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为什么,他还是有一丝不安?
不知不觉,短暂的车程很快结束,入夜时分来到灯火通明的最高苏维埃办公大楼,下车后,马林科夫迎着料峭冷风打了一个喷嚏。
营救无望,继而设法交换,这种事程序上是没一点问题,不过……
一边走一边想,和守候在此的专职探员打过招呼,步伐略显疲惫的总书记乘电梯来到地下,进入一间挺寻常的会客室,他站在门口,向起身看过来的年轻姑娘点了点头。
“您、晚上好,总书记同志~”
听到脚步声开始就有一点紧张,从沙发上站起来,身着浅色套装的高挑女子难掩局促,被kgb探员接到此地的柳德米拉*帕夫柳琴科小声打了一个招呼,犹豫着抬手作势,给走进来的马林科夫让个座。
“啊,你好,我们的歌唱家!
请别拘束,坐吧,咱们在这说一会话就好。”
身份迥异、年龄上也差了一辈,马林科夫掩饰着心中情绪、和蔼的与年轻漂亮的歌唱家交谈,他先东拉西扯的问些近况,顺便也了解一下女儿所在的艺术团体近来安排如何,一边心不在焉的摆弄玻璃杯,盘桓再三,也没找到自认为比较合适的机会,于是清一清嗓子,突兀的转向两人共同关心的话题:
“那么,其实今天吧,我这还有一个消息要告诉你;怎么讲呢,”
“……”
说者犹豫,听者更心悬一线,看着眼前这位公众面前滔滔不绝、魄力十足的领导人,柳德米拉难以按捺的揪心起来,她生怕从总书记口中蹦出一个噩耗,想要回避,却又无法抑制想要知道恋人安危的渴望。
“啊,——别慌,也算一个好消息吧!
不要紧张,小姑娘。”
柳德米拉的心绪,马林科夫一怔之间都看在眼里,怜爱间赶紧解释两句,然后挺有条理的对柳达说明了维克托失联事件的前后经过,并且告诉她,经过kgb、军方的全力调查,现在基本可以确定,这位超级战斗英雄现在性命无虞,只是被美国人关押起来,具体情况还需要进一步的侦查。
恋人暂时没有生命危险,仿佛卸下一个重担,年轻的歌唱家只觉得浑身轻松、同时却也有点浅浅的头晕。
“总之,维克托嘛,他现在还是安全的。
而且也不必担心,柳达,能保守秘密么?——行,那可以说,我们委员会这边已经通过了决议,会以前所未有的力度,采取一些军事上、政*治上的特别手段,务必要让美国人乖乖听话、把雷泽诺夫同志毫发无损的送回来。”
“那、那太好了,总书记同志,我——”
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一时间,坐在一旁的钢琴家有些哽咽,毕竟对维克托来说,“恋人”只是他诸多身份之一,而今听总书记的话,显然国家是准备不计代价的实施营救,应该说,维克托他完全值得大家这样做;自己呢,出于一个女孩子的小小私心,自然也希望他能平安归来、继续两人的亲密无间,当然,这心思只能揣在怀里、不足为外人知。
女子的心绪,表情上只有一丝细微反映,马林科夫却仿佛能察觉,毕竟,两人之间的血浓于水并非时间、空间所能割舍;充满深情的看着眼前美丽耀眼的歌唱家,难以抑制的,他有力的大手拂上女子肩头,向懵懂不安的柳德米拉送去一束令人安心的温暖目光:
“放心吧,维克托一定会平安归来,我的孩子。”
……
暗夜沉沉,一抹月光穿透了乌云,平行世界的命运依然波诡云谲。
与莫斯科远隔重洋,田纳西的地下深处,细致烦难的探查之后,正在经历难捱囚途的年轻人仍一无所获。
牢笼,正如神秘人所说,难道真是一座无法逃脱的密室?
就在第一次醒来、发觉自己的怪异处境后,龙云很快冷静下来,他默不作声的等脚步声渐渐消失,意识窥探也确认周围暂时空无一人,就起身活动几下,一边在面积不大的牢房里慢慢踱步,一边不动声色的再度观察四周。
再一次调查牢房,龙云并没指望会有什么新发现。
想一想也知道,虽然神秘人暂时离开,牢房高处、通风口乃至灯具附近肯定会有摄像头之类东西,脱离监视的美梦,他是不会做的。之所以起身走动,和刻意表现出的“侦查”动机不同,一方面,现如今必须保持体力、保证体能,另一方面则可以借助这个机会,继续自己的思考。
思考,再寻常的概念,在这儿都成了一件危险的事。
从现实来到平行世界,身陷囹圄,这原本并非一种多么愉快的体验,踱步思考的年轻人却并未烦恼——正相反,既然神秘的美国飞行员现身要挟,这反而足以解释很多,此前萦绕脑海的许多谜题都有了答案,虽然同样的,神秘人此举引发的新疑团也着实不少。
不知道要在这牢笼里呆上多久,龙云现在最想知道的,除了“逃出生天”外,大概就是神秘人的身份来历。
超能力者,一个作乱合众国的阴谋家,这家伙从何而来?
之前一度与神秘人物交手,却被其逃脱,对这同样拥有意识渗透能力的家伙,龙云甫一思索、就不得不承认,和此人对他的了解程度相比,他对阴谋家的背景差不多完全一无所知;不过换一个角度,龙云也马上想到,自己虽然被关进大牢、超能力也无从施展,但至少,他还有一个对手无法企及的优势,那就是“穿越”。
平行世界里一筹莫展,那么,或许现实中还可以找到一些线索……
执着于思考神秘人的身份,封闭空间中,时间流逝的感觉几近于无,一直到感觉疲惫,年轻人躺到垫子上休息片刻。
体能暂时不支,显然是受了一长段昏迷旅途的影响,躺了没多久,灯光还算明亮的牢房逐渐变得模糊;眼前出现重影,困意如潮水般袭来,年轻人的思路却依然在继续,他在堕入梦境前,才想到另一个关系重大的关键问题。
既然身处绝境,脱狱几乎就不可能,那他、或者说维克托要想离开这水泥棺材,说不得,也许假装妥协也是一种选择?
假意合作,但那个神秘人,他说“要知道‘死城’的秘密”——
他究竟想做什么呢。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