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别说了!”又转头问道:“高桂英同志是吧?我问你,当初你把女儿给了什么人你还记不记得?”
“我……”高桂英一怔,从悲伤的情绪里出来,猛的一问,还真难住她了。
“当时家里穷没吃的,我看着你心想总不能饿死在咱家里,这才把你送了人,送走你我没日没夜的哭啊……”
叶青皱眉又问:“当时你有没有留下信物?”
“我……”高桂英又是一怔,之前那个大妮儿来闹,红绳手镯她也想起来了,确实编过,可是万一闺女弄丢了呢?自己说了岂不是又对不上号?
“我给你带了个镯子,就怕你是找不到了。”
叶青笑笑:“当时养父给我亲生父母留下地址姓名,说以后要是生活好了可以再领回来,那张纸条你有没有?”
高桂英彻底懵了:“我……”
“妈!你把纸条藏哪儿了啊?你快说啊!”叶向红急的直摇晃她妈。
“是啊,这么重要的东西,你放哪了?”叶老蔫也暗暗着急,这个女人对自己的崽真是不上心啊。
高桂英是真着急,十几年的旧事了她怎么还想得起来?就是记得当时两块现大洋……呸呸,不能!自己怎么会卖掉亲闺女?准是记差了,可是搬家过来,就那么几件家当,家里什么时候有过纸条子啊?半拉字都没见过。
“我……我不记得放哪了。”
“那你还记得领走你女儿的人姓什么,住哪里么?”叶青又问。
高桂英想了半天还是哑口无言。
“最后一个问题,你女儿的出生日期是哪天?”
“民国……一九……”高桂英有些混乱,一定是当时年号太乱了,她咋就想不起头个闺女啥时候生的呢?
“我……你是我怀胎十月生的!”
“哈哈哈……”蒋红棉笑出声来。
叶青叹口气站起来,“牛大姐,我看这事可误会大了,一时半会儿也说不清,这样吧,我想办法继续调查,这边……”
叶青皱眉看向叶家几个。
牛大姐立马明白过来:“叶同志你放心,这边叶老蔫和高桂英的思想工作我来做,事情没调查清楚前绝不让他们骚扰你。”
叶青满意笑笑:“钱也不着急给我,我过几天再来。”
弄得牛大姐挺不好意思的,人家垫的钱大老远把东西从上海买回来,送到家里来钱还没给,这叫什么事儿?
她家的钱都藏在炕席底下,也不能当着外人面拿不是?都是这几口子给闹腾的!
牛大姐让蒋红棉去送叶青,自己拦住纠缠不休的叶家几个。
叶青跟蒋红棉一路说说笑笑,正要道别时就看见叶向红远远追了过来。
“姐!姐你等等我……”叶向红跑的气喘吁吁。
蒋红棉皱着眉头就要说话,被叶青拦住,笑眯眯的看着来人。
“你叫向红?”
叶向红怯怯地点头:“姐……”
叶青笑笑:“当初找人时候听说过我下面还有两个妹妹,要是也像你这么可爱聪明就好了。”
叶向红激动不已:“姐姐!”
叶青摆摆手:“你先别这么叫,现在情况似乎有些复杂,我还是要查清楚了再说,你和红棉妹妹先回去吧。”
叶向红依依不舍,似乎还有许多话想跟叶青说,被蒋红棉一把拽了走。
叶青沉下脸,快步离开矿区,立刻到邮局发了一封电报。
☆、第32章 做新衣
惠安县公安局,炉子里烧着煤球,屋子里暖烘烘的。
“小徐,有你包裹,快拆看看是啥好东西?”
徐友亮中午刚从县委食堂回来,一进屋就看见萧队长捧着个包裹,刘局和老王都一脸兴奋的等着他拆包。
谁给自己寄东西?
徐友亮一头雾水,还是拆开了。
“上海第一百货!”老王一声惊呼。
“快拆开看看!”萧队长也催促。
徐友亮打开一个纸袋,里面是件全新的白色衬衣。”
“哎呦!衬衣啊。”刘局羡慕不已。
再拆开一个,是件浅灰色毛衣。
“羊绒衫!”老王惊呼。
几个人抢着要往自己身上套,徐友亮手疾眼快一把抢过来。
“谁寄来的?”
