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心情,她从来没有过,上辈子也不会一直想要跟静慧师太黏一块,所以她愈发确定自己对周顾的感觉。
她好像喜欢上他了?
应该就是喜欢吧!不然不会每次想他的时候,心里都暖烘烘痒酥酥满当当的。
只是不知道他喜不喜欢她?毕竟他跟她领证结婚是逼不得已。
“不管了,等他回来,直接问他好了。”阮娇娇小肩一耸,埋头继续和面。
“小阮,刚得到消息说老胡他们快到码头了,你的韭菜饼烙好没有?”王钰凤站在自家院里伸着脖子问阮娇娇。
阮娇娇一听,立马把手洗干净,一边摘围裙一边往外走,取了自行车就要去码头接人。
王钰凤见人风风火火地出门,不由地叹道:“新婚小两口感情就是好。”
哪儿像她跟老胡老夫老妻,就像一潭死水掀不起半点波纹,太阳这么大,她还是上楼睡觉吧。
“我媳妇肯定来。”胡前进站在甲板上眺望,一脸笃定,他没跟周顾说的是,他其实已经偷偷打过电话,让他们团里的勤务兵跑一趟家属院,再三叮嘱务必请他们嫂子来接他。
出发那天,周顾两口子亲亲我我眼红他,返城,他必须扳回一局。
周顾抬手在眉骨处,望天兴叹,“太热了,不想媳妇来接,她非来怎么办?她要是晒到了,心疼的还不是我。”
然后心里敲锣打鼓:媳妇,马上就要见到媳妇了,好高兴,好激动。
这几天他可是好好锻炼身体了,就等媳妇检验成效如何。
胡前进抱着他给媳妇织的毛裤,偷摸地翻白眼,小声嘀咕道:“没人给消息,你媳妇能知道你回来才怪,我媳妇就不一样了……”
“老胡,听我一句劝行不?”周顾忧愁地盯着他怀里的毛裤,也不知道胡前进脑子里装的什么,给媳妇织毛线选了个深棕色,大红色不喜庆吗?粉红色也不错,至少可爱,哪怕白色也行,纯洁无瑕,还有赤橙黄绿青蓝紫七个颜色,随便一个也比现在这个强吧,真是丑出了新天地,“咱能不把毛裤送嫂子不?”
“为啥?”胡前进这次出任务除了工作其他时间都在织毛线,费尽心思,怎么能说不送就不送。
“你这……”周顾顾及对方感受,怕伤他自尊心,停顿了半秒才给他形容道,“不是毛裤,是蟒蛇,别说嫂子看到想捶你,就是我也忍不了。”
胡前进尴尬地呵呵笑了两声,找补道,“爱心毛裤,无关美丑,心意就好。”
见人执着,周顾只能尊重,拍他肩膀,“兄弟多保重,嫂子要是捶太凶,你就躲我家来,我媳妇脾气好,跟小兔子一样,乖……”
胡前进:“……”
我问你这些有的没的了吗?你给我等着吧,等会儿一上岸,我媳妇一定花枝招展地站在码头迎接我呢,而你……只能一个人喝西北风。
舰艇一靠岸,胡前进迫不及待地拉着周顾一块下去,平时都这臭小子显摆,这回终于轮到他了,机不可失时不再来,远远看到一抹靓影,身姿摇曳地站在一棵很高很大的椰树底下。
绿色碎花连衣裙,露出纤细白皙的脚踝,脚上一双小白鞋,似乎等得有些着急了,埋着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地上的小石子。
踢得太认真,头埋得过低,让人看不见脸,不过自家媳妇谁认不得,周顾立马出声喊她:“娇妹!”
