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来,你再说一遍,是我丫鬟亲自送到你手上的是也不是?”
金盏花看到一脸自信的圆姐儿顿时又结巴了,好一会儿才又说道
“许是我想岔了,但这桃肉就是你从外头带回来的。”
“我从未否认我从外面带来的。我带回来的可是用油纸包包着的,这手帕包好的时谁给你的我就不知道的。再说了...谭宝珍他们吃了都没事儿,就你有事儿....我还要怀疑你自己给自己下药,栽赃陷害我呢!”
说完,也不管金盏花一脸激动的样子,硬生生在金盏花要辩解出口的时候,又笑眯眯的说道
“我这么讨厌你,下药这种事情我不屑,我喜欢直接动手!”
说着眉头一挑,圆姐儿颇为痞气的两手抱胸,丫就是个小流氓。上辈子,圆姐儿叛逆的很,加上家中无人管束,喝酒抽烟是基本,打架惹事儿欺负低年级同学更是家常便饭。
只是.....戒了这么多年,不知道现在还打的顺不顺手,这人家中是军官,也不知道是不是也会一些拳脚?
金盏花还想着圆姐儿会惊慌,自个儿只要语气软一些,这给同窗下药的名头就能落在圆姐儿头上。可没想到踢到铁板了,而如今事情发生了才猛然发现这件事情做的太过草率,太多的破绽了。
听到圆姐儿这么直白的说,金盏花怒气的很,脸上更是一阵青一阵白,这事儿自己是被气到了,若是再追究下去自己都得栽里头,好半响才压下怒气讶异的说道
“这么说,此事兜了一圈,竟然是个误会。”
圆姐儿眉头一跳。这是打算重拿轻放了?
“虽说我不喜金姑娘,但是好歹一个院子,竟然有人给咱们院子的人下药,还栽赃到我头上....”
圆姐儿说着,对着三嬷嬷又是福了福身
“三嬷嬷,此事定然是他人有心的,今天好在没出大事情,可却不能这么放过了。”
三嬷嬷看着圆姐儿一脸正义的摸样,点了点头,看着金盏花
“既然金姑娘自己出来了,那且说说这桃肉是谁给你的?”
说着眼睛一动不动的盯着金盏花,无论如何毕竟还是个孩子,本就心里发虚,听得三嬷嬷的话,瞧着三嬷嬷似乎早已洞悉一切的眼神,金盏花脚下就是一软。
“姑娘....”
身后的丫鬟惊呼一声,忙一把扶住金盏花,后者勉强站直身体,好半天才白着脸小声的说道
“这个....这个是原先放在那桌上的,我瞧着好吃,便让丫鬟用手帕包了几块。”
圆姐儿挑了挑眉....一旁的谭宝珍听到这话不由把目光看向那手帕,这一看竟然觉得眼熟,好半响仿若发现了什么,忍不住的看了一眼一旁早已吓得背上冷汗淋漓的谭淑娴,谭宝珍忍了又忍,半响,还是没有说话。
金盏花这会儿害怕完了,还记得自个儿的规矩,脱开丫鬟的手站得笔直,却带着几分僵硬的说道
“方才一直没有想起来,如今被这么一说才想起来....嬷嬷,我儿时有一回吃桃肉便有些不适,后来再吃便没有再发,如今来的突然,一时半会儿的居然不记得这事儿了。”
其实这里的姑娘在家中那都是金贵的人儿,金盏花这里一出问题,那头大夫就已经来瞧过了,加上三嬷嬷本就从后宫里头出来的,这中间的门道心里清楚的很,金盏花不过一个六岁的小丫头,且不说这事儿如何,便是做的也着实粗糙的很。只是身为管事嬷嬷,这些个姑娘的事情总要出来解决。如今听到金盏花的话便点了点头道
“既然是金姑娘自身问题便罢了,此事作罢。各位姑娘在家中都是金贵的人儿,还是要自爱些好,不过六岁,最是天真烂漫的时候,女学是那学习之地....莫要心思歪了。”
大家会儿这都明白过来,压根就是金盏花自导自演的一出烂戏。
听见三嬷嬷这么说,都齐齐福了福身,三嬷嬷侧了侧身受了半礼。
“明儿姑娘们还得念书,早些歇息。”
三嬷嬷说着,又看了看金盏花,这才带着两个丫鬟离开。
三嬷嬷一走,圆姐儿就看向金盏花,这辈子长这么大还没受过什么气,吃过什么亏呢。虽然金盏花的性子自个儿讨厌的很,可是也没妨碍着谁不是?
“你脑子有毛病么?为了诬陷我把自个儿给搭上?对了...那蜜饯我从头到尾就没打算给你吃,最后我也不知道怎么就到了你嘴里,真是浪费了....”
