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一时是一时,还能让一辈子,想得美!”张恒道:“放心吧,此事,我和大哥会谈的。”
陶氏这才不多说了,心里舒服了不少,便道:“二表叔家里是咋回事啊?!我看他今天吃饭都蔫蔫的,晚上酒也喝了不少,你听听,这声音是打呼呢。”王安和歇在隔壁客屋。
张恒叹了一口气,道:“说出来脏耳朵。”说罢便将王家的事给说了。
陶氏嘴角发抽,道:“这王安福是畜生啊,这是要钱不要脸啊。这完全就是往下流里走了。”
“他哪里要脸,要是要脸,当初能急吼吼的甩开亲娘,不闻不问。”张恒道:“他只要钱。人的底线一旦突破,起些贪心,弄些歪门斜道的钱,也不奇怪……”
陶氏啧嘴道:“我之前是寻思着,他不拿娘当娘,这样的人也常有,但却少有不拿孩子和后代不当回事的。他这是完全不顾了,这样的名声,他的后代,他的孩子,以后在村里还怎么混?!长大了,能行什么正经行当,哪家正经姑娘会与他们家的人说亲?!他就完全不顾!”
张恒哼了一声,“禽兽,哪里有什么儿女之心?!”
陶氏听了特别无语,道:“这王家的坏根,全坏到他一人身上去了。不顾亲娘,不顾孩子的将来,可能还要谋算兄弟的财产,这……就没人能治得了他?!那小寡妇,他想怎么?!一直玩仙人跳,那他家里,不就成了贼窝?!这也太乱了……”
说贼窝还好听,说是鸡窝才合适。
“解决他,怎么解决,宰了他?!”张恒道:“为着他,把人搭进去,不合算!这种事,谁出头啊?!出了头又有啥好处啊?!所以这人虽恶心,但还得蹦哒好长一段时间呢,且忍着吧。”
“二表叔的日子怕是不好过喽,他是老实人,那孙氏,就是二表嫂,也不是那阴恻恻的性格,只怕未必是大房的对手,这样的人看着炸炸呼呼的,也有点小心思,但哪里斗得过那一种心狠手辣的!?”陶氏道。张恒没再说,朦着就睡着了。呼声贼响。
陶氏第二天便与李氏说此事,二人嘀嘀咕咕了半天,心里特别诧异,同情王安和。
王安和本来是说昨天就回家的,硬是拖到今天,所以今天无论如何也要回家了,王安平道:“午后回吧,我有话跟二哥说。”
王安和只好留下吃午饭了,王安平中午回来便对他道:“……二哥现在与他临着,并不好。不如跟村里换一下宅基地,搬离这一块才好,不然这多少都会有妨害,时日长了,谁知道还会出什么事!?”
“安平,你知道了?!”王安和讪讪的,觉得特别的丢脸,听了讷讷的道:“……我倒是想搬,只是,要跟村里换块地不容易,再说,这房子是现成的,也不能说不要就不要了啊,再建也得花钱呐。”
第196章 流水
他抠, 舍不得。村里的房子卖又不好卖,本来就卖不上价的事儿,现在与这恶邻为邻, 哪个人愿意买就是傻,所以也出不了手。
再说了, 就算换了宅基地了以后呢?!建房子不要钱?又不是说能把现在的房子给搬过去。
所以王安和就有点犹豫, 道:“我回家和你二嫂商议商议。”
“总有受不了的时候, 受不了了, 自然就得换。多少换个清净。”王安平道:“等中秋前后, 我回村去看看。”
王安和大喜,道:“回村, 好啊,好啊,到时候来家, 我准备好酒菜等你回家。安平要回家了……”
很是欣慰的样子,眼泪包包的。
