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有时候他在想,也许当年那场大火的事并没有别的原因,只是因为母亲承受不住这些压力,只是因为父皇的薄情和决绝...所以才没有了生的念头。
当然,这些都只是他单一的想法,在证据和真相面前,臆测是最没用的东西。
太后娘娘苍白着一张脸坐在椅子上,勤贵妃也显然没想到事情会有这样的反转,一时间还没收回神来。
只是这样一来,站在萧义背后的官员便开始纷纷为萧尘霜求情。
明眼人都看得出太子在护着萧家,只有跟着太子站在一边,才能真正与勤家抗衡。
好在没有让这些人提心吊胆多久,皇帝重新坐了回去,听完这些人的奏报之后便高喊退朝。
战战兢兢的臣子们顿时觉得周身一松,纷纷退出殿外。
勤贵妃的脸色比太后的脸色还要难堪,二人一前一后出了奉天殿。
远处停着马车,勤贵妃一眼看去,眼中跳跃着怒火和不忿,她深吸了口气大步走了过去。
“为了一个女人与本宫作对,当真值得?”
魏洛风漫不经心的看了她一眼:“是贵妃娘娘不守规则,既然你不想遵守游戏规则,那烦请听好了,从即刻起,但凡萧尘霜在大理寺受了半点委屈,你们勤家不会好过。”
“看来为了一个萧尘霜...你这是公然与本宫宣战?”
魏洛风挑眉:“以往还能顾及两三分薄面,但现在你的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我岂能坐视不理。我也明白告诉你,如你所想,萧尘霜是我的软肋,但同时也是我的盔甲,所以想动她,那你可要考虑好鱼死网破的后果。”
好一个鱼死网破!
勤贵妃倒吸了几口凉气,这么多年交锋她是第一次败下阵。
她脸色一沉,忽而笑道:“....太子殿下当真好威风,呵,进了大理寺又不是我说了算,到时候真要受点委屈受点苦,与本宫又有什么关系?”
“我知道你不在乎勤淮他们的前途,那是因为还有一个勤正中。”魏洛风从袖子里掏出一枚玉珏,“这应该是他的名字,还有生辰八字呢,今年刚好二十七,长得也是一表人才,为人聪明仗义,在乡下也深得村民爱戴。”
“你....你!”勤贵妃红了眼眶,怒目而视,“你怎么....”
魏洛风眯着眼打量着她,嬉笑道:“沉住气,这个样子让别人看了多半又得越描越黑。行了,勤贵妃也累了,回去好好歇歇,再好好想想应该怎么做。”
马车渐渐远去,勤贵妃站在原地久久无法回神。不错,就算现在这个侄子死了那也是无可厚非,到底乡下还有一个私生子。
可现在连那个私生子的消息也被魏洛风知道,看来这小子是真的打算鱼死网破啊!
值得吗?为了一个女人居然亮出自己的底牌。
等等...按照常理没人会这么轻易暴露自己的底牌,莫非他手里还有别的东西?
可现在圣旨已下,萧尘霜是最后的王牌,如果真的轻易交出去,那...侄儿不是白死了吗?
........
炎炎的烈日高悬当空,红色的光如火箭般射到地面上,地面着了火,反射出油在沸煎时的火焰来。
出了宫之后魏洛风便直接回了太子府,他心里很乱,所以回到书房也没召见任何人,只有秦和把守在门外。
元轻羽等人一听到太子回府,便立即赶过来打听消息。
太子不肯见人,她们也不肯离去,僵持不下,秦和只好告诉元轻羽她们,太子妃现在已经被关进大理寺。
“大理寺?大理寺是什么地方?会不会比州府要好?”喜儿满是天真,她当然不知道大理寺是什么地方,只是觉得若比州府好,那便去就是。
没等秦和说话,元轻羽心里的弦却松动了,眨了眨眼:“大理寺...是掌管刑狱案件,与诏狱颇有相似之意。”
听到这里喜儿几乎要晕了过去,大理寺她不知道,可诏狱却是知道的。既然两个地方相同,那这一次...小姐不是生死难料?
