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节

    夏如安狠狠地瞪了他一眼,“太子想怎么算?”
    皇祐景辰摸着下巴略作思考状,“嗯……你刚才在路上说,若我猜出你的名字就有奖,可还算数,夏如安?”
    夏如安无奈,本来是戏言,谁知道他竟当真了,“既然太子如此要求,臣女遵从便是。”说罢,将脸凑上前去。
    正当皇祐景辰以为她要亲自己时,脸上吃痛,她居然咬他?
    夏如安放开他,微微一笑道,“如此,太子殿下可还喜欢?”
    皇祐景辰摸摸刚刚被咬的脸颊,她虽咬得很重,但还不至于流血。当下心中郁结,嘴角勾起一个邪笑道,“这就是你的见面礼么?本殿很是喜欢。”
    这一幕,恰巧被坐在龙椅上的皇祐恒延看得清楚。只是,从那角度看,完全是另外一回事了。
    意味深长地笑了笑,没有人猜得透这位帝王的心思……
    ☆、似识
    寒风阵阵,空气中和着清幽冷然的梅花香,悠扬的笛声从远处隐隐约约传来。是谁在皇宫里吹笛子?刚刚离席去方便的夏如安,听到这悦耳的音乐,紧了紧身上小巧的锦裘,徇着声源的方向而去。
    只见六角凉亭内,一位近二十年华的男子手执一支玉笛,放在嘴边吹奏着。青丝在风中轻轻拂动,一身月牙白的袍子在月光下衬得他更为清冷。衣袂翻飞,飘如谪仙。
    待看清容貌之时,一向镇定自若的夏如安此刻却瞪大了双眼。
    不是因那绝美的容颜,不是因那一身清冷,不是因那恍若出尘的气质。
    只因,那张与她前世的父亲几乎一模一样的容颜。
    记忆开始排山倒海地在脑海中翻滚。虽然父亲在她五岁时就去世了,但她对父亲的印象却是十分深刻的。
    记忆中,她的父亲,拥有一双温暖的大手,每天临睡前都会轻轻拍打着她的背,让她莫名地心安。父亲做的蛋炒饭,有着母亲的味道。父亲唱的歌,充满了磁性,是世上最好听的声音……
    那鼻子,那眼,那脸……都是如此相像,她简直快要下意识地喊出那声“爸爸”。
    那男子此时也注意到了面前的小女孩,停下了手中的笛子,朝她亲切地招了招手,“过来……”
    夏如安步上台阶,再度细细打量着他的脸。像,太像了,只是下巴比父亲略显瘦些。还有那瞳孔,父亲的略带琥珀色,而他的则是深黑色,如墨一般的黑。
    “叫什么名字?”男子语气轻柔。
    夏如安目不转睛地望着他,轻轻启唇,“雨桐。”这是她以前的名字,至于寓意,还没来得及听父亲细讲。只知出生那天,是下了雨的。
    “雨桐?名字真好听。”男子温柔地摸摸她的脑袋,“怎么一个人跑这里来了?家里人呢?”
    “被你的笛声引来的,吹得很好听。”夏如安如实讲。说罢,夏如安迫不及待地爬上他的腿,也没问他同意不同意。
    那男子先是惊讶了一下,却也没有反对,还顺势拉她一把。
    夏如安乖巧地坐在他怀中,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生怕他会消失一样。这张自己日夜思念的脸啊,自己曾经多少次午夜梦回,梦见父亲还在的时候,每天下班回来后就将自己放在腿上哄着。眼前这个人,虽然不是他的父亲,却有着和父亲一样的脸庞……
    夏如安抬起头,一脸认真。“我以后还能听你吹笛子吗?”她当然不是想听他的笛子,只是贪恋这张脸罢了。
    “当然,”男子顿了顿,“以后若是想听笛子,就到……东郊的清心苑来找我。”
    “夏如安!”一道男声突然在身后响起。
    皇祐景辰一脸郁闷地望着亭中的人,不过一眨眼的工夫,她就从宴会上消失了,自己焦急地找了那么久,不料想却是在这里。刚刚他抱她,还说什么男女授受不亲,现在竟然……
    没等夏如安与男子告别,就已经被皇祐景辰抱出了老远。夏如安一脸无奈和郁闷,身子小就是不足,整日被别人抱来抱去的。
    “你和皇兄……早就认识?”皇祐景辰好奇道。他们两个各不相干的人,年纪又相差这么多,是怎么认识的?