王安平看他这样,怪可怜的, 也说不了重话。当初的他的确也可恨,可是,看着他被生活折磨, 日子过的也不是太如意, 那些怨恨, 终究渐渐的也不总提了,只要王安和不犯底线, 其实,这个二哥来往着,是真没什么。
王家兄弟做人都不行, 王安和是真没什么亲戚,除了他丈人孙家,还有村里邻居啥的,也就只有他这边能走动走动。其余亲戚,随着老钱氏的死去,钱家那边,只能算是大房的小钱氏的亲戚,不再算是王家的亲戚了。当然老钱氏还在的时候,他多少还算得上钱家的外孙。人走茶凉,现在却不是了。
兄弟二人吃着饭,王安平打算一会儿带他逛一下县城,买点什么叫他带回去。也算交流一下兄弟的情谊了。
王安和见王安平过的好,所以也不问张融融过的好不好,这都不用问的,安平都如此的顺,张融融能过的不好吗?!那是不可能的。张家对安平都如此的好,对张融融只会好上加好。张家是真的特别好,对一个算是外人的安平都这般的好,真的是比王家的种强太多了。这种和睦与包容,是在王家家风里绝对没有的东西,王家人都没有这等的容人之量。
看着他们如此,张恒对张强道:“我倒觉得,其实这王安福如此折腾一番,也未必是坏事。”
“怎么不是坏事?安平要摆平这王安福,少不得要折腾多少事来,”张强叹道,“花钱还是其次,关键是累心啊。”
“这王家兄弟只盯着那些脏事了,心思不就放不到咱张家的事上来了吗?!不然我们家又是开业,又是兴旺,又是发达的,他们不得多想?!”张恒道:“……现在的事虽然恶心,但茅坑没在咱们张家炸开来,不管怎么,安平表叔再费钱去处理,也是沾不着屎的,之前担心的也就不必担心了。”
张强听了点头,恶心道:“说归说,能不能别总是屎啊尿的形容?!人吃着饭呢!”
“嘿嘿,”张恒乐呵呵的。
张强想一想确实是这个理,王安福一心的盯着小寡妇,从这上面找钱,而王安和也被这个搅合的乱七八糟,生活也是一团乱,那么,他们的注意力就只在村里的事上了。对于县里的事,也就没有多想。关键是人的精力有限,折腾在一个坑里,还能关注另外的事吗?!
总好过听过什么布方,还是开店的事情,前来再认姑奶奶的强。
不然这样的甩都甩不开,恶不恶心?!
现在呢,也挺好,至少姑奶奶和安平表叔图一个清净。
“依你说,这个事也不算是坏事,算是好事?!”张强道。
“是好事,”张恒悄声道:“烂人陷在烂泥里,名声坏了。以后想要讹人,把柄都是一大把,能讹个啥?!”
张强一听,使劲点头。是这个理啊,确实是这个理!这前后一寻思,反倒觉得真要处理起麻烦来花几个小钱,都是小事了,“那要是表叔处理花钱多,咱张家一并出,不好只叫表叔一人使钱。”
“嗯。”张恒笑道:“就从公中出。凭啥云帆能从公中要好处,表叔就不能?!还能厚此薄彼?!反正这个麻烦事是个长久的事儿,后续不管多少,每回都给表叔些,叫表叔去处理村里的事。处理好了,那些事沾不到姑奶奶身上来,家里清净,老人家也清净。”
张强道:“行。”
兄弟二人商议定了。
王安平送了王安和回去,送到了城门,王安和挺不好意思的,道:“每回来都叫你破费。”
“自家兄弟,不必说这些。”王安平道:“二哥每回来也不是空手,这么大老远的如此有心,难道我就能叫二哥吃亏空手回家去?!”
