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煦阳果然很开心，就跟着小松鼠一样，坐在帐篷里不断不断往嘴里塞着零食，嘴里还念叨着：“妈妈你真好，我最爱你了。”
    “妈妈也爱你。”沈韫仪对他比了个心，对待儿子的示爱，她的回应一向很积极。
    路清珩皱了皱眉，虽然有些讨厌沈韫仪这种有了儿子忘了他的区别对待，倒也没有多说什么。
    路煦阳看着自己的爸爸妈妈，觉得这又是自己最开心的一天。
    但很快，他就乐极生悲了。
    路煦阳最近最喜欢的零食就是瓜子了，尤其是话梅味或者焦糖味的瓜子，他一嗑就停不下来。
    坐在草地上，听着鸟语嗅着花香嗑瓜子对他来说无疑是一种享受，可是磕着磕着，他感觉自己嘴里好像有什么松动了一下……
    路煦阳心里有了什么预感，严肃的思考了一会儿，低下头把嘴里的异物吐了出来，伸手去接，就看到自己的牙和瓜子壳一起掉了下来。
    虽然才只有六岁，但作为一个小天才，他知道人类都是有换牙期的……
    而他身边也有很多小笨蛋已经换牙了，他的门牙在前几天也开始了松动。
    因此，在看到自己的牙掉了一下，他先是眨了眨眼睛，紧跟着就是把自己的牙捧到了不知道在聊些什么天的爸爸妈妈眼前，淡定的说道：“爸爸妈妈，你们看，我牙掉了。”
    路清珩当即无情的对他尽情嘲笑：“让你不要总吃零食，总背着我们嗑瓜子吧。你不停，看看牙掉了吧？看看你以后要是没有牙了，说话都漏风，我看看你还怎么磕瓜子？”
    生孩子在他看来就是拿来玩的，他现在只想吓哭这个不知道尊重父亲的小子。
    路煦阳无语凝噎：“……”
    “爸爸，我这是到换牙期了，这是很正常的。这说明我长大了，只有乳牙掉下来，恒牙才能长出来。”路煦阳虽然知道爸爸是故意的，但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决定向他科普一下，顺便为自己正名。
    他真的不是小笨蛋，他爸爸能不能不要这么幼稚把他当傻子一样吓唬？
    沈韫仪听着他们父子堪称精彩的对话，忍不住给路煦阳鼓起了掌：“我们阳阳真厉害，你看——你又给你爸爸科普了一个他活了三十年却不知道冷知识呢？”
    她有时候真的不懂，路清珩一天到晚的跟儿子较个什么劲儿。
    看看总想吓唬孩子，现在吃瘪了吧？
    “爸爸，不客气。”路煦阳听了这话，当即挑衅的看了一眼妄图把自己当小傻子忽悠的爸爸。
    路清珩无语凝噎，看了看路煦阳和着瓜子壳的牙，对着路煦阳转移起了话题，命令道：“把嘴张开，给我看看流血了没？”
    路煦阳虽然经常和爸爸斗嘴，但感觉到爸爸在关心自己，还是相当听话的把嘴巴张得大大的凑到他跟前：“啊~”
    “还好，没有流很多血。”路清珩认真观察了他的牙龈根部，认真道：“换牙会持续到十二岁，所有的牙都会换，你自己注意一点，以后要是有牙松动了，也不要去舔，去刺激，让它自然掉下来……”
    “不然，新长出来的牙可能会歪掉，到时候就很难看了……”
    路清珩认真的提醒起了小朋友换牙时期的注意事项，小孩子换牙期间控制不住自己乱舔，或者自己把牙弄下来，是最容易让后来长得牙齿不整齐的了。
    路煦阳听着爸爸认真的科普，这才一下子吓到了，憋着嘴巴道：“怎么办？我的门牙好几天前就松了，我舔了它好多次，它现在也不是自然掉的，是我嗑瓜子磕下来的……”
    他比较沉得住气，因为知道换牙是正常的，前段时间妈妈又忙，自己牙齿摇晃了就没有告诉爸爸妈妈。
    打算等牙掉了再告诉他们，给他们一个惊喜。
    但没想到，里面还有这么多要注意的细节和弯弯绕绕——