金盏花这会儿真是理亏的时候,听着圆姐儿的话,哪怕气的狠了,却也并不搭话,只挺直着腰往自个儿屋里走,只当没有听见圆姐儿的话。
圆姐儿却嗤笑一声说道
“嬷嬷宫里头出来的嬷嬷,什么没见过?就你那手段,嬷嬷估计连眼皮子都没抬一下就知道事情始末,不过做个样子罢了,偏你还当是个真的给你出头。你这是把嬷嬷也给算计进去了,往后这么多年....嬷嬷一定会好好照顾你的!”
说完,圆姐儿笑的更是放肆。后者却是猛然转头,一脸不可思议的看着圆姐儿。
只当这件事情自己收回的及时,虽然没有栽赃到圆姐儿头上,但是也避免了三嬷嬷发现,可圆姐儿这话压根就是三嬷嬷从头到尾就看耍猴一般的看着自己。
这人自尊自信都爆棚的金盏花怎么接受的了?
“没脑子还要学人家玩心计,省省吧你。”
说着,圆姐儿也没理会谭宝珍两姐妹,转身就先进了屋子,如珠忙跟在身后。金盏花看着紧闭的房门,忍了又忍,最后还是忍不住道
“真是个....是个....没规矩的野丫头!”
金盏花自小注意规矩,到这头上,想着说些气人的话竟然说不出口。
气的直摔门,“砰”的一声让谭宝珍吓得脖子一缩,而后想到什么,看向谭淑娴,冷笑了一声说道
“别以为我没看出来那帕子是你的。我就知道,你不是个安分的,好自为之吧你。”
说着谭宝珍既生气又抑郁的转身就要回屋子,方才瞧着圆姐儿,显然知道自己知道了什么,可是自个儿却没有开口,虽然谭淑娴很讨厌,可是毕竟也姓谭,这时候谭宝珍即便生气却也不能把谭淑娴推出去。可这样一来就让圆姐儿恼了自己啊....
“妹妹....我...我没有...只是把帕子当做见面礼送给金姑娘了...我...”
“你少来,别把大家都当傻子。就算真的是你说的这样....谁信?”
说完,谭宝珍压根不理会谭淑娴转身进了屋子。
☆、第111章 初次家书
“诶呦,姑娘,这头发还没干怎的就睡上了,当心往后头疼。”
如珠那边才将圆姐儿换洗衣物处理好,回来就瞧见圆姐儿湿着头发趴在床上,忙把手里的木盆放在一边拉着干巾子就坐在床上给圆姐儿细细的擦拭着。
“姑娘,方才我将衣服送去浆洗房,正好见着金姑娘的丫鬟。正捏着那手帕让人给丢进那灶台里头烧掉呢。”
“以往只觉得宝珍是个单纯的,没想到还是个有眼光的。”
如珠正说着金盏花的丫鬟,没想到圆姐儿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提到了谭宝珍,一时间也不知道圆姐儿什么意思
“这事儿....难不成和谭二姑娘有关系?”
如珠转念一想,这时候提到谭宝珍,可不就是可那事有关系么?
圆姐儿却摇了摇头
“这事儿谭宝珍不知道,我说要她有眼光是说她看谭淑娴倒是看得透彻,厌恶这个庶姐也是对的。那手帕哪里是金盏花的,压根儿就是谭淑娴的,虽然不知道这事儿详细怎个回事,课业能猜到一个大概。”
说着圆姐儿顿了顿,转身脱开如珠的手,看着如珠说道
“看了谭家姐妹我才更加感激,爹娘真的很好,我有哥哥,有姐姐,全是嫡出,爹爹只有我娘,家中虽比不得谭家有权有势,我却比谭宝珍要幸福多了。”
幸福这个词在这个年代可没有,如珠却明白圆姐儿的意思,点了点头说道
“这女学着实复杂多了,还是府里好。”
可不是么,圆姐儿转过身,如珠继续擦拭头发。来了女学不过半个月,圆姐儿却觉得过了很久很久了。
在家中,自个儿只要卖萌耍赖,和康哥儿满院子撒欢就可以了。哪里有这么多弯弯绕绕的事情?估摸唯一要动脑筋的时候就是念书的时候了。
“如珠....我想爹娘,想奶了。不知道二哥现在怎么样了?我不在也不知道有没有人把他给欺负了。”
如珠听到这话顿时笑开了,在家里,除了你,还有谁会欺负二少爷啊。
这要搁在以前,如珠定然想到就给说出来了,不过在三嬷嬷跟前调教了半个月,这话却没胆子再说,只敢在肚子里说说了。
这样的变化,圆姐儿早就感觉到了,还颇有些心累
“如珠....没进来之前总觉得此处定然是好的,爹娘也是这么说的,可进来了却越发的想回家...这里,我一点都不喜欢。”
