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错,沈箐是打算把她爹和她哥磨没辙了!反正她不干,谁也强迫不了她。
不过吧,目前火力太强了,她有点撑不住,再加上二姐和孩子还没救回来,两位男士的目标只有她一个,她左思右想,于是决定找李瓒支援先挨过这段最艰难时期。
——等一两年后,念叨得多了,熟悉了这个话题,再加上二姐孩子回来了,爹哥遗憾少了一个,且人一多牵挂和烦恼就多,到时候自然而然就不太顾得上她了。
“行不行嘛?”
李瓒瞅了她一眼,沈箐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瞅着他,他最后答应了。
“耶,大头你最好了,改天我做东,咱们搓一顿好的!”
沈箐欢呼鼓舞,点头哈腰狂拍一通马屁,颠颠儿把大头老爷送回房间之后,一溜烟掉头回去了。
谁知一回头,先看见燕长庭。
“咦,你怎么过来了?”
她拉着燕长庭往回跑,问。
燕长庭深呼吸了一下,急切问:“你找李瓒做什么?!”
“李瓒?找他搭档啊!你不知道……”
沈箐赶紧又嘀咕了一遍最近她的新烦恼,不过还好,“已经解决啦!”
她把自己的打算告诉他,“你放心啦!”她笑嘻嘻说:“大头还是很靠谱的!”
燕长庭顾不上和她争辩李瓒人好还是不好,一听她坚持独身没变过,仿佛被一只手探进胸腔紧紧攒住的心脏这才稍稍一松,人才仿佛重新站回实地。
沈箐也发现了,他一头大汗,方才的呼吸也十分急促,不禁担心,“你怎么了?”
不舒服吗?
她伸手探了探他额头。
燕长庭勉强笑了笑,“没什么。”
实际他心里乱哄哄的,不止这一处,他隐隐察觉事情似乎有些脱轨了,正往着他不可预知的方向狂奔而去。
哪怕沈箐态度清晰坚持不变,都没法彻底安抚他的心,但一时之间,他也理不清楚到底是因为什么。
不过总算,沈箐的回答让他稍稍一定,那股难以抑制的恐慌冰雪消融了,他在沈箐关切探他额温的时候,轻轻摇头:“没事,我没什么,热的。”
那只软软的手放在他额头上,触感凉凉的,很舒服,这种难以言喻的熨帖和亲昵,她一颦一笑像能牵动他神魂似的,他一时之间,也顾不上细想什么,心蓦一软,急忙冲她笑了笑。
这就正常多了。
沈箐放心了,摸过他额头没发现烫,余光却发现皇驿的侍者又远远里在墙的尽头看着他们,她心里啧了一声,打了响指,一拉燕长庭掉头。
一边走,她一边凑过来小小声说:“真期待明天啊!”
声音带着笑,那双大眼睛在阳光下闪闪发亮。
燕长庭强行压下心神不宁,笑笑,胡乱点了点头。
……
在沈箐的满怀期待之下,这个订婚大典终于要举行了!
日期正好是正月十五,百花公主的十八岁芳龄华诞。
明面上,西瓯王当然不会说我收了大殷半壁宝库,所以欣然把女儿半卖半送联姻过去了,王旨骈四俪六,说得十分冠冕堂皇,什么大殷地大物博,而西瓯有哪些哪些短缺,今有大殷特使盛意拳拳来提亲,西瓯王为了全国上下、黎民百姓,思前想后,最终决定忍痛许嫁爱女,与大殷缔结邦交,同进共退云云。
正月十五,正值百花公主华诞,王与公主将与民共庆共乐,于玉城举行隆重的订婚大典!