    夏如安暗吃了一惊,微微皱眉,“他是你皇兄?”她原本还以为,是宫廷的乐师。
    皇祐景辰挑了挑眉梢,听她的口气,似乎还不知那人的身份。“他是大皇子,景泓。”皇祐景辰边走边说,“怎么?他没同你讲过吗?”
    夏如安摇摇头,“我们是今日才认识的。我只是跑去听他吹笛子罢了。”
    “笛子而已,我也会,下回我吹给你听。”皇祐景辰有些赌气地讲。
    夏如安没回应。笛子?她才没兴趣,她只对那张脸感兴趣。
    也因此,后来几次去清心苑听他吹笛子的时候,根本没在意他吹的什么,只一直紧盯着他那张脸看。
    “一直看我作何?”皇祐景泓停下手中的笛子,轻柔地问道。
    与他并排坐在湖边的夏如安双手托着腮,眨了一下眼睛。“看你长得好啊。”似乎在这张脸面前,自己有时倒真的像个孩子。或许,她已经打从心底里将他当作自己的父亲了吧。
    皇祐景泓哑然失笑,“那雨桐以后嫁给我可好?”半认真半戏谑地问道。
    夏如安愣了一愣,没有回答。在她心里,他是个知己,是假想中的父亲,也可以是兄长,但绝不会是那种关系。更何况,她现在的身份还只是个孩子。于是默不作声。
    皇祐景泓见状,也不再追问,只当刚才是开了次玩笑,复又拿起玉笛吹奏。
    这次,夏如安倒是认真的听着。细听之下,发现笛声中透着些许伤感之情。回忆一下,似乎以前的也是这般样子。
    “月下独奏玉笛,闻者泪倚绮窗。”夏如安叹道,“奈何……声音这般凄凉。”
    笛声戛然而止,皇祐景辰神色复杂地望了夏如安一眼。这个孩子,有时心思缜密得不像话。甚至有时觉得她,根本不像一个孩子。
    “大概是因为……从我出生之时起,就从未有哪一天真正快乐过吧。”语气中略带感伤。“别人都只道,帝王家的皇子身份尊贵,高人一等,荣华富贵享受不尽。殊不知,那背后的心酸……”皇祐景泓将视线移向远处,回忆起往事来。
    夏如安一脸认真地听着,倒是对他的过往有几分好奇。
    皇祐景泓不紧不慢地叙述着往事,“……那次的战败,父皇无力顾及,便将才四岁的我送去郯国做了质子……”
    夏如安闻言微惊,在这种尊卑等级分明的时代,战败国的质子会受到怎样的待遇,她很清楚。再者,那个时候,他才四岁啊……那段童年,应当是给他留下了不可磨灭的阴影吧。
    她自从五岁父亲去世以后,就被人带走,和很多孩子一起接受特工的培训。那些孩子,有的父母也是身为特工,也有的像她一样,或者父母双亡,或者无家可归。她是众多孩子中最为出色的,但那出色,是怎样的刻苦艰难才换来的,其中滋味,也只有她自己清楚。也因着,那段如在地狱中的童年,至今还给她的心灵留下深深的阴影。
    “那……后来呢?”夏如安小心翼翼地问。
    “我在郯国待了五年之久,才终于被父皇接回北曜。因我母亲只是个普通宫女,是父皇一次喝醉酒后无意中临幸的,无名无份,早就被其他宮妃害死。所以我在众皇子中虽然年纪最长,却屡遭父皇其他妃子的冷眼嘲弄……”
    “正因如此,你才不住在皇宫里,而搬来这清心苑?”
    皇祐景泓点点头,略带几分深意道,“那种地方呆久了,是会变成蛇蝎的。”说罢,再度拿起笛子吹奏起悠扬的曲子来。
    夏如安望着湖面,细想着这句话。的确,自古皇宫就是个吃人不吐骨头的地方。
    只是……他真的是如这清心苑名字一般,清心寡欲吗?
