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节

    卓闻人很少对这些节日感兴趣,是以相当用心的记着要买的一些东西,口中念念有词,“艾叶、菖蒲、榕枝、苍术、白芷、雄黄酒、粽叶、糯米、诶,卓婶,有必要要这么多?好吧好吧,不要这样看着我,继续说,本元帅都记下来。”
    卓叔好笑的看了眼低头写着单子的少爷,对顾青麦笑道:“少爷对这些节日向来不上心,此次这般上心皆是因了姑娘的缘故。”
    顾青麦虽然知道端午节,但因了生长在关外的原因,从来没有正式参与过,也是第一次亲身体验端午节,是以相当的好奇。在卓叔的解说下,她终于知道了大业皇朝些许端午的习俗。她颇懂药理,以药理来解说的话,应该是夏季天气燥热人易生病,瘟疫也易流行,再加上蛇虫繁殖易咬伤人,是以才形成这些习俗,久而久之就传成了驱鬼避邪。
    在卓婶的唠叨、叮嘱之下,卓闻人终于将要买的东西一一写好揣入怀中,大手一伸拽住顾青麦的手,“走啊,明天就是端午了,今天我们得将这些东西都准备好,免得明天措手不及。”
    看着卓闻人的手,顾青麦撇了撇嘴,这一出去,有可能会引来东方随云,她还想在卓府躲清闲似乎就不可能了,是以清了清嗓子,“卓元帅确定要带我出去?”
    “早就要你陪本元帅一起去逛街,你总是不同意,今天可不能再推辞了,否则就是不给本元帅面子,看不起本元帅。”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顾青麦颇觉为难。也罢,顺其自然吧。再说这几天她旁敲侧击的在卓闻人面前问了不少东方随云和夜柔的过往,其实也没什么,只是有些羡慕夜柔陪伴了东方随云那长的时候而已。羡慕,稍微带点嫉妒吧?
    见顾青麦低头沉思,只当她同意了,卓闻人硬将她拉出了门。
    大街很拥挤,并不是顾青麦想像的她会成为众矢之的,一段时间后,她都有些笑自己的自作多情,就算她曾经很‘风光,的在御街上走过一遭,但大业皇城的人并不是人人认识她顾青麦。不一时的功夫,卓闻人按照卓婶的吩咐买了不少端午必备物品,怀中抱的物品已是堆集如山,几近看不到前方的路,不知不觉,二人逛到了御街。
    一应端午用品,御街上的品种最是齐全。卓闻人连连感叹,“早知道早些来这里还好了,免得走了那么多的冤枉路。”语毕,猛然发觉大街上看着他的人眼神有些奇怪,确切的说,是看顾青麦的眼神有些奇怪。
    这是怎么回事?卓闻人有些不明白的摸了摸脑袋,接着脑中灵光一闪,想他兵马大元帅身边的女子向来是那个看似温柔灵秀实则嚣张跋扈的八公主,如今猛看到他身边这个奇特的女子是以人们才好奇了吧!
