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这么喜欢吃啊,差点连她手一块吃了。
周顾恨不得抽自己两大嘴巴子,说什么不好,非说自己最喜欢吃瓜子。
你一颗我一颗,就这样,半袋子瓜子很快见底,天儿也完全黑下来,周顾说先去吃饭再找招待所住下。
“中午那家饭店怎么样?我看你很喜欢他们家的辣子鸡。”
“好啊。”对于美食,阮娇娇毫无抵抗力,拿起椅子上的围巾和帽子,阮娇娇突然想到什么,懵怔地问周顾:“四哥,老李哥呢?”
“是啊,”周顾淡定道,“他把我们行李扛哪儿去了?”
扛着行李在电影院门口蹲了一下午的李信校,眼睁睁地看着周顾和阮娇娇经过他,却没有一个人看到他。
他那么大一坨,他们居然……睁眼瞎?
他委屈地抱住自己,眼巴巴地望着在广场嗑瓜子的小两口,有种留守儿童的既视感。
他爸他妈怎么就一点都不紧张他呢?他们行李还在他这儿啊!
*
由于时间紧凑,周顾并不能在广城多逗留,第二天下午就得坐轮船出发去海岛,睡一觉起来,只剩半天采购物资。
海岛还在建设中,资源匮乏,尤其是吃方面,除了海货,其他大多东西都要从广城买过去。
“这是我今年存下来的工资和各种票据,等会儿想买什么就买什么,不用心疼钱。”周顾往阮娇娇手里塞了一个鼓鼓囊囊的信封。
阮娇娇推回去,“我有钱,婶子之前给的彩礼钱还在我这儿。”
走之前,小珍珍找她聊过,说最好能够掌握家里的财政大权,不然做啥事都畏畏缩缩的,日子过不舒坦。
可是,阮娇娇觉得当掌柜太累了。
而且,她跟老周结婚,本来就各取所需,她想吃生蚝龙虾鲍鱼大闸蟹,老周是……嗯,年纪大了,不可能打一辈子光棍,他要讨媳妇,刚巧,叶婶子看上她,娶谁不是娶呢,所以他俩算是搭伙过日子。
收了周家五百块彩礼钱和传家玉镯子,她已经占够便宜了,如果还把老周的工资也管在手里,就太蹬鼻子上脸了。
阮娇娇早想好了,上岛安顿好后,她就找一份工作,自己赚钱自己花,不拿人手短不吃人嘴软,那小日子才算真正舒坦。
“彩礼钱是你的,这些也是你的,”周顾坚持,补充一句,“我们是夫妻,娇妹忘了吗?”
阮娇娇摇头,“没忘。”
周顾往前一步,低头,用额头抵住她的额头,“我人都是你的,还在意这些身外之物?”
李信校走出房间,就看到这一幕,就听到这句话……啊啊啊,他的耳朵,他的眼睛,可是他只有两只手,捂了耳朵,管不住眼睛,管住眼睛,捂不了耳朵。
还好他反应快,立定向后转,捂住耳朵,脑袋往墙上撞。
阮娇娇最终没说过周顾,收下了信封,担起了管钱重任,顿时亚历山大,需要买买买来缓解,一转头看到比她压力还大的李信校,她笑着打了声招呼:“老李哥,大早起来运动啊?”
人民的好子弟兵啊,休假也这么自律。
第22章
李信校呵呵笑, 不知道说什么。
周顾从他身边过,抬手拍他的肩膀,“你就不能把眼睛闭上吗?”
李信校啊了一声, 非常赞同:“对哦。”
难怪周顾说他打小就脑瘫。
阮娇娇没去过海边, 不知道那边情况, 就听阮毅说条件辛苦, 什么都没有……于是她买了柴米油盐酱醋茶,还有锅碗瓢盆菜种花种,但凡她能想到的都买了,所有东西堆一块垒成了小山。
周顾双手背在身后, 神情严肃地绕着小山踱步, 阮娇娇紧张, 白嫩的手指揪一块, 老周会不会说她败家?
“娇妹,这些都花了多少钱?”周顾开口问。
“三百八十六块九毛两分。”有零有整, 咱出家人不打逛语。
“娇妹太厉害了!”周顾夸张地鼓掌, “这么多东西才三百块钱,我周顾何德何能能娶到这么会过日子的美娇娘啊。”
阮娇娇:“???”
事出反常必有妖。
“不像我,一样东西就花了……”周顾心虚地顿了顿,含糊其辞道,“跟你差不多的钱。”
“差不多是多少?”老周不是把钱都给她了吗?哪儿来其他的钱买东西?
“我给老李借了一些。”周顾怕阮娇娇生气, 没再藏藏掖掖,从裤兜里拿出一个小木盒,缓缓打开, 里面是一只秀气的女士手表, 周顾取出手表给阮娇娇戴上, 低声问:“喜欢吗?”
