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宫内,陆瑶在思考如何捞人,行宫外,有着霍尔斯家族族徽的马车停在外面等了许久,同行来的还有尼古拉斯家族的马车。
两辆马车并排停放,车窗都开着,劳斯闭眼端坐,任凭尼古拉如何刺激都不搭理。
偏偏这边的爷孙俩就不是省油的灯,对的,尼古拉的马车里还有个吊着胳膊坐着轮椅的凯奇。
凯奇自米尔冰原回归后就成了御前红人,获得了长老殿的嘉奖,成了此次围剿叛军行动中最靓的崽!
别人的终身阴影却成就了他的高光时刻,凯奇表示,他爱人形大风车!
“就送了一箱子宝石,可真抠门啊!”马车内,凯奇嘟囔道,“人家司家可是华国第一大户,还缺你那一箱子宝石?”
是的,凯奇也是才得知了司诺诚的真实身份,为此他从惊悚震惊,接连在家骂了半天的卧槽,最后在自己胞妹凯丽哭唧唧的目光下不得不推翻之前自己的结论,他妹眼睛没瞎,他瞎了!
哦,最可恨的是霍尔斯奥德和里查尔,那俩混账东西早就知道司诺诚的真实身份,不仅不告诉他,还看着他被忽悠得团团转。
淦!阴险的霍尔斯家族!
此时的尼古拉老头儿也是同样的心情,看向闭眼静坐的劳斯时目光里没了在雪域上的同病相怜,他哼哼两声,回自家孙子的话。
“事实证明了,装b要不得!”
这一家子可真是笋呢,不仅忽悠尼古拉,连带着女王也一起忽悠,看看,他们也是最近才得知了司诺诚是司家人的真实身份,什么不过是个长得好看点的男人,靠脸吃饭靠爬床勾引,啧,人家明明是为爱奔赴。
劳斯在女王殿选美的那一刻就认出司诺诚了,难怪那会儿凯奇发难时,他们一家子坐着不动,后来凯奇被陆瑶捶,劳斯的两个孙子也是全程看戏。
淦,同情喂了狗哦!
祖孙两人叽里咕噜,声音却不小,旁若无人地说着扎心的话,隔壁马车里的劳斯面如死水不接招,尼古拉老头儿翻着白眼,这脸皮是厚的不要不要的!
他们哪里知道此时的劳斯心里在天人交战,华国那一晚他被套了麻袋打得鼻青脸肿,最后还在巡警司里待了几个小时,简直是他此生之耻。
他一直都怀疑那个套麻袋的人是司诺诚,心里过不去这道坎,想想明明被打的人是自己,现在他还要想方设法地去讨好对方。
心堵得慌啊!
可是现在他还有什么办法呢?
他的两个孙子,里查尔和奥德两人身受重伤,浑身筋骨尽碎,武者意识受到重创,家族已经请遍了大澳国的所有名医看诊,无一不摇头让他放弃。
放弃吗?让他们从此以后成为废人?
劳斯做不到,往日里他连一点风凉话都听不得,此时却在尼古拉祖孙二人的言语奚落中稳如泰山,不是因为他能忍,而是因为这段时间,他听过太多这样的话了,比这恶毒的更多。
此次清缴叛军,霍尔斯家族功劳也不小,但却因为两孩子重伤,家族里流言蜚语也慢慢多了起来,族人分两派,一派要求重新挑选继承人,另外一派便是他强烈要求寻求神医医治。
这些天,家族内明里暗里纷争不断,若是保不下那兄弟俩,他连族长之位都岌岌可危了!
尼古拉这老货只看到他送了一箱子宝石进去,却不知道,他送出去的却是整个霍尔斯家族。
也就在此时,行宫内有侍者出来了,劳斯豁然睁眼,起身下了马车,尼古拉爷孙两人也不甘示弱,主动下了马车,急切道,“她收了吗?”
侍者微笑,“陆统领收了!”
劳斯,“我的呢?”
侍者,“也收了,留给司少爷玩了!”
尼古拉表情莫测,问劳斯,“你真的只是送了一箱子宝珠?”他现在持怀疑态度。
劳斯冷嗤一声不语,等侍者说明陆瑶请他们进去时,劳斯率先走在了前面,身后尼古拉拽着孙子就道,“你看他那德行……”
凯奇:“……”今天的爷爷是化身了变形精杠哦!
