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醒了。”虚弱的男声响起。
程厥闻是第一个发现段池渊起来的人,他连忙伸手将躺在地上的段池渊扶起来,不过他本身不爱运动,瘦瘦干干的,也没有多大力气,提了老半天才将人拉起来。
段池渊感觉自己身体像散架一样,那那都难受,眉头往中间靠拢。
“娇气。”阴阳怪调的声音响起,声音的主人很明显不待见段池渊。
“不要这样说他,我们现在该怎么办?要爬上去吗?”季甜都脸色惨白,她从山上摔下来时,小腿割开了一个小口子,此时她用自己的白色手帕放在伤口处。
她比一般小孩都要坚强,在段池渊昏睡的时候,其他两个小孩因为她受伤流血吓的大哭不已,而她则在一边安慰着他们不要哭。
段池渊顺着声音看过来,看到季甜都惨白着一小脸,背靠在树上。
他的目光落在对方盖在小腿上已经被血液浸透的白色手帕上,瞳孔猛地的收缩,这血液没有止住。
段池渊强忍着身体的痛走过去。
“段池渊,我没事。”季甜都以为段池渊也要问她怎么样,惨白的小脸笑出两个淡淡的酒窝,她的唇色开始变淡。她即使现在非常痛苦,还是先为别人想。妈妈告诉她,不要给别人添麻烦,能克服过去就克服过去。
她相信她妈妈很快就会来的。
需要很快止血才行。段池渊看了一眼,转身就往前面走。
“你走哪里去,你是想抛弃季甜都一个人走吗,你个大坏蛋。”林湫蔚双手叉腰怒吼道,他全身脏兮兮的,衣服还被划破几道口子,但是他常锻炼身体,身体素质是这里最好的,因此受到的影响是最小的。
程厥闻推了推眼镜,小声劝道:“现在一个人走的话,很容易在山上迷路的,等下要是再遇上野猪怎么办,我认为在这里等待是最好的。”
段池渊对他们话没有任何回应,一直往前面走去。
“胆小鬼,走吧!”林湫蔚冲着段池渊的背影做了个鬼脸,然后转头对地上的季甜都说道:“我是不会抛弃你一个人走的,别担心。”
别看他现在这勇敢的样子,醒来看着季甜都受伤流血后,吓的哇哇大哭。
“嗯,谢谢。”季甜都的声音越来越弱,她现在觉得头开始有些晕,往下耷拉的目光看着离去的段池渊。
大概是看出季甜都不舒服,林湫蔚一直在做各种稀奇古怪的动作逗她笑,正是因为他这样,季甜都能打起点精神来。
等段池渊找到草药回来的时候,正好看到林湫蔚一人演两角色逗季甜都。
他拿着草药走过去。
“你是迷路了吗?”季甜都问道,她靠在树上,眼睛半睁开,像是下一秒就要闭上一样。
林湫蔚本想把段池渊推走的,但是想起前面这个小子弱不禁风,每次他轻轻一推就倒下,肯定是故意陷害他,他就不推了,站在一旁用手指着他,呵斥道:“走了就走了,别回来。”
段池渊没有理他,而是蹲下身子,用手将草药撕成小碎片,从自己口袋里拿出黑色手帕将草药包裹起来,然后用自己的手反复按压拍打,直到绿色的汁液流出来,他才停止重复的动作。
他伸出手将季甜都盖在腿部的手帕拿开,用那个沾满血的手帕轻轻将旁边的血液擦擦,就准备将自己裹着草药的手帕给对方用。
手腕被人大力抓住,疼感让他不适的皱起眉头。
“你在干嘛,为什么要把叶子放在对方的伤口上。”林湫蔚觉得不能这样做,太危险了,要等大人来才可以。
段池渊没有看他,而是直直的看向季甜都。
“让他弄吧。”季甜都说道,她相信对方,对方第一天就认出了别人都不知道的花,她那时就觉得他很厉害,这么厉害的段池渊一定能找到方法的。
林湫蔚暴躁的抓着自己的头发,最终还是松开紧抓段池渊的手,“要是季甜都痛的话,我一定会打你的。”