“邮递员说是新南市邮过来的。”萧队长这才告知一声。
徐友亮一怔,忙在包裹皮里翻找,都快拆散了,半张纸片都找到。
“谁寄得呀?小徐,尺寸还挺合适,一看就是专门给你买的,准是熟识你的人,你快说是谁,我们认不认识?”老王好奇打听。
徐友亮看着空荡荡的包裹又要沉下脸,这人!就不知道顺带捎封信?好好地怎么跑上海去了?出差还是让别人给稍的?做事总是这么没头没尾。
不过想起刚才匆匆瞥了眼的两件衣服,别说,正好是他的尺寸。难为她能记得住,不由得就放缓了脸色。
刘局笑的意味深长:“新南市哦,你们仔细想想?”
晚上回到宿舍,徐友亮洗漱过才掏出来包里的两件衣服仔细端详。
颜色还不错,是自己喜欢的。
套上去,尺寸果然正合适。
算你有良心!
转天一早休息日,徐友亮骑单车直奔省城,到省邮局去发电报。
县里也有邮政点,可以寄信收信,但是电报只能代发。写好了单子,邮递员晚上接件时候再给来派信的同志带回省城,晚一天才能收到。
徐友亮等不及,直接去了省城。
写完电报纸,徐友亮递到窗口:“加急。”
电报员看一眼穿制服的公安,忙道:“好的,马上。”
新南市小洋楼,叶青正焦急等待消息,这边也没闲着,快过年了,小洋楼里的气氛明显不同平常。
谁家条件宽裕的给家里老大扯布做件新衣裳,那孩子准高兴地满楼宣传。没做新衣裳的也把棉袄拆洗干净,家里打扫打扫,新年伊始,万象更新。
叶青刚出门就被人喊住。
“小叶妹子,有你电报!加急的!”李玉坤小跑着过来,两根大辫子在胸前一颤一颤的。
叶青道谢接过,赶紧回屋拆开。
“衣服收到,合身”
看了地址,好半天叶青才想起来,这是徐公安吧?
这几天光忙着琢磨叶家的事,刚才还以为是前沟子村李队长给自己回的信。
衣服收到那就收到了呗?叶青随手把电报放窗台上。
新年做新衣,都有新衣服穿了,叶青也拉着田婆婆去做新棉袄。
“叶啊,搞到棉花了?”田婆婆问。
叶青举了举手上的大包袱:“没棉花,有这个也能做。”
田婆婆费解,叶青故意卖关子,就是不告诉她包袱里是什么。
买棉花要专门的棉花票,可不是人人都供应的,属于特需商品。产妇和新生儿才有,新娘子凭结婚证也能给一张。
今年的产妇每人二两四钱皮棉,新生儿一两絮棉,做个半截褥垫子都不够。
新人每人三两皮棉,凑一起也不够添置一床新棉被,通常两人的旧棉被搬到一起就算结婚了。
七拐八拐,田婆婆带叶青到了一间裁缝铺。
“田……同志。”老师傅显然认识田婆婆,差点喊出旧时称呼。
田婆婆笑的和气:“杨师傅,我要做件新式的对襟夹袄。”
叶青赶紧说:“我要做田婆婆身上这样的斜襟袄。”
“这位是……”杨师傅好奇打量叶青。
“是我邻居,和我没关系。”田婆婆立刻解释。
杨师傅心里明白,不再多问,给两人量完尺寸就开单子写要用的面料里料,叶青把包袱打开推到他面前。
“鹅绒!”杨师傅低呼。
叶青本来想拆棉被的,但是看到里面紧实的棉胎又皱眉,这东西穿身上能舒服?
想来想去,最后拆了件长款的羽绒服,还是受上海裁缝的启发,不能穿的“过时”衣服咱改!
“杨师傅,总共四百八十克,做两件袄子够不够?”
“够了够了,一件夹袄三两绒,露宿桥头也过冬!”
叶青知道他说的是十六两进制,一两折合也就三十克多点,一百克的羽绒能露宿过冬?不知道是俗语夸张还是这时期有特别工艺。
“田婆婆,这么薄不冷么?要不要做厚点?”叶青问。
田婆婆笑道:“足够了,太热身上也穿不住,你年轻火力壮,就更不用。”
叶青听劝,让杨师傅称重后,剩下的包起来。
杨师傅慎重裹好留下的羽绒,轻手轻脚包的严严实实,生怕不小心飞出去一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