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无苔才发现隔间摆了几个大箱子,都是从窜天虎屋里收拾出来的东西。
“这些应该能卖些钱吧?”叶善抓起其中一个银器摆设说:“你能想法子将这些都卖了吗?”
谢无苔口不对心道:“大娘子,我刚才瞧着你屋里太素净了……”
叶善:“都卖了,换米换油回来,最好再买几百头活羊回来。”
谢无苔:“?”
叶善又道:“你来!”
从隔间往里,那里原本有个澡盆,谢无苔清楚的记得,不过现在澡盆被移开,就连地板也被撬开了,地板往下竟是个密道。
叶善说:“下面是个地道,放了不少东西。我就不下去了,你下去看看,应该能买不少物资。唔,我来看看,哪里适合建粮仓。看来木材砖瓦也要买一些回来……”
作者有话说:
男主:说了你们肯定会骂我,下一章我会短暂上线,你们信不信?
读者1:滚粗!
读者2:就你也配?
读者n:+1+1+1+1+1+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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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4章、阴谋阳谋
叶善说地道下面有一些东西,听她描述值一些钱,语气太随意,以至于谢无苔真的以为下面不过是窜天虎的私库,藏了些银子或是珠宝。
因此当他漫不经心的下去,看到底下密密实实挤在一起的陈旧腐朽的大木箱,脑子里还冒出了一些不好的念头,窜天虎不会在这里头藏尸了吧?毕竟他那么变态!
又一惊一乍的回过头,生怕女暴君突然封了地道的门,将他活活囚禁在里头,至死都不见天日。
无端的猜测让他心底生寒,随手打开一个箱子,打算看一眼就走。
愣住了。
之后,他就跟疯了一样,一个个打开下面的箱子,有些够不上甚至还爬了上去。
动静太大,叶善站在上头问:“小三,你怎么了?”
三当家这会儿倒不介意称呼问题了,震撼已让他无法言语。
等他从地道里出来,外头又多了个人。
长得倒还挺结实,应是有些力气的,面上憨厚,双手垂在身侧。
谢无苔认识他,黄家村的人,据说媳妇跟土匪跑了后来又被杀了,可笑的是,养了十多年的儿子也不是自个的。
叶善靠坐在铺了厚垫子的椅子上喝水,见他出来,指着猎户说:“他特别会买东西,还会讲价,是个好帮手,往后山上的物品采买就交给你们了,需要帮手去跟梅梅要人。”
谢无苔自认不动声色,面上含笑的领了命。虽此刻心里已是惊涛骇浪,仍故作镇定,暗暗打量黄猎户。
这样的人应该非常恨土匪吧?
有些人就是看着老实而已。不,就算是老实人被逼到了这份上也会被仇恨染黑了心肠。
女暴君深不可测,果然是因为他放走了那些人,就对他起了戒心了,没看见连监视他的人都光明正大的安排上了吗?
可是为什么要给他看那些财宝?
那简直是堪比半个国库的财富啊!
谢无苔知道关于黑虎寨一直有个隐秘的传说,说是黑虎寨的前前前任当家,曾是孝宗年间的大贪官,后来老皇帝病逝,太子即位。新皇帝要杀他,他提前得到消息,连夜奔逃,最后才在青峰山落草为寇。
不过一直都是个传说,就跟白蛇被压雷峰塔,人和蛇能生娃一样,茶余饭后的鬼神故事,没有人当真。
谢无苔神魂难安的回了自己的卧房。
大概是巨大的财富给他的冲击太大,也有可能是李富贵的离开让他羡慕的冒了酸水,又或许女暴君已经开始怀疑他了,给他身边明明白白的安插眼线了。这些无疑都刺激到了隐忍许久,筹谋许久,可笑却一直优柔寡断没有进展的谢无苔。
他忽然做了个决定,他要将黑虎寨有巨大财宝的事宣扬出去,他要让黑虎寨和白虎寨打起来,他要让三十六寨的土匪都打起来,让整个青峰山的土匪都厮杀哄抢起来,让他们自相残杀,让他们血流成河,让他们死!
谢无苔被自己疯狂的念头刺激到,当下再也不管不顾,手书几十封书信,为了增加信任度,甚至最后写了落款按上了手印。
他叫来自己的几名心腹,告诉他们找寻机会送出去。
他等了太久,是时候有个了结了。
**
大年初四,仍旧是个大晴天,冰雪有消融的迹象。
叶善经过一处破茅草棚,远远看到一名臭虫一样的老人躺在屋檐下墙根的门板上。
梅寨主吼了几嗓子“寨子里不养闲人”,让那些自愿留下来的人自己领了差事,一切按部就班。只有这位老秀才不言不语躺那不动。
寨子里的人说老秀才快死了,不用管他。可他都死了几年了,仍吊着一口气,没死透。
老秀才一身排骨,梅寨主看他可怜,也就没为难他,让人按时按点送饭,又命人将他抬到废弃的茅草棚里暂避风雪,等真死了就来收尸。
偏叶善神出鬼没,没有哪个犄角旮旯是她不去的,一眼瞅到这大白天躺着个人,还是个喘气的。上去朝着屁.股仅剩的一点肉就给了一脚:“起来!”
老秀才闷哼一声,没说话。
叶善朝着他的身上又踢了几脚,角度刁钻。
老秀才痛得受不住,抱怨大喊:“可怜可怜我这个快死的老头子吧,你就不能让我安安静静的死吗?”