行宫因为两位族长的到来变得气氛有些异样了,楼上陆瑶听说人已经到了,便果断地一手将还在水里摸鱼的司诺诚给捞了起来,为此她浑身也给弄湿了。
等她换了一套衣服出门时,门外的归玄和司家老爷爷均是一脸木然地看着她。
司家老爷爷:“怎么这么快?”
归玄:“?”啊哈?
陆瑶浑身还冒着水汽,有点纳闷老爷子那是什么震惊表情,但下面有人等她,于是她丢下一句,“好好照顾他,我去去就来!”
她人一走,司家老爷爷就一阵捶胸顿足,原地转了两圈后将手里的箱子丢给归玄,趴在门上就一阵敲门。
结果门没关,司家老爷爷立马跑进去就看到大床上被一团被子包裹住团坐在只露出了一个脑袋的司诺诚。
司诺诚头发还有些湿,脸上是淡淡的粉色,裹在身上的被子团了好几层,他呆呆地坐着,一副走神的样子。
司家老爷爷忙拿着干毛巾给他擦头发,一边擦一边叫他,“诚诚啊,你刚才……”他本来想问你刚才在洗手间洗什么衣服啊直接丢洗衣机里不就完事儿了吗?更何况司家少爷的衣服哪里需要自己洗?
司诺诚却是头一低,把自己团进了毛茸茸的被褥里,不知道是不是老爷爷的错觉,他发现诚诚的脸红透了。
司诺诚三下五除二地推开老爷子,自己往被褥里一团,只留了个发顶出来,瓮声瓮气道,“我有点困了!”
老爷子:“!”
站在一边的归玄目瞪口呆!
所以,刚才里面到底发生了什么?
半个小时后,行宫正殿的大门开了,劳斯头重脚轻地走出大殿,身后尼古拉比他稍微好一点,但也是满脸愁容,两人出去后才开口。
“你同意吗?”尼古拉问。
对方条件开得,有点怪!
救人可以,但要的东西不是资源,也不是财物。
劳斯表面沉静,内心却忐忑起来,最终,他沉声,“我别无选择!”
说完他看向尼古拉,“你真要将你孙子送出去找虐?”
尼古拉反驳,“什么找虐?这明明是历练!”
劳斯冷笑着瞥了不远处坐在轮椅上的凯奇,“他浑身的骨头还有几根没断的?”
尼古拉:“……”特么的,真的好有道理呢!
两天后,使臣团回程!
大澳港口人满为患,聚集了所有皇都的权贵前来送行。
使臣团的人站在甲板上看着港口密密麻麻的人感慨,“我们来的时候可没这么受欢迎!”
“没想到走的时候居然还生出了点恋恋不舍的情怀来!”
“也对啊,咱们这也算是共患难了吧,大澳差点改朝换代,这都让咱们碰上了!”
“咦,他们的女王呢?女王好像没来!”
“听说女王忙着砍人头呢!”
“……”
归玄静立在甲板的一个角落,望着远处耸立的殿宇,一直到舰船起航,远去,再也看不到了为止,他的手里躺着一个小盒子,盒子是陆瑶给他的,说是从一众高价值的嫁妆里翻出来的。
那是一枚玉扳指,属于莱斯亲王,也属于黑甲兵卫!
一行人五艘舰船,四艘上面插了华国和大澳皇庭的旗帜,剩下一艘属于尼古拉和霍尔斯家族,前后都有大澳皇庭的舰船队,一路护航到大澳海与公海的交界处。
“这一代的海盗们望风而逃,压根就不敢出来了!”章年取下了望远镜,看大澳皇庭的护航舰船队还在那边没走,诧异道,“他们返航的任务不会就是去收拾海盗吧?”
“荒岛一战让大澳国痛失了他们的莱斯亲王,这一笔账要算在附近的海盗头上,看此行的舰队数量,这一代未来几十年恐怕都不能再有海盗了。”代表团里的人道。
“这位女王,不容小觑!”章年如是评价,他们一直以为对方只是个草包,没想到啊!
“对了,陆统领呢?”章年收好了望远镜,准备去找陆瑶谈谈接下来回国后的安排,顺便传达一下华国皇庭和长老殿那边的问候。
代表团使臣表情有点诡异,“陆统领在那边忙着呢!”