王安和叹息了一声,摆摆手回家去了,只叫王安平别在外面晒着,赶紧家去。他抹了抹泪,挑着担子走了。一想到要回家,这心里就沉重的很。
关掌柜把昨天的流水送来了,张兴柱翻看了翻看,心中咋舌,对张融融道:“流水足有二十四两银子,这开业做活动的三天,恐怕流水不会少。”
“三天以后,不再送小样,但给送香包,”张融融道:“那时生意淡下来,也就稳定下来了。那时候的流水才是正常的流水。更具有长久的参考价值。”
张兴柱翻了翻道:“是,这二十四两看着多,其实有一小半都是预订的订钱,要的都是何首乌的头油的订金,也是赵家客气,一下子就下了订金。”
订金虽只是给个一成的钱,还有九成是交货的时候给,但这因为订的多,所以交的订金也有九两多银子了。
“赵家是真客气,这个买卖得交付好了,”张融融道:“别叫人家捧场倒吃了亏,包装上也略用些心,既用来送人的,肯定得要好。”
“还好有一批木盒子是现成的,正好作包装,”张兴柱道:“这一回倒叫老马多多出力,多弄点何首乌来了。”
“把何首乌这一块的帐也单独的列出来,以后都单独的放在一副册上,方便老马查看,”张融融笑道:“这也有他的一份。”
“行。”张兴柱和关掌柜说了,关掌柜笑道:“正在理帐呢,出货的加上订金的,一会子让小二再送来。”
“今天店铺里人少了许多,我便是走开一时半会的小二们也忙的开,”关掌柜道:“这三天让小二们全都上班,卖多少都有提成,等后续稳定下来就叫他们交接班,人的精力也稳定些,也有个竞争的制度,不然后面肯定得偷懒耍猾。”
“这样才好,”张融融笑道:“奖励优先的,惩处后进的。这样才能激励到人。”
关掌柜点头。
张兴柱招呼关掌柜去了,说是无论如何他辛苦了,要请他喝一杯。关掌柜也没拒绝,和张兴柱坐着喝去了。他的心其实也稳了,之前是怕这买卖万一不成,他这个掌柜怕也是做不长。如今看这生意还真不赖,那么他这做的肯定长久,他老早就想安定下来,不想在外面奔波了,因此有个稳定的工作,比啥都强!
等送走了关掌柜,副册子也送来了,张兴柱赶紧的找马大夫。
马大夫见何首乌这一块有这么多出货,都吃了一惊,道:“……这么多?!”
马娘子也都惊了,之前是万万都没想到会有这样的销量的。这才第一天啊,以后肯定有更多的销量。
马大夫看着这银子都惊呆了,道:“之前你说要分成,我还没怎么在意,寻思着再怎么卖钱,这么高的价格,再怎么也卖不了几瓶,也就无所谓。可是现在瞧着这生意是不赖,那么这分成就不合适了。我只是出个方子的一半,另一半还是老太太完善的,作坊,材料全是你张家出的,卖也是你们出力卖,还有人的工钱支出,样样不都是钱,我哪能这么分成?!不行,不行啊……”
马娘子也连连点头,道:“这可不行,那不是我马家乱占便宜了?!”
张兴柱道:“分成是一定要分了,老姑奶奶说了,不能叫老马吃亏。这方子你出了力是不假吧,难道还能白得了你的?!”
马大夫见推不过,便道:“那也成,只是你说分咱四成,太不合适。这样吧,我马家只要两成净得利,你们家出钱出力,可不能分毛利,得分净利,我家只要两成就成了。再多绝对不合适。我也不能要。老张啊,咱俩这关系,还能说虚的吗?!啥也别说了,就这样。再说多了,我可一点也不敢要了!”
张兴柱见他如此坚持,也就罢了,道:“成,反正以后出多少货都有单子和帐本儿,你来作坊看,再看店铺的销量册子,对一对便成。绝对没个差错。”
“我还能不信你么?!”马大夫高高兴兴的,笑道:“这可算是我捡了大便宜了。”
张兴柱走后,马娘子也很高兴,道:“……你在外那狐朋狗友的净想着骗你的钱,骗你卖力行医,也只兴柱一家子,是真正派人家,是真正的有礼的人家,知道投桃报李的。就冲这个。你老马这一辈子也值了……”
马大夫道:“那可不,张家家风正,有这样的老太太管着,能不正派吗?!”