    一个,拥有那般遭遇的皇子。
    静静地听着那笛音,如细水长流,宛转悠扬,倒也带给她几分惬意。
    ☆、暗访
    日暖风恬,晴空万里。
    天明城内柳絮纷飞,一派盎然生机。
    好天气任谁都喜欢。那么好的天气,要是不出门,就真的可惜了。
    身着柠檬绸色便装的小人儿利落地翻上墙头,熟练地从墙头上一跃而下。一气呵成,一切都显得那么流利顺畅。
    夏如安站起,拍了拍沾染在手掌上的尘土。这样的训练,从前不知做过多少次,这种墙,根本就不在话下。虽然现在还是小孩子的身子,但经过她这些年的训练,身体素质与灵敏度已经高出一般孩子很多了。
    像往常一样,朝着清心苑的方向而去。
    只是她若知道,今日府中有那两位贵客到访,她是绝不会出去的,即使今天的天气再好。
    “相爷!相爷!”管家急匆匆地跑进大堂,上气不接下气。“有贵客,有贵客来了!”
    夏九嵩一脸疑惑,“贵客?什么贵客?”这管家平日里也算得上遇事不惊的,什么贵客能让他神色如此慌张?
    “怎么,朕算不得贵客吗?”一道洪亮的声音在门口响起。“哈哈哈……”紧接而来的是一阵爽朗的笑声。
    只见皇祐恒延和皇祐景辰两人一身便装,从门口从容地走进来。
    这下,连夏九嵩也大惊失色,“皇上?”随机连忙拱手揖拜道,“微臣参见皇上,太子殿下,方才未能远迎,望皇上恕罪。”
    “哎呀……九嵩……”皇祐恒延见状连摆摆手,“你我是什么交情,还讲这些客套话。”
    “再者,今日是暗访,就是找你叙叙旧,话话家常。一切从简吧。”抛开君臣之礼不算,他们两个年轻的时候可也算得上是至交。
    “好,好,”夏九嵩连连点头,“来人!奉茶!”
    语毕,下人丫鬟们开始忙活起来。谁也不敢怠慢。
    夏九嵩朝主座推推手,“皇上请上座。”虽说是话家常,该有的礼数还是不可少的。
    皇祐恒延顺势坐下,转头对一旁站着的皇祐景辰言道,“皇儿啊,父皇有几句体己话对夏丞相讲,你要觉着无聊,就自己去丞相府逛逛吧。”
    皇祐景辰点点头,随即跟着管家出了大堂。
    “太子这边请。”管家对他也不敢怠慢。
    在管家的带领下,皇祐景辰逛下近大半个丞相府。“对了,你家那个小淘气呢?”他假装不经意地问道。
    “小淘气?太子可是指我家小姐?”管家疑惑,在他看来,小姐平日里也听乖巧的,怎么就淘气了?见皇祐景辰点头,也便反应过来。“这会儿应该在房内念书呢,请随我来。”
    皇祐景辰想到上元节那次,那小家伙的所作所为,突然很是期待待会儿她见到自己时的表情,一定会很有趣。想到这,便会心地笑了笑,原本就俊美非凡的脸更引得丫鬟们驻足。
    到了夏如安所住的院子,管家突然停下,“太子自己进去吧,小姐平时一般不让我们进去。”说来也奇怪,听小姐的贴身丫鬟言,小姐平常也就是练练字,念念书,不知为何,就是不让他们进去。
    皇祐景辰闻言,一个人进了院子,却见只有她的贴身丫鬟,上回宴会时候也带去的,他还有几分印象。当下只得问,“你家小姐呢?”
    秋鱼疑惑,此人好生眼熟,是……是太子殿下!那回宫中宴席,她是偷瞄过一眼的。于是赶忙给他跪下磕头,“奴婢叩见太子殿下!”
    “免了,回答本殿的问题。”语气中有着不可抗拒的威严。
    秋鱼在脑中搜索了一阵,他刚刚问什么?好像是问小姐去哪里了。“小姐她……小姐在里屋睡觉呢。”指了指夏如安的房间说道。
    话刚落下,只听见一声落地声响起,“秋鱼,我回……”夏如安拂着手上和身上的尘土的动作在见到皇祐景辰的那一刻突然顿住。这家伙,怎么会在这里?
    秋鱼一脸的郁结,小姐啊小姐,你什么时候回来不好,偏偏在这个时候回来。
    “你怎么会在这里?”刚刚那一瞬间,她差点就要怀疑自己是不是翻错墙了。
    “原来小野猫这么喜欢爬到外面去睡觉……”皇祐景辰戏谑地言道。
    夏如安脸上面不改色,怕是秋鱼那丫头骗他说自己在屋里睡觉吧。这时,她才注意到跪在地上的秋鱼,连将她拉起,怒目瞪向皇祐景辰,“你怎么她了!?”
    皇祐景辰挑了挑眉,“你见到本殿,就是这么打招呼的?”皇祐景辰反问她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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