    想到这里,卓闻人不无得意,从此之后那个好恶整的八婆再也休想打他的主意了,因为他身边也有女子了。越想越是兴奋,一只手抱着几近高过他脑袋的一应端午物品,一只手又从怀中抓出单子细看,“卓婶真罗嗦,买棕叶也就罢了,居然叮嘱本元帅一定要买最长的。”
    “我听卓叔说那是因为吃完粽子后会做一个游戏,吃粽子的人要将各自包粽子的叶留下来比长短,长者为胜。”
    眨了眨眼,卓闻人显得俏皮可爱之极,“本元帅上知天文下晓地理,这些岂有不知?倒是你,似乎是第一次过端午似的,不要以为本元帅只听卓婶在吩咐买些什么,本元帅的耳朵可一直听着你和卓叔的对话哦。”
    “我生在边陲,长在边陲,对关内的习俗不是很懂,虽然听说过这个节日,但要说过端午节,还真是第一次。”
    “你是边陲人?南疆边的还是西陲边的?”卓闻人恨不得将挂在身上的艾叶、菖蒲、榕枝、雄黄酒等物全部抛掉,只恨自己没有多长出一只手,“本元帅可管着南疆至西陲那一带的边陲地带呢,回边陲的时候,你就跟着本元帅回边陲去吧。放心,本元帅护你周全。”
    “再看吧。”
    只当顾青麦所言是顾忌他很难护得她周全。卓闻人不屑的将怀中所有的物品放在一旁的摊子上,双手摁住顾青麦的肩膀说道:“你不相信本元帅的能力?告诉你,本元帅如果要办一件事情还没有办不成的时候。你若不信,就随本元帅走一趟,让你见识见识本元帅的厉害。”
    虽然关外不太讲男女授受不清,但她现在好歹也是当朝相爷夫人,顾青麦不着痕迹的摆脱卓闻人的手,顺手拿起小摊上的一个香包放在鼻子前闻了闻,又递到卓闻人的面前,“闻闻,里面有白芷、川芎、芩草、排草、山奈、甘松、高本,好多草药呢。”
    卓闻人也不接过,就着顾青麦的手闻了闻香包,“你怎么一下子闻出这么多种药出来?本元帅闻着都一个味。”
    “我这是久病成良医啊。”
    见顾青麦说得俏皮,全无往日病态之神,卓闻人颇是高兴,“你要是喜欢,本元帅给你买一个。听卓婶说,这些香包不但闻之提神,而且有吸汗的作用呢。她还一再叮嘱本元帅一定要替你买一个。”
    见这香包缠以五色丝线,用五色碎布缝成,碎布上又绣着各种图案,然后贯之以彩线搐使如花形,甚是小巧可爱,更因了里面包裹的草药而香气扑鼻,顾青麦欣喜的点头,“好哇,这个花案我喜欢,就这个。”
    小摊摊主左看看卓闻人,右看看顾青麦,见来了买家当然是乐意的,还想多做点子生意,是以推荐道:“夫人,可还要买多些?”
    “买多怎么说?”问着话,卓闻人一边捡出了个荷花样式的香包,一边对着光线比划着,一时又拿到鼻子前闻闻。
    “家里人多的话可以多买些当礼物送,图个节日的气氛。”小摊摊贩热心的指着小摊上的各色香包说道:“这送香包可是有讲究的。这些绣有梅花、菊花、桃子图案的香包是老年人喜欢的,可以买来送给父母长辈。绣着飞禽走兽如虎、豹子、猴儿、斗鸡这些图案的香包是小孩喜欢的,可以买来送给孩子。至于少爷、夫人手中拿的这种荷花、并蒂莲花图案的香包则是年青人喜欢的,一般是未婚夫妻相互赠送的。”
    闻言,顾青麦一时有些怔愣,接着有点尴尬,放下手中的香包,顺手拿起一旁的五色彩丝,而卓闻人也有些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脑袋,预备付银子的手缩了回,亦是放下了手中的香包。
    “这是什么?”
