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小潮毕竟是跟韩深一起长大的,深知这人习性,所以对此并不觉得惊讶,那要不打电话问问伯母?
韩深揉了揉头发,背靠在门板上无奈笑道,她跟我爸去挪威玩了,不让我打扰。韩深说着看向唐小潮,你手机给我,我打给范天问问,现在只有他知道。
唐小潮眨了眨眼睛,我手机你拿着啊。韩深那天出去玩时走得急,就把自己的手机落在了客厅,所以在外面玩的这五天几乎都是用唐小潮的手机。
韩深闻言一愣,我没给你吗?
没有。
韩深揉了揉脸,随即蹲下身子,闭眼想了两三秒突然抬头道,我记起来了,应该是在林承车里,今天中午在里面充电忘了拿。韩深说着把自己也气笑了,低骂一声后就重新站起身,我明早就联系他,你急着用吗,画室那边需不需要联络?
唐小潮清秀的面容上看不出丝毫愠恼,画室那边我早都交代了,没事的哥哥,我拿手机也没什么用。唐小潮不喜欢社交,除了韩深外几乎就没什么朋友,不过这儿进不去,那我们去哪儿?
此话一出,韩深突然勾唇一笑,用手捯饬了下自己的发型,转头看向对门道,谁说我们进不去,咱们是没手机,但邻居哥哥有啊。
韩深说着往前走了两步,大大方方地按响喻行南家的门铃,紧接着又重新看向唐小潮,你接下来注意看,等会儿来开门的就是我这几天跟你说的那个大美人。记住啊小潮,这人以后就是你嫂子,不过你等会儿可别这样叫啊,现在叫喻先生就行,他容易害臊,羞得跑了你哥哥我以后就得打光棍
韩深骚话还未说完,门把手就动了,下一瞬喻行南的身影便再次映入韩深墨色的瞳眸里,与此同时,站在一旁的唐小潮却蓦地睁大眼睛,看着喻行南说不出一句话。
什么事。同样的语气,相似的冷漠。
喻行南这次没再穿白色,而是一身浅灰色的休闲装,衬得他气质愈发冷淡。或许是夜已深,他的深褐色微卷发丝不再像以往那般一丝不苟地扎在脑后,而是有一缕额发正垂在他脸侧,为他本就俊美的面容平添了一抹冷艳。
韩深心跳不住地加快,他稳住心神,向前一步往喻行南身边凑了凑,眯着一双桃花眼笑着道,不好意思啊,打扰了,睡了没有?
喻行南眼神淡淡扫过局促地站在一旁的唐小潮,随后冷眼看向离他只有一步之遥且正嬉皮笑脸的韩深,不带任何感情地重复道,什么事。
韩深脸上笑容一僵,没敢再耍嘴皮子,就是想借你手机用用,给我朋友打通电话,不知道方不方便?
喻行南蹙眉,韩深见状立马补充道,是门上密码忘了,只有那个朋友知道,不然我今晚就只能睡大街了。
喻行南没再吭声,定定地看了韩深两秒才回屋拿来手机递给韩深,并且淡淡道,快点。
韩深连忙点头应道,在接手机时故意不要脸皮地碰了碰喻行南温热的掌心,随后用笑容掩饰着内心激动道,好,谢谢啊。说罢就转过身给范天打了通电话,问清密码后立即挂断,笑着将手机归还给正倚在门框上等待的喻行南。
韩深一进家门,就立刻轻盈地蹦跶了一下,一边兴奋地来回找自己的手机一边冲唐小潮道,得来全不费工夫,联系方式到手了,舒坦!小潮,给你讲,再有半个多月,刚才那人就是你名正言顺的嫂子了!
唐小潮怔怔地坐到沙发上,仍是有些反应不过来,等他刚准备跟韩深讲话时,那人就已经给自己手机充上电,且跟范天通起了电话,大哥,快,把刚才的号码发过来!
范天的声音传出听筒,号码是谁的?
韩深轻松地靠在沙发上,愉悦道,我的大美人啊,还能有谁?
范天那边静默片刻,行,我等会给你发过去。
韩深笑笑,好啊,那你什么时候能出来,当时不是说一起去玩低空跳伞么?
很快,再等我五六天。
挂断电话后,韩深就看着唐小潮扬眉笑道,累不累啊小潮,这几天你跟着我到处乱跑,能适应吗?
唐小潮笑了笑,我又不是小孩,能有什么不适应的。唐小潮说着一顿,低眉思索片刻后又接着道,刚才那个喻先生,你认识他?
韩深从兜里摸出一根烟点着,当然认识,就住隔壁能不认识嘛。
唐小潮皱了皱细眉,起身往韩深身旁移了移,我不是这个意思,是你知道他是做什么的吗?工作是什么。
韩深吐出一朵烟圈,继而又吹散,我哪知道这,我跟他满打满算就只见了三次,话都还没说上几句,怎么,你问我这干嘛?你也看上他了?
唐小潮立马摆手,不是不是。他语气有些急,是他特别像我知道的一位钢琴家,连姓氏都对得上,他上个月刚对外宣称说要休息一年。
韩深心跳蓦地漏了一拍,直起身子问道,你说的那个钢琴家叫什么名字?