这订婚大典是西瓯王室风俗,不过规模有大有小而已,既是两国联姻,那规模肯定是小不了的。
这道王旨于三天前发下的,沈箐估摸一下己方对第一处藏宝点的寻启速度,心里明白得很,西瓯王这是已经收了第一波订金了,也就是说第一个藏宝点的巨量珍宝财资已经到手了,并且,十分满意。
也是因此,对沈箐一行彬彬有礼但时刻都在的皇驿内侍又多了些,同样增多的还有皇驿附近的皇家卫军。
弄得他们出去都不大方便了。
不过行吧,出不出去也没啥所谓了。
沈箐畅想了一下如今喜笑颜开的西瓯王,希望他不要被百花公主的骚操作给气疯才好。
……
在万众期待之下,正月十五终于到了。
整齐青石板铺就的通天大街也已经彻底整饰完了,西瓯很多地域气候温暖湿润,即便是冬季初春,也有许多了鲜花盛放,民众也擅长养花,已经暖湿艳阳高照的正月中旬,一盆盆的五彩花卉,姹紫嫣红的各色山茶杜鹃,一球球一串串,悬挂在街道两侧,风一吹,花香扑鼻,殷红的丝绦和各色彩绸在阳光下纷纷起舞。
不到天黑,但民众早已自发聚集,除了玉城的,其他很多地方都自发赶至,挨挨挤挤聚集拒马之后,欢呼声喧闹声如海潮一般,一浪接着一浪。
人真的很多,也是真的高兴,沈箐在公主台下的宾客席有位置,她这个角度望过去,火树银花,鲜花铺地,人头挨挨挤挤,还不断地往这边涌将过来。
她砸吧一下嘴,看来大家都很期待百花公主的订婚大典啊!
沈箐又转头看前头,他们席位挺远的,而以寇子文为首的大殷使团却在观礼席最正中的最前面,和西瓯王坐一块,寇子文嘴噙微笑尚且矜持,但西瓯王却一扫先前那副倨傲嘴脸,笑得跟个弥勒佛似的,大红灯笼映着他的脸,红光满面哈哈大笑。
大殷使团马到功臣,心情自然飞扬的,不管是寇子文还是司马超及其他人,目光都若有似无扫过沈箐他们这边,不少人都露出意得志满的眸光。
李瓒及沈正崧等大小诸人,都不用叮嘱,个个露出隐带焦虑的不忿状,沈箐打开扇子遮了遮脸,露出一抹嘿嘿窃笑,不过她没敢多笑,司马超这人眼睛太毒,她怕被对方发现端倪。
保持严肃,吉时终于到了!
晚霞将散未散,天色半昏半明,大红的灯笼把整个玉城渲染出一片熏然的喜庆,尤其是通天大街和公主台,灿烂灯火,大红大赤。
礼乐全城奏响,公主的鸾凤彩车自宫城而出,一路绕行大半个玉城,最后自通天大街尽头出现,缓缓直上公主台。
今日的百里珍,一身艳红拽地长裙,头戴金冠,端坐在半敞的彩车上。
当彩车来到这个背靠皇城的半圆广场的,订婚大典的高.潮终于到来!
礼乐震天,西瓯站起,隐含几分热泪不舍望向缓缓驰的花车,正要说几句难舍难分的哭腔话,就连旁边的西瓯官员及寇子文都准备好了劝说和接腔的话了,谁知这时,变故陡生!
彩车停下,礼官和侍女俯身,正请百花公主下车。
然就在百里珍脚刚碰到绸面的一刻,礼乐陡然转至最高,高.潮来了!“嘭嘭嘭”提前悬挂在广场四方一圈的巨大彩球一推上天,同时炸开!
——在没有礼炮的时下,这就等于礼炮,彩球被木制翘板投往半空炸开,事先剪好的彩纸和红绸屑鲜花瓣等等就会纷纷扬扬如雨般洒下。
本来一切都设计都非常好的,流程没有任何问题,可当“嘭嘭嘭”连续多声之后,有嗅觉敏锐的却率先嗅到一股恶臭,紧接着听到有人尖叫一声,“啊——”
原来,这彩球炸开,撒出来的竟然不是彩纸红绸和鲜花,而是不可名状的五谷轮回之物,也就是,大粪,还是稀的。
粪球被一推炸开,扑簌簌往下掉,更多的是借着这股推力,瞬间往前喷洒出去,在这个刚天黑的夜晚,黑糊糊臭烘烘如雨点般撒了下来!
