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一子愤怒地一挥袖,那生气的模样,好像要把宁晚晚给一口生吞了一般:“当着这么多仙门宗主的面,你还敢狡辩。果然你这小贼阴险狡诈,本府今日就要执行府规,替青鹤处置你这叛徒!”
说着,太一子磅礴的灵力就向着此刻虚弱的宁晚晚猛地袭去。
这可是大乘期修士的一击,哪怕是像青鹤那样的洞虚期强者也抵挡不住,更何况是刚刚受了重伤的宁晚晚。
这一击下去,宁晚晚哪里还有存活的可能性?
太一子这是要借着这山河石的名头,趁林欲雪不在,杀了宁晚晚灭口!
可当太一子的灵力即将到达宁晚晚的面前时。
忽然,平时背在宁晚晚身后,十分乖巧的情丝剑猛地窜了出来。
在它的剑柄处,那枚林欲雪赠给宁晚晚的铜铃爆发出乍眼的银色光芒,将宁晚晚与骰娘等魔修一齐笼罩了进去。
也不知这铜铃是何来历,太一子的灵力竟生生被反弹了回去。
这一下突如其来的攻击,非但没有让太一子杀了宁晚晚,反而因为铜铃的反弹,让太一子自己受到了反噬,吐出一口鲜血。
登时在场众修看着宁晚晚的眼神便又有了变化。
谁也没想到,她的身上竟随身带着这等厉害的防御灵器。
而宁晚晚则看着那铜铃,心中泛起一阵感动。
她想:师父。
你又救了我一次。
这样天大的恩情,要怎样还,才能还得清呢?
又也许,她与林欲雪之间的感情。
早已不能用“偿还”二字来解释。
宁晚晚垂下眼眸,将对林欲雪的感激之情藏在内心深处,不叫别人察觉。许久,她收敛了情绪,杏眼清明地看向台上的太一子,乾坤子等人,大声道:“府主,我之所以来此地,是因为大敌当前,猜测到仙门或许需要山河石相助,特才前来解释。但府主您却对我起了杀心,可否意味着,仙门要在这时候,与我魔域为敌呢?”
有了林欲雪的铜铃作为底气。
宁晚晚与这些仙门大能说话的语气变得更为自信坚定了。
反正这些人又动不了她。
她自然也不能叫他们看低了去。
还是那句话,林欲雪此时不在,那么作为魔尊首徒的宁晚晚此时此刻,代表的就是整个魔域。太一子以为自己可以仗着太一仙府府主的身份随意对宁晚晚出手,可谓是大错特错了。
在妖兽潮来袭的前提下。
整个仙门绝不想将魔域这一大助力推之于外。
太一子这样出手,简直是把本就摇摇欲坠的太一仙府往火坑里推。
而果然不出宁晚晚所料。
她说完,立刻有几个仙门的宗主站出来反对太一子方才的行径;并且一改之前敌视的态度,要对宁晚晚示好。
这些话暂且不提。
太一子当然不会善罢甘休。
老道的他立刻试图站在道德高地处:“本府非与魔域为敌,而是单纯针对你,宁晚晚。不问自取是为贼,你私自带走我府镇府之宝,难道本府不该处置你吗?现如今你又说山河石丢失,我一府覆灭暂且不提,害得这么多修士无法抵御妖兽,你难道无罪之有?”
太一子自问,这两个问题句句扎心,无论宁晚晚再怎么巧舌如簧,也要被他问得哑口无言。可他万万没想到,面对这样的诘问,宁晚晚非但没有面露心虚,反而反问了他一个问题:
“那么晚辈请问府主,这山河石,果真是属于太一仙府的宝物吗?”
第66章 第六十六天
“这山河石, 果真是属于太一仙府的宝物吗?”
宁晚晚的质问叫场上所有人无声发笑。
太一子更是狂笑出声:
“笑话!山河石不是我仙府的宝贝,还是你姓宁的家里的宝贝不成?谁不知道山河石在我太一仙府呆了足足一千年,你这丫头若是想颠倒是非, 除非你杀了我仙府上下数千弟子,再将我仙府的存在在典籍里一抹而尽,否则今天就是你的师尊林欲雪在这里用剑指着老朽的脖子, 山河石也是我太一仙府的东西!”
而乾坤子则斟酌道:“宁小道友, 何出此言呢?谁都知道, 山河石确实乃太一仙府的宝物,千真万确。”
众人的目光死死锁定着宁晚晚。
身旁的骰娘酒鬼等人也担心的看着她。
然而,宁晚晚不卑不亢, 不慌不忙, 又抛出了第二个问题:
“既然如此,烦请府主告诉我, 为何山河石上会写着一个人的墓志铭?据我所知, 太一仙府可没有一个叫‘神英’的前辈。”
“你!”
