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已经为了他跟云老爷子闹掰了。
他爸不能接受他找个唱歌的男的。
在云世初的处世哲学里,娱乐圈里不管是唱歌跳舞的还是演戏说相声的,统一都得归为“戏子”。
他跟云集喊起来就那么几句词:“无知竖子!早年这些东西为了在电视上多露露脸,谁的床不肯爬?你徐叔叔为什么被他老婆甩了?就因为那帮小戏子往上贴的时候没守住裤.裆!天底下多少好人家不够你瞧,非要找个无情无义的戏子,怎么你这辈子就非得摔个马趴才痛快吗!”
当时云集觉得他爸简直就又封建又专.制。
而丛烈除了脾气差点,完全就是珠穆朗玛峰上的至美雪莲,凡人看上一眼都是奢侈,怎么可能被他们这些万恶资本染指?
其实在某种程度上,他和他爸都是对的。
丛烈的的确确是高岭之花,也的的确确无情无义。
这么一想云集又有点明白了。
丛烈不爱他这件事,要多正常有多正常。
这根本不能怪人家,只能怪他算万恶资本的时候错误地把自己给摘出去了。
他是万恶资本的儿子,自己也曾有一笔不小的万恶资本。
就他身上叠的这些万恶buff,怎么忍心去荼毒人家珠峰雪莲的?
这么简单的道理自己花了条命才想清楚,本来是没什么可委屈的。
但是云集就是难受。
也不知道是哪在疼,连着他的心肝脾肺揪成皱巴巴的一团。
为了点谈恋爱的破事,云集绝对不可能掉眼泪。
他把一切出处不明的难受归结为胃疼,也懒得弄泡面,给自己灌了一杯温水之后就回床上躺着了。
正好是个阴天,晚上还要下大暴雨。
想想上辈子这个时候,傻子一样的自己坐在料理店的雅间里。
外面都是噼里啪啦的雨声,大风呼呼的。
他还觉得是一种有安全感的浪漫。
但其实呢?被窝才是阴雨天的归宿。
反正丛烈也不会真的去日料店,有什么天大的事也不差这一个下午。
云集直接团进被子里,还给自己加了一床一直被他嫌弃的羊绒毯子。
毯子是云舒那个小屁孩看秀拿的高定,黑白的老花晃得他眼疼。
但毕竟是羊绒的,盖上还是暖和。
暖意慢慢缓解了他肺腑间的不适,云集的意识很快就淡了。
断断续续的,他做了好多梦。
他梦见老爷子把十年不离手的紫砂壶往地上一掼,“你个逆子!你敢招惹那个唱歌的小子,日后就别进这个家门!”
他还在解释,“丛烈是完全靠自己的努力成功的,和你白手起家有什么区别?”
“成功?”云世初费解地看着自己的儿子,好像第一次感觉有必要重新审视他,“会唱几首歌就是成功了?有那么仨瓜俩枣就是成功了?云集,我从你十五岁就带着你走生意场是为什么?难道是为了让你俩眼珠子只够看见自己鼻子尖儿吗?”
当时他就明白了。
他和他爸衡量感情的方式不同。
他爸是用久经沙场的老资本眼光来审视一段爱情的。
云集还以为自己更高明一些。
他以为爱情是不容弄虚作假的,只是丛烈爱自己的方式并不浮于表面。
但他却没想过,他之所以会认为丛烈爱自己,只不过是因为他爱得过度盲目,爱得自欺欺人。
“你要犯错,我拦不住。”云世初不耐烦地挥挥手,“你把云家的行头卸下吧,自己闯荡闯荡。你要是真有骨气,知道自己要干嘛,就不要沾云家的资源。到外头吃点苦头,看看什么叫白手起家,什么叫成功。”
母亲怀云舒那段时间一直盼着生一个姑娘,盼着自己能给她无忧无虑的一辈子。
结果她没盼到姑娘,连这个小儿子的面都没见上就没了。
所以云世初就替夫人完成一半的心愿,把云舒当成女儿惯着,再把宽裕出来的严厉都匀给了云集。
自从失去了慈母,云集就被严父一路摔打着长大。
现在回想一下,除了感情这条路,云世初向来都是看着云集栽进各种坑里,从来没搭过手。
梦里的自己年轻气盛,放狠话的架势很足,“走就走,我还巴不得别人能知道我姓云也名集,而不仅仅是什么云家的长子!”