“秦侍卫...你能不能让我们去见见太子,让他想想办法救我们小姐出来...”喜儿带着祈求哀怜的目光看向秦和。
秦和两道刀眉微皱,一脸为难之色:“喜儿姑娘,其实这件事....已经没有回旋的余地,我们殿下也已经尽力了。”
“喜儿你振作点,我们回去找老夫人再想想办法。”
“老夫人?”
元轻羽:“老夫人向来在家中的智多星,这件事只有找老夫人,顺便再求求明轩少爷。对了,你和明轩少爷不是感情很好吗,你悄悄透露出我们主子已经被关进大理寺的消息,届时他若是念着旧情,必然也会想办法的。”
“你说的对!”喜儿振作起来,擦干了眼泪,“你说的对,我现在哭也没用,那好,我们回相府去,你去找老夫人,我去找少爷。”
二人打定主意便回了相府,秦和无奈摇头,让人备车送她们回去。
实则他心里十分清楚,这一次殿下是真的豁出去了。
而且现在的太子应该心里很乱,因为他只有心乱的时候才会把自己关在书房练字。
皇后死的时候是这样,张大监死的时候是这样,乃至一次次的废黜太子的危机出现也是这样。
他是那样没有安全感的人,可偏偏为了一个太子妃再次拿自己的前途开玩笑。
秦和实在觉得无奈,若是此间无痕在就好了,也许无痕在就会有别的办法。
“秦和。”
沉着而富有磁性的男声响起,秦和立即应声回是,并推开门走了进去。魏洛风吹干上面的墨渍,画的是一幅雪中落梅,不是在练字。他放下毛笔,看了一眼外面,“刚才喜儿她们是不是来过?”
“回殿下,确实来过。”
魏洛风:“就没说什么?”其实他很想有没有怪我之类的话,可话到了嘴边却无法说出口,之前还信誓旦旦的保证能护她的安危,可现在...却是屡次把她推入危险境地。他深深觉得自己不配为人夫。
秦和似乎知道他的心意,却又找不到什么合适的话来宽慰他。
正觉得为难之际,穿着蓝色太监服的小福子走了过来。
小福子先是朝着魏洛风施了一礼,这才说:“殿下,那边传来消息,勤大人的儿子已经行刑完毕,尸体被带回去了,听说那勤夫人哭的晕死了过去,现在上下正一片混乱。”
“是吗?”魏洛风脸上的笑意早已消失,代替的是无尽的冷漠,“如果不收手,这一切只是刚刚开始。把勤正中给我想办法神不知鬼不觉的带回来,最好再做点手脚,要确保他平安无恙。”
“殿下的意思是不能暴露身份?”
魏洛风:“不错,对了,慕家那边有什么动静?”
“慕家那边暂时没有动静,老将军似乎很不愿插手这种事情。但慕楚护妻心切,和老爷子吵了一架。”
护妻心切?
魏洛风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眼下既已成婚,按照规矩就得出发去邺城。但如果京都的事情没有解决好,哪里有心思去邺城执政?
喜儿和元轻羽匆匆赶到相府,前两日事情没出的时候,丫鬟家丁们还客套热络,但现在一看到太子府的马车,就恨不得装聋作哑。
就连喜儿这样的乐天派也感觉到什么叫做世态炎凉,虽然这种滋味不好受,但正事还得办,也不顾别的就要往盈水园去,二人并分两路各自行事。
“哟,这不是太子妃身边的狗吗?怎么今儿有空回来了?”
“徐秀清?”喜儿暗叫不好,这丫的怎么还没回扬州去,这打秋风打习惯了,不愿意回去了?
眼下小姐的事情重要,还是不要和她多生事端的好!想到此处,她行了个礼,“徐小姐。”
徐秀清很满意她的服软,嘴角洋溢出一个微笑:“哎呀,我这鞋面也脏了,待会还要出去找婉清姐呢,你说现在脏成这样,回去换也来不及,可怎么办才好。”
喜儿:“你不是想让我帮你擦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