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禀报廷尉府,将其捉拿问罪!”
四周的人,七嘴八舌,也有不少盛气凌人者,很显然都是世家之子。
紧接着,又听得有人与这群围观者吵闹,大概是醉汉的随从者,一事闹的不可开交。
司马珂眉头微蹙,带着一干侍卫大步走了过去,领头的侍卫高声喊道:“大将军、西阳王殿下到!”
第一次喊得声音小了点,前面依旧在吵闹,并无人让开,众侍卫不禁齐声高声吼道:“大将军、西阳王殿下到,闲杂人等,速速避开!”
这些侍卫,都是北府兵的精锐,齐声怒吼之下,如同惊雷一般,围观的人群顿时安静了下来,齐齐惊恐的朝后面望去。
只见司马珂,一袭青衫,长身玉立,面沉如水,率着十数名全身披甲的侍卫,立在人群之外,那些侍卫不但盔甲鲜明,而且拔刀在手,气势如虹,惊得众人纷纷避让。
众人在避让之时,突然想起了这来者居然是名动大江南北的西阳王殿下,又纷纷露出了惊奇的神色,又将注意力从那醉汉的身上转移开来,落到了司马珂的身上。
司马珂大步而入,走入人群正中,正见得前成汉骠骑将军李奕率着十数名亲兵,守在一名坐在地上的一名华服男子身边。那地上的男子,满身的酒气,双眼通红,只是一个劲的破口大骂,正是前成汉皇帝李寿。
见得司马珂过来,李奕脸上露出惊慌之色,急忙向前一拜:“下官李奕,参见西阳王殿下!”
李奕跟随李寿一起投降东晋,被拜为舒县伯,也算是大晋的官爵,故自称下官。
其他亲兵侍卫,见得司马珂过来,急忙低声道:“君侯,西阳王殿下到了!”
那李寿似乎喝得很多,根本没听进去,就满不在乎的吼道:“我曾乃大汉皇帝,西什么王算得……”
他话未说完,突然醒悟了过来,不禁惊得全身一激灵,额头顿时冒汗,酒便醒了好几分,急忙站起身来,抬头仔细看了看司马珂,脸上露出惊慌的神色,急忙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向前一拜:“下官……李寿,参……参见西阳王……殿下!”
他终究喝得太多,站都站不稳,司马珂见得他这般模样,急忙一把扶住他,说道:“归义侯不必多礼,此处闲杂人等太多,先回去罢。”
李寿又是一阵酒意涌上头来,嘴里结结巴巴的说道:“多……谢……殿下!”
司马珂急忙示意李奕和众亲兵侍卫,扶起李寿,前往牛车走去。
司马珂朝四周的众人说道:“彼等自蜀中而来,远来是客,今既已醉,尔等岂可欺凌远客?还不速速散去,莫非要孤抓几个问罪?”
众人听得司马珂这般说,不敢再逗留,齐齐告罪,一哄而散。
司马珂见得李寿等人上了牛车,便对李奕说道:“我送你等去府上罢,省得这一路生出事来!”
李奕一听,忙不迭的称谢,却也不推拒。
他们一家,自归降东晋,居住建康城以来,的确受到了不少的冷落,甚至被诸世家所鄙夷,能得司马珂重视,或许其他士族又当另眼相看。
归义侯府,也在东篱门附近,离司马珂府上约三四里路。
到了侯府门口,司马珂正要道别而去,却听李奕恭声道:“子玉自到建康城以来,一直在念叨着殿下,殿下若有闲暇,不若移步入府一叙。”
司马珂曾答应过李佳,到了建康城便去看她。但是自入得建康城以来,一直周旋在皇帝和三公及诸世家豪门之间,故此一直没抽出时间来看望李佳。
听得李奕这般说,司马珂神情微微一愣,随即便笑道:“既然如此,恭敬不如从命!”
昔日在成都城中,临别之前,李佳光明正大的入了司马珂的临时行辕,司马珂也知李寿和李奕等人,其实早已知道他和李佳之间的事情,故此倒也不避嫌。
进入府中,李奕让众亲兵扶着李寿前往卧房休憩,又吩咐下人奉上茶汤和瓜果等物。
两人正闲聊着,一道倩影翩然而入,怯生生、软糯糯的叫了一声:“殿下!”
