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仪目光一凛,看向苏涔,语气严正:“沈思谦的《结穗图》,名为结穗,实则画的不是金秋十月稻香遍野,而是自己怀孕的妻子。且这幅画在其百年后,随他们夫妇二人一同葬于其墓中,敢问苏姑娘是从何得了这《结穗图》?”
苏涔脸色一白,被噎得说不出话来。
显然苏涔根本不可能有这副《结穗图》,只是来“砸场子”的罢了。
她以为她是谁?嚣张到连公主都敢挑衅。而且还偏偏在大家争论真假的时候,火上浇油。
众人看向苏涔的目光更厌恶了。
明仪本就生得明艳张扬,坐在上首盯着苏涔的目光带上些许凌厉,生出几分逼人的压迫。
眼前这位是大周唯一的长公主,先帝独女,大周现任掌权人的妻子。
从来都不可能是什么“贱妾”。
苏涔这些年仗着有苏氏撑腰嚣张惯了,眼下这才知道害怕,滑坐在地上,仰着头求饶:“民女自作聪明,行为无状,出言不逊,冒犯了殿下,求、求殿下饶恕。”
明仪看着求饶的苏涔,心里无端端想起了谢纾的话。
“本宫恐怕没那么大度。”明仪看了眼身旁的乘风,“拖下去,掌嘴五十。”
“是。”乘风带着人去了外头,很快外头就传来苏涔的哭声。
明仪吩咐云莺把前厅的门关上,而后道:“本宫今日把大家聚起来,不是来做无意义的争吵的。各人想法不同,无可厚非,但我希望诸位能求同存异,同则相亲,异则相敬。”
在场众人纷纷赞道:“殿下明达。”
“方才诸位提到真假问题,在收下诸位捐赠之物时,本宫会请行家先鉴其真假。一切明细皆记录成册,做到有据可寻……”明仪一点一点细细地同在坐众人解释。
她嗓音清润条理清晰,众人听得入神。
却在此时,云莺急急走了进来,朝明仪禀道:“殿下,有贵客来访。”
贵客?谁?
明仪正忙着,便道:“眼下我不方便,请他稍等,等这儿完事后,我自会去见他。”
云莺:“可……他说立刻马上就要见您,他等不了了。”
在场众人闻言很是体恤道:“殿下先去见见那位贵客,我等也不急,多等一会儿无妨的。”
明仪犹豫:“这……”
李成道:“殿下就去吧,这还有我。”
明仪这才点了点头,虽云莺去见那位“重要”到立刻马上非见不可的贵客。
明仪随云莺来到隔壁厢房前,云莺悄悄往后推开了一步。明仪疑惑地皱眉,抬手推开厢房的门。
“嘎吱”一声,明仪刚推开门,手腕忽被里面的“贵客”轻轻一拽,蓦地被拽进一个温热的怀抱。
她下意识抬头,看见来人惊愕得睁大了眼。还来得及等她开口说什么,她的唇就被来人狠狠堵住,辗转碾压,汲取她所有的气息。
明仪“唔唔”了好几声,伸手推了推那人,却怎么也推不开。
“你让我勿念,我做不到。”
他微微松开她的唇:“我想你。”
“很想。”
明仪涨红了脸,正想说什么,却又被他封了唇。
看得出来他的确很想很想她。
趁饿狼松口之际,明仪问他:“你怎么来了?”
谢纾抱起明仪朝里屋走,理直气壮道:“来父凭子贵。”
明仪听懂了他的意思。这是要千里送“种”。
忽想起临走前那夜,他问过她,下回他是不是就不用再喝避子汤了。
她好像……答应了他。
谢纾目光深深锁在明仪身上:“夫人,我偷偷过来的,只能在这待一会儿,一会儿就要走。”
“走?”明仪问,“走去哪?”
