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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节

    好吧,客户至上。姜窕利索地将两只手套戴好,太豪(装)华(逼)的款式了,她感觉自己成了个东施效颦的“王室lady”。
    果然,接下来的一个小时,因为这双出挑的手套,姜窕成了今日的焦点访谈对象。
    化妆室里来一个人就要问她一下。
    姜窕只能苦笑脸,一一应付过去:“昨天不小心划伤了,怕破伤风,暂时先戴着。”
    “矫情。”白芮路过,轻蔑地掷下一词。
    姜窕懒得和她计较,这刀子嘴,惹不起她还躲得起。
    傅廷川的妆很简单,没用多久就化好了。为了不拖延拍戏,妆容和发型大多是同时进行的,姜窕负责脸蛋,另一个同事就负责黏长发和盘髻。
    等几个演员都收拾好,姜窕扛上戏服,大包小包地去找剧组大巴。
    今天轮到她去前线战斗了。
    考虑到有夜间戏,姜窕特意带了件外套,用以御寒。外套被她塞在双肩包里,显得鼓鼓囊囊的。
    傅廷川也要去片场,登上保姆车前。他莫名回头,看见了姜窕。
    女人的背影很是娇小,大大小小的行李和道具几乎能把她整个人盖住。她和一同上巴士的人有说有笑,衣着整洁,马尾辫跃动在半空,头顶有新一天的日光。
    真是奇了,这女人,怎么总能清楚抓住他们直男的审美g点?
    “上车了!停那等谁呢?”徐彻连按几声喇叭,也倾低身子往外头找。
    当然,他的视野里已经没有傅廷川的锁定目标了。
    男人单手插.进裤兜:“我在想,是不是忘了带手机,”他旋即上车,入座:“带了。”
    徐彻松口气“喔”了声,启动车子。
    一次堪称完美的临场发挥,傅廷川是天生的演员。
    入行的这十几年,他的绝大部分光阴都在假扮其他人,出入各种场合左右逢源善道能言,面对突发状况,也总能展现出最适宜的过渡方式。
    仅有一小部分时间,他可以回归自我,那就是一个人的时候。
    好比现在,他陷在黑色的皮椅里。闭上眼,无人打搅。
    全世界都和他没关系。
    **
    唐城影视基地,多用于取外景,所以今日的几场仍旧是室外戏。
    早晨的空气清新宜人,主演们换好戏服,在温习剧本。姜窕这边则是给群演上妆,群演的妆容都是流水线操作,五分钟一个宫女,三分钟一个宦官。
    就这么依次下去,直至结束。
    她还戴着那双手套,没脱掉,当然她也没脱的打算。女人的心思总是偏细腻,她担心傅廷川看见之后会认为,她不喜欢这份赠礼。
    一波流下来,姜窕手酸得厉害,她走到一旁的亭子里,一边喝水,一边随意扭着手腕。
    来来回回,上上下下,左左右右。
    似乎有场对手戏在她所处的地方,副导演把男主女拉到这里,开始和他俩说戏。
    姜窕的动作放缓,她背对着他们,聚精会神偷听。
    “静年啊,过会,还是谈恋爱的戏,薛绍来宫里看你,散步,在沉香亭休息,你支远宫人,垫脚偷亲他一口。脸颊吻,懂?”
    “懂呀。”童静年的音色,是少女才有的天真和稚嫩。
    副导不再往下讲,反倒问起傅廷川来:“傅老师,你准备怎么表现薛绍被偷亲的心情?”
    傅廷川轻描淡写回:“微笑吧。薛绍比太平年纪大很多,是个成熟的男人,就算内心狂喜,表面也会装成波澜不惊的样子。”
    “嗯,不错。你们可以先在这对下戏,过会就开。我下去一趟。”
    话毕就走出亭子。
    姜窕忽然有点尴尬和纠结,她在思考,要不要回头打个招呼。
    “姜姐姐!”幸而童静年先发现角落里的她了。
    姜窕顺势回头,淡淡笑开来:“小童,”她瞳仁略转,去看女孩身边的男人:“傅,先生。”
    她对他的称呼,总是客套而疏离,仿佛还是第一次碰面,她还未成为他的“特约”化妆师。
    有风拂过,亭外的红色枫叶瑟瑟颤栗,傅廷川嗯了一声。
    他右手握着剧本,自然地垂坠在身侧。
    男人身穿古装,肃肃如松下风,全然是位俊朗书生。
    倘若真在盛唐,他不经意瞟过来的一眼,能让长安城的每个女孩,都为之面热心跳。
    傅廷川分神到姜窕手边,女人仍然戴着他送的白手套,并没有因为他不在场,就轻率摘下。
    真的,很听话。
    他有些大男子主义,更喜欢乖巧的异性。不麻烦,不折腾,能省去很多事。
    去年有一档访谈节目,女主持锲而不舍地追问着他的择偶标准,他被闹得不耐烦,吐出两个字,听话。
    静默须臾,姜窕说:“我先走。你们要对戏的吧,我就不打扰了。”
    “不用。”
    “别走,你就坐这看我们对嘛。”
    薛绍和小太平同时开口。
    姜窕:“……”所以到底对不对戏?
