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团长没好气地吐槽了一句,便听得身旁有个男人调侃道:“你看我像撒旦吗?”
他诧异地转头看去,便见得叼着一支烟的楚枫走来,向他递出一支香烟。
片刻之后。
楚枫和二团长走在被轰炸后宛如废墟的城市中,见得满目疮痍的景象,沉默地抽着烟。
大量房屋都被轰炸成半垮塌状态,摇摇欲坠。地面上满是建筑残骸,更有被活生生砸死、压死的尸体,浸泡在血泊中,面目全非、血肉模糊。
唯一值得庆幸的是,战军急于追击烈日联盟部队,没来得及在此地展开令人发指的血腥屠戮。
要知道阿尔甘道夫就是极端残忍的恶魔,早在开战前就激进地表示他们是“主宰者”、将要打一场“灭绝战争”。
被占领的中欧和烈日联盟的人口将被大部分驱逐到西西伯利亚,被奴役并最终被消灭。
最广为人知的,便是对某个人种的极端仇恨,铁了心将他们彻底灭绝,杀到一个不剩。甚至相比进入侵略者集中营被残酷折磨与虐杀,直接死在他们手中反倒是一种解脱……
而在眼前这座残破的城市中,废墟里还掩埋着一些幸存者。烈日联盟军队在抓紧时间构筑防御工事的同时,也在进行着全面搜救工作。
城市里受伤的居民在接受救助,而更多的人则在对侵略者的恐惧与仇恨中,被发动起来修建防御工事,甚至拿起武器要和军队战斗到最后一刻。
一团和二团的到来,也带来了两个团级正委。
他们一来便着手人员调度,开始搜集一切能够携带的有用物资,并疏散群众,让他们撤到大后方。
楚枫甚至听到了废墟中婴孩的啼哭,循声看去便见得一个母亲伏在地上,满身都是炮弹破片,好似刺猬一般。
她的骨头都被严重砸断变形了,让血淋淋尸体看上去分外扭曲瘆人。
可她的孩子却被死死护在怀抱中,浸泡在血泊里,尚在哇哇哭喊着,重复着仅会的“妈妈”这一个词语。
战争的残酷、母性的光辉、荒凉废墟的绝望、新生命的希望……
一切交织在一起,让亲眼目睹这一幕的人,有种如何言说都难以体会的动容与震撼。
楚枫正想打破沉默,脑海中却突兀地响起了冰冷的提示音:“叮!龙王小队已全体完成第一场战役,即将开始首次时空跃迁。”
“3,2,1……跃迁启动!”
楚枫突然有种灵魂出窍般的恍惚感,进入到了一片虚无空白之中,随后便见得大量3d画面在眼前闪过。
其画面所展示的内容,赫然是被跳过的这段时间里,大致发生的事件。
楚枫等人收复这座城市,让民众向大后方撤离,挽救了二十多万人的性命。
可战军首次失利打了败仗,也让阿尔甘道夫怒不可遏,发动了更加残酷可怕的攻势。纵然烈日联盟军队拼死抵抗到最后一刻,也难逃被全面击溃,战死超八成人员的悲惨结局。
一团的正委带头冲锋,当场便被一颗子弹打穿了眉心,从脑后洒出一串血珠,倒地身亡;
二团的正委被莽夫团长让人死死控制住了,不管他怎么又吼又骂、又说要向烈日议会上层打报告,团长就是不准他冲前面。
战斗打到最后一批人顶上去,二团正委才得以带着满腔憋屈和悲愤上阵,在战友们殊死保护下活到最后一刻。
烈日联盟军队的屏障工事早已被冲垮击溃。
在城市巷战和依靠残破大楼地形等展开的拉锯战中,他们也展现出了惊人的顽强意志。
可再强大的战斗意志,在绝对的实力压制下都无力回天。
一处垮塌过半的天楼上,浑身是血、脸上还有一半溃烂伤口的正委瘫坐在地上。
他的子弹早已打空,连握紧工兵铲的力气都没有了。
正委惨笑着,哆哆嗦嗦地摸出一支皱巴巴的香烟叼在嘴上,拿起身旁正在燃烧的破片,点燃烟头深深地吸了一口。
楼道已经传来紧促的脚步声,可正委却像是一无所察。
他的左耳已经彻底失聪,右耳也在不停地“嗡嗡”作响。红肿的眼睛因为感染而满是血丝,出现了较为严重的视网膜脱落现象,眼前的景物模糊到了极点。
但正委仍是坚持着站了起来,摇摇晃晃地走出几步,将地上那杆红旗捡了起来,死死握在掌心。
这杆红旗不仅是党的象征,更象征着他坚持为之奉献一生的崇高理想。
在他看来,那红色的理想比他的生命更加重要。
正委将红旗插好,看着它在风中飘扬,因伤势而显得无比丑陋难看的脸上,竟露出了笑容,眼泪止不住地流了下来。
正委再次坐在地上,拿起了战友尸体上染血的口琴。
夕阳下寒风萧瑟,正委的口琴声却显得更加凄凉。
正委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肺部撕裂般痛楚,让那一曲《喀秋莎》的乐声断断续续,在硝烟滚滚、烈火熊熊的废墟中,听得人鼻子发酸。
已经有侵略者军官登上天台,可乐声却并未中断。
“啪、啪、啪。”
侵略者军官站得笔直,腰间挂着一杆突击步槍,虽是面无表情,却不紧不慢地鼓起了掌。
随后他便端起槍,扣下了扳机。
侵略者军官喜欢音乐,也认可战斗民族在文学、绘画、芭蕾舞蹈等领域的成就。
可这并不妨碍他要对这样的一个民族赶尽杀绝,奉行唯我独尊、其他种族都是低劣生物的残暴主义。
所以他端起槍,扣下了扳机。
乐声戛然而止。
正委倒在了血泊中,瞪大着双眼,嗫嚅着嘴唇却说不出话来。
侵略者军官的军用皮靴踩在天台上,走上前去抽出腰间佩刀,“咔嚓”一声将那杆烈日旗砍断了。
正委死死瞪大了双眼,瞳孔中倒影着那杆旗帜落下的画面。
他拼尽全力伸出手,想要抓住那杆烈日旗。
可正委终究什么也没能抓住,那只手无力的垂落下来。
红色的旗帜在风中翻卷着,轻轻覆盖在他的尸体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