沈箐眼尖,她看见西瓯王被撒了一脸粪点,那一片,除了身手敏捷如司马超等几个武将眼捷手快抄起红绸一甩盖住头脸,几乎全部中招,无一幸免。
所有人都惊呆了,臭疯了,尤其是公主台另一边的贵妇贵女席位,瞬间花容失色,惊慌乱走,“啊啊啊啊!!妈呀——”
现场瞬间就混乱成一片,而百里珍反手把嫁衣一扯,兜头套在面前的侍女和礼官头上,她灵活往后一钻,趁这个所有人惊魂的机会,一跃就冲到拒马面前,头一低钻进乱哄哄的人群里,不见了。
“公主,公主!快追——”
有反应快的,高喝一声,西瓯王黑沉沉的面色大变,咬牙切齿,令人马上急追。
而有几面之缘的那个大皇子,先是被稀粪雨弄得口瞪目呆,之后急了,甚至顾不上挡,“赶紧的,带人去,务必先找到公主!”
他同是元后嫡出,又急又气,百里珍这操作真的气死他了,但现在也顾不上这些了,他太了解西瓯王了,他绝不能让西瓯王先找到她!
现场更乱,乱哄哄一大片,沈箐忍笑:“咱们快走吧!”
难得寇子文这么狼狈,正破口大骂,她其实更想留下来看戏的,可惜不行,她先前给了张云两张画皮面具,让他接应百里珍和木哥,现在可是个溜走的好机会。
……
沈箐偷偷溜了。
没多久,就在张云他们下榻的民居和百里珍木哥见上了面。
百里珍翘着脚,得意洋洋摘下帽子扇风,“怎么样?是不是很热闹?”
她双眼锃亮,和沈箐都是个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沈箐绘声绘色把现场描绘了一遍,描绘重点:西瓯王,百里珍哈哈大笑,爽啊,她心口憋着的那口气终于吐出来了。
沈箐眨眨眼睛:“那你打算怎么办啊,他肯定会找你的,说不定,还会连累你哥。”
不是说不定,是肯定的。
目前大皇子虽然强势,但底下也有好几个虎视眈眈的兄弟。
而对于沈箐这边,最大的问题则是大殷和西瓯联合的事情并没有真正解决。
是阻止了联姻,但联姻只是一个手段,双方利益交换没有变化,没了遮羞布,虽然难看点,但还是能成事的。
沈箐以手支颌,和对面的百里珍对视半晌,百里珍提议:“要不,把我父王干掉吧!”
一劳永逸。
她哥哥的问题解决了,沈箐的问题也解决了。
她哥从一开始就极力反对和大殷联合结盟,因为她哥是祖父养大的,始终对大殷极其厌恶,且深觉其不怀好意。
只要她哥成功上位,一切问题迎刃而解。
沈箐:“!!!”
哇,这提议有点惊到她了,真是一山还有一山高,人有多大胆,地有多大产啊卧槽。
沈箐:“……你哥本来就打算篡位吧。”
百里珍嘿嘿笑了两声。
啊,这回给她哥添麻烦了,她得想个办法帮助回去才行。
百里珍愁眉苦脸:“你不知道,我哥哥一直在争取炎氏的支持,只要成功了,这事基本就稳了。”
可现在炎氏态度模棱两可,肯被接触,但一直没松口答应。
“炎氏?是掌着瓯东丹砂矿的那个炎氏吗?”
“没错,就是他们!”
怎么了,难道你有办法?百里珍也十分之机灵,立马就反应过来了。
不过在她开口之前,沈箐冲她挤了挤眼睛,“……啊,这个啊,我得想想啊。”
她一边装作仔细询问百里珍炎氏情况,一边瞄了身侧回答木哥问话的燕长庭,木哥这种场合基本不开口的,但他难得遇上身手比他还高的年轻人,忍不住攀谈几句。
等两人说完,沈箐轻咳两声,说:“阿庭,你去看看邓洪升和我哥他们到了没,到了的话就带过来吧,咱们赶紧商议一下,这事宜早不宜迟。”
她说得一本正经,燕长庭应了一声,立即起身去了。
本来,这是一件很寻常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