喻行南。
韩深先是怔愣三秒,随即猛地从沙发上弹起身,一把抓住唐小潮的肩膀惊呼道,卧槽!卧槽卧槽卧槽!你有他照片吗!这也太巧了!
唐小潮被韩深摇得发晕,但还是乖乖回话,哥哥,这没什么巧不巧的,他往街上一站肯定就有人认出他,他名气太大了,你不认识只是因为不关注这方面而已。
照片呢照片呢你有他照片吗!先别这么肯定,万一不是一个人怎么办,但只要有照片,我保证一眼就能认出来!
唐小潮抓住始终在摇他肩膀的手臂,看着韩深道,照片在网上搜索一下就会出来好多。
韩深闻言立即放开唐小潮,用力揉了揉唐小潮的脑袋后就拿起手机就开始搜,只是他又抬头问,他名字的字是怎么样的啊,我还不知道。
唐小潮:行走的行,南方的南。
韩深呼吸逐渐变重,此时此刻他的手竟有些发抖,待网页页面一转,几行字霎时撞入他眼底:喻行南,著名钢琴演奏家,维也纳古典乐派作曲家,毕业于德国汉诺威音乐学院,代表作有《降c大调钢琴奏鸣曲》《白色协奏关于喻行南的介绍还没显示完,但韩深并没急着点开,而是被文字旁的图片资料夺了视线。
图片资料是喻行南正在聚光灯舞台上进行独奏的现场拍摄照片,他身穿白色燕尾服坐在黑色三角钢琴前,骨节匀称极具美感的手指处于黑白相间的琴键间,镜头所对是他的侧脸,优美的下颌线被灯光映照得更为典雅高贵,他双眸微闭,鼻梁挺拔,深棕色微卷长发整齐地扎于后脑勺,微微翘起的发梢搭在他的后颈间
唐小潮在韩深家待了两天,跟范天在的时候一样,唐小潮也是跟韩深睡在同一张床上,他们两人喜欢聊天,其实大部分都是韩深在讲,唐小潮认真地听。
唐小潮性格内向,家里钱又多,所以上学期间经常被坏学生逼到墙角要钱,要不是韩深有次遇见救了他,他不知还要挨多少打。也是从这之后,他们的关系就逐渐亲近了起来,唐小潮很依赖韩深,韩深也喜欢跟唐小潮相处的氛围,久而久之两人就成了彼此最为亲近的好友。
韩深这两天除去跟唐小潮聊天外,其余时间则都是盯着手机屏幕,观看着关于喻行南的个人资料和演奏视频,他甚至了解到喻行南的父亲是德国人,且还是交响乐队的指挥,他的母亲是小提琴手,喻行南的长相就是随了他母亲的东方面孔。
韩深在看到喻行南这些资料后,便忍不住地想,怪不得大美人长得这么好看!怪不得气质那么高贵!怪不得连性子都那么清冷!怪不得他只看了一眼就迷恋上!怪不得,怪不得是他看上的人!
喻行南太优秀了,优秀得让人自卑,让人自惭形秽!
只是韩深不会这样想,他有他称霸的领域,他也有他昂扬的傲骨,此时此刻,他唯一能感受到的就是极致的兴奋和至高无上的挑战欲!
如果说他这辈子必须挑战一项无人能驾驭的最为刺激的极限运动,那便只能是,让喻行南这个得天独厚的音乐才子,不可自拔地爱上他!
唐小潮走后,韩深家就彻底只剩他一人了,其实他也可以再叫个好友过来陪他住,但因着他还有更重要的事去做,所以就没再联系其他朋友。
第5章 chapter 5
夜已深,韩深仍是直勾勾地盯着手机屏幕,翻看着他已经存了几十张照片的相册。几十张照片里全是一个男人的面孔,尽管其背景身姿各不相同,但无一例外,每张都能撩动韩深的心弦,就连小深深也没能逃脱,逐渐变得活跃又兴奋。
其实,从韩深在网络上见到喻行南后,几乎每晚都要盯着他的照片冲一次,有时情绪高涨的话还能再来一次,为的就是能再次做个春梦!
只可惜有心栽花花不开,自打上次梦到他们在车上那个后,他就再也没梦到过喻行南,加之今晚家里只有他一个人,许是潜意识紧绷的作用,他竟是梦见了那场重复了十几年的梦境。
眼前一片红色,火,只有火,漫天火海,房门紧锁,整个世界只有他一个,怎么也挣脱不出去
韩深惊醒,他大口地呼吸着,额上浸出一层薄汗,他眼眶泛红,直直地盯着灰蒙蒙的天花板,待心绪平静下来后才揉着眉心坐起身。
这他妈就是个定律!只要他一个人睡,就铁定会做那个傻逼梦!草韩深哑着声音低骂一句,看了看表才凌晨四点,他随手挑起一件睡袍披上,拿了盒烟就向阳台走去。
韩深清楚这是冬天,但他还是想出去吹吹冷风,越刺骨越好,因为他全身的骨头正因为方才那梦境被大火灼烧着。
只是无心插柳柳成荫,韩深刚走上阳台,就看到已经很久没出现在阳台上的喻行南竟然也在!