    童静年歪头看傅廷川:“傅大哥,不用对?”
    “不用,”傅廷川徐步走到亭边坐下:“提前对完,就浪费掉一开始准备的情绪了。”
    “也是喔。”童静年随之作罢,找了个空处,靠柱子那玩手机。
    傅廷川望向自己的化妆师:“姜窕,你也坐吧。”让她干站着很不礼貌,叫她离开又像在撵她走,只能这样。
    于是,三人各占一边,相顾无言。
    童静年应该在看微博,那串刷新页面的声音,令人耳熟于心。
    “哎,好讨厌啊……”女孩子嘟囔着埋怨:“傅大哥你有些粉丝态度真不怎么样。”
    姜窕心里一惊,差点有对号入座的冲动。
    “怎么?”傅廷川问。
    “好多人哦,来我微博下面骂我,说我演技差,小花瓶,也好意思和你组cp……”童静年捏拳,揉了揉额头,有些无奈。
    傅廷川蹙眉:“cp是什么?”
    姜窕险些压不住笑,三年一代沟,他和她们果真不是一个时代的人。
    “就是character pairing,配对,情侣。”童静年给出很专业的解释。
    傅廷川了然:“哦。”这几日观察下来,童静年与其他女角色的对手戏不大行,但言情部分演得还不错。
    他随口安慰起小姑娘:“她们有些人是小女孩儿,年纪还小,有些盲从。你要是小花瓶,我就是老瓷器了。”
    听见傅廷川还在为自己的低龄粉说话,姜窕忽然有点惭愧。作为粉丝,她在二十岁之前,也曾跟风吐槽过一些跟傅廷川搭戏的女星。后来年岁渐长,心智成熟了些,对他人评头论足的爱好也随之减淡。
    直至今日,她才敢称一句自己,是个理智粉。
    听到前辈的安抚,童静年憨憨笑起来:“傅大哥,其实我也是你的粉丝呢,但我就不盲从。”
    “是吗,”傅廷川挑眉:“那这个亭子里就有我两个粉丝了。”
    “咦,姜姐姐也是你粉丝?”童静年问。
    姜窕正分着神做自己的“追星历程总结”呢。听见有人提到她,恍若初醒地问:“嗯?”
    童静年咧着嘴,笑容甜甜的,像一颗水果糖:“傅大哥说你也是他粉丝诶,是吗?”
    姜窕去看傅廷川,后者正撑着腮,面无表情地望着她。
    她如实回答:“是啊,我喜欢他演的所有作品。”
    两位成功认亲的粉丝迅速展开讨论,童静年马上又问:“那你最喜欢哪部作品呢?我喜欢《战国》,那些权谋戏太好看了,比女人的宫斗还有意思。我看了五遍!”
    《战国》是傅廷川而立之年接的一部经典古装片,他在里面扮演明相管仲,与齐桓公公子小白“相爱相杀”,最终辅佐这位年轻的国君称霸中原。
    姜窕开始思考,提起傅廷川,大家都会把他和“古装男神”联系在一块,她倒不如说部近现代片,彰显一下自己的爱之深,观影量之大。
    于是乎,她答道:“《海子》吧。”
    傅廷川遽然低笑一声:“那是我票房最低的片子。”
    姜窕莫名有些害臊,但还是梗着脖子逞强:“……但就是喜欢啊。”
    票房低,她是知道的。
    可是,你应该也喜欢这个剧本不是吗,不然也不会接吧?
    她在心里小声嘀咕。
    姜窕真的很喜欢《海子》这部电影,哪怕它是文艺片,受众面小。但傅廷川版本的“诗人海子”,完全演绎出了主人翁“抒情就是血”的精神,他在电影里的表现,都像用血浸泡过,被火烙过,疯狂而有灵性,热烈又略显悲壮。
    所以,电影的最后,暮色深沉,远山延绵,海子慢慢躺在铁轨上,两边的蒲苇在随风轻摇。
    敏感而痛苦的诗人啊,他就要去另一个理想国了,明天起就做一个幸福的人,喂马,劈柴,面朝大海,春暖花开,有爱情和希望。
    她到现在都记得,片尾交响乐奏响前,所定格的那个画面,
    黑幕白字,海子的遗言。背景声是火车巨大的轰鸣,长久不断:
    “我是中国政法大学哲学教研室教师,我叫查海生,
    我的死与任何人无关。”
    ***
    今天的拍摄过程还算顺利,六点多,酒店送来了盒饭。佟导吩咐大家休息,边吃晚饭,边等天黑透,拍最后一场夜戏。
    布景灯都架好了,用餐的地段一片通明。
    姜窕和造型组的坐一块,像往常一样,拆着饭盒。
    怕被汤汁溅到,她提前把手套卸了,毕竟白色容易惹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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