    想到自己以后长出来的牙可能是歪歪扭扭的，而自己班上也确实有几个小朋友新换的牙是东倒西歪的，不如以前齐整，路煦阳就焦灼得想哭。
    他从小就格外注意形象，是个帅气的小朋友，偶像包袱极重。
    路煦阳并不想失去自己的颜值。
    路清珩一愣，微微蹙眉：“你牙晃了，为什么没有告诉我？”
    沈韫仪工作太忙也就算了，为什么重要的事路煦阳都不告诉他？
    难道他这段时间做得还是不够称职吗？
    “……因为，我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嘛。”路煦阳捂着嘴，焦灼得不得了：“怎么办？我以后长出来的门牙要歪了。”
    路清珩却是幸灾乐祸：“谁让你不告诉我呢？惊喜，我看是惊吓吧？”
    “啧啧，谁让你嘴那么馋，让你不要吃零食，少磕瓜子也不听，现在好了，把牙磕没了，以后的牙也会是歪的……”路清珩心里狂笑，面上却是波澜不惊：“本来以为你长大以后会是男神路线的，现在看来以后只能是谐星路线了……”
    路煦阳马上就要哭了。
    懊悔得简直想去挠墙。
    “好了，好了，别听你爸爸吓唬你。”沈韫仪当即无语的制止起了某个莫名其妙吓唬小孩的男人，柔声安抚起了儿子：“你这才掉第一颗牙，没事的，只要你长新牙的时候不要去舔，觉得痒也控制住自己，让它自己长……”
    “然后，后面的牙摇晃的时候，像你爸爸说得一样，让它自然掉，牙就不会长歪的。”
    路煦阳听妈妈这么说，才将信将疑的吸了吸鼻子：“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不过你要多注意。换牙期间不要多吃零食，甜食，每天早晚刷两次牙，晚上刷牙后记得就不要吃东西了，这样牙齿才能长好，不长歪，知道吗？”沈韫仪见他相当在意自己的形象，当即提醒道。
    路煦阳听了妈妈肯定的话语，这才重燃了自己牙齿不会变歪的希望，深吸了口气，点了点头：“好，妈妈我知道了。我一定会好好对待我的牙齿的。”
    他偶像包袱相当重，长大以后也想做男神，才不想做谐星呢。
    别以为他不知道，谐星就是说笑话的。
    沈韫仪看他这样，心下不由觉得好笑，从他手中拿起那个白白的小乳牙，当即道：“……哎呀，这是我们阳阳掉的第一颗牙呢？我回去一定要把它好好收藏起来，等到你长大了，再拿给你看。”
    因为自己的事业，沈韫仪知道自己错过儿子很多，第一次笑，第一次说话，第一次长牙，第一次自己吃饭……等等许多第一次，但现在她至少没有错过儿子第一次换牙，因此她心里感到十分欣慰。
    觉得这是件相当值得纪念的事情。
    在她眼里路煦阳的乳牙是件非常有意义的收藏品。
    路煦阳的脸唰得一下子红了，别别扭扭了起来：“……不，不过就是一颗牙而已，有什么好收藏的呀？”
    他非常喜欢这种被妈妈在意的感觉——
    自己随手画的画，掉下来的牙齿，在别人眼里可能就是垃圾，但在妈妈眼里却是值得小心翼翼收藏的珍宝。
    可他却不太好意思承认。
    “当然值得收藏了，这可是我儿子掉的第一颗牙呢。”沈韫仪想也不想，眉眼具笑。
    路煦阳没再说话，但嘴巴却是咧得不能再开了，恐怕他背后有根尾巴的话，现在都已经不断摇晃起来了。
    路清珩看着他们母慈子孝的模样，却是嗤之以鼻：“有什么好收藏的？按照我们这边的说法，牙齿掉了，都是应该扔到屋檐上去的，这样新长的牙才会长得比较好？”
    沈韫仪简直就是有收藏癖，不管是路煦阳画的画，做的东西，也不管好不好看，她都会小心翼翼收藏起来，不止有掉的牙，路清珩记得路煦阳刚出生的时候，沈韫仪好像还留了他的胎毛笔和手模脚模。
    路清珩一点儿也不觉得自己是在吃醋。
    就觉得这个女人虽然在外面很大女人，但实际骨子里却是该死的幼稚，留了一堆没用的东西。