司马珂一回头,便看到了一袭绿衫的李佳,正怔怔的望着他,满脸喜极而泣的神色,眼中已然激动得微微带泪。
“子玉!”司马珂也站了起来。
一旁的李奕,急忙起身道:“殿下,恕下官失陪一会,家兄那里还需照顾,便让子玉陪同一阵,还望殿下莫要怪罪。”
这个理由很显然很蹩脚。若是换了其他人,堂堂大晋西阳王、大将军光临你侯府,已是给了莫大的面子,居然为了照顾醉酒兄长而离开,便是极度的失礼。只是在此时,李奕却是极为识时务的做法。
司马珂尴尬的点了点头,李奕便急匆匆的奔了出去,而其他下人,也在李奕的示意之下,也纷纷告退而去。
大堂之内,顿时便只剩下李佳和司马珂两人。
“殿下,真是你么……妾身不是在做梦吧……”
李佳蓦地扑了过来,紧紧的抱着司马珂,眼中泪水扑簌而下,娇弱的身躯,在司马珂的怀里直颤抖,如同雨打梨花一般。
过了许久,李佳心中的激动才稍稍得以缓解,又可怜兮兮的抬起头来,紧紧的望着司马珂的脸,眼中流转着无尽的爱慕和痴迷。
司马珂见得她那张精致至极的脸庞,散发出如玉般的光辉,眼中的目光更是令人疼惜,忍不住附下身来,用嘴轻轻的碰了她的双唇。
终于,两人轻轻的分开来,李佳将嘴凑到司马珂的耳朵边,吁气如兰,低声道:“殿下今夜就在府中休憩,陪陪妾身,莫要回去了吧。”
司马珂只觉得耳朵边又热又痒,心头顿时凌乱了,又想起李奕有意促成,想来李寿也是这般意思,点了点头,便答应了。
李佳顿时笑靥如花,眼中充满无限的柔情蜜意。
………………
建康之事,终于了结,司马珂也启程而归,回到京口。
刚刚回到京口没多久,司马珂便迎来了一个意想不到的神秘客人。
这日,司马珂正在大将军府衙大堂,研习兵书。
西征之战,因为成汉政权原本较弱,又刚刚经历了篡位处于内乱,加之山地之间讯息传达太慢,被他打了个奇袭,才得以如此顺利。接下来的北伐,可不是一场奇袭能够解决的,而是一场极其艰苦而任重道远的战争。
历史上北伐者不计其数,但是最终由江南之地打到中原和北地成功的,唯有朱元璋一人成功。所以对这场即将迎来的战争,司马珂也是极其谨慎,除了做好准备各项准备工作之外,主帅的战略方向和目光也是极其重要的。所以,他近来一有空就在钻研《孙子兵法》、《孙膑兵法》、《太公六韬》、《黄石三略》、《司马法》、《吴子》和《尉缭子》等兵书。
正看得聚精会神时,一名侍卫轻轻的走了进来,低声禀道:“启禀殿下,府门外来了个番人,非得要见殿下,正与门口的侍卫在吵闹。”
番人?
司马珂神色一愣,在东晋的时候,并不是没有老外来。但是扬州一带,除了建康城偶尔有外国使节来,几乎很少见到外国人。
司马珂露出颇觉有趣的神情,笑道:“传进来罢。”
不一会,侍卫便带着一个身着花里胡哨的服饰,身材矮小精悍,晒得黑黑的约三十多岁的外国人进入大堂之中。
司马珂一看这人如同猴子一般的体形和外貌,便知是对方来自东南亚小国,愈发觉得有趣,面带微笑的望着来者。
那东南亚人见得司马珂,不禁呆住了,很明显被司马珂的姿容所慑。东南亚一带,因为地理环境的原因,大多数人都是干瘦矮小,皮肤黝黑的模样,随便在东晋抓一个世家美公子都是第一美男的存在。此刻见到司马珂这般俊美,顿时以为见到了神仙。
身边的侍卫,见他呆立不动,颇为无礼,忍不住提醒道:“此乃大晋大将军、西阳王殿下,阁下吵着要见殿下,为何不拜?”
那东南亚人这才如梦初醒,急忙恭恭敬敬的跪了下去:“在下扶南国镇南将军范会,拜见殿下!”
第250章 绝世宝马
江南之地,自孙权之时,就曾派宣化从事朱应、中郎康泰出使扶南,以了解南海诸国和印度一带的风俗,开辟贸易航线,为扩大南海贸易做准备。
扶南国,位于暹罗湾口,为南海中的最大王国。二十多年前,其国王范曼曾“治作大船,穷涨海,攻屈都昆、九稚、典孙等十余国,开地五六千里”,几乎控制了从交趾到马来半岛的所有土地。
而扶南国属国顿逊在今暹罗湾南三千里的海崎上,即泰国南部班当湾及其以南地区。此处东面连东晋的交州,西连天竺和安息一带,成了东西方的要冲之地。因为其处于马来半岛之上,无论是从南中国海来的船,还是从印度洋来的船,均要在顿逊停驻,便成了一个东西交会中心,贸易特别兴旺,“日有万余人,珍物宝货,无所不有”。
除了顿逊以外,另一属国九稚位于马来半岛地峡的另一端,与顿逊互为横跨半岛路线的终起点,即成了地峡的东西两端的出海口,成为第二处贸易中心。
扶南国控制了这两处贸易中心,成了南中国海与印度洋的交通要冲,而且扶南人的造船业极其发达,能够航行七千里,从湄公河横跨印度洋,进入洹河一带。
