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茅草屋内一灯如豆。
江黎躺在木塌上,看着头顶杂乱的茅草,思绪一时飞的有些远。
早在韩家发现韩麒身边的小管事就是沉昱时,她就好奇他跟韩麒之间怎么会有联系。毕竟在北川时,沉昱就曾几次对韩逸下手,看着跟韩家人有着不共戴天之仇一样。
韩麒他虽不是老夫人亲生,但也是韩銮天格外疼爱与在意的小儿子。外间传闻他是韩家的麒麟儿,也有一定依据,并非空穴来风。就算韩麒跟他有着相同的目的,可江黎怎么看沉昱也不太像是会为了达到某种目的,而会选择跟韩家人同谋的人。
那时江黎还私下里命马俊就此事调查了许久,只是还没等他查出个什么结果来,她便离京了。这之后,她连京城都没回过,自然就没再管这些。甚至到如今若不是她此次被抓,沉昱恰好出现解救了她不说,韩麒也跟着立马就出现,这才让她终于又想起了这茬儿来。
下午时便就此事特意问了韩麒,她到不是八卦,只是纯粹想知道自己的仇人是谁。就算她最后为沉昱所救,人是没事儿,但要抓她的人是谁,她总要心里清楚才是!
韩麒到也没瞒着江黎,直言沉昱明面上看着是个游侠,但他实际却是原西陵国皇室现如今唯一的继承人。而他的生母,就是西陵国的最后一位公主,也是沉昱的亲姑母。
江黎万没想到最后问出的结果会是这样,沉昱跟韩麒竟是表兄弟?不过,这一下便将她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的一些事情都串了起来。
难怪她先前怎么也想不明白韩麒生母身份,更是查不出任何的踪迹来历。想她一个亡国的公主,怎么可能原名原姓的出现在征西大将军韩銮天的后院,她用得多半是化名。
不过韩銮天可以说是整个西陵国皇室的仇人,这身份对立的两人,又是怎么走到一起的?而且据江黎曾看过的一些野史杂记上所说,对西陵的那场战事上,好像齐老夫人也曾参与过,只不知是真是假!
若是假的还好说,要是真的,这叁人间又是怎么样的一番纠缠?
难道韩銮天这么些年仍旧对老夫人那么迁就忍让,是因为他内心愧疚?
这般想着,江黎立马摇摇头,赶紧抹去脑子里为叁人间想象补充的一出爱恨情仇的大戏!
据传西陵国在被韩銮天灭了之后,皇室中逃脱那场浩劫的只有寥寥数人。就江黎自己看了那么多的野史杂记,多少也对这些人的事迹有过提及。她知道这些人后来确实纠集了一些有心复国之志的人士,当时在西陵郡以及泽州还形成了一股不小的势力。
不过,这些势力在朝廷之后十几年的多次围剿中,大都被清理干净。到没想过这所谓的清理干净,竟是这些人自己选择销声匿迹,行动也更加隐秘的原因。
而此次欲抓走她的人便是一直跟在沉昱父亲身边的一位谋臣,此人被称廖军师。据说这个廖军师在他们内部的威望甚至高过身为少主的沉昱。
至于廖军师为何要抓她,韩麒道这个他也不清楚。他原就跟这些人交集不多,甚至在那场大火之后,他更是直接断了跟他们之间的联系。此次若不是知道她在西陵的事,他绝不会再次出现这里,更不会跟那些人有联络。
江黎慢慢翻了个身,午后她小睡了一会儿,现在一点困意也没有。但她这里也不敢闹出太大动静来,毕竟沉昱跟韩麒就在外面那间屋里。
思绪一转,江黎又想明白了一事。
难怪西陵郡闹民乱竟要韩逸来平,想来大周西境驻军不干净是一个原因,另一个原因只怕就是有关这些西陵国余孽了,毕竟此事多少跟韩家算是有点牵扯。若换成别人,万一将当年的事情捅了出来,以陛下如今对韩家的忌惮,韩家哪还能落到好!
想到这里,江黎忍不住一下坐起了身子。看来为免夜长梦多,她得赶紧离开此地才行。毕竟好不容易才脱离开来,她可不想兜兜转转的再次回到原点!
她脚上的伤已经没昨晚看着那么可怖了,天黑时她都能将就着走上几步。
外间似乎没什么动静。
江黎掀开韩麒的黑色大氅,起身下了木塌。轻手轻脚的走到外间,就见两人一个靠在窗边,一个趴在木桌边,看起来都睡着了。在门边静静矗立了一会儿之后,江黎抬脚慢慢走出了茅草屋。
她这里刚出去,还没走出几步,靠在窗边的沉昱便率先挣开了眼睛。他看了她走出去的背影一眼,再回头就发现韩麒也睁开了眼睛。
那眼里一片清明,哪里有半点睡意的样子!
“不跟过去瞧瞧?”
沉昱闻言摇了摇头,示意不用跟着。
“万一她就这样悄悄走了呢?”
沉昱仿佛看白痴一样斜睨了他一眼,半晌才回了一句,“她没那么傻!”
“我可不信,她一向傻乎乎的,看着就不怎么聪明的样子。”韩麒没理会他这话,话落人已经起身朝外走了。
沉昱没理会他,闭上眼睛继续睡自己的。待韩麒人走出去片刻之后,他才恍然意识到什么的猛然挣开眼睛,只这会儿再跟着出去只怕又不合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