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震惊,浅色的瞳孔都缩了缩。
薛二见他这般模样立马就乐了,“这东西叫手机,不过坏了。”
薛二很小时,喜欢玩平板和她娘的智能机,唯独不喜欢玩他爹的老人机。但这玩意耐摔,被他折腾许久偶有一次还蓄了点电力,不管放多久摁它还能给点反应。
如意小时候还总喜欢摁着玩,后来见它没什么用也就丢在这保险箱里了。里头还有阿爹的手表,阿娘的项链和戒指,有他们家当时带出的相机、随身听、小音箱……还有一些现代七七八八的小玩意。
今日倒是被王晏之瞧了个稀奇。
王晏之虽然好奇但面上依旧淡淡,只是随意问:“这些东西放在这安全吗?”
薛二解释:“当然安全,不说其他人不知道这有东西。这房间里的机关就有好多重,这保险箱除非密码不然是破不开的,密码啊,每次都会换。”更何况这里的人根本看不懂阿拉伯数字。
薛二又看向他:“你要是想知道密码,也可以告诉你的。”
王晏之眸子微睁:“告诉我?”这可是薛家最值钱的东西,里头有如意辛辛苦苦挣开的银子。
“嗯,你现在是如意的夫婿,也是薛家人。”
他也是薛家人?
王晏之眼睛弯了弯,点头:“嗯。”
他们放好东西后决定在老屋住一晚,明早再进城。
夜里,王晏之刚洗涑完就见薛如意朝他招手:“表哥快过来,你先前不是想看明矾长什么样吗。”
房间的窗户半敞着,夜风徐来,她眉目灿烂。王晏之下意识朝她走去,坐到她身边。
薛如意面前摆着一个瓷白的小蝶,碟子里是蓝汪汪的液体,她用笔蘸染点蓝色的汁在宣纸上写写画画,等笔迹干后上面的字体立马消失不见。
然后她又把宣纸放入水中,蓝色的字体又出现了。
“表哥你看,神奇吧。”
王晏之接过那纸张看,上面并排写着:薛如意周安,中间还画了个奇奇怪怪的图案。
那字迹娟秀灵动,很是好看。
王晏之盯着两个名字发呆,似乎不是很满意。
薛如意眼眸转了转,从他手里抽过纸张,又在里头晒了些粉末,然后重新写把纸上的字迹描了一遍,拉着他往床边走。
被她拉住的地方莫名发烫,王晏之疑惑问:“如意?”
薛如意把人拉到床上,然后用被子把俩人兜头盖住。薄被里伸手不见五指,只能听到两个人浅淡的呼吸声和他剧烈的心跳声。
“如意?”
“嘘,别说话,表哥你看。”
被子里的薛如意凑到他身边,拉了拉他的手。他低头,淡淡的荧光字体出现在面前,是方才如意写的字。
王晏之好奇:“怎么会?”这明矾不是要浸湿在光亮处才看得见吗?
薛如意隐隐有些得意:“这个呀,是二哥弄的荧光粉,在黑暗的地方会发亮哦。”不知道从什么时候气,她同他说话尾音总是上挑,带着点娇俏的味道,连她自己也没察觉。
王晏之伸手去摸宣纸上的字,实在好奇他们名字中间的那个图案。刚打算问被子就被人拍了一下,薛如意猛然掀开被子,就见薛二端着一盅汤站在床头,正好奇的盯着他们两个看。
“你们捂在被子里做什么?”两个人趴在床上奇奇怪怪的。
薛如意晃晃手上空白的纸:“我在给表哥看荧光字呢,你手上拿的是什么?”
薛二没好气道:“阿爹让我炖的灵芝蜜枣老鸭汤,说是来村里也不能断了补汤。”他酸溜溜的吐槽,“倒是没见过阿爹对我这么上心,熬了一个时辰,手都起泡了。”
王晏之面有菜色,他家老丈人真操心。
“哦,阿爹真好。”薛如意接过汤盅端到王晏之面前,杏眼亮晶晶的瞧他,“表哥快喝,阿爹亲自交代的。”
他看看薛二手上烫起的水泡,怀疑自己若说不喝,这兄妹俩会掰开的嘴直接灌。
夜里,连续喝了两天补汤的王晏之辗转难眠,只要闻到身边浅淡的木脂香就浑身燥热,热气全往一处涌。黑夜里能瞧见身边人模糊的轮廓,挺巧的鼻,殷红的唇边都像是春天的雨露格外有诱惑力。
他头往她脖颈边侧了侧,鼻尖蹭到她脖颈上的软肉,深吸了口气。不仅没有好点,反而更难受了,他身体又往她那边凑了凑,克制的拉着她衣角。
蹭了蹭。
他忽而惊醒,往后挪出一尺宽,片刻后又扭头转身背对她。只是这样还能闻她,感受到她……
王晏之心脏怦怦跳,忽而又转过身面对她。
漆黑的夜里他眸子亮晶晶的,像是随时要扑过去的鹰隼。
他闭了闭眼,从她身上爬过去,穿鞋下床。兀自坐到桌边深呼吸,浅淡的月光下,白色瓷碟里的明矾发出淡淡的荧光。他瞧了片刻,提笔在空白的宣纸上写了‘薛如意’三个字,左右瞧瞧还是不满意,又靠着她写下‘王晏之’三个字。
两个名字并排而立,王晏之凝视半晌。
都是三个字,甚配。
他看着看着入了神,月色将他眉目衬得温柔。看着渐渐消失的字迹他无声的扬唇,心下的燥热竟然奇迹般的平复了。