忙着?
章年不认为陆瑶现在会忙,因为她说了接下来一周时间她要躺平休息,所以但凡不是世界毁灭的大事情都是上报到他这边来的。
所以他朝舰船甲板的另一边看了一眼,就听见甲板上传来轱辘轱辘的声音,几颗散发着五彩琉璃般色彩的宝石珠子滚了出来,不远处一个雪白的身影正蹲在甲板上,时不时地移动一下,他身上镶着金边的袍子拖在地上,捡一颗起身碎步又朝向另外一颗,玩得是不亦乐乎!
章年看着那道身影有一瞬的茫然,总感觉有点不对劲!
何止是他感觉到了这种不对劲?
不远处凯奇坐在轮椅上,身边还有两个被抬出来一起晒太阳的同类,里查尔和奥德。
两人受伤严重,暂时还不能像凯奇这样能坐能瘸着腿走几步,他们只能躺在椅子上,稍微抬高一点,不至于完全躺着看世界。
凯奇和里查尔两人本就不对付,哪怕是现在都受了伤,但嘴巴还能战上几场,凯奇每次骂不赢的时候就站起来瘸着腿蹦两圈,以“劳资能站你却只能躺”的绝对优势让里查尔又一次自闭想自杀。
奥德最安静,他恍若无人地躺着,目光呆滞地看着天上的云朵,不知道在想什么。
恰好此时一颗宝石珠子滚在了三人面前,卡在了凯奇轮椅的脚踏下。
凯奇看着那颗珠子,想到了什么,抬脸看向周边,就看到不远处那个白色的身影。
里查尔一看到那人就莫名竖起了浑身的倒刺,很是排斥,“那个司家的!”
凯奇默默地瞥他一眼,“你身上的骨头还想再断一次?”
里查尔不说话了!
在这里,他一个躺平的是没资格说这话的,因为在这船上,谁敢惹这位?
里查尔就跟吃了个柠檬似得酸了又酸,他和弟弟此行去华国是为了求医,临走前爷爷再三交代不能惹事,尤其是不能惹司家这位。
他爷爷想多了,他现在除了酸一下还能惹什么事儿啊?
就对方那战斗值,他找死吗?
“你们没发现,他有点不对劲吗?”说话的是一直安静的奥德。
一语惊醒其他两人。
只见蹲在那边捡珠子的司诺诚双手抓了好几个,他把珠子搁在地上开始一个个的数,数完后皱了皱眉,朝四处张望。
这边凯奇捡起了地上的宝珠,若有所思地看着那边的人。
当日那个将他抡起啦狂拽炫甩出去的青年,此时正蹲在那边纠结着面前的宝珠。
总觉得,好奇怪啊!
也就在此时,蹲着的司诺诚起身,双手各抓了几颗迎上了那边走过来的人。
陆瑶一手拎着根鱼缸,一手拎着个桶,走过来时司诺诚立马上前,摊开双手给她看。
“不见了!”
三人虽然残废了,但耳力还有,听到司诺诚说这句话时,另外两人不约而同地将目光落在了凯奇的手里。
凯奇:“?”觉察到陆瑶看过来的视线,突然觉得手里好像塞了个烫手山芋,妈耶,好烫哦!
“啊,那里!”司诺诚也看过来了,但不是看人,而是看到了他手里的珠子。
他欢天喜地地朝这边过来,凯奇忙把手伸过去,直面司诺诚美颜的他怔了一下,忍俊不禁地来了一句,“怎么好像有点傻啊!”
这还是那个抡起他就砸的猛男吗?
然而下一秒手里的珠子被司诺诚抢了过去。
“瑶瑶你看!”
司诺诚拿了珠子邀功似得跑到陆瑶身边,陆瑶微笑,和他一起又数了数,“找齐了?”
战皇级少女和他一起蹲在那边数珠子,数完了便让他帮忙拎着桶去甲板那边,准备待会海钓,待司诺诚拎着桶跑远时,微笑着的少女转过脸来,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不见。
“你刚才说什么?”
凯奇还处在茫然中,突然被直视,那目光带来的压迫力让他浑身一个哆嗦,然还不待他开口,他就呈抛物线飞出去了。
遥远的海面上响起了一阵水声。
凯奇:“!”
我!做!错!了!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