看来她这几日是真没留意他的动向。谢纾心里生出些酸意,咬她一口,以示不满。
“出兵金陵,捉拿苏晋远。”
“我的时辰不多了。”谢纾语调透着淡淡委屈,“成全我好吗?夫人。”
明仪心口啪啪的,伸手攀住了他的背,其实她也挺想他的。
……
厢房外不远处,苏涔挨完了五十下嘴巴子,嘴巴肿得似腊月灌的香肠一般,稍微扯动一下都疼得撕心裂肺。
咸涩的眼泪落在伤口处,更是似火烧一般灼痛难忍。
也算是为多嘴付出了惨痛的代价。
苏涔的嬷嬷过来扶她,两人顺路经过厢房,隐隐听见厢房里似乎有什么不对的声音。
苏涔的嬷嬷是经过人事的,一听便辩出了这是男女欢好的声音,面色有些尴尬。
苏涔听出了那女子的声音,化成灰她也不会认错,是那位长公主的。
她微沉下眼,心中冷笑,似抓到了什么了不得的把柄。
眼下摄政王不在姑苏,那房里的男人,只可能是长公主养的野男人。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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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5章
这位“贵客”颇能折腾人,等明仪见完“贵客”,换下压绉弄脏的衣裳,回到前厅时,已接近黄昏。
幸好她事前已将今日要说的事都同李成过了一遍,她离开的这段时辰,李成已将慈善会的事和众人交代得七七八八。
明仪接着李成的话,又交代了一些事项,瞧着天色不早,便让众人先散了。
众人三三两两离去,苏涔照着面纱遮挡住伤处,混在离去的人群中,回头望了眼明仪。瞥见明仪肩胛处若隐若现的红梅,眯眼暗笑了一声。
明仪送走众人,快步回了厢房。
厢房里,谢纾已穿好了衣衫,披上大氅。
明仪站在门前盯着他:“这就要走了?”
“嗯。”谢纾几步上前圈她入怀,“苏晋远之事越快解决越好,久了恐多生枝节,得赶夜路去金陵。”
明仪从他怀里出来,松开手仰头看着他,体恤道:“那你快些去吧。”反正该送的种也都送进去了。
谢纾本以为走之前还能和明仪不舍缠绵一番,结果却听她急着赶人,嘴角一僵,酸溜溜地来了一句:“你就没有一点舍不得我?”
报平安的信上还给他写“勿念”。
“傻瓜。”明仪微红着脸,念了一句,“早去才能早回,这样下回我才能早些见到你。”
最近明仪的“驯狼术”愈发精进,三两句话就把狼毛捋得平平顺顺。
谢纾笑着应她:“我一定早些回来见夫人。”
“要平安。”明仪郑重嘱咐。
“一定。”谢纾晃了晃手中她送的大红平安符,“一定早日平安回来……以身相许。”
明仪:“……”已经许过很多次了。
临走前,谢纾又深深吮了明仪一口,亲够才罢休离去,留明仪在厢房大口透着气。
谢纾离开鹭圆,骑着马消失在夜幕中。
远处巷口,苏涔坐在马车上边敷药边留意着鹭圆的动静。夜色之下,她隐约见着一男子的黑影自鹭圆角门悄然而出,骑马离去。
这个鬼里鬼祟的男人,应该就是与那位长公主私会的情郎。
苏涔忍不住想笑,可她一扯唇角,满嘴火辣辣的疼。
这五十掌之恩,以及今日让她出的丑,她早晚会还,加倍奉还。苏涔狠狠地想。
可惜苏涔还没有等到报仇雪恨那一日,苏家就出事了。
谢纾在当夜赶回金陵后,立刻便出兵捉拿苏晋远。
苏晋远早有防备,联合与其狼狈为奸的江南道其他官员,率领十万精兵在金陵渡口,打算将其围堵一网打尽。
所有精兵的箭矢和兵刃上都涂了见血封喉的猛毒,只要见了血,不出几步便会毙命。
苏晋远没打算留活口。
倘若如今的朝廷容不了他,他唯一剩下的路,便只有占江南道,自立为王。
眼下小皇帝还不成气候,所谓的掌权人又年轻气盛。
他本就扎根江南道已久,兵权皆在其手,谢纾想从各地掉集兵马最快也要一月,眼下他手上只有五万兵马,根本不是他的对手。
为成大业,杀一个不是自己血脉的“儿子”又能如何?
杀了谢纾才好振军威。
深夜,渡口水雾茫茫,浓雾之中星点火光逐渐朝渡口而来。
是谢纾的战船。
看着数量还不少。
苏晋远看着逐渐朝渡口而来的战船,朝身后士兵下令:“放箭!”
闻得军令,淬了毒的箭一朝齐发向湖面上的战船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