被寒风一吹,韩深脑子顿时清醒了些,加之喻行南的出现,以及周围橘黄色的夜灯,令他方才暴躁的情绪一扫而空,只是面上的笑容暂且还稍显僵硬,声音微哑,行南。
韩深说着走到阳台侧边的围栏旁,想要离喻行南近一些,你也失眠了?现在才凌晨四点。
韩深这次再见喻行南已是全新的感受。经过这两天,他更是了解当初一眼就相中的喻行南,现在坐在他对面的已经不仅仅是大美人,而是他未来将要同床共枕的老婆!
喻行南跟上次一样,仍坐在棕色藤椅上抱着小猫,只是他今天披了件深灰色大衣,俊美的面容在夜灯的渲染下竟显出一丝柔和,只见他眉头微挑,显然是对韩深的突然出现有些意外,没失眠。
喻行南说着又用淡淡的目光将韩深从头到脚扫了一遍,深色的眸子里很快划过一道光但又转瞬即逝,他忍不住问了声,不冷么。
韩深此刻就穿着件单薄的暗蓝色睡袍,领口开得很大,两边漂亮白皙的锁骨都看得见,以至于微微鼓起的胸肌也能依稀看到半分,再往下就是线条优美而劲瘦的小腿,白皙的皮肤在仿佛调情般的夜灯下显得格外诱人,令人忍不住想要去触碰。
冷啊。韩深见喻行南第一次主动问他,一时之间既意外又激动,喜欢撩骚的老毛病就又犯了,这天太冷了,只是我屋里没御寒的衣服,你家有没,能借我穿几天嘛。
喻行南没立即吭声,而是眯眼看了韩深半晌才意有所指地低声回应,我的衣服太旧不合适,但我认为,你的朋友或许能送你几件新的。
韩深一听这话就更来劲儿了,这句的字数可是比喻行南以前说给他的所有字加起来都多!
韩深将手肘搭在围栏上,一双风流桃花眼里闪烁着波光,我那些朋友自己都穷得没衣服穿,哪能想起来接济我啊,再者远亲不如近邻,等他们把新衣服送过来我早就冻成冰雕了,到时哪还有命去穿?
喻行南静默片刻,随后轻描淡写道,既然这么怕冷,怎么不回房里待着。
韩深扬唇,眯起眼睛笑了笑,想站这里跟你待一起啊,不过话说回来,就算你不给我衣服穿,我也会一直站这里陪你到天明。
韩深最擅长的就是甜言蜜语,这是他跟人拉近距离的小把戏,而且他只要一进酒吧,这类话就跟豆子般接连往出蹦,不过那时说的都是假的,这次是真的。
喻行南蹙眉,静静地注视着始终在笑的韩深,不知不觉中他的视线就开始渐渐往下移,最终停滞在了韩深那殷红好看嘴唇上。
行南?韩深偏头轻声喊了句,怎么不说话,不相信我刚说的?
喻行南不留痕迹地收回目光,随后垂眸看了眼正蜷缩在他大腿上睡觉的小猫,用掌心拖起它揽入怀中,同时站起身取下仅仅披在身上的深灰色大衣,往前几步走到距离韩深最近的阳台围栏旁,最终看着韩深面无表情地递出了他的大衣。
韩深高兴坏了,他激动得差点笑出声!二人所处的阳台离得较近,所以同时伸手的话完全够得着!好,谢谢!我一定好好爱它!
韩深说着就前倾身子拿到喻行南递给他的大衣,只是就在他刚准备迫不及待地穿上时,喻行南一句话没留就转身回屋了。
韩深呆住,随即连忙喊了声,哎!先别走,我话还没说完呢!韩深趴在围栏上伸长脖子往喻行南家里瞅,同时叫喊道,行南!南南!南哥!小南南!没人再应。
韩深急得都冒汗了,早知这样他就不要衣服了!行南,你还出来吗!仍是没人应,韩深性子烈,一气之下就又喊了句,你他妈给我出来!
始终无人应。韩深这会儿叫得嗓子疼,他深呼吸两口后就抓起喻行南的衣服放在鼻子跟前弯着腰使劲嗅了一口,随即用气音感叹一声,草,真好闻,这就是美人才会有的体香么
韩深说着又看了眼喻行南刚才站过的阳台,眼底随即迸发出兴奋的光芒,走得倒挺利索啊,给大爷等着!这就去撬你的门!
如果今晚喻行南没给韩深这件大衣,韩深定是不会像现在这般死皮赖脸地非要进喻行南的门。别看韩深说话大大咧咧,但其实刚才那几句都是在试探。
如果对方真讨厌他,那对他刚才那句稍显露骨的撩拨话定是会极其嫌弃,哪会像喻行南刚才那般一声不吭地直接送衣服?
所以韩深很快得出了结论,要么喻行南是个热心肠,要么就是对他也有意思!但根据他们前两次见面的状态来看,这位冷艳动人的音乐才子很明显就不是个热心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