阮娇娇闻声抬起头,一张小脸在阳光底下白得发光,在看到周顾的那一瞬间,笑意顿时绽放,神色变得激动。
她听到了自己心跳的声音,砰砰砰……好快啊。
而在周顾眼里,阮娇娇笑的刹那间,他仿佛看到了昙花盛放,然后周遭的一切越来越模糊,直至完全退出他的视野,他的世界就只剩他媳妇。
“娇妹!”周顾以最快的速度穿过人群奔向阮娇娇,眉眼飞扬,桀骜肆意。
“四哥!”阮娇娇不再像以前站在原地等他,她也朝周顾跑了过去,半道,突然想到什么,连忙戴上遮阳帽,码头风不小,她一跑,帽子差点掀飞,阮娇娇一只手拉住帽檐,着急,拉得过低,挡了视线,不慎绊了下脚,一头往地上栽去。
一只强壮有力的胳膊接住她,阮娇娇这才没摔个大马哈,稳住身形后,她拍着胸口大舒一口气,“呼——得救了。”
眼前这一幕,周顾立马想到他们第一次见面,伸手搭上阮娇娇的帽顶,弯腰,低头,勾着唇角感叹道:“我们娇妹还是这么可爱。”
阮娇娇拉高帽檐,一张干净清爽的俊脸随即映入眼帘,深邃的眼眸,漆黑的瞳仁,她看见自己的倒影。
见人出神,周顾屈指刮她的鼻子,带着委屈问道:“这才半个月,娇妹就不认得我了?”
“认得。”阮娇娇认真回答。
“那你说说,我是谁啊?”周顾故意逗她。
“四哥,”阮娇娇抿了抿嘴,有些不好意思,加一句,“我的丈夫。”
“哈哈哈……”周顾对阮娇娇这个回答不要太满意,甚至得意,站直身子,直勾勾地盯着阮娇娇,“丈夫回家,小媳妇难道不该有点表示吗?”
说着,笑眯眯地张开双臂:来吧,小媳妇快投入你丈夫宽阔结实的怀抱吧。
阮娇娇摘下太阳帽,往前一步,轻轻地抱住周顾,将小脸贴在他胸口,听到他强有力的心跳,笑意再次绽放。
看到他,她就情不能自已,总是想笑,心情如此美妙。
这不是喜欢是什么?
“就这样?”周顾欲求不满,但也只是想要阮娇娇将他抱紧点,再紧点,这样他才有真实感,不然还以为自己在做梦,这个梦,出任务期间,他天天做,“这么长时间没见到,娇妹难道一点不想我吗?我可是想死你了。”
阮娇娇抬起头,看他。
一双黑灵灵的大眼睛,带着一层薄薄的水雾,还有周顾的身影。
周顾立马缴械投降,开玩笑道:“没关系,这样就很好了,我很好打发……”
话没说完,阮娇娇踮起脚尖,环住周顾的脖子,在他脸上落下一个亲吻。
虽然只是蜻蜓点水,一触即离,但周顾还是真切地感受到了——媳妇的嘴唇好软啊。
周顾瞳孔放大,写满了惊喜,他怎么也没想到小兔子媳妇这么凶猛,众目睽睽地啵了他一口。
码头人本来就多,小两口样貌又过于出众,一现身就引来不少注意,阮娇娇亲完才后知后觉不好意思起来,一张脸红到脖子,头埋得死死的,小手局促不安地抓住周顾的衣服。
周顾伸手搂住的后脑勺,轻轻地将人摁进怀里,另一只手揽过她的身子,她小小的一只,周顾身高马大,将她完完全全包裹住。
就这样,两人紧紧抱在一起,难舍难分,也不管路人异样的目光,他们有证,合法,怕什么?
“抱够没有?”胡前进心情酸涩,要不是有话问小阮同志,他才难得看他们两个腻歪。
“没有,”周顾下巴抵在阮娇娇的发顶,笑容满面,眉飞色舞,“一辈子也抱不够。”
阮娇娇缓过来,脸色恢复如初,从周顾怀里抬起头,跟胡前进打了声招呼。
胡前进倒也不墨迹,直接问道:“你嫂子怎么没来?”
阮娇娇摇头,“不知道。”
胡前进安慰自己,也是为刚在船上跟周顾吹牛皮找补,“她一定不知道我今天回来。”
“嫂子知道,”阮娇娇做人实诚,有一说一,“还是她告诉我你们快到码头了,不然我也不能赶这么及时。”
胡前进:“……”
周顾将阮娇娇拉回怀里,继续抱着,然后跟胡前进嘚瑟:“老胡,你看,我媳妇来接我了,你媳妇怎么没来啊?是不是太阳太晒,她不想出门啊?”