叶善冷笑,硬是用脚挤到他侧卧的脸颊下,将他撑着坐了起来。
“中气十足,能吃能喝。”叶善的目光落在空下来的碗碟上,舔得干干净净,“你这一身骨头架子骗骗小孩子也就罢了。”
老秀才是真心觉得自己是个老人家,快不行了,不过他也感觉得到,没那么快死掉,这就是操.蛋的地方了!
他身子一滑,又想往另一边倒去。
忽然“嘭”一声,一柄斧子没入墙根。
老秀才一下子精神了,也不马上入土为安了,顶着一脑袋鸡窝,胡子眉毛一把抓面目全非的脸道:“哎哎哎!老朽晓得寨子里不养闲人。可是你瞅瞅老朽能干撒子吗?老朽没入山寨前是孝宗二十八年的秀才,肩不能挑手不能提,求姑娘给指条明路?”
叶善盯着他一张杂草乱生的脸,微微眯了眯眼。
然后,她一招手,让人将梅梅叫了过来。
于是不多一会,梅大当家登高,振臂一呼,让所有男人停了手里的活都到操练场集合。
谢无苔听到这个消息吓坏了,只当是派出去的心腹心急送信出去暴露了,袖子里藏了一把刀,暗想:大不了鱼死网破!
操练场上围了一圈的人,人头攒动,谢无苔手心冒汗。
他站在外圈站了站,站了又站,也不见人来抓自己,心中疑惑。又听一声声低呼:“哎哟。”终于忍不住扒开人群。
然后他看到圆圈的正中心,女暴君身着围裙,手里剪刀梳子翻飞,一排五个人头,挨个剪过去。
不一会一排邋遢的脏辫全都变成了板寸精神小伙。
精神是精神了,就是很不习惯。
谢无苔头一缩,正要往后躲,忽然梅大当家看见了他,扬手喊:“三当家!你来啦!”热情洋溢,就像是看到了亲人。
谢无苔愣了下,不情不愿的走了进去。这才发现当中还坐了一个老头,怀里抱着一缕稀疏发白的发辫呜呜的哭。谢无苔一时没认出他是谁,愣了愣才反应过来,暗道了句:剪头发还能延年益寿?这头发一剪,精神头看上去还能再活三年!
叶善动作利落,也架不住人口众多,挨个剪过去,她也累。况且她还有别的事要干。
见三当家过来,说:“他们当中谁还会剪头剃胡子?让他们来帮我。”
谢无苔领命,他本人就会啊。窜天虎的头发胡子就是他在打理,曾经他视此为耻,可为了保住自个的头发美髯,他必须行动起来,于是毫不犹豫抄起衣袖:“手下会。”
起先大伙儿都是抱着视死如归的想法走上的剃头台,后来被剃掉头发的越来越多,大家也渐渐放松了下来,反互相调笑了起来。也有爱惜头发,呜呜哭了起来。
叶善不耐烦:“你哭什么?”我都没嫌剪头发我手累。
少年人是黄家村人,哭得更厉害了。
谢无苔沉痛道:“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伤。况且无论是晋人还是梁人,都蓄发,咱们剪这么短,形同异类,往后也不好在外行走。”
叶善:“既然在我的寨子,往后就不要随便外出乱跑,我不喜欢将外人引来。”
谢无苔又开始发散思维,想得有些多,只当又要当那笼中鸟,不得自由,心里一紧一紧的郁闷难受。
叶善拍了拍手里碎头发,看一圈众人,道:“不想剪也可以,你们要是都像小三这样爱干净!想留长头发就留吧,就是别让我看到你们像他一样。”
反面教材老秀才:“?”
谢无苔:突然被表扬了,还有些小小的骄傲是怎么回事?
叶善:“梅梅,讲卫生爱干净也列入咱们寨子的行为守则。”
梅梅:“好的,大娘子!”
正在这时,陈寡妇快速的跑来了,边走边喊:“大娘子,水烧开了!您是要干什么啊?”
叶善一挥手:“剪过头的都去排队洗头洗脸。婶子,继续烧热水,还不够。”然后朝着老秀才的后背心就是一脚:“还不快去!装什么死!”
于是,她手上动作不停,剪完一个就喊下一个。
有不想剪的,又害怕女暴君口是心非不敢真不剪,就悄悄排到谢无苔那一队,等轮到他了,就小小声说:“三当家,我不想剪。”
谢无苔就给剪了个干枯分叉的发尾,放他过去洗头洗脸了。
叶善:“小三,你也去地道看过了,咱们现在算有钱人了吧?”
谢无苔一惊,警觉的看了看四周的人,压低声音,表情郑重道:“大娘子,人多嘴杂。”言下之意,这种寨子里的机密事万万不可跟外人泄露半句。他这般想的时候,倒忘记了,他自己也是个实打实的外人。
叶善:“银子要够的话,你下山一趟,多买些布匹回来,最好是统一的颜色。”寨子里穿什么的妖魔鬼怪都有,她早就看不顺眼了。
谢无苔听她说了好多次让他下山买东西,不确定道:“我……吗?您是让我亲自下山买东西?那个黄大全呢?不是让他下山负责采购吗?”
叶善看他一眼,忽而一叹:“怎么碰上个比我还宅的?不想出去就不去吧。你找个得力的……”
“不!”谢无苔激动的手一抖。
“啊!”正被剪头的土匪一脸惊恐的看向三当家,耳朵被剪伤了,正冒着血,好在伤口不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