    “你们那边都是什么封建的老说法？”沈韫仪却并不搭理他，甚至对此嗤之以鼻：“我们阳阳掉的第一颗牙，我就是要小心收藏起来，等以后再掉牙的话，该怎么处理，就再说吧。”
    路清珩这种大直男，根本就不懂得什么是情趣和浪漫。
    ……
    忙于兼顾自己的事业和私生活，沈韫仪早把万老爷子宴会上开玩笑说得要把自己的孙子孙女全交给她管教的事儿忘了，全把这件事当场面话了。
    因此，当万鸿博跟人打架闹到警察局，万老爷子的私人秘书打电话让她去警察局领人，顺便好好教育万鸿博的时候，沈韫仪整个人都是懵的。
    直到这一刻，她才意识到万老爷子居然是真心想让她帮忙教育孙子孙女的。
    “你觉得，我要是真把你表弟打一顿，你们家老爷子能放弃让我帮忙管教他的念头吗？”沈韫仪无奈地对路清珩道。
    万鸿博都只是路清珩的表弟而已，让她管算什么吗？
    这种大少爷真的能听她的话吗？
    路清珩认真想了想，却道：“不会，因为我当年打过万家二房的万鸿文，打得挺厉害的。当时闹到了他面前，他跟我说打得好，问我怎么不再打狠点？甚至想把万家那群人交给我管。”
    “然后呢？你怎么退掉这差事的。”沈韫仪好奇道。
    路清珩皱眉道：“没怎么推，我当时跟他关系不好，姜慧和路逊给我设了个套，我想远离他们，就直接跳下去，去国外读研了……”
    然后，他就认识了沈韫仪，把自己的人生走出了一个当年意料之外的套路。
    沈韫仪无语凝噎：“……”
    路清珩这经验她还真是一点参考，采纳的点都没有。
    首先，万老爷子不是她外公，其次万老爷子有恩于她，且和她关系不错……
    她于情于理都不好拒绝万老爷子的要求。
    “你们家老爷子要真是那么想打你两个表弟的话，他怎么不自己动手啊？自己动手不是更痛快吗？”沈韫仪不能理解。
    如果自己是万老爷子，家里有这么能惹是生非的子孙，她只怕就连掐死的心都有……
    她能够理解万老爷子的心情，但不能理解万老爷子为什么不自己教育，非要指望别人。
    路清珩淡声道：“他舍不得。”
    他太了解万老爷子了。
    就万老爷子这种养孩子的方式，不管是万家现在的几个孙辈，还是他妈万明珠那样的性格，路清珩都是可以理解的。
    而万老爷子的前几个儿子之所以会那么优秀，则是万老爷子当时太忙，带着老婆孩子随军，几个孩子完全是被军队磨炼出来的。
    沈韫仪彻底无语了。
    ……
    但碍于万老爷子的情面，沈韫仪不管愿意不愿意还是走了一趟警察局，去接这位因为打架斗殴和其他纨绔子弟一起被关起来的大少爷。
    毕竟，万老爷子给的好处实在是很多。
    为了对得起万老爷子的帮助，沈韫仪只能硬着头皮上。
    打架斗殴不算大事，不需要拘留，只要在警察局接受批评教育就够了。
    沈韫仪说明了自己是来接万鸿博的以后，就被警察带到了单间里，万鸿博正独自一人叛逆不羁的坐在办公室里。
    而其他几个和他打架的人，则被叫到了其他审讯室分别问话——
    万鸿博显然是警察局里的常客了，哪怕坐在里面表情也是不屑一顾极了，一副屡教不改的模样，让人非常的想要揍他。
    听到推门声，他懒洋洋的抬头看了一眼。
    看到沈韫仪，他简直不敢置信：“你怎么来了？”
    他本以为来处理这件事的该是他大姐或者老爷子身边的秘书。
    不想，居然是沈韫仪……
    “你该不会因为我们老爷子寿宴上那句话，真以为自己是我嫂子了？有资格管教我了吧？”看到沈韫仪，他的表情难看极了，满脸不屑道：“我告诉你吧，上回那是在我们老爷子寿宴上，我给你留了面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