扶南人拥有如此得天独厚的商业地利条件,最想做生意的当然还是与东晋贸易。他们用一些奢侈品如象牙、犀角、琥珀、玳瑁、沉香以及金银制品等,跟东晋交换丝绸、锦缎等物。
不过扶南人跟东晋交易的地点主要在广州一带,从广州经苏门答腊至天竺、安息等地,形成一条畅通的航线,很少到达内地。
这个扶南国的镇南将军既然姓范,多半是扶南国宗室,生得极其精悍,比较干练,汉语说得也比较流利,全身也是披金戴银的,看起来在扶南国身份的确不一般。
扶南人不知道是不是跟泰国人一样,行跪拜礼成风,这样跪在地上行礼,的确令司马珂有点不适应,急忙将其扶起。
司马珂示意侍卫奉上茶汤水果等,并请其落座,毕竟远来是客。
只是,扶南国的生意都在广州,若是番邦外交问题,则应该去建康城找朝廷。不知这扶南国的将军来找自己何干。
那范会却不肯座,急声对司马珂道:“末将今拜见殿下,特意为献宝而来,顾不敢坐。”
他是扶南国的将领,却对司马珂自称末将,倒也算是极其会做人,又说是来献宝,一下就彰显出生意人的精明,恐怕必是有所求而来。
司马珂露出觉得有趣的表情,笑道:“将军不远数千里而来,特意给孤献宝,倒是费心了。”
范会脸上露出殷勤的神色,对司马珂道:“此宝物便在府外,末将这就让属下牵进来,还请大将军让侍卫放行。”
司马珂对身边的侍卫使了个眼色,那侍卫便立即急匆匆的跑了出去。
咴咴咴~
大堂之外,突然传来一阵暴烈的健马的嘶鸣声,那声音如同滚雷一般,令人震撼,就怕是老虎都会被其吓跑。
宝马?
司马珂眼中不禁神色大亮。
只听范会笑道:“还请殿下移步大堂之外,验收此宝物,若是不满意,末将再去另寻其他宝物。”
司马珂笑笑,跟着范会匆匆的走了出去。
走到大堂之外,司马珂双眼都快放出光来了。
只见一名扶南人牵着一匹通体雪白的战马,那马的个头都快跟他差不多了,至少在一米八高,那马蹄子比碗口还粗,显得极其健壮,看起那模样,应该是一匹两岁多的战马,尚处在未成年阶段,但是已是极其雄骏,简直便是万里挑一的良驹。
司马珂前世对马匹也有所了解,这是一匹阿拉伯马,而且阿拉伯马中的极品,甚至是其中的王者,恐怕一匹便价值连城。
他这才想起,扶南人贸易贯通东西,最远是可抵达阿拉伯马的产区,范会手中有阿拉伯马,倒也不稀奇,但是能够送出一匹阿拉伯马中的极品,恐怕也是来之极其不易,倒也是出手极为大方。
大概这扶南人的镇南将军范会也知道,武将有三命,战马、铠甲和武器。
其中战马又居第一,胜可轻易追杀手下败将,败则可轻松撤退,敌将纵有碾压自己的武勇,也只能望马兴叹。
这种极品神驹,不但乘坐起来极其拉风,关键时刻更是保命神器,司马珂虽然不愿意轻易拿别人的东西,但是看到此马也是爱不释手,两眼放光。
而且西极马飞羽,纪笙送给司马珂的时候只有四岁,刚刚成年,现在过了三年正好七岁,正是巅峰时刻,但是再过三年左右,便要进入中老年阶段,体力和状态都要走下坡路了。而到了那时,这匹阿拉伯战马,刚刚成年,正好可接替西极马。
司马珂望着这匹神骏的阿拉伯马,又望了望满脸得意的范会,心中暗暗盘算开来。
扶南人的商船在海上航行,若无战船守护,早就落到海盗手里了,故此扶南国的商船,大都有军队的背景,这范会挂名扶南国镇南将军,恐怕其身份之中,商人的角色更重一些。
商人从不做亏本的生意,能够出手如此大方,所求之事,恐怕也不简单。
司马珂心中虽然极度渴求此战马,但是脸上却不动声色,笑笑道:“将军远渡重洋,一来便送此重礼,必是有所求而来,不知将军所求何事?若是孤无力做到,此马虽好,亦不能收。”
范会见司马珂极其谨慎,没有被眼前的诱惑所乱了阵脚,只得如实相告。
原来,扶南国与东晋贸易来往以来,倒也算获利甚丰,但是范会虽然挂名镇南将军,真实身份却是个极其精明的生意人。他发现广州虽然交通便利,但是却非东晋的经济中心,甚至还是江南诸州相对落后的地区。于是范会便将目光瞄准了富庶的扬州地区。
毕竟扶南国的商船可以跑几千里,也不在乎再沿海往北,一路进入长江水道,与扬州的晋人进行交易。
而在长江诸口岸之中,他一眼便看中了人口众多,又离建康极近的京口。更重要的是,京口还驻扎了重兵,对于贸易的安全,也是一个重要的保障。
但是范会自然知道,在人家的地盘航行做生意,不找个保护伞,是根本行不通的。莫要说到京口做生意,恐怕商船还没到京口,便在长江水道上被各世家的战船抢了个干净。毕竟江南诸士族的战船的战力,可非那些破落的海盗可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