一阶进化世界是简单模式，二阶进化世界是困难模式。”
    赵昊心里一喜，瞧这尿性，金朝醉没有藏着掖着的意思，想必是段思民授意的，要对小赵透露一些二阶进化世界的情报。
    既然如此，赵昊也不客气了：“有多困难？”
    金朝醉答道：“那个世界，没有进化结晶。”
    赵昊闻言一愣：“那你怎么提升基因？”
    “杀了野兽喝汤吃肉，赌运气，运气好就增加一点二阶基因。”金朝醉面无表情道。
    赵昊听得咋舌，在一阶进化世界，只要你有钱，或者有战斗力，获得进化结晶提升基因并非难事。到了二阶进化世界，居然没有进化结晶，只能靠喝汤吃肉，提升基因的速度严重下降，还真是困难模式。
    他又问道：“二阶的进化生物，实力怎么样？”
    “那里最低级的原始生物，比一阶的变异生物厉害了几条街。”金朝醉好像说起了伤心往事，有些不堪回首道：“我刚去的时候，差点着了道，被一只原始野猪追得鸡飞狗跳。”
    赵昊再吃一惊：“二阶生物战力那么强吗，还是说它们天生会高阶战技？”
    “不，二阶进化世界不流行战力和战技。”金朝醉说道。
    赵昊傻眼了：“那流行什么？”
    “这个……”
    金朝醉左手握着方向盘，右手食指竖了起来。
    他的指尖，出现了一团火焰，约莫鸡蛋大小。
    那火焰中蕴含着极其恐怖的力量，仿佛能融化金铁。
    赵昊只看了一眼，灵魂不由得战栗起来。
    通过罡气塑形凝聚出某种形态的东西，赵昊自己也能做到，比如变出一团冰块。不过，这种方式，仅仅是一种模拟，并不是真正的变出了冰霜。
    而金朝醉完全是无中生有，直接释放出了一团火焰。
    赵昊实在憋不住好奇心：“金大哥，这是什么？”
    金朝醉淡淡吐出两个字：“灵术。”
    “灵术又是啥玩意儿？”赵昊心头有十万个为什么。
    “一阶进化世界，修炼的是战力，运用的是战技。到了二阶进化世界，你体内会拥有灵力，相对应的战斗技巧是灵术。”金朝醉果然是受人所托，耐着性子扫盲：“灵术的威力和射程，远超战技，高明的灵术杀伤范围可达百米之外。说得夸张点，这跟我们东方神话故事里的仙法，和西方故事里的魔法，视觉效果差不多。”
    赵昊提出一个疑问：“既然是困难模式，人类在二阶进化世界提升基因很难吧，你们是怎么打下古城的？”
    “呵呵，谁告诉你打下古城了？”金朝醉笑了，笑得很落寞：“人类在二阶进化世界活在食物链最底层，连对付稀有野兽都成问题，拿什么去对付那些妖怪？”
    赵昊瞬间懵逼：“那你是怎么回来的？”
    金朝醉再次语出惊人：“妖王打开传送阵，放我回来的，不止是我，所有人应该都是这样回来的。”
    “为什么？”这信息量太大了，炸得赵昊脑海嗡嗡作响。
    “我也想知道为什么。”金朝醉颇有些自嘲道：“我是一年前飞升的，历经劫难，找到了一座古城。城里的妖王对我挺客气，那妖王语言天赋惊人，几天就学会了华语，没事儿就找我聊天。它对人类的一切都很好奇，请我当了小王子的老师，让我传授各种人类的知识和礼仪。”
    赵昊仿佛听见了神话故事，瞠目结舌道：“妖王为什么对你客气？”
    “一开始我也不明白，后来那些妖王碰头开会，八座城的妖王聚在一起，每个妖王手底下都有几个人类，有些人还是金发碧眼的老外。那时候我才明白，人族被妖族当做一个新物种在研究。”金朝醉苦笑道：“我们被软禁在不同的妖王城里，有个人逃跑三次，被抓住三次，贬去当了苦力。”
    小段似乎听过这个故事，显得比较淡定。
    赵昊完全无法淡定了，二阶妖怪的行事风格，和一阶妖怪截然不同。凭良心说，如果一阶妖怪想研究人类，也是轻而易举的事情。比如鹿姐那种级别的大妖，抓几个人类去研究简直so-easy。
    他抓住了一个疑点：“妖王为什么又打开传送阵让你回来？”
    “那妖王把我知识榨干了，嫌我不给力，让我回来学习深造一下。还有表现好的人类，也有假期，可以回家探亲。”金朝醉说出这话，自己都哭笑不得。
    赵昊：“妖王就不怕你留在国内，再也不回去了？”
    “妖王当然不怕，我才怕。”金朝醉都快哭了：“回来的每个人，妖王都下了一种禁制。到了期限不回去，人体会自爆。几个月前，北方军区有一条汉子，到了点没回去，留在军区医院里让专家解除禁制，后来在医院里爆开了，炸掉半座医院。这事儿新闻里没报道，你可以找你那小姨子问问，有没有这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