之前叶如玉送的玉镯子过于高调, 阮娇娇不敢戴身上,早就收好放起来,而周顾买的这只手表,棕色,精致小巧,皮质表带,尺寸很合适,她再也不用担心不小心甩掉了。
最重要的是,有了手表,日常会方便很多。
“喜欢。”她就在益城随口提了一嘴自己没表看不了时间,没想到老周就记心上了,阮娇娇注意到手表中间的标志,“欧米伽?”
还是洋玩意,一定很贵吧?
“不贵,”周顾斜着眼睛,一边瞟着阮娇娇的脸色一边犹犹豫豫地伸出一根手指……接着第二根,第三根……
阮娇娇看他伸完五根手指,好怕他再伸出另一只手,还不够,最后脚指头来凑数。
不幸中的万幸,就停在了五根手指头,阮娇娇抚着胸大舒一口气:“还好还好,就五百块。”
“老李,听到没有?我媳妇夸我呢!”周顾冲着蹲在马路边数蚂蚁的李信校大喊道。
李信校将自己缩成蘑菇团,你清高你了不起,你拿我的私房钱哄自个儿媳妇开心,不借还威胁我:“弟妹知道你藏私房钱吗?”
而且,五百块就买了一破表,这事儿换他,他媳妇非得跟他冷战三个月,老周他媳妇却一点不生气,李信校实名羡慕啊。
“等,等一下,五百块?”阮娇娇才反应过来,老周买的这个表比她买的那一堆东西还贵。
“只要你喜欢,再贵我也买。”周顾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来,跟阮娇娇的左手放一块,两只手表款式一模一样,勾着唇角笑道,“店员说是情侣款,我觉得不对。”
“不对吗?”阮娇娇盯着周顾的手看,以前就知道老周手大,但没想到这么大,感觉是她的三倍,她跟这双手抢生蚝龙虾鲍鱼大闸蟹,简直是蚍蜉撼树啊。
“当然不对,”周顾拉着阮娇娇的手,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我们又不是情侣,我们是两口子,所以是夫妻款,夫妻同心其利断金。”
阮娇娇算是听明白了,扭头跟李信校说,“老李哥,等下我把钱还你。”
她还觉得自己败家,没想到人外有人山外有山,不过老周这钱是花她身上,她该心怀感恩更要懂事才对。
李信校喜出望外,那可是他辛辛苦苦攒了三年的私房钱啊,他平时一块钱舍不得花,结果全部给周顾那些臭小子“抢”走,他的心在淌血啊,还不敢着急让他还钱,要周顾自个儿把钱还他,不知道等到猴年马月去了,毕竟看他那没出息样儿,往后每个月的工资肯定上交……没想到前脚借出去,后脚又能拿回来!
“我借的钱,你还什么?”周顾不同意,拉住阮娇娇的手,不撒手,媳妇的小手好软好嫩啊,多摸一下是摸一下。
阮娇娇借用周顾先前劝说她的话,半仰着头,一双大眼睛莹亮有光,认真道:“我们不是夫妻吗?你的就是我的,我的也是你的,你借的钱,我为什么不能还?”
周顾略微出神,媳妇一脸悲壮不顾生死的表情,感动,真的感动,这哪儿是要帮他还钱,分明是愿随他上刀山下火海,这般情深义重,他周顾这辈子要是负了,就是猪狗不如。
“不是不让娇妹还,而是我跟老李早就商量好了,从下个月开始,我每个月还他五十,”钱既然已经交到媳妇手里,又怎么可能让她拿出来,他周顾一人做事一人当,绝不能让自己媳妇帮忙买单,也就只能委屈委屈老兄弟了,周顾冲李信校笑得阴恻恻的,“再者,老李藏了不少私房钱,五百块对他来说牛皮一毛,根本不值得一提,他还让我不还呢……”
李信校瞪大眼睛,眼珠子快蹦出来,啥?他啥时候说不用还了?五百块是他所有资产好不好?是他的命根子啊。
周顾你个牲口,当我面胡乱编排,这话要是给我媳妇听了去,我还有活路吗?
“不行,一定要还,”阮娇娇信以为真,着急地跟周顾讲大道理,生怕他误入歧途,“不管老李哥多有钱,哪怕是万元户,他的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他借我们钱,是出于信任,我们又怎么能失信于人呢?”