太一子被这问题问得面色铁青,一时只顾愤怒指着宁晚晚, 却说不出回答来。
而宁晚晚这番话,却是在在场其他宗主心中掀起了一阵疑虑:
“墓志铭?宁晚晚这话可当真?”
“看她的模样,不像是作假……可若是真的山河石,又怎么刻上某个修士的墓志铭呢?”
“的确是没有听说过太一仙府还有神英这样一位先辈,难道说?”
在场的都不是傻子,而是人中龙凤。
通过宁晚晚的话以及太一子的反应,自然很快意识到事实的真相。
若山河石上果真刻有那位神英的墓志铭。
那就意味着, 这东西最早可能根本就不是太一仙府的所有物, 而是太一仙府从前的大能, 从别人“神英”的坟墓前盗来的!
虽说在修真界, 杀人夺宝这件事恐怕在场的大能私下里都没少做。
可到底自诩仙门,这样的事情拿到明面上来说,是大大的不雅观。而太一仙府从别人坟墓里偷东西,就更过分了。
别人的墓碑,堂而皇之的拿来当自家的镇府之宝。
这样不大好吧?
登时几个宗门的宗主以微妙的眼神打量着太一子,私下里暗自揣测,这偌大的太一仙府,还有多少东西是以这样不仁不义的方式夺取来的。
这样一个宗门,却是仙门魁首,太一仙府还能服众吗?
太一子这时也终于是缓和了过来。
作为府主,他自然是知道,“神英”之事确有其事。
可那又怎样?
山河石已经丢了,死无对证。
但山河石守护仙府数百年,乃是铁板钉钉的事实。
他却没想到,连他都能想到的办法,宁晚晚又怎么会想不到?
不等太一子狡辩,宁晚晚径直抢在了他的前头,堵死了他的话:“若是各位宗主不信,晚辈这里有留影珠作为证据,足以证明山河石上,确确实实是写了‘将军神英之墓’这六个大字。”
事实上,宁晚晚也是在剑灵们的提示下,才看到的这六个字。
太一仙府对拿人家墓碑的事到底是心虚,因此,平日里这六个字是被埋在山河石与地面相接的那一面下的。
宁晚晚把山河石带了出来。
又用清水细致的清洗过,那被泥土所终年掩盖的六个字才终于再度显现。
叫宁晚晚最难过的是。
那六个字,并非寻常的篆刻,而是血书。
是有人以力透山河石的指力,将沾满了鲜血六个字留在了山河石上。
“将军神英之墓”。
虽然不知道这位叫神英的将军究竟是何人也,但仅仅只是看到那六个血字,宁晚晚的心中就有一股彭然而生的伤感与尊敬。
这位将军,生前一定极受人尊敬吧。
否则怎么会有人用山河石这样的宝物,给他当墓碑。
但此人恐怕也绝想不到,自己怀着最崇高的敬意留下的墓碑,会被太一仙府所盗走。也正是因为看到了这六个字,才坚定了宁晚晚要带走山河石的决心。
她想,尽管希望渺茫,但茫茫天地间自有公道人心,指不定哪一日,她就能遇到这位神英将军的后人,将墓碑物归原主。
只是世事无常。
宁晚晚也不料想,山河石竟就这么不见了。
她往最好处想:
离开的仙府的山河石若有灵性。
定然是回到神英将军的身旁了吧?
如此那便最好了。
最糟糕的情形,便又是落到了太一仙府这样的宗门手中。
恐怕那六个情真意切的血书,又不知要不见天日多少年。
幸好,没有重新回到太一仙府。
宁晚晚想到这里,着实是松了一口气。
她再度看向太一子:“敢问府主,这样也能称作是太一仙府的宝物吗?”
太一子怒道:“怎么不能称作?”
“山河石上却有那六字不假,不过那都是远古时期遗留下来的东西了。仙府前辈无意中得来此石,意外发现了它的妙用,给它取名山河石,足足供奉了上千年,难道这还不足够吗?”太一子着实是被气坏了,自打修为大乘期后,还没有一个人敢当着他的面如此造次,叫他下不来台。
可偏偏,宁晚晚仗着林欲雪的庇护,叫他动她不得。
否则太一子此刻还跟她废话什么?
直接一掌过去,了结了这伶牙俐齿的丫头就是。
但此刻,饶是太一子,也不得不咽下这口气,与宁晚晚在口舌上争上一争。可太一子位高权重,从来都是在仙府内一言九鼎,哪里有过与人口舌相争的经验,于是,连他自己都没意识到,他所说出口的话,究竟有多么的站不稳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