说罢很是感慨和得意。说明他慧眼识人呐!
第197章 倚门骂战
马娘子噗哧一乐, 说的极是。张兴柱能多年以后还不忘老姑,这说明他心中存着义。那么,对马大夫这样的朋友, 就更不可能无义了。
就冲着这个,马家也十分高兴, 根本就不担心张家会糊弄, 作假帐啥的。人家是做正经买卖, 不要他们家一个子, 说分成就分成, 那可真是金口玉言,一个唾沫一个钉。
“我活这么些年, 眼力见还不如张家呐,一开始老太太说会赚钱,要分成, 我还马马虎虎不当回事……”马大夫喜滋滋的这么一算,道:“好家伙,二成的利, 一年到头,少说也有几十两……赚了赚了……”
“可噤声吧,闷声发大财……”马娘子斥道:“在外面乍乍呼呼的, 哪个猜不到?!别满嘴胡吣。老货, 你敢肚子里装不住事儿, 害了张家,瞧我怎么收拾你。”
马大夫一缩, 却怂哒哒的道:“哼,我会怕你!”
马娘子瞪他。马大夫自找补道:“不与妇人一般见识!”
其实他心里的得意劲散了不少。倒被婆娘提醒了一嘴。是呐,这要是去外面胡乱的说这何首乌一年光二成的净利就有几十两, 那么其它的呢,张家赚多少?!光何首乌头油就净赚多少,再加上其它的头油呢,这帐里外的一算,好家伙,张家的底都给透了!
马大夫觉得以后还得更慎重些,晚上准备跟儿子儿媳也说一声,有些事不能秃噜嘴,真不能胡乱的说。还是闷声发财的好。
不过他自个儿想了想张家的生意,乖乖,这个赚劲呐,以后得富的流油呐。
怪不得要请掌柜,张家所有人都隐在后面。原来如此!
这要是张强张恒出面,以后多少会露出富来,这张家不就……被人盯上了吗?!
现在才刚开朝几十年,一来对商贾虽限制那么多,但一旦入商藉,想改回来,作梦吧。二来,小县城,也没啥了不得的什么大商人,大地主。也没有那么有排面的乡绅县绅士。
也就是说,大家经过战乱洗礼后一波,大多数都是差不多的平民,只有少数的一些县里的地方商人啥的,但这个封建时代,想要进行财富的积累,少说也要个两三代以上,所以富人是有,但,差距是不算大,而拉大差距也需要时间。可不像现代那种加速的赛道模式。
马大夫觉得,以这样下去,张家早晚要成为本地县城的大绅士。
何为大绅士,交赋税纳粮大户。这样子也就拿到了一定的话语权。
俗话说的好,流水的县令,铁打的绅士。
只要拿到了话语权,哪怕只是小县城的,以后供子弟读书,出个读书人,这门第立马就不同了,这就更上一层。
啧啧……张家是真赶上了好时机啊。这要是往前几十年,或是往后几十年都做不到。所以为啥,人要生的逢时呢。
往前几十年战乱着呢,发展个屁,生产的东西卖给谁去,人人吃不饱呢。
往后几十年呢,大地主起来了,地方绅士也都定型了,什么商贾啥的,也都起来了,你再想插进去,人家能合起来把你分着吃了……
好家伙,马大夫一想,就觉得不明觉厉的察觉到了张家今后的发展方向。
这也不得不叹服一声张家老太太的厉害之处了。
往上走,没有根基,没有一切,也走不远,时代就是这么个时代。
但要趁着时机,盘锯在一地,成为撼不动的家族,这才最为重要,这是能让家里兴旺几代的大事儿。往内呢,绑定张姓人,以及他这样的医士家族。往外呢,就培养读书人。那肯定是能站住了脚了。
王安和挑着担子回了村,一进村,他整个人就紧张起来了,挨声叹气的,心情特别沉重,像要上坟似的。
到处东张西望,这看看,那望望跟作鬼似的逃一般往家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