云世初气得脸色发白,突然一头染得乌黑的头发也全白了。
盛怒之余,云集吃惊地看着他,“爸?”
云世初的脸一瞬间苍老无比,血色全无,“逆子,把我气死一次还不够?你一定要找那个戏子?”
云集很慌张地想要去扶他,苍白地解释:“我没有……”
丝绸的唐装袖管里逐渐变得空荡荡的,很快就塌进云集手里。
“爸……爸……爸!”云集惊呼着醒过来,才发现只是一场梦。
他的心突突的,几乎要跳到嘴里来。
浑身都是湿漉漉的虚汗,被睡衣黏着,一出被子很快就变得冰凉。
云集在口干舌燥中灌了半杯凉水,压下那阵心悸。
他有种立即给云世初打个电话的冲动。
用冷水泼了一把脸,他又冷静下来。
刚被轰出来,什么名堂都没有就要吃回头草,老爷子只会更生气。
他想给云舒发条短信叮嘱几句,注意到手机上有三个未接。
云集看了一眼时间,已经快九点了。
电话全都是梁超打过来的。
云集没打算管,正准备洗个澡把睡衣换了,手机又响起来了。
“哎,梁超?”他把手机用肩膀夹着,从衣柜里找新睡衣。
梁助理的声音里带着压不住的焦灼,“云总,丛老师和您在一起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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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丛烈?
这个时间点,丛烈不应该正在烧烤摊上吃得高兴吗?
云集不明所以,“丛烈没跟你们在一起吗?”
梁超的声音更着急了,“没有啊,他排练结束就走了呀,也没跟我们说去哪。但他手机落在化妆间了,我给他送回他家,别墅那边也没人,所以我以为他跟您在一起呢。”
听不见云集回答,他又焦灼地补充,“最近好几家狗仔在跟他。他脾气你知道的……云总,让狗仔拍几张照片事小,万一他又跟人正面冲突也没个轻重……”
云集的第一个念头是让梁超开车去日料店看看。
但是他稍微犹豫了一下,还是跟梁超说:“他可能先回工作室了吧,你到那边找找,我这边有消息了就联系你。”
等梁超那边千恩万谢地把电话挂断,云集找了一套厚衣服穿上,拿了手机车钥匙出门。
这两天正在倒春寒,下的雨还不小。
空气又冷又湿,呼出来的气都成了一团一团的白雾。
车里面也是一片冰凉,启动了好一会儿温度才慢慢上来。
云集正准备拉开手刹,猛的一阵头晕却让他眼睛都有些睁不开。
他把额头抵在方向盘上缓了一阵,还是一阵阵地胸闷。
心脏在胸腔里丝丝拉拉地跳,好像每一拍都落在了错误的节奏上。
也不知道是方向盘握在手里的触感,还是车里淡淡的皮革气味,让他浑身不舒服。
空气的质地变得意外的粘稠,每一次呼吸都几乎需要他竭尽全力。
他看着切诺基熟悉的仪表盘,脑子里全是上辈子最后一通电话。
“你是在兴师问罪吗?”
“算了,既然你已经想好了,就不需要聊了。”
“云总,并不是所有的占有都叫做.爱。”
他推开车门,控制不住地干呕了几下。
大半天没吃过饭,也就吐了几口酸水出来。
鼻腔里都是酸楚苦涩。
等感觉稍微好了一点,云集擦了擦嘴下车,用力把车门碰上了。
他叫了一辆网约车,跟司机说完地点之后就闭上眼靠在了后座上。
车里正在放丛烈的新专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