按理说如珠这会儿身为丫鬟自然要开导的,可是圆姐儿这话却说道如珠心里去了,她也想回家啊。
不管如何情绪低落,进来了自然就是学习的,这也是谢大郎和赵氏的初衷不是?收拾好心情,第二天又是一条女汉子。
金盏花原本因为桃肉的事情就兢兢战战的,也消停多了,就连平日里头对圆姐儿这等没规矩没家教的野丫头嘲讽日常都给省了。
至于谭淑娴,往日还能偶尔见着谭淑娴跟着金盏花,因为这事儿,似乎两人也有了矛盾。这会儿谭淑娴又回到了寒酸姑娘的状态,整天跟着谭宝珍,惹得谭宝珍的脾气越发的暴躁,烦不胜烦。
又是一轮休沐,和润哥儿的休沐正好错开了,难得的一次出门的机会算是又给错过了,好在也是有好事情的,虽然润哥儿没法子带着圆姐儿出去瞎逛,却让如宇送了一封厚厚的信件来,圆姐儿拆开信封,里头还装着一个完整的信封,看看封面,可不就是宁阳寄过来的么?瞧着那清秀正楷,真是赵氏亲笔所书。
本就极想念家人,看到这封信圆姐儿也顾不上和谭宝珍说什么,捏着信就回自个儿屋子里悄悄的看了。
首先看的是润哥儿的信,润哥儿的信极为简单,只嘱咐着“多看书多看报少吃零食多睡觉”一类的教导之语,倒是最后,润哥儿提到了上次一同出去圆姐儿提到的金盏花。
:同窗之谊不易,但若是不值交往之人不理便是,若是凑上前来也无需客气,谢家的孩子在外头从未吃亏的道理。
还有一句润哥儿写得隐晦,圆姐儿却明白了这意思:要真欺负你了,没法子揍回去先记着,回头哥给你出气。
这样的话从润哥儿嘴里说出来着实让本就念及家人的圆姐儿心窝子里一阵阵的暖意。
再后来便是说家中来信,家里的事情心里也都都有写。圆姐儿匆匆看了润哥儿的信,转头就把家信拿来看。
家信相比起润哥儿薄薄的一张纸却要厚实多了,足有三张纸呢。
赵氏执笔所写,首先就把两兄妹的事情都嘱咐了一遍,后来才把家中的事情一一说明。
润哥儿是长子,加上谢家家中大大小小的事情也总是会和孩子们也说上一二,写给润哥儿的信中也是如此。
可圆姐儿看着这信却越看越生气,偏偏又觉得这气无处可发,憋着难受极了。这还是赵氏修饰过语句后写给自己孩子的,现实中是个什么光景稍微想想都知道了!
原来赵氏和谢大郎从冀州回去没多久,原本因为圆姐儿润哥儿的离开而显得有些安静的院子立即就迎来了谢家最热闹的人。
信上写得并不详细,只说年哥儿如今虽说还未考到秀才,可也是个童生,加上年纪越发的大了起来,二房已经开始在给年哥儿相看媳妇儿了。
年哥儿自从在县学念书后,便住在了大房谢府里头,这有杜氏坐着,相看姑娘自然也把目光放在了宁阳县城里头。
同样到了婚配年纪的还有三房的湘姐儿,如今依然十四,翻过年去便是十五,在水溪村也该嫁人了。这前头有二房攀着大房在城里找媳妇儿这自然就能把自家女儿也送到城里去嫁人,靠着大房,总比在村子里好多了。
这在大户人家是常见的事情,加上家中有杜氏坐镇,关乎孙儿孙女婚姻大事,杜氏向来孩子优先,谢大郎和赵氏哪里会拒绝?三房李氏和湘姐儿就理所当然的在家里住下了。
有李氏在的地方,哪里会有安宁?虽然心中只是中肯的把家中情况说了一番,可圆姐儿一看就知道,家里怕是整日都是闹腾的。
信中,赵氏的话语很平和,字句中透着温柔与思念。看的圆姐儿眼角都是酸的。可看到最后赵氏话语中全是让润哥儿看好自己,自个儿太顽皮,还得防止休沐时候没有润哥儿领着就自个儿出了女学,那点子酸劲儿顿时就没有了。只红着眼睛一脸不岔的嘟囔道
“我哪有这么不听话了。”
说着长长的吐出一口气,又小心翼翼的把信叠好。转身对如珠说道
“你找找有没有空的小匣子?”
说着自个儿又站到案桌前研磨,提笔准备写信。
要说圆姐儿启蒙认字便是润哥儿手把手教的,如今也算有几年了。可也不知道怎么的,这字却和一同习字的康哥儿相去甚远。也只能说...能看。
一张信纸大小,人家能写五六十个字,圆姐儿下笔,估摸十几个就不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