胡前进真的好想捶死他。
见人郁闷,周顾宽慰道:“要不你再等等?等太阳落山,嫂子或许就来接你了。”
胡前进望了望天,这太阳至少还要两三个小时才落山吧,等不了,他得赶回去送媳妇毛裤,而且是马上现在刻不容缓……
胡前进将主意打到阮娇娇起来的淑女车上,刚要开口。
周顾先他一步,搂着阮娇娇往回走,将人一把抱起放到后座,脚一蹬,骑上自行车,意气风发地回家了。
胡前进追在后面喊他,“带我一个呗。”
周顾头也不回地抬起手挥了挥,“找个阴凉地儿,乖乖等嫂子吧。”
胡前进用脚指头都猜得到周顾那混球是故意装听不到他说的什么,就是想黏着自己媳妇过二人世界。
哼!跟谁没媳妇似的。
胡前进将毛裤绑腰上,一二一跑步前进。
“哎呀,胡政委腰上怎么缠了一条大蟒蛇,快找人打蛇啊!”有个妇人尖声喊道。
“……”胡前进黑着脸扭头大声纠正:“不是蟒蛇,是毛裤!毛裤!”
回到家,周顾哪儿也不想去,就想黏着自己媳妇,无奈被赶出灶房,让他上楼好好休息。
想了大半个月,终于见到活媳妇了,周顾怎么可能睡得着,就偷偷地猫在门口,眼巴巴地守着阮娇娇。
“老周!”胡前进跑步回来看到蹲在灶房外面的周顾,挥手喊了一声。
周顾慌了,跑过去,轻轻地“嘘”了一声,示意他小声点。
胡前进不计前嫌地配合他压着嗓子问,“你老实说,我织的这个毛裤真的很像蟒蛇啊?”
周顾心不在焉,回头往灶房望去,敷衍道,“其实也不是很像。”
“是吧?我也觉得,蟒蛇怎么能跟我织的毛裤比嘛。”胡前进有了自信。
“比不上……”周顾转过脸,正好对上胡前进缠腰上的毛裤,吓了一跳,后退两步,“老胡,你缠一大蟒蛇在身上干嘛?”
“……”胡前进愤愤不平地扯下腰上的毛裤,“看清楚了,不是蟒蛇,是毛裤,我自己织的毛裤。”
周顾深吸一口气,拍他肩膀安慰,“是毛裤,但答应我好吗?出去千万别说是我教你织的毛线。”
你我师徒情,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
“老胡老周你们啥时候回来的?”秦常民去码头扛了一袋海货回来,准备晚上给媳妇煮海鲜粥,看到周顾和胡前进扎堆说悄悄话,忍不住好奇,上去凑个热闹。
“刚刚,”胡前进见着秦常民,像是看到最后救命稻草,“老秦,问你个事儿,你看我这个……”
“呀,老胡你从哪儿逮这么大一蛇,拿回去煲汤吗?据说蛇汤大补,记得分我一碗,我端给我媳妇喝。”秦常民现在没别的想法,就想自己媳妇吃好喝好睡好。
胡前进蹲地上自闭了,他累了,真的累了,有气无力地喃喃道,“不是蛇,是毛裤。”
秦常民听不清他说啥,问周顾:“你们一块出的任务,怎么就老胡逮到了蛇?”
“哈哈哈……”周顾大笑两声,丝毫不管胡前进的心情,在他看来,男子汉大丈夫这点打击都受不住,还怎么报效国家服务人民,“那是老胡给他媳妇织的毛裤。”
“老胡,听哥一句劝,咱还是别送了,我担心弟妹捶死你。”秦常民好言相劝。
胡前进将头埋进毛裤里,闷闷地哼了一声,表示不想理他俩。
“老秦,这么大一袋海货,你家吃得完吗?要不分我几只生蚝,改天我还你。”周顾斜着嘴角,挑了挑眉。
都是男人,秦常民能不懂?
他往后退一步,捏着下巴,将周顾从头到脚打量一番,一身笔挺雪白的海军装,头上的海军帽,阳光底下,五角星闪亮耀眼,帽檐投下阴影打在他脸上,衬得他原本就深邃的五官更加立体……
这是出门大半个月回来该有的样子吗?不知道的还以为他去拍宣传照,尤其是有胡前进作为参照,秦常民怀疑胡前进有特殊任务,比如伪装乞讨,海军装都黄了。
而周顾收拾得过于骚气。
“老秦,”胡前进终于逮到机会反击,一下抬起头,“快多给老周两只生蚝,不然他一泡童子尿浇你。”
“童子尿?!”秦常民觉得不大可能,“老周你们结婚这么久还没有那个啊?”