又过了半晌,他把手里的宣纸对折贴身放好,然后转身重新躺回床上。
许是感觉到热度,睡着的薛如意手无意识又去摸他的手。
然后刚闭眼要睡的某人眼猛然睁大,浑身都似过电似的打了个哆嗦。
感觉自己刚平复下去的某个部位给握住了……
第45章
按照往常她捏手的步骤, 肯定会扒拉两下,然后一根根慢慢捻,捻到彻底睡着就不动了。
但那不是手。
被子下细嫩的手一点点用力, 他几乎能感觉到衣料摩擦的沙沙声。她十指和中指慢慢扒拉,每移动一份触感都成倍放大, 就在她即将要用力时,王晏之猛然深吸一口气快速点了她睡穴, 同时手捏住她的手往外扯。
她手卡的未免太刚刚好,稍微一扯就疼得他龇牙。等完全扯开,他已经大汗淋淋, 一觉翻起来鞋子也未穿, 站在床头深呼吸。
月光浅淡的映在她长睫上, 她睡得无辜又安静。王晏之长长叹了口气, 外衣也没穿转身往外走。
薛二被渴醒爬起来喝水, 大半夜的看到一个人影蹲在井边打水,又把头埋进井水里半天不出来。月色静谧,水声哗哗,他还以为自己眼花,等定睛一看,发现是自己妹夫不禁啧啧两声。
大半夜的干啥呢。
他开门出去, 井边的人听到动静回头。月下披头散发的, 要不是那张脸能看,薛二险些吓得夺路而逃。
“怎么回事?”
王晏之支吾两声道:“太热, 流了满身的汗,出来洗洗。”
“洗完早点回屋, 别风寒了。”
“嗯。”
薛二看着他往回走, 又是啧了两声, 小声嘀咕:“半夜盗汗,还是虚啊,明日得问问阿娘,再开些药才行。”
刚走到廊下的王晏之险些没摔死,身上某个地方疼得更厉害了。
这都是什么事,薛家人怎么脑回路都一样一样的。
再躺回去,床上的人已经睡沉,倒是没扒拉他了。就是踢他,踢他不断的踢他,王晏之躺着装死,踢他总好过扒拉他。
躺着躺着竟然也睡着了。
所以习惯真是很可怕的东西。
昨夜折腾得太累,次日一早薛如意比王晏之先起来,出门就撞见正在院子里伸懒腰的薛二。薛二往她身后看看,见只有她一个人连忙凑过来小声的问:“小妹,昨晚安子问你家里保险箱密码没?”
薛如意摇头:“没有,你问这个干嘛?”
薛二摸摸鼻子:“不干嘛。”就试试他心性。
薛如意莫名其妙,推开他往灶房里走。她刚走,王晏之也从屋子里出来了,手上还捏着一张纸,瞧见薛二眸色转了转,踱步过去拿出一张纸问:“二哥,这个图案是什么意思?”昨夜如意画在他们两个名字中间的那个图案,他想了一晚上也没想明白究竟是什么。
薛二侧头看了一眼,呵笑两声道:“这个啊,是爱心。”
王晏之疑惑:“爱心?”
见他还是不懂,薛二干脆指指他胸口,道:“就是这个心,表示喜欢的意思。”
“表……示喜欢?”如意喜欢他?
他正回味这句话,灶房里的薛如意突然探出头问:“你们两个在干嘛呢,还不快洗涑回去。”
“哎,来了。”薛二立刻也往灶房走。
王晏之静立在朦胧的晨雾里,眸光落在那爱心上,拇指忍不住捻了捻。
是——喜欢。
三人都打理好,坐上牛车往城里赶。薛如意总感觉到旁边的人目光落在自己脸上,等她回头那人立马又转开目光,来回几次后,她干脆目不转睛盯着他侧脸瞧。
他长睫颤动,余光触到她立马弹开,双膝也不自觉闭紧,规规矩矩坐着,活像薛二小时候做错事不敢看她阿娘的模样。
“表哥昨晚上做什么了?”
王晏之抖了一下,眼神左右飘忽:“睡觉。”
前头赶车的薛二哈哈笑起来:“我昨晚上瞧见他半夜在井边洗头,长发像井里长出来的,差点没吓死我。”
“半夜去井边洗头?”薛如意看向他用木簪束起的乌黑缎发,那发保养的极好,柔柔垂下散在肩头,有几缕落在他修长匀称的手上。
看着那手,她莫名其妙来了一句:“昨晚上梦见表哥的手变成萝卜了,拔了几次也没□□,手都有些疼。”她伸手给前头的薛二看。
左手果真是有点红。
坐在他对面的王晏之也有些疼。
薛二大咧咧的道:“小妹你那力气会拔不动,下次用力从根部拔,连根拔起,看它还敢嚣张。”
王晏之连连咳嗽,整张脸涨红,咳得腰都直不起来。
太凶残了。
好在一路上没再继续这个话题,到达城门时已经接近辰时。城门大开,他们刚进城就被人拦住,县丞方大人热络的喊薛二的字。
“子章,总算瞧见你了,我有事情要同你说。”
薛二惊讶:“县丞大人特意等我?”
县丞之前和薛二在东城修建浮桥时相处半月有余,之后又把他推荐给巡抚大人。俩人之间还算有些情谊,平常见面也很是热络。这会儿见县丞特意在城门口等他,当即就问怎么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