“娇妹说得对,所以这个钱,我肯定要还的,只是不急于这一时,”周顾再笑,“你说是吧?老李。”
李信校后背一阵阴风刮过,连连点头,“是啊,不着急,慢慢还。”
一块长大,李信校被周顾坑了太多次,他什么性子,别人不清楚,他还不知道?一句话总结: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有还就不错了,更何况十个月而已,一年不到,又不是十年。
“老李哥,你人真的好好哦。”阮娇娇被两人的兄弟情感动到,再三叮嘱周顾发了工资一定要第一时间把钱还给李信校。
没个人样的周顾能娶到这么心善为他人着想的媳妇,简直是祖坟冒青烟了,李信校发自内心地感叹道:“小嫂子人也好好哦。”
话一出,却听到阮娇娇跟周顾说:“有借有还,再借不难。”
李信校:“……”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啊。
登船出发前,周顾带阮娇娇去吃了广城一家老字号肠粉,肠粉在当地是作为一种早餐出现在饭桌上,大中午去吃,倒别有一番风味,主要是人少,不用等太久。
上辈子的时候,静慧师太怕她一个小年轻在山里住得闷,攒了好久的钱给她买了一部智能手机当成年礼,阮娇娇不大会玩,就拿手机刷美食视频,尤其是半夜睡不着躲在被子里看那些美食博主吃东西,不争气的眼泪总能从嘴角流下来。
肠粉,她也刷到过,虽然又称卷粉、拉肠、猪肠粉,其实是一种非常小清新的食物,由米浆蒸制而成的薄皮搭配各种馅料制成,只是外形跟猪大肠接近才得名“肥肠粉”,简称“肠粉”。
培训的两个月里,周顾经常来这家国营饭店吃肠粉,觉得味道很不错,就想着一定要带媳妇过来品尝。
除了肠粉,他还点了炒菜和大米饭,毕竟作为干饭人,一顿饭如果没个填得饱肚子的主食,根本就不算一顿饭。
作为土生土长的北方人,周顾其实更偏向面食,所以那种特别大又瓷实的白面馒头才是他心中最爱,不过顾忌阮娇娇是南方人,以后饭桌上肯定较少出现大馒头,他得早点适应才行。
炒菜和大米饭,哪儿都能吃上,阮娇娇期待值并不高,一心一意地等着肠粉上桌,周顾跟这儿的工作人员很熟,深知媳妇心情,跟人打了声招呼,肠粉也就最先端上桌。
卖相可以说是相当的好,肠粉表面油光闪亮晶莹剔透,里面的食材若隐若现,周顾夹了一块裹满酱汁的肠粉放到阮娇娇的碗里,“快尝尝。”
后世的肠粉馅料五花八门,不像这个年代比较单一纯正,包什么馅,就是什么味儿,能吃到食材本身的味道。
阮娇娇夹起肠粉咬了一口,先是肠粉的粉皮,很薄很滑,咬下去又很有韧劲,却也不像米粉那样过于弹韧。
馅料是虾仁碎末,没有添加任何其他作料,只有虾仁自身的鲜香滑嫩,最后是肠粉的画龙点睛之笔,酱汁,不是酱油,而是酱油加上高汤熬制而成,这样,既能降低酱油的咸味,又能衬托肠粉的鲜味。
当初刷到美食博主吃肠粉,阮娇娇就一直想要尝一尝,上辈子没得此机会,如今终于如愿以偿,阮娇娇将剩下的肠粉一口吃掉,抬头看向坐在她对面干饭的周顾。
谢谢爸爸赏饭吃。
要不是爸爸,她可能很难这么快吃到这么正宗地道的美食。
周顾对上阮娇娇滚烫似火的眼神,喉结上下翻滚,媳妇太爱我了怎么办?每天都想吃掉我!
太好吃了!阮娇娇闷头连吃好几个肠粉,也一点不觉得腻。
“这儿有辣椒,娇妹加点不?”周顾知道阮娇娇喜欢吃辣,而广城鲜少有人吃辣,这小蝶辣椒还是他特意问后厨要来的。
阮娇娇自个儿往肠粉里添了一勺辣椒,拌均匀后,尝了一筷子,发现她还是更喜欢带点辣椒味的肠粉。
川渝人,辣椒已经刻进了骨头,一辈子都不可能戒掉,就算上了年纪也无辣不欢。
阮娇娇很快吃完一份肠粉,周顾立马将自己这份端给她,阮娇娇怪不好意思地抿唇,“四哥不吃吗?”
“我不太爱吃肠粉,而且我已经吃饱了。”在部队待久了,吃个饭跟打战一样,速战速决,阮娇娇吃一碗肠粉的时间,周顾风卷云残地干掉了一大盆白米饭。
话已至此,阮娇娇也没有推辞的道理,接过周顾那份肠粉,将碟子里的辣椒酱全部倒进去,红艳艳的,看着就好吃,阮娇娇默默地咽口水。
周顾跟着咽口水,倒不是嘴馋,而是觉得太辣了,他的小兔子却一口一个,吃得不要太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