    听着顾青麦的问话,小摊摊主急忙回道:“这是五彩缕,也称长命缕。是五色丝结成的索,或悬于门首,或挂于床帐,亦可系于手臂处。能避鬼及兵,令人不病瘟。”
    “这个好。”卓闻人将顾青麦手中的五彩缕抢到手中,亲自为顾青麦系在了手臂处,“保你长命,不再吐血。”
    对于卓闻人的热心,顾青麦很是感动,复又从摊子上取了一根五彩缕,亦是亲自系在卓闻人的手臂上,“你也一样。”
    卓闻人低下脑袋,凑近顾青麦眼前,再度俏皮的将眼睛眨了眨,十分欣喜的说道:“如此说来,我们两个都会长命百岁喽?”见顾青麦点头,他又雀跃说道:“好,一起长命百岁。”
    语毕,卓闻人丢下一两碎银,抱起先前买的那一大堆艾叶、菖蒲等物,“走,回家。”
    只当真是回家,顾青麦率先一步跨出,却不料卓闻人居然快速转身再度丢了一两碎银给小摊摊贩,接着快速的捞了两个并蒂莲图案的香包揣入怀中,接着笑嘻嘻的追上顾青麦。
    看着少爷和顾青麦抱着大包、小包的物品回来,卓婶和卓叔二人笑得眼睛都眯到一处,急忙接过,又细细的分门归类,“这是要挂在门上的,这是要挂在蚊帐上的,这是要用来熏屋子的,这是要用来煮汤沐浴的,这是……”
    眼见着卓婶、卓叔二人忙碌,顾青麦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于是去了后院整理那片菜地。看着绿油油的一片菜地,她不由得轻叹一声。御街上,她看到了太和酒楼掌柜万年青那双睁得再也不能大的眼睛。想太和酒楼的幕后老板是自家相爷,而万年青……如果她估计得不错,东方随云一定会亲自登卓府拜访,至于是什么时候,那就得看她在他心目中的位置了。
    只是这个位置之重,连顾青麦都始料不及。
    当东方随云听闻万年青说及御街上看到的一幕,有些震惊,有些愕然,有些回不过神,还有些莫名其妙、难以置信,更多的是相当受挫,几近是咬牙切齿的直接冲出了相府。
    经过御街医馆的时候,东方随云猛地回头,接着眼睛一亮,“擎苍,本相记得你说卓元帅到这里抓过药?”
    卓元帅?原来不是一直称闻人?药?相爷现在还有闲情问那档子事?擎苍有些愕然,其实他一直相当的愕然,一直还没从万年青所带来的消息中清醒过来。如今主子问及数天前的事是什么意思?虽然不明白是什么意思,他仍旧点了点头。
    东方随云冷哼一声,步进医馆。医馆的掌柜一见东方随云,立马亲自上前迎接,“相爷大驾光临,蓬荜生辉。敝馆简陋,不知能为相爷提供些什么?”
    “卓元帅在这里抓药方的单子。”
    大业皇朝谁人不知东方随云和卓闻人的关系?相爷的脸很冷,是不是说相爷很担心卓元帅的伤势?掌柜的不敢怠慢,急忙亲自到柜台处查找,翻到帐目一页,找到相应的单子编号急忙将那张药方抽了出来递到东方随云的手上。
    东方随云俊目急急扫过,‘啪,的一声,将药方拍在了柜台上,脸上尽是苦笑之神。“擎苍,按照这药方抓十剂药,包好了,我们替卓元帅送去,他真的是得好好的补补了。”
    掌柜的急忙按照东方随云的吩咐包了十剂药恭敬的递到擎苍的手上。擎苍丢了一锭金子,急急的追上东方随云,直往卓府而去。
    未经通报,直接踢门而入,满眼瞧见以花汇编造而成的‘卓府,字样,东方随云的眼睛眯了起来。
    听到外面的动静,卓闻人从厨房中探出头来,一见是东方随云,他急忙将衔在口中的粽叶吐了出来,放下手中正在无头无绪包裹的粽子,“大哥,你居然舍得大驾光临寒舍?”接着,他夸张的往西边的方向看了看,“咦,太阳没有往东边落啊。噢,小弟知道了,大哥是知道小弟这里很热闹是不?小弟告诉你啊,我这可是头一次这么热衷于过节呢。快来快来,小弟教你如何包粽子,今儿晚上让你开开浑、尝尝鲜。”
    东方随云怒瞪了卓闻人一眼,冷哼一声,步入厨房四下查看,没有看见自己想见到的人。一丝诧异扫过他的眼眸,他示意擎苍将手上抱的药统统放在了厨房的桌子上。
    眼见堆积如山的中药,卓闻人看得目瞪口呆,“大哥,你上门送什么不好,偏要送这么多药来,你咒小弟我生病呢?像上次义伯送的东西多好,都是上等滋补品。大哥还是将这些药都拿回去的好,换些中用的补品过来。”
    闻言,东方随云皮笑肉不笑的走到卓闻人的身边,一手抓住卓闻人自残时手臂划伤处,痛得卓闻人‘嘶嘶,直叫,他却是没有半分松手的意思,“卓元帅,本相这是关心你啊,你流了那么多的血,总得补补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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