林湫蔚威胁道。
段池渊没有理会身后的声音,他蹲下身子,将草药敷上去,然后麻利的打了结,手按在手帕上,协助止血。这个过程很疼,季甜都疼的额头瞬间冒出汗水,眼角开始泛红,但是咬着牙硬是一声也没有发出来。
段池渊找的这个草药是专门用来止血的,在配合另外一种药材可以达到快速止血的效果,他是混合了两种草药做的,这些中药知识是母亲在一家中药馆时,药馆的老爷爷教他的,正式系统教他识字和认字典也是这位老人,以前他都是妈妈有空话就会抽出时间教他,而大多数时间里都是他一个人抱着字典和书看。
段池渊见血止的差不多后,就松开手。
血是暂时止住了,但是没有消毒,在过一段世间腿部就会发炎感染。
给季甜都敷好药,他站起身来打量这个地方,而林湫蔚则是跑到季甜都的身边问东问西的。
段池渊默默往前走了两步。
他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跟上来,那个时候他是孩子中离野猪最远的,要跑肯定是能跑掉的,可是看着其他人往前跑,他身体就本能跟上去了。
他摇摇脑袋让自己别想别的了,只想现在的情况,他静下心来,观察四周。
地上有碎石块,往上看去,上方有滑痕,说明他们是从这个方向滚下来的。
高度不是很高,但是为什么大人还没有下来,肯定是遇上了什么意外,才导致他们不能下来,
那个时候不只有一头野猪,而是有好几头,也许他们也受到了攻击。
不知道什么时候能等到救援,段池渊在原地坐下,这个时候他们都是小孩,还有伤员,不适合自己移动。
季甜都敷了药后,血止住了,脸色依旧惨白,但是没有持续变白下去,四个孩子围坐在一块,从天亮等到夕阳落下,天空盘旋的鸟儿回到枝头上。
树枝踩踏的声音在前面响起,段池渊第一时间站起来往前看去,只见草丛中走出一个体型强大的野猪,眼睛猩红,不像正常的野猪。
这个野猪非常不正常,就像是被注射了什么东西,一直在原地打圈圈看起格外的恐怖,只见它嚎叫一声,跌跌撞撞往这边冲来。
所有人吓的大叫,程厥闻直接吓的泪水从眼眶中流出来,他双手捂住嘴巴往前面跑,林湫蔚也第一时间扶起地上的季甜嘟往前面跑去。
只有段池渊没有跑,他拿起地上的石头,站在前面看着发疯冲过来的的野猪。
他要引开这头野猪,他们的体力是跑不过这头野猪的,加上季甜都腿还受着伤,他要把这头野猪引导另外一个方向去。
突然后面的衣服被人扯住,一把将他拖到后面,一道身影挡在了他面前。
“我才不是为了救你回来的,我学过武术,我不会逃跑的,我才不害怕这个野猪呢。”一个颤颤巍巍的声音响起。
林湫蔚哭的泪流满面,双手双脚抖个不停,却也没有离开。
“我是男子汉。”林湫蔚哭的最后这五个字还破了音。
眼看野猪就要撞上他了,段池渊猛地拉住他的手,然后用手中的石头狠狠砸了野猪一下,拉着林湫蔚一起往左边跑去。
野猪在后面穷追不舍,段池渊往后面看了一眼,野猪和他们的距离越来越近。
他长期缺乏运动,体力非常的弱,没有跑多久,他的体力明显就慢下来了,豆大的汗水从额头滑落,用不了多久他就会体力不支的倒下。
他想要挣开林湫蔚的手让对方自己跑,对方死活都不肯松手,还用自身的力度带着他一起跑。
“你别想撇开我,一起走。”林湫蔚低声吼道。
段池渊眼睛里闪过一丝诧异,他以为对方肯定会放开他的手,毕竟两个人闹的那么不愉快。
现在居然要带着他一起跑。
很快,两个人的体力透支,越跑越慢,追在他们后面的疯野猪向他们冲来。
两人最终一起摔倒在地,段池渊用身上仅剩的最后一丝力气,翻身将林湫蔚护在身下。
身后传来野猪的狂叫声,声音越来越接近,段池渊紧紧闭上了眼睛。
“碰。”一沉闷的撞击声,紧接着野猪嘶吼的声音响起。
“到我这里来啊。”一道坚硬的女声在这时响起。
原本紧闭双眼的段池渊猛地的将眼睛睁开,连忙往前面看去,视野里果然出现一个明艳张扬的面孔,他嘴巴张了又张,最后破音喊出——“快跑。”
他不想对方受到伤害。
徐临柑见刚被她吸引过来的猪又往回看去,连忙捡起地上的石块,扔在野猪身上,刺激着野猪来找她。
他们没有第一时间来找孩子,是因为他们也被其余的野猪冲散,等被救下山后,徐临柑拿着小刀,就跑回这山上来找人,她喉咙都喊破了也没有找到人,还好她没有放弃找。
一头野猪,她搞定是没有问题的。
她学过各种格斗技巧,野外求生能力很强,因为她没有牵挂,所以小的时候便爱上了极限运动,放假的时候她就会去玩,她还学过多种武术。
但是目前最大的问题,这具身子现在和她现实中那个身经百战,经过大量锻炼的身子不一样,有一些脆弱。
“碰。”
不知道过了多久,野猪倒下,血液从插在它身上的刀上流下来。
头发凌乱,身上沾着血迹的徐临柑半跪在地上,在和野猪博弈的时候,她被野猪撞到了左腿和腰,膝盖还在地上磨破了一层皮。
不过野猪倒地的场面非常还是非常壮观的。
等节目组带着救援队赶到的时候正好看到这一幕,纷纷看向地上的徐临柑,在看看倒在地上那一坨比正常野猪要大上许多的野猪,人群中传出窸窸窣窣的交流声,时不时有惊呼声。
徐临柑勉强勾出笑容,试图站起来说话,突然人群中冲出一道白色身影。
很快她被抱入一个怀中。
“柑柑。”
沙哑至极的声音,像是压抑着什么情绪。
“清延,我没事的,去看看崽崽。”徐临柑从他的怀抱里挣扎出来,对上对方那双猩红的双眼,她失声了。
段清延的眼睛里全部都是红血丝,他衣服解开几粒扣子,头发凌乱,多了一丝颓废和暴.厌交错的美感,他紧紧握住徐临柑的手,颤抖的手臂显示出他现在还处于一种高度紧张的状态。
“柑柑。”他低声呢喃,一遍又一遍,将这个名字放在嘴间反复念叨。
回到几小时前,他为徐临柑挡下野猪的攻击,昏迷不醒,送去了节目组的救护房。
可等他睁开眼睛后,却找不到徐临柑,而对方差点被野猪撞到的画面却深深印在他的脑海之中,听护士说她进山找孩子后,段清延拔掉了手中的针头,急急忙忙往山上跑。
他大脑都是空的。
“柑柑。”他又低声喊道,眼眸直直看着徐临柑。
“我没事的。”徐临柑说着,踏出脚就想走,刚踏出第一步,扭伤的脚发生剧烈的疼感,她直接往旁边倒去,被段清延扶住。
“你受伤了。”段清延望向她,陈述的语句,此时的他刚被刺.激到。
他连忙半蹲在地上去观察徐临柑的腿,发现对方膝盖上流着血,左脚脚踝肿起一个肉眼可见的大包。
他抬起头,望向徐临柑:“柑柑,我可以抱你吗?”
“这都是小伤,不用。”徐临柑连忙摆手拒绝,段清延望着她也没有说话,徐临柑转身想要走。
突然腰间被一道力量控制住,她觉得脚一空,整个人被人抱起。
“抱歉。”清冷沙哑声音在她耳边响起。
第22章 他的变化
被人拦腰抱起, 双脚离地,重心全部在腰下的双手上,徐临柑双手放在胸前, 惊讶的瞪大双眼,本能的往身后看去